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有人调假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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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决赛,剔除资格。◎

    由于整个调香师大赛必须要把控每一个环节的节奏, 因此即便是传统合香,也得在制式的规范下,比出质量和精准的操作。

    由于参赛选手众多, 头一天的考试分上下午两场,每一场总淘汰率高达七成, 由人工智能与考核官双淘汰:前者筛去五成,再由考官人工筛到剩下 30 人往下一场走。

    因为所有比赛都是公开的, 还有专门的直播平台转播, 大家得以看到平日高高在上、彷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调香师们在这个比赛中演绎生动无比的人间百态。

    无论是懊恼的,还是悔恨的,又或是气愤、狂喜、雀跃的,在‘香’的领域里, 只要你热爱他, 就可以得到相同的反馈。

    当然, 如果你对自己的香道有任何一点质疑,最中所呈现出来的效果, 也必然要大折扣。

    【在过去,我曾经以为调香是个噱头, 很多人什么花香果香酒香乌沉香都是随意。】

    【但直至我亲眼看到调香师们亲手调制香品,并且真心实意地对自己调香的结果做出各种夸张的反应......我才稍微有点相信, 这个领域,也会是失之毫厘、谬之千里。】

    【无论你相信与否, 又或是和我一样觉得这完全是信手拈来随便搞搞就可以点香品香......那么建议你们务必要来比赛现场的观众席走一遭。】

    【或许只有被震撼过,你才会相信, 调香这一条路上的障碍与天险要远比我们可以想的还要多......而香这一道永无极限, 唯一可以设限的, 是我们对它的想象力......】

    一名资深的记者在被上头要求来道调香师大赛现场前, 还曾对友人抱怨这完全是没有意义的跑场子工作。

    可直到他亲历现场,并且发现这儿有无数自己过去觉得此生碰不到面的各领域优秀人才,在此齐聚一堂、或是特意前来观赛、甚至摩拳擦掌准备事后竞拍香品后──

    这才完全改观,并且在狠狠给自己两巴掌后,认认真真地聘雇一名调香学徒、一面翻手机查资料,一面真心实意地乖乖坐在现场,仔细地研究调香师大赛。

    “是,综合赛、香道赛、调香赛三者的差别是什么啊?”

    这位记者挠头想了许久,偏偏又见香道赛这边也不是没有人使用精油,顿时整个人都麻了。

    “难不成里面还有什么血统问题吗?又或者综合赛是把香道赛跟调香赛的内容综合在一起?”

    调香学徒先前被聘雇的时候就晓得今天的雇主是个纯然的白,不过看在人家掏钱很爽快又可观的份上,自然还是该怎么尽心尽力解释、就怎么尽心尽力解释的。

    也幸亏调香学徒的师门两者兼有,虽然古大师往往不希望他们出来工分神,但如果各别条件不好的,还是会允许他们兼差......不过就也必须找和调香有关的就是。

    “你应该也知道,调香师大赛分两个子赛,一个子赛的参赛者可能就有几千个人,最后才会从两个子赛里面的优胜者中挑人去参加综合赛对吧?”

    调香学徒给记者指着比赛的行程表,让对方仔细品品这里面的时间差,然后:

    “调香赛的材料比较单一,偶尔还涉及到花水花精酒精等作用,不过大多在催熟阶段都能跑得比香道快上许多,因此时间比较节省。”

    “香道赛这边的话,材料很多都还要细分干料湿料、是阴干还是曝晒?然后调香的步骤可能单独有某些环节需要加湿、加蜜、过火......所以步骤繁琐之余,调控上更为麻烦。”

    记者刚听完这个明显只是前言的解释,整个人的头皮都要炸开来了。

    原来调香不是随随便便混一混就可以了吗?

