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长风破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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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对方发来解释:

    陆之恒:[我看到你好像一直在字]

    我没有啊!

    庄文曜很纳闷,接着就想到,点进聊天界面后自动弹出了键盘,可能是这个原因,他才会看到“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吧。

    不过,他是怎么看见的呢?

    正思考着如何回复,对面一个语音通话就来了!

    庄文曜心一颤,手一抖,接听了!

    听筒里先是静默了片刻,接着响起陆之恒好听的嗓音:“阿曜,你在做什么呢?看到我的消息了吗……”

    破防了。

    是个一个多月,再度听到他的声音,庄文曜竟然鼻子一酸,眼睛又潮湿起来。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男子汉怎么可以掉眼泪!

    由于他沉默了好久,对面试探着问:“阿曜?你在听吗?”

    “在!”庄文曜连忙清清嗓子,,“我没什么事,只是误触了而已。”

    电话里的声音明显变得失落:“哦……”

    庄文曜莫名有点心虚,慌忙找句话:“所以……你也在盯着聊天界面看?”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是自爆行为啊!他慌什么呢?

    但是他不会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心情也是一样的忐忑。

    陆之恒笑了一声:“倒是没有盯着看,就是恰好想给你电话,看到你好像在字,就等了等,可是一直没等到……”

    果然是陆之恒行为。

    庄文曜眉头轻蹙:“哎呀你等什么,有事直接跟我啊……”

    “好。”陆之恒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温柔和煦,一开口庄文曜都觉得不冷了,“你现在在宿舍吗?”

    “在啊!教学楼停电了,大家应该都回宿舍了吧……”

    陆之恒:“那你八点的时候可以来操场一趟吗?”

    “啊?”庄文曜这才听出来,电话里有呼呼风声的背景音,像是在外面。但是他不解,“去操场干嘛?”

    “你来了就知道了。”陆之恒神秘兮兮地,“还可以叫几个你的同学一块来。”

    “同学?”庄文曜更疑惑了,“我们班的同学吗?”

    “嗯。”

    做什么,当众表白?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庄文曜就了自己一巴掌: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在想桃子!

    “可是……”庄文曜调整好语气,问,“总得有个由头吧?不然谁跟我出来呀,大冷天的……”

    “嗯……”陆之恒顿了顿,似在思考,“你就,来看表演。”

    “表演?什么表演?”庄文曜的好奇已经被他充分调动了起来,“你不会要在操场上开演唱会吧?大可不必啊学长……”

    “什么呢,我有自知之明。”陆之恒忍俊不禁,“来了你就知道了。记得穿厚点,很冷。”

    “好的!”

    庄文曜乐颠颠地挂掉电话:感觉陆之恒对自己的态度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诶!一定是因为我这个月乖乖的没去扰他,他想开了、消气了!我们马上就要和好了对不对!

    冲出卫生间,向舍友们招呼:“孩儿们!都穿好外套,咱去操场逛一圈!”

    张烨然从书本中抬起头来,质疑:“去操场干什么呀?还得学习呢,明天考试啊!”

    庄文曜继续撺掇:“晚自习也有课间呢,休息一下嘛!”

    张烨然和张芮、祝金融交换了一个眼神:“好吧,去就去,谁怕谁!”

    大家穿好衣服,临出门时,庄文曜想了想,戴上去年陆之恒送给他的围巾。

    走廊上经过别的宿舍,见李瑜和袁家玮在争论一道数学题。

    “别学啦!”庄文曜朝他俩招呼,“出去玩啊!”

    袁家玮正和李瑜争得面红耳赤:“出去干嘛?”

    李瑜猛地扯了扯他衣袖,使个眼色:“去去去!出去玩!”

    转头催促袁家玮,“回去换个衣服走了!”

    袁家玮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明白过来:今天是班长生日!很上道地行动起来:“曜哥稍等一下,马上就走哈!”

