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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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舒云的秘密交易◎

    北街六口巷。

    清幽的巷子里,铺满积雪的低矮的房屋彼此拥挤,偶见一两家吃商铺尚且开着,余下的大多败在寒冬里。

    一驾刻着寻王府标志的马车,徐徐驶入巷子深处,在地上碾出两道清晰的车辙子。

    不多时,马车便停在了一座隐秘的戏馆子前,若是仔细看,还能发现牌匾上写着潦草的“清袖戏馆”四字。

    “姑娘当心。”

    金香利索地从车帘子里钻出来,随后扶着姚舒云下马车。

    一袭粉嫩裹身的姚舒云,又披白色狐皮大氅,头绾垂挂髻,再以清雅梅花簪子点缀,迤逦款款,好生洁柔娇俏。

    金香上前扣了扣门,很快便有一厮出来,她便立即明来意:“我家姑娘想见你们班主。”

    厮不动声色地量了一下姚舒云,当即心神领会地赔笑:“姑娘请随的来。”

    姚舒云与金香互递了个眼神,才一同进入。

    戏馆内不似外头那般看着低调古寂,反而是奢靡精致,若非见零零散散几个弟子在对戏,她们真要以为这是哪家贵老爷的别院了。

    厮带着她们径自上了二楼的阁间,还未进门便听到里头传出男子的粗.喘和女子的娇.吟声,吓得少不更事的姚舒云当即转身欲走。

    “姑娘!”

    金香一把拉住她,又目光灼灼、苦口婆心劝道:“姑娘今儿若是走了,那我们可就前功尽弃了!俗话‘有舍才有得’,望姑娘三思啊!”

    姚舒云害怕得直哆嗦,“可是……”

    “姑娘,您要成为人上人,就差这一步了!”

    人上人……

    对!她必须要栓住寻王,才能有机会报仇雪恨。

    姚舒云顿时目光坚毅双拳紧握,咬了咬牙便昂着下巴推开了那扇门。

    方才若隐若现的那道声音顿时清晰许多,满室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隔着一道软纱屏风,隐约可见里头的人正激烈地搏斗。

    厮见怪不怪地出声禀报:“主,这位姑娘要见您。”

    姚舒云尴尬地抓着金香,不敢直视里头。

    满姚舒云的突然扰,让女人不满地重重地哼了一声:“三爷,你总随意放人进来,这点可真不好。”

    男人没回应她,只是定了定神看向姚舒云,浑厚喑哑的声音带着些许惊诧:“丫头?不多见呢。”

    姚舒云咬着唇瓣不敢作答,金香只好豁出去,上前一步福了福身:“这位老爷,我家姑娘是前来求艺的,若是您当真能助我家姑娘一臂之力,来日定予以厚报。”

    男人窸窸窣窣半晌,才慢吞吞地穿戴好衣物,又搂着那个女人捏了一把才将人送走。

    姚舒云匆匆一瞥,发现那是个丰腴貌美、韵味十足且穿戴不俗的贵妇,只是那贵妇在她身旁经过时,神色不善地瞪了她一眼。

    金香见她面露惶恐,忙上去抚慰。

    “你们也看到了,”屏风后的男人缓缓走出,露出一张古铜色刚猛粗犷的脸。

    “这些女人可是甘心对我体贴的,只因从我这儿学了些房中之术,使得男人对她们死心塌地,让她们在府中屹立不倒,这才对我感激不尽。”

    姚舒云对上男人那霸道贪婪的眼神,心知自己是送入虎口的兔子,却又不得硬着头皮,拧着手帕哆嗦道:“你当真如此厉害?”

    “自然。”男人很满意她的青涩,又凑近了几分,放肆地汲取她身上的香味。

    “女人会对此动心也是在所难免,不过这是交易,总归她们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只不过少有像你这么年轻的姑娘,还开窍得这么早。”

    至于付出什么代价,大家都心知肚明了。

    姚舒云暗暗咬牙,若非逼不得已,谁愿意下贱?