    “啊哈哈......如果你的是化学制剂的调香,那确实是很有可能的,而且持香久,又很符合市场的经济效益与消费者心理。”

    调香学徒并没有因为记者的反应而生气,倒是好脾气地笑着:

    “不过首先我们要区分一个概念,那就是化学制剂、以及市售多数香水香精香粉,大多是‘拟香’。”

    “就好比大家很喜欢的麝香、或是什么玫瑰香、香草香......这些都是用一些特殊的手段,经过科学光谱去碎香味分子、再行萃取比对,从而寻找能够模拟的香气材料。”

    “所以可能香草味道是出于某种臭虫腺体,玫瑰花的味道是出于可能致癌物质,麝香的香味是发酵过的某种水果......来萃取,剔除人类不需要的‘杂质’,然后做成各种受欢迎的芳香商品。”

    “香的世界很复杂也很纯粹,我的师父,不用过分否定人工合成的化学香料制剂,也不用特别赞誉天然的材料。”

    “只要大家喜欢那个味道,并且不会因此谋害到别人的性命、亦或是某种动植物的生长和存续,那就没有关系。”

    看到记者似乎已经被自己绕糊涂,调香学徒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然后又解释:

    “我会讲这么多,主要在于‘随便混混’无论在调香还是香道领域都不存在的,正因为原料天然,所以就如同人与人相处需要磨合一样,整个过程将更为复杂,因此必须更为繁琐才有办法通这里面的关节。”

    “至于比赛的话,有些时候赛方会帮忙‘作弊’,提供一些半成品香料供选手使用。不过我师父也,‘作弊’也要看调香师本人的水平。”

    “毕竟是他人经手过的东西,除非对香料非常有把握且敏感,否则几乎没有人胆敢轻易尝试使用半成品调香。”

    “嗯......当然,赛场上各种意外也有很多,我们永远也不能否定会不会有人想要‘赌一把’,从而决定使用赛方提供的东西。”

    记者深吸一口气,虽然赛场上有着最先进的换气系统,用以确保所有人的制香都不会彼此干扰。

    但他总觉得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放眼看着一张张或严肃、或虔诚、或紧张、或开怀的面孔......就好像呼吸之间会嗅闻到他们灵魂所散发的气息一样。

    “香道赛或是调香赛,几乎是只要知道原理,剩下的就是看调香师们花式处理配方还有调香的手段,那个属于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各有各的欣赏角度。”

    调香学徒看着记者似乎终于稍微进入一点状态,于是又指着盛典赛,也就是综合赛对记者更为认真地:

    “老实,我个人觉得最有欣赏价值,也最符合观众期待的还是盛典赛。”

    “整个调香师带赛的重头戏就是这个,同时也是检验每一年的调香师整体水平究竟够不够资格和前后叫板的环节。”

    “啊?为什么?这个综合赛不就是让东西方两种主流调香手法碰撞吗?”

    记者有些糊惑,觉得好不容易刚刚有点弄明白的事情,又在调香学徒的解释之下变得极为复杂。

    “我刚刚也过,我们的生活各处本来就有香味的存在。所以无论是茶香、咖啡香、皮革香、室内扩香、冰箱芳香......全都也可以被看在香道的范围内。”

    调香学徒伸出手指头,一条条地给记者细数着这里面的区别。

    “盛典赛,也就是在考验调香师们把技艺做更加扩大的运用,还有同时验证大家的想象力,希望可以用最为天然的手法,来有那么点儿和化学香料做 pk 的意思。”

    “比如,如何烘豆、将一支很普通的豆子烘出让人惊艳的效果。又好比如何让一件很臭很臭的衣服,在不通过洗涤的手法,纯粹用香味来处理。”

    “盛典赛也可以是调香师百科大赛,所有最为稀奇古怪的题目都会在这里出现......还记得有一年曾经要求,利用可食用香料来配置茶包,模拟出某一款药茶的味道。”

    “毕竟香道最初的目的是药用,是要给人治病用的,并不是拿来品香与做娱乐使用。”

    调香学徒眼角瞄到好几个悄悄摸过来偷听的人表情都变了,有些好笑又有些同情地对他们:

    “调香真的很容易遇到挫折,也有的时候你十年磨一剑,结果发现完全合错香、用错调料的冏境。”

    “所以真的不用特别调香师的脾气很好,那纯粹是因为大家都已经被逼得无路可走,只好强迫自己面带微笑。”

    否则的话,人人都要选择去自│杀了吧?

    “我觉得......过去果然还是太看调香了,如果你没有跟我解释这些,我还真的不知道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知识和规则。”

    记者汗颜,他觉得自己似乎隐隐地知道,为什么上司明明知道记者本人对调香不感冒,却又坚持派自己过来的原因。

    如切如斯,如琢如磨。

    调香就和他们跑新闻,砥砺每一篇文章的用字遣词一样,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同,就很可能会造成完全不一样的效果。

    ──或是笑果。

    “所以,那我可以从一个非常非常传统的角度来问,你有什么支持的调香师选手吗?”