    六人浩浩荡荡向操场进发。

    “曜哥,咱去操场干嘛啊?”袁家玮按捺不住好奇,“不会是和情侣似的逛操场聊天吧?”

    “当然不!”庄文曜否认。

    李瑜:“那是要做什么呀?”

    庄文曜一摊手:“我也不知道。”

    五人呆若木鸡:“哈?”

    “呵呵呵……”庄文曜干笑着圆场,“等到了操场你们就知道啦!”

    大家还是不买账:“曜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要是敢耍我们玩、耽误学习时间,我们可开你了啊!”

    庄文曜立马怂了,连忙摆手:“别别别,不会的!实话,是陆之恒学长让我叫你们来的,我也不知道他卖的什么药!有什么事找他,别开我!”

    大家从疑惑转为期待:“陆之恒学长?”

    “学长挺靠谱的,应该不会玩我们吧?”

    “对,肯定是有什么事……”

    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操场马上到了。

    庄文曜远远就看到大门口的亮光,愈发急切地想要见到陆之恒,不觉加快了脚步。

    “曜哥等等我们——”

    六人跑着来到操场,还没进到大门,就听到一阵涡喷的声浪,飞机班的学员们DNA动了:这是发动机的声音!

    庄文曜一颗紧缩着跳动的心脏,因这道声响舒张开来,莫名有种心胸开阔的感觉,连日来的烦恼——包括学习、训练和陆之恒,仿佛都被什么吹散了。

    他被一种莫名的力量牵引着来到操场,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令人忘我。

    长风。

    一万六千平方米的操场上,天光大亮,明如白昼。

    我们的战斗机如展翅的雄鹰,在空中自由自在、酣畅淋漓地翱翔,相当平稳。

    全动的鸭翼和尾翼,虽是仿制,却有着机械特有的冰冷感和科技感,在遥控下灵活地转动,协助飞机完成一个个精妙绝伦的特技动作:翻滚、滑翔、大仰角爬升……这一切都在涵道发动机的存在下成为了可能。

    发动机轰鸣的声浪震撼人心,银灰色的涂装在光照下闪闪发亮,机身的流线优美得令人移不开眼睛,平平无奇的低空飞行竟如同超音速巡航般气势十足!

    庄文曜仰头望着,眼睛被冷风刺激得流下两行清泪。但他没有感觉,也不去擦,只是望着长风,直到泪痕被风吹干。

    他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身处何地,仿佛与这凛冽的冬风融为一体,青天之下,任我驰骋。

    “卧槽,长风-10!”

    “太帅了——”

    “帅呆了,酷毙了,简直无法比喻了!”

    伙伴们的惊叹声不绝于耳,庄文曜才稍稍找回了些实感,低头平视前方,陆之恒本人就站在草坪的一角,脖子里绕着和庄文曜一模一样的围巾,怀抱遥控,灵活地操纵着航模的飞行,仰望天空,从未低头。

    那一刻,庄文曜仿佛看到了神的模样。

    神,是造梦的人。

    不是当众表白,也不是演唱会,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飞行表演。

    陆之恒把准备的一切演出项目展示完之后,收油降速,操控长风完成了一次完美的滑降,停在离大家好几十米远的地方。

    大家纷纷跑过去围观,只有庄文曜倏地冲向了陆之恒,一个熊抱扑到他身上!搂住了他的脖颈。

    伙子冲劲太大,陆之恒一个没留神,被他扑得倒退了好几步,才稳住了身形。

    寒冬,大家都穿得很保暖,厚厚的棉衣让这个拥抱更加饱满充实,两人紧紧贴在一起,不留一丝罅隙,可庄文曜却还是觉得怎么也抱不够一样,恨不得与他融为一体!

    庄文曜的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你叫我们来,就是为了这个吗?”

    “嗯。”陆之恒环住他的腰,两手十指在他背后相扣,把怀里的人儿紧紧箍在身前,“你喜欢吗?”

    “喜欢啊……”可这两个字根本无法表达庄文曜有多喜欢、多高兴,“我好喜欢!”

