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那可是朕的皇后
“臣有本要奏。”
顾希身为户部尚书最近手底下不干净,动作颇多。齐裕一直没有找到什么油头将他拿下。此番因为皇后失踪一事顾希被禁足查办, 丞相裴子铭就正大光明的代为接管了户部要务。
丞相裴子铭三十多岁年轻有为, 高坐在上的齐裕见他出声,当即抬手一挥, “准奏。”
裴子铭冲着高台之上拱手一拜,神态端谨严苛, “陛下,近日户部清缴各地征收上来的税款, 那位顾大人, 派人来送了一封信。”
他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 微微躬身递了上去。
侍立在一旁的何德顺当即快走了两步走下高台,将信拿了上去, 递入了齐裕的手里。
信封上未有署名,只有一个红色的印戳, 齐裕捏着信有些拿不准的问出声来, “这位顾大人是?”
丞相拱手一拜, “陛下, 这位顾大人就是首富。”
信纸放在手中差点被捏碎,齐裕没话, 沉默了半晌方才将信纸拆开来。
“陛下,那来送信之人还问,陛下的欠款要何时还上去,她们还等着这笔钱交税。”丞相裴子铭完这话赶忙低下头去不敢去看那上首坐着的陛下。
端坐在高台之上的齐裕半晌将信摔在了案头之上。
声音之大让站在底下的一众官员吓得立刻跪倒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何德顺弯了腰身试探似的走上前去, “陛下?可是有什么不妥?”
然而朝中众人却是眼睁睁的看着刚刚还怒火中烧的陛下垂着头笑出声来。
“陛下?”
齐裕笑完,整个人靠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将案头上的一份单子递到了何德顺的手里,“都起来吧。”
“丞相啊,看来这欠款你还是早日给朕批了的好。”
裴子铭将那欠条展开,手有点抖,“一万五千两?”
他想起来了,两日前这份欠款有到他的案头。他还没来得及前来问,就……
何德顺看了陛下的眼色,当即跑下去,附在丞相耳边轻语,“丞相大人,这是陛下去寻皇后的公款。”
他们的这位陛下好像在这位皇后身上格外能花钱。
裴子铭还能有什么不懂的,当即冲着高座之上的齐裕拱手一拜,“陛下直接差人去户部提就是了。”
“欸,这就对了。”
齐裕从高座上走下来,捏起那欠条,冲着众大臣一挥手,“行了,今天就到这里,退朝。”
“陛下,顾大人那里……”
“朕亲自去。”
……
刚走出大殿,迎面就撞见了急匆匆而来的梅寒雪。
梅寒雪今日着了一身白衣,立在空旷的大殿前方。风将她身上的白色长裙吹起,若仙而立。
然而齐裕从跟前走过,脚步却未曾停留。
梅寒雪皱紧了双眉,转过身去叫住了那个错身的而过的人。
“陛下!”
本来还想当作是没有听见的齐裕,在对方唤出声来之后,不得不顿住脚步。
梅寒雪提了裙摆走到跟前,扑通一声跪倒在了齐裕的面前。
齐裕低头撇了她一眼,冷笑出声,“怎么?还在想救齐衡?”他想到了当年的荒唐事,自嘲的一笑,“上一次,你为了他,赔了你自己。现在你已经入了宫,这一次又拿什么换?”
梅寒雪却是猛地抬起头,痛心的将齐裕瞧着,“这么多年,寒雪对陛下的心还不明显吗?陛下为何会这样想?”
齐裕没有话,梅寒雪皱紧了眉头再次道:“寒雪喜欢的是陛下啊。”
见齐裕没有话,梅寒雪收起了脸上的些许悲痛之色,冲着齐裕叩首一拜,“这一次,他掳走皇后证据确凿。臣妾此番前来,只是有一事相求。”
“讲。”
“有些事情需要做一个了结,寒雪想去见他一面。”
齐裕居高临下的将这个女人仔细的看了一番,大袖一挥,“准了。”
“臣妾谢陛下!”
梅寒雪从地上直起腰来,刚刚那个还站在跟前的人却是已经离开了。她看着齐裕离开的方向,朝着刑部大牢而去。
……
白日里的观月楼不如晚间热闹,楼内清净。
阳光从最上面大开的天窗之上透下来,映照在中央圆形的舞台上。尘埃漂浮在半空中,被染成碎金色的颗粒。
偶有几人在这观月楼的雅间内饮茶听琴,悠闲得很。
齐裕踏进观月楼的那一刻,观澜就发现了,她快步走下来,冲人躬身一礼,“陛下。”
手中的扇子在指尖转了一圈,齐裕将视线抽回,问出声来,“你家主子人呢?”