    记者大概是八卦成为职业病,因此不管跑哪里,只要有比赛,总是习惯地问一问有关这方面的问题。

    ......不过问完记者自己本人也一个尴尬地禁声,然后左顾右盼,发现不少人脸上的表情都怪怪的。

    惨,恐怕真的问到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该不会触雷吧?

    “哈哈哈......支持的人当然也有,但是大家向来得比较含蓄,多半是直接押注多余出来。”

    调香学徒顽皮地对记者眨眨眼睛,向他肯定自己并不介意这个问题,复又笑笑地:

    “我这边支持的是师父的师兄,在华夏境内不是很有名气,但他的发挥始终很稳定、也往往会有亮眼的表现。”

    “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在华夏不有名?还是......刚刚归国?”

    记者有些意外,毕竟调香可能不是华夏的强项,但香道本来就源于华夏,怎么还会有人是在国外学习的呢?

    “但我记得要可以参与调香师大赛,必须要在华夏取得中级调香师资格才行,所以对方......应该还是有稍微闯荡出一些名气的吧?”

    调香师学徒听了就晓得记者还是有稍微做一些功课的,于是又对他:

    “你的没错,所以他实际上确实有些名气,但我们不方便直接透露,否则容易给师叔招恨。哈哈!”

    通过从业的敏锐度,记者相信这一块或许涉及到某些极富八卦与隐密的问题。

    不过既然人家不愿意,想必那是对这个‘师叔’很有信心,再来就是恐怕从他透露的这些线索来看,已经可以直接解码对方的身分。

    ──况且,他们都已经特意蹲点这个赛场了,调香学徒所支持的对象肯定就在其中。

    无论与不,记者都相信其他‘热心群众’一定会很快解码!

    “那没有关系,请让我们先一起好好的欣赏与参与这场盛事,之后有什么问题再一并请教与讨论的吧。”

    ◆

    “本回的题目是:荷禾!”

    香道的题目往往会比较抽象,甚至还很喜欢利用各种诗词歌赋作为考核的方向。

    所以有些人很喜欢走调香这行的人大多气质很好,感觉饱读诗书古文,这或许也是因为从业的需求有关。

    因此当题目刚刚被宣读出来的时候,整个观众席都还没有太多反应,已经有一些性子稍微没有那么稳重的调香师已经悄悄地炸了!

    【‘荷禾’是什么鬼?】

    【这是把我们当鱼塘炸吗?觉得参赛的人太多,最好把一百人刷到剩下十个人?】

    【我相信会有抽象的题目,但这也太抽象了吧?】

    难不成是有提供荷叶的边角料?还是荷花的粉末?又或是什么和稻米有关的材料?

    宋云泽并没有第一时间参与讨论,也没有立即动手写配方,而是先安安静静地在座位上盘膝而坐,双眼微阖,看上去彷佛进入禅定的姿态。

    ──现场还有不少调香师的态度和宋云泽差不多,大家无论心里慌不慌,最起码明面上是绝对不会做出反应的。

    “通常这种操作,也是一种心理学的战斗。”

    调香学徒见记者对这个步骤还有场内骤然被波动涟漪的焦虑氛围不是太理解,于是也给对方细细地解释:

    “精神施压,容易让人慌张起来,从而做出比较不理智的调香。”

    “慌乱的情况下,一个人在思考上面绝对不可能太全面,也会因此漏掉不少关键的信息。”

    “因此在材料上面、或是决定的方向上面出了错,基本上就可以注定这一场赛事要直接出局。”

    况且前面的调香比赛都是出局不能回头,没有败部复活的机制,所以格外地严酷。

    精神压制法就是有些老手专门钻研出来整治有潜力、但是对于大赛经验没有那么丰富的新手,顺带为自己淘汰敌人的方法。

    “这样也未免太卑鄙了吧?”

