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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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闹剧并没有因为三个人失常结束, 众人惊慌失措间,又响起了狗叫声。

    人有三魂,身死后其中一魂留于人世, 可以感知后人的孝顺恭敬, 给予福运, 随着时间慢慢消亡。一般来,他们是不会伤人的, 他们更像是盘踞于人世间的一种残留意识。

    今天这是被动了“坟头”,气急了。

    就连跟祖宗们在一起的狗子都气急败坏,上了人身。

    看着跪趴在地上学狗叫的肥胖男人,林之风忍了忍,没绷住, 捧腹没有形象的哈哈大笑。

    他今天是被老爷子强逼过来凑人数的,没想到会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事。

    他走到陆汀身边,问:“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头啊?”

    “祖宗们气消了就是头。”陆汀完, 当狗的男人四肢离地跳起来,张嘴咬住陆丰的腿。

    陆汀惊呆了。

    女罗刹也是头一次看到人咬人的场面,瓜子都忘了嗑。

    陆丰被咬后立刻转身,哪知道那人竟然再次扑上来, 将他按得结结实实。肩膀、胳膊、手背……能咬到的地方都被咬了,疼得他眼泪花直冒。

    他望向陆汀等人的方向,不住地喊救命。

    陆汀后退一步, 避开他伸来的手:“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老祖宗教训晚辈,我们理应尊重。”

    陆丰又气又疼。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铆足了劲儿朝胖男人踹去, 翻身就要跑。可刚移动不到半米, 被踹翻的男人再次压上来。这一次, 他隔着布料咬住了陆丰的屁股。

    屁股上的肉多,一口下去鲜血洇湿了西裤,快速形成一团暗色。

    陆丰惨叫连连,另一边又传来其他陆家人的惨叫。一些没有被惩罚的人丢下装牌位的匣子就跑,匆匆忙忙钻进车里,可无论怎么尝试都无法成功发动汽车,又灰头土脸地跑下车。

    有人为了能跑得快一点,把碍于奔跑的西裤都脱了,穿着一条短裤不要命的狂奔。

    闹哄哄一晚上,天亮才消停。

    陆丰精疲力竭地瘫在地上,视线尽头便是祖宅大门。不禁想,这就是父亲不让他们动祖宅的原因吗?

    祖宅的门已经脱落,所有的牌位也被拿了出来,骑虎难下了。而且半夜有人尝试着将牌位送回去,没用,老祖宗们铁了心要报复他们!

    看着初升的太阳,他喃喃道:“错了,我错了……”

    哄闹的响动渐渐平息,每个人的眼底都挂着一片青色,憔悴不堪,眼底充斥着恐惧和悔恨。

    林兆琛作为看热闹的里年龄最大的人,精神矍铄,完全不像熬了夜的,反而像喝了十全大补汤,满面红光。

    这一晚看到的好戏,比他几十年加起来的都多。

    冒着犯病的风险熬夜不亏。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的光芒笼罩住了整个祖宅地界。

    感受到温暖阳光的照耀,陆丰从地上爬起来,他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满是牙印,走路时一手捂着屁股,一瘸一拐。

    他粗略点了一下人数,竟然一个也没走掉,心里越发战栗。

    “都是你害了我们,现在怎么办!”中年女人期期艾艾的哭喊,后悔死了跟着来迁牌位。

    陆丰:“带回家去好好供着。”

    供?谁敢。

    & nbsp;抱回家的不是普普通通的木牌子,而是定时炸|弹。

    陆丰冷笑:“那你们就扔在地上直接走人吧,看今晚老祖宗会不会来找你们。”

    大家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瞥见优哉游哉看戏的另一群人,立刻就有人跳出来指责。

    “陆汀,做人不能忘本!”被扇了一夜耳光的男人,脸肿得像猪头。

    话音落下,立刻有人附和道:“对,老爷子教你法术是让你保护陆家的,不是让你袖手旁观的。你这么无情无义,就不怕老爷子怪罪你吗!”

    陆丰了个激灵,猛然意识到,昨晚陆鸿畴并没有出现。

    每家几乎都被自己的长辈狠狠惩治了,唯独他没有。他身上的伤口全是被胖子咬出来的!是因为父亲的灵已经彻底散去了吗?还是父亲待他仁慈,不忍心伤害他?