    “那就好。”陆之恒怕抱得太紧了,让他喘不过气,松开手在他后脑勺上抚摸,“阿曜,生日快乐。”

    “……”庄文曜觉得一切语言都苍白,把脸埋在陆之恒颈侧,贪婪地呼吸着他的味道,泪水不住地往下流,又瞬间被柔软的围巾吸干,脸上没留一丝痕迹,声音的颤抖和哽咽却是藏不住的,“你准备了多久?”

    陆之恒忽略他的哭腔,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安抚他:“图纸早就设计好了,制作和试飞演练,一个多月吧。不过只有周末,所以也没有很久。”

    “你上个月每周末都回家,就是为了做这个?”

    “对。”

    陆之恒高三了,时间多么宝贵,无需赘述。可是他却为了他的生日,牺牲自己的学习时间和宝贵的周末,做航模?

    而且同样都是一个月的时间,陆之恒与段合作的扶摇-11是螺旋桨式客机,独立完成的长风-10却是涵道像真机!工作量和难度根本不能比较!

    但是他!

    庄文曜简直无法描述自己的心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那样我还能陪你一起做,帮帮你什么的……”

    “傻瓜……”陆之恒温柔的嗓音里微带笑意,“我也想和你一起做的,但是告诉你了,还有什么惊喜可言呀?以后吧,以后咱们再一起做别的航模,好不好?”

    “好!”庄文曜听到“以后”这个词,差点爆哭,这段时间以来的委屈劲全涌上来了,“你一个多月不理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陆之恒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怎么可能!我承诺过的,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和你绝交啊!”

    庄文曜回想起当时互相“表白”的点滴,感慨万千,低低呜咽了一声:“一辈子都要在一起……”

    “一辈子都要在一起!”陆之恒的喉咙亦是愈发酸胀,怕再继续煽情下去,这个生日就没法过了,强忍住自己汹涌的情感,耐心向他解释,“一来我这个月学习很忙,二来你知道的,我在你面前瞒不住事,怕泄露天机,就不能给你生日惊喜了。”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给自己一段自我沉淀的时间。

    这个月,不仅庄文曜过得艰苦,陆之恒也是一样。

    为了周末能有大块的时间制作航模,周一到周五几乎是连轴转的学习,不仅放弃了午休,连课间都不放过。

    而同时庄文曜一直留校学习不回家,这种情况下,两人自然极少见面了。

    在那天北外环上撞见庄文曜之后,他的一句“可耻”宛如当头棒喝,点醒了陆之恒。

    明明一直决心以朋友的身份陪在他身边,却在和他的相处中渐渐不满于现状,想要引导他更进一步。这种满足自己的私心、却对别人极不负责的行为,令陆之恒无比自责。

    因此,他在这段时间进行了深刻的自我反省,想借机利用学习和航模,使自己躁动不安的心沉稳下来,不再蠢蠢欲动地奢求自己不配拥有的东西,踏实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

    “呜……”可是庄文曜对他的良心上的自我谴责和束缚一无所知,只知道,“那天你一句话不就走了……我还以为,你觉得我是同性恋、欺负同学,觉得我很恶心,不想和我玩了……”

    陆之恒听了,分外讶异:没想到沟通不充分,竟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

    他痛心极了,再次用力环抱住他:“是我的错,我不该一声不响就走掉。我没有觉得你恶心!在我心里同性和异性一样,都是再平常不过的取向。不管你喜欢同性还是异性,你都是我永远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庄文曜浑身一震,用力从他怀抱里挣脱出来。

    通彻亮堂的照明灯给陆之恒清澈的眸子镀了一层浮光,长睫也因沁出的水雾变得亮晶晶的。他的下巴和鼻尖被冻得发红,看上去楚楚可怜,漂亮的嘴唇却微微泛着白,让庄文曜真想就这么凑近吻上去。

    可是他没有,他有更重要的话要对他。

    庄文曜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也一样!”

    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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