    记者当然也不是没有在运动类的赛事上见过有关这种方式的施压,但是从来也没有想过,在这种应当是慢慢来的氛围的比赛中见到这样的情况。

    “是卑鄙,但其实情绪调节也是调香师的功课。”

    调香学徒摇摇头,给记者明自己当时拜入师门的一些过程,

    “调香很考验耐性,有时候我们为了寻觅自己最喜欢最在意的调料,也会去现场亲自跟队采集。”

    “很多调料的原生环境相当危险,也很需要体力,难道我们要因为这里面的难度就放弃吗?”

    “像我先前刚刚拜师的时候,师父还让我们去种了一年的地和菜,连沤肥驱虫拔草收成通通都要学习。”

    “生活特别原始,每天都还要爬山跟跑步,中间时不时还要挨骂受饿,调见别提比现场还要差了。”

    “重点是,我们还随时可能碰上考试,有师兄师姐们、甚至是老师的生活助理会突然出现,要求你在任何可能的情境下考核。”

    “可能是被送调料的特性,或是技艺有关调料的香近与相反香气,再来是调料可以通用的年限,目前已知调料的市场波动价格......”

    “最离谱的几次是在粪坑旁边要调香......我觉得我永远也忘不了那次的痛苦,让人觉得自己简直不想活在这个世界上。”

    记者觉得自己都要给调香学徒下跪了,这哪叫什么拜师学艺啊?这简直是有病!

    ──即便是先前曾经采访过的木工学徒等传统技艺,也从来没有人这样过啊!

    “不过,就算真的是这样好了,你认为这些考核对你的调香师生涯有任何的帮助吗?”

    记者记得这位还只是学徒呢,等到学徒、还有记名弟子、入门弟子、亲传弟子......无数的阶级。

    “而且我很好奇,调香听是一门暴利,当然我不是要听真正的收入......问这个应该会被整个行业追杀,所以问个大概就好。”

    “你们在学徒的时期,就会有收入了吗?”

    调香师学徒大概没有想到......不,或者他本来就已经想到了,大家会感到好奇的终究是那几个部分。

    “学徒时期包三餐住宿,但不会有工资。”

    “不过如果家庭条件很糟糕的,比如我,师父还是会允许各别出来接工作,但必须要和调香相关才行,而且师父也会帮忙搭桥牵线。”

    “所有曾经学习到的东西,对我来是绝对会有帮助的。况且嗅觉属于一种可以反复训练的感知,因此师父的某些要求或许最开始的时候会认为不可思议......”

    “但等习惯,等察觉到身体稍微出现某些变化,或许你就会发现师父不愧是师父,永远都不会提出无意义的要求了!”

    “如果你在意的是学徒还是关门弟子的身份问题......我想的是,在大师手底下学习,基本上哪一个层级都无所谓,因为调香师必须要对弟子负责,能拜师基本上就是稳着的。”

    “呃......至于你问收益的话,我这么吧,前面我们所提到的,有关化学调料的部分,基本上一个配方可以卖出十万最少的价格......而且不是买断价格。”

    “天然制香因为无论是精油还是香道都很复杂,需要仰赖调香师每一批兼顾,甚至大批调制和众处理、同一个配方也会有不同效果,所以只会更贵。”

    “不过想想,好一点的调料,每一份都可以论公克、甚至是更的单位拍卖,或许大家听一听就不会觉得为什么天然调香会这么昂贵了。”

    “有的时候,大量的调香,还会涉及到是否有荤有素,受众市场对原料的在意,以及时令的全球议题......都很可能会让某种调料忽然变成全球抵制,特别麻烦喔!”

    记者一面疯狂记录着笔记,一面悄悄地掐下录音笔,觉得自己今天大概是不可能有机会可以纯用自己的记忆力来参与一场盛宴及赛事了。

    “咱们可以来看,‘荷禾’这个题目,可以让你联想到什么?”

    “如果你有了概念,基本上就是踏出调香的第一步,并且在你准备好吃后,我们还可以往下个步骤过去。”

    ◆

    荷禾......啊!

    宋云泽觉得出题目的人挺坏心眼的,明明知道现在是大冬天,天寒地冻,不少人甚至现在在场内还穿着毛衣毛裤,结果偏偏出了个和冬天毫无关联的题目。

    有许多香本身是具有药性的,因此这么一个题目在一会儿的调香过程中会让调香师们有多煎熬,都不好。

    嗯......会不会有人因为调香,结果试香的时候把自己搞得流鼻血呢?