“这边请。”
五层之上,齐裕掀开珠帘而入。
只见帘幕之后坐着的女子,一手握着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一只手拨动着珠玉算盘,神色认真。
珠帘晃动的声响,让她把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向下拨了拨,眼皮微抬看向对方,“来了。”
“楼主似乎是早就料到朕会来?”
“老身只是猜测陛下不会轻易罢休。”
齐裕一笑,捏着手中银子和欠条走到跟前去,将东西放在她的桌案上,“朕把钱还了,楼主的税是不是也可以交了?”
顾非天将手边的盒子开,那四四方方的木盒子里竟是放着整整好几排的银子。
齐裕捏着手中扇子转了个圈,嘴角微微上扬起一个笑来。
拿来的银子被码在了盒子里,盒子扣上之后,顾非天抬手拿起,递向齐裕,“拿去吧。”
齐裕没接,顾非天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盒子重新放在桌子上。
“这里放着的就是去年年末的税款,陛下不要?”
“不是不要。”齐裕握着扇子走上前去,走到她的桌案前,低下头来,看向她,“朕想邀请楼主于朕一同参观国库。”
他用扇子柄指向那盒银子,又道:“去了国库,楼主可亲自放进去。”
顾非天将鼻梁上的眼镜摘下来,脸色微沉的看着他,“老身不过一届商贾,国库乃是齐国命脉,老身去不得。”
“可你除了这个身份之外,你还是朕的皇后不是吗?”
见顾非天只是看着他没话,齐裕一笑又道:“朕诚心相邀,楼主真的不去?”
“老身……”
齐裕转回身去,嘴中委屈巴巴酸溜溜的,“也是,首富就是首富多少金银没看过,朕国库的那些宝贝是有些寒酸……”
“老身去就是了。”
……
一贯对钱财不感兴趣的陛下,今日破天荒的领着一个女子去了国库。
这件事情就像是长了翅膀似的,在齐裕半只脚踏入户部的同时,就传到了丞相裴子铭的耳朵里。
丞相裴子铭近日来喜得一子,在家还没跟儿子玩一会,就换了官服急匆匆的赶去了户部。
“臣裴子铭见过陛下!”
齐裕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抬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裴大人,你的腰带歪了。”
急匆匆而来的裴子铭赶忙整了整身上的官服,一抬眼,就看见了那个从不远处看过来的女子。
女子看上去二十岁出头,一身华服,那张绝色的容颜,出色的气质,让裴子铭有些熟悉,但一时间又想不来在哪见过,他诧异的问出声来,“这位是?”
齐裕一笑,抬手一指,“这位就是丞相口中的顾大人。”
“哦,顾大人。”刚心平气和的将这么一个称谓吐出来,下一刻猛地抬起头,一脸错愕的看向那个走在最前方的女子,“这这这……这位就是首富?”
这位齐国的首富,年轻的有为。裴子铭一直以为,能将手下生意做到如此之大之人一定是一个男子,可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齐裕对于他面上的表情很满意,半晌像是很得意似的,俯身到他的身侧,压低了声音笑道:“还是朕的皇后。”
皇后?!
是了,他就怎么看着这么熟悉,原来还是皇后。
观月楼一夜一万五千两,为了寻皇后。现如今想想,原来是这么回事。
裴子铭当即消了自己想要上前去与人结交一番的冲动,老老实实跟在后面。
“顾希的事情可有眉目?”
裴子铭将手垂在身前,压低了声音躬身回道:“顾希太谨慎,虽然这一次事发突然,但户部内账册并无不妥。陛下请随臣来。”
国库内,裴子铭抬手比了一个请字,将齐裕请到了一旁桌案上,拿起一份账本翻开来递到了齐裕的手里。
“这就是近几年的户部入账,但根据各地上报还有各项条目来看,并未错漏之处。”
“不对。”
不远处突然响起了顾非天的声音来,齐裕偏过头去看了一眼,就看见顾非天此时正眉头紧锁的翻着账本。
齐裕走过去,问出声来,“什么不对?”
她将挂在胸前的眼镜拿起来带上,将长袖当中的珠玉算盘拿出来拨动了两下,抬手指着账本上的数字,皱紧了眉头开口道:“数字不对。”
“哪里?”
“元龙六年,京都外昭化寺奉旨修缮佛像。”她声音一顿,再次开口,“昭化寺老身去过,寺内大佛像共有一十八座,如果纯镀金身,应只需花费十斤左右稀释过的金粉,大约白银两万两。就算将佛院内翻修一遍,梁加供台,台阶,再加个五千两。可这里却是支出十万两白银,多了整整七万五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