    很快,陆丰就否认了这个想法。

    陆鸿畴从来就不是一个仁慈的人,从到大对他从骂到漠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陆瑞身上。陆瑞死后,陆家后继无人,才会偶尔提点他两句。

    可即便是这样,言语间也全是对他的贬低和苛责。

    那不是一个会对他心慈手软的父亲。

    那就是已经消失了,对,一定是这样。

    被十几个人一起指责的陆汀举起手臂伸了一个懒腰,又了一个哈欠,“我又不是陆家人,他怪不到我头上,要怪也怪你们这些挖老祖宗祠堂的缺德鬼。”

    一句“挖老祖宗祠堂”就把陆家人的嘴堵得死死的。

    这时候,一辆黑色商务车开过来,缓缓停下。

    商务车上下来两个人,他们从后备箱搬出折叠桌展开,又回到车里将带来的食盒一一开。

    早餐正热乎,鲜浓的粥香扑鼻而来,陆家人集体咽口水。

    不只有粥,还有各色精致点心和菜。

    林兆琛挥挥手,示意送饭的人可以先回车里等着,亲自替陆汀盛了一碗粥摆在正位上,“陆啊,快来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那亲热劲儿仿佛陆汀才是他亲儿子,林之炎和林之风是捡来的。偏偏林家两兄弟对此毫无不满,落座后甚至争抢着给陆汀夹菜。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他们这边闹闹,被折磨了一整夜,到头来还要看这群人在自己面前炫。

    陆汀和林家只是简单的认识罢了,死他们也不信。最要命的是,宁伟成和林家相处的种种细节表明,双方关系十分和谐。

    有宁家和林家两座大靠山撑腰,陆家人连不满都不敢有。对陆丰那番“陆汀害怕我这个当叔叔的宁愿不要祖宅也不想得罪我”的言论越发怀疑。

    感觉到从刺过来的一道道视线,陆丰心虚地别开眼。

    轻咳一声,走到安静处,给助理新发来的号码了个电话。

    对方是华裔,钟爱华国建筑艺术,尤其喜欢古式老宅。这几天他一直在等陆玲晚的电话,听陆玲晚意外身亡后他怔愣了许久,随后和陆丰就价格和运输方式进行了一番讨论。

    半时,一切谈妥,陆丰拿出家主的架子,让大家上车回家。

    他们战战兢兢地捧着牌位,以此上车。半路上,一队重型机械队伍赶来,是陆丰联系好的专业团队。

    他坐在车里和负责人隔空了个招呼,命令司机加速离开。

    司机两手 握着方向盘,视线控制不住的看向放在陆丰身旁的牌位,昨晚陆家的闹剧,他躲在车里看得清清楚楚。

    而且无论他怎么想要把车开走,总是绕了一圈后又回到原地。

    太他么邪门了!

    陆丰抬眸扫向后视镜,没抓到司机的目光,此时他的脑子里全是陆汀和两个家族相处的画面。

    一直以来自己都低估了陆汀和那两家的关系。

    错过了最佳的拉拢时机,想到这点,陆丰浑身难受,被咬过的地方更疼了。

    看了眼隔了自己十几公分的黑匣子,烦闷地骂了一声,对司机道:“开车去医院,被狗咬了一晚上,得赶紧去狂犬疫苗。”

    司机了个哆嗦,老老实实开车。

    长长的汽车队伍渐渐消失,陆汀放下碗筷,皱了皱眉。

    从陆丰昨晚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不知道陆鸿畴的墓是空的。

    唯一知道骨灰去处的,看来只有管家了。

    后半夜宁伟成派人送来绳子过来,直接把管家给绑了,整个夜晚除了偶尔些疯癫话,他一直很安静,问什么都不。

    陆汀走到他面前,放下一碗粥,“先吃点东西。”

    管家一晚没合眼,眼白里布满血丝,两个保镖立刻将人松绑。

    管家:“拿走,我不吃。”

    “哦。”陆汀蹲在他面前,叹了口气,伸手拿起碗筷给端了回去。

    已经饿得胃疼的管家:“……”

    房屋整体迁移是件浩大的工程,专业团队在空地上停留了大半天,负责人和下属们沟通好了实施方案,正午一过,工人们正式动工。

    地基已经全部暴露出来,房屋四周形成一圈很深的沟壑。

    陆汀被勒令不许靠近,但他还是看见,四周的沟壑中有密密麻麻的虫子钻出紧实的泥土,疯狂涌出来。

    女罗刹一下子站了起来,泥土中渗出的阴湿气味,让她下意识进入了戒备状态。

    宁伟成正想询问怎么了,就听见陆汀对自己:“你和林先生他们先回去,这里有我和林归就可以。”

    宁伟成不放心,陆汀给他一个拥抱,“我会照顾好我自己,不会做危险的事,我保证。”

    “那好……”宁伟成犹豫了下,拍拍儿子的后背道,“有任何需要都可以给我电话。”

    直觉告诉他这里可能有危险,但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留下来帮不上忙不,还可能会成为拖累。

    离开前,他把保镖留下了,让他们看着少爷。

    林兆琛走到林归面前:“陆家的祖宅有问题?”

    林归:“不好。”

    该喊自己叔的人如今已经快老了,头发花白,眼角长出皱纹,声音不如年轻时清朗。

    林归抬手落在林兆琛的肩上,重重压了压。林兆琛霎时间红了眼睛,这是相认以来林归第一次对他做出亲密举动。

    他张了张嘴,好几十岁的人了,依旧有着对长辈的孺慕之情。

    半晌,他低声道:“叔,我先走了。”

    林归颔首。

    从地基下爬出来的虫子越来越多,现场的施工人员吓了一跳,见虫子有往车上爬的趋势,纷纷从车上跳下来往四周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