    不过这也不能是出题目的人不好,或许人家还是好意,觉得天气这么冷,应该要弄一点可以让人暖和起来的主题,才会更好活动开来吧?

    “咦?不会吧?已经有人在取料准备合香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有些始终不那么专注在自己身上,反倒喜欢东张西望的选手已经开始发出了各种意味不明的声响。

    当然,此刻明明大家都待在自己半开放的隔间里面,却仍要半胁迫地接收到旁人的反应......

    乃至于亲眼看到当自己卷面还是一片空白的时候,实际上已经有人开始跑往合香的路上。

    ──又或许,等你终于想出点东西,算尝试性地做样的时候,有人已经交卷了也不定。

    “呜呜呜......明明都是人,为什么要让我亲眼见到这个世界的参差?”

    “难不成这个人提前知道题目、所以才晓得如何应对的吗?”

    场外,记者在看到这种进度上断崖式的差距,也忍不住问出同样的问题。

    “不不不,有的时候,这也是一种施压喔。”

    调香学徒看了一眼那个人的动作,然后摇头,否定地回答:

    “你可以观察这个人取料的名目,就可以发现对方纯粹是在乱枪鸟,似乎想藉由‘端午’作为蒙混的主题下去做尝试。”

    “蛤?这样也未免太诈了吧?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对他自己也没有好处啊!”

    记者觉得这个比赛简直处处都是陷阱,尤其是这位悄悄行动的家伙从面相上看起来挺忠厚老实的一个人,结果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心计深沉的恶客。

    “往好的方向,那个人有可能是个比赛行选手、或是实践派选手......通过娴熟的调香手法边调边想,修正并判断最适合的配方。”

    “往不好的方面想,就是我刚刚的,他可能稍微有个不成熟的腹稿,但没有太大的把握,所以干脆向其他选手施压。”

    ──调香通常很难半途改配方,除非心里有底。因此要看一个人这一场调香比赛能不能发挥得好,往往就看他开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即可预见结果。

    “嗯......如果你非要我给你举例相对比较好的例子,大概就是场上的 77 号选手吧。”

    调香学徒觉得老是输一些反面案例,很可能会让记者还有身边的普通民众对调香感到绝望不安。

    于是他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悄悄地拿师叔作为例子。

    “77 号选手?他这不是还没有开始调香吗?为什么你会他是个好例子?”

    记者默默地瞪着那个到现在都还没有什么动静的家伙,实在是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就是因为他还没有动作,而且从头到尾都没有受到其他人的影响,才会更好吧?”

    旁边有个比较热情的民众试图参与对话。

    “我比较倾向于,他是在脑海中计算与想象自己写下的配方,会有什么样的效果哦。”

    调香学徒微微笑了笑,然后对大家指认道:

    “实际看的话,他的桌上此刻应该已经最少写下两到三个调香的相关方案了,这就表示他是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方向。”

    “通常这类人,连样都不做,而是在脑海中复盘几轮,就直接上手开始做调配,是比较成熟的调香师才会采取的手法。”

    “......还有就是,这种人,因为对调料的了解已经太过熟悉,所以在他的感官中,一应香气都可以利用想象增减调合,直接模拟调香。”

    记者阅人无数,自然可以听出来这个调香学徒是认真的在解释,并且相信是真的有如此操作的技巧。

    可是在记者来看,这种行为无异于天方夜谭,就算是的情节也不敢随便这么写。

    “哈哈哈!孩,你要安家的安汶或是宋家的宋岩知少爷的话或许我还会相信,但这个宋云泽还是算了吧!”

    果不其然,在点名了身份后,马上就有人主动安排上来师叔的坏话,并且还得一副头头是道。

    “就算先前宋云泽在 S 市调香师公会的考核表现不错,但那也不过是因为踩进他擅长的配方里面罢了。”

    “如果真的有这么神,那宋云泽为什么还要认回安家啊?他都可以自立门户了不是吗?”

    记者确实也听过有关这样的一类传言,也对 S 市的安家做过调查,觉得这个看客得没有那么好听,但有他的道理在。

    不过从调香学徒的表情来看,对方不单单是站在宋云泽这边的,甚至还对‘安家’没有多少好感......

    “呵呵,那你们就等着看到安汶被退赛好了。”

    调香学徒的天赋在古嵩湘门下并不低,前段时间还曾经分别受过安汶与宋云泽的‘指点’。

    这人吶,究竟有多少实力,这实力是不是源于自己本身,其实还真是一碰就可以知道的。

    “......你什么?”前面那个插嘴的热心群众似乎是有押注安汶,因此话的偏向性也特别明显。

    他刚刚会特意点明安汶和宋云泽的关系,也是因为想让大家加注,好给安汶助长气焰。

    结果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话听起来还算有内容的家伙,竟然会出这么让人不愉悦的发言!

    “少年郎,就算你想在观众席上面博取注意,也没有必要这样话吧?”

    “就是啊!安汶少爷可是我们 S 市的宠儿,就在安家长大,受的是最正统的教育,还是古大师最的徒弟呢!”

    “你该不会是因为先前也想拜古大师为师父,结果意外被刷下去,所以心有不甘想要安汶坏话的吧?”

    大伙儿对于安汶与安家的好感是天然的,况且平常安家人的表现也不太差,还往往热心公益,形象做得很正向,撒钱都特别大方。

    因此当宋云泽的消息一出,又有调香学徒这么,大家都不是太高兴,觉得这儿就是在扫兴。

    “我看啊,那个 77 号也不怎么样,装神弄鬼罢了,如果就这样的人可以进决赛,那这天也该塌了!”

    “呵呵,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调香学徒半点也不肯服输,在旁边冷笑地:

    “还有,安汶早就被古大师除名了,望周知。”

    ◆

    宋云泽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环境,在调香的时候他向来很专注,甚至有各别的人对他挑衅,他也没有注意到──

    反倒是因为负责巡视的考官和工作人员发现不妥而出面帮忙处理。

    ‘荷禾’这个题目,最终被宋云泽定下是秋季,作为丰收、也是荷香尾端,有一点暖,更有一丝冷,然后目标明确,忙碌却也快活。

    ‘唰啦’、‘唰啦’......

    调香师在调香的时候,姿态大多无比优美,也因为他们的动静皆有种自己独有的节奏,所以往往更让人印象深刻。

    旁边的观众席上,无论是记者、调香学徒、还有群众的眼睛也是雪亮的──

    无论他们喜欢或不喜欢、看好或不看好,也不得不在这个时候承认,宋云泽这个调香师确实有两把刷子。

    甚至大伙儿几乎舍不得移动自己的目光,生怕一个不心就要错过重要的片段......还有不少人干脆悄悄地用手机录像,拿出笔记本纪录,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能够偷师到一星半点。

    “快、狠、准、稳。”

    记者一面看着,一面忍不住发出发自内心的赞叹,对调香学徒哈哈地:

    “我过去也不是没也看过调香师的比赛影片,甚至也采访过许多调香师,但好像从来也没有看过这种调香风格......”

    调香学徒看到记者和群众是这个反应,忍不住幽幽地叹了口长气,

    “因为对香气还有调料熟捻度到这种程度的人,以我的阅历,也就这么一位......或许我的师祖可以。”

    “请大家千万不要拿这一位的调香标准作为通用准则,因为这样对其他人来并不是公平的。”

    “以及,在这么一段时间里,他甚至已经提交自己的调香和催熟的调见,然后晋级了。”

    ◆

    调香师大赛的前面几回合在淘汰人数上都很冷漠无情,有些赛场的主考官甚至有权利因为场上选手的平均水平过低,从而果断地压缩时间,直接剔除九成人员的情况。

    当然,调香师大赛的考官都很有本事,在世界都是知名的大师,也因此拥有叫众人信服的实力,否则也不可能这么做就是。

    “我想问,具体的题目难、还是抽象的题目比较难呢?”

    记者给钱大方,调香学徒觉得对方也还算好沟通,所以两边都合作得挺爽快的,就干脆地把这个解行程保留下来。

    “因为理论上比赛到这种半决赛的场合,题目都会比较难的吧?要不然怎么对得起半决赛的规格呢?”

    调香学徒知道对方知所以会问,这是因为当走到半决赛的场合时,安汶和宋云泽两个人终于对上的缘故。

    安汶擅长的就是写实的调香,他在外面的称呼就是精准,可以尽可能在限定的范围与题目中,完美契合那缕香气。

    “还记得我先前的拟香吗?”

    调香学徒伸出手指,对记者做解释,

    “拟香,模拟香气,这可以换成比较科学的词就是,通过大量的数据库,再行置换,并且合香模拟出最适题目的解答。”

    “这样的精准并不容易,但如果从调香师的角度来看,我个人觉得拟香、也就是写实香气比较容易,因为不需要再行想象,只要确定‘对’、或是‘不对’就好。”

    “不过严格来,因为限定了可以想象的范围,具体的题目有时候在想不起来的时候就会变得难度异常的高,所以恐怕还是要看该名调香师具体比较擅长哪一类的调香吧。”

    半决赛的题目,叫做‘唱片行’。

    这是属于调香师大赛中少数有些写实、又极度抽象的题目。

    在题目被公布出来的时候,甚至还有许多调香师愤而站起,觉得调香师大赛什么题库不抽,偏偏抽出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在香道赛场上!

    “坐下!”

    考官本人也挺郁闷的,但系统抽取就是系统抽取,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如果他敢重新悄悄地偷偷重抽,马上就会被广传出去,反倒得不偿失。

    “既然命运安排调香的比赛难度是如此,那么你们就必须要接受。”

    “难道你们要因为客户出的题目太难所以不调香吗?如果人家开价一百亿只要求一张香方呢?”

    “我们这边难,难不成隔壁的调香组就会简单吗?不要想了,比不出来的人就直接离场,不要随意干扰其他同场的选手!”

    现场的气氛一触击发。

    但万里路都走到这一步,就算明知道自己几乎不可能调制的出来,也从来没有一个人想过要放弃。

    ‘唰唰’的纸笔摩擦声在考场上不断地响起,连同周围窃窃私语如潮水的群众议论声,慢慢地波涛拍岸,似乎扼住了所有人的呼吸。

    ‘系统,干得好!’

    安汶却是知道这个题目是出于系统干预的结果,并且他们早早地就对这个提目做过模拟,此刻只要掐着时间,做出一种现场的反应,接着顺利配出来就好。

    ──其他人的下场安汶并不关心,或者该,在安汶看来,一将功臣万骨枯,没有其他的绿叶,又哪能让自己如同花儿一样突出?

    况且,他最大的狙击目标是宋云泽......只要宋云泽倒霉,那么在安汶来看,什么困难和付出都不是问题。

    “报告,我要检举编号六十六号参赛者调假香!”

    然而,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个再清亮不过的嗓子,就这么穿透重重考场,如同一根狼牙棒下去搅水,在一个瞬间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六十六号?

    安汶本来还没把这个当一回事,反正每年跟每一场调香师资格考核,也确实往往有人算铤而走险,意图和自己过意不去。

    ......不过,这个号码为什么越听越让人觉得耳熟?

    【你是白痴吗?六十六号就是你啊!】

    大香师系统气急败坏,觉得自己彷佛是跟了一个假的宿主,智商没有过六十的那种!

    【你赶紧的先把手里胡乱搞的香给替换了啊!要是被人抓了,我看你一会儿要怎么办!】

    “啊?不会吧?”

    “怎么回事?这是恶意检举吗?”

    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对这个发展看不是太明白,更是惊疑万分。

    然而,场外似乎有专门的工作人员早已训练有素地冲入场中,并且正对着安汶的位置,还在他要准备对自己的‘作品’做保护前,果断地抽走。

    “你们要干什么!”

    安汶作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前面预备的装模作样,竟然会在最后成为害死自己的把柄。

    “是不是宋云泽?要想害人,也好歹看看情况吧?这样搞有意思吗你?”

    可惜调香师大赛的工作人员向来不会讲求这方面的情分,甚至他们还会因为安汶的身份,从而更加严格的处置。

    ──检验的速度极快,是不是认认真真的调香也能判读出来。

    因此,在大伙儿还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有关香道半决赛这里的意外判决,已经提前出来,甚至公告在整个场馆的周围,乃至于活动的官网首页上!

    【参赛者安汶,涉及调制假香参赛,袖中藏有已经提前调制好的作品准备做替换,经查验属实,故剔除比赛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