    男人转身进去,却也不忘语气玩味道:“丫头,你若当真想学就随我进来,倘若害怕退缩了…那你从今往后,可就再不得踏进我这地方了。”

    金香担忧地看着她:“姑娘……”

    “我学。”姚舒云心一狠,主动跟了上去。

    没过久,里头的软榻嘎吱作响,再度响起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羞得金香自觉退出,还顺手关上了门。

    也不知在门外冻了多久,金香终于等到满脸泪痕的姚舒云开门出来。

    她已被折腾得浑身发软,走路踉踉跄跄,金香眼疾手快的上前搀扶,顺带接过她手里多出来的一只包袱,才头也不回地赶回王府。

    夜色朦胧之际,姚舒云将自己的身子完全瑟缩到兰汤里,沾了水的碎发紧巴巴地贴在额前,加上她两眼带着泪花,叫人看着十分心疼。

    金香蹲下去轻轻替她拭泪,温声宽慰:“姑娘,那人给的药已下到兰汤中,您只要按时药浴,想必会有效果的。”

    “只是……您真的要每个月都去见那人吗?”

    滚烫的泪珠子颗颗滚落,茫然的姚舒云埋头痛哭起来,等哭累了,才自嘲一笑:

    “只要我能拿到属于自己的一切,这又算的了什么?以后,谁都不能再阻止我!”

    ———

    马上就要除夕了,夜听只得带姚正颜回宫。

    睡眼惺忪的姚正颜,依依不舍地抱着枕头不愿起床,拉着他的手嘟囔道:“好困,晚一点再走可不可以?”

    “晚些就赶不及了。”

    夜听掀了她的被子,又强势给她套上外衣,一国之君伺候起了她的更衣梳洗。

    安海和月琴都战兢地候在门外扣指甲盖。

    最后房门砰的一声被踢开,只见冷肃的夜听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姚正颜,径直上了回宫的马车。

    这几日,姚正颜醒着的时候贪玩,睡着之后又死活不愿醒,这种作息简直是在挑战雷不动、晚睡早起的夜听的忍耐。

    他不习惯,但也只能试着去习惯。

    马车启程后太颠簸,姚正颜也没了睡意。

    她从被毯中钻出一颗脑袋,盯着薄唇微抿的夜听看了一会,才窸窸窣窣地从身上掏出一只香囊,塞到了他手中。

    夜听拿起来仔细端详片刻,大惑:“哪来的?”

    这些天他一直陪在她身边,怎么不知道她身上多了这么个玩意?

    “我绣的呀!”

    姚正颜自豪地拍拍胸脯:“我这些天每晚都偷偷绣一点,昨晚连夜赶工才绣完的,厉害吧?里头还放了你最喜欢乌木香料,算是我送你的新年礼物啦!”

    夜听用指腹细细摩挲着香囊上,被她一针一线绣出的鸳鸯,低声坏笑:“嗯…只有香囊啊?”

    闻言,姚正颜从一脸诧异到气鼓鼓,最后轻哼一声:“贪婪的男人。”

    “好了不逗你了。”

    夜听动容地俯身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谢谢我们颜颜,只是以后不必如此辛苦自己,尤其是利器上手,伤着自己可不好。”

    “你不要把我想的那么脆弱!”

    她又不是生而天之骄女,怎么他着急得像是她快断气了似的?

    “你对我那般好,我也想要尽自己所能对你好呀。陛下,我虽然脑子不大灵光,但是我现在靠着乐裳阁也算个富翁了,还是有点用处的,你要对我有信心,要支持我!”

    “好吧。”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两人的感情已是亲密不少,时常腻歪在一起,只是碍于她年纪尚,夜听还不曾动那些歪心思。

    就如同现在他想专心看书,但姚正颜却故意调皮地啃咬他的颈脖时,他也能无动于衷地按住她的脑袋,无奈解释道:“朕在处理公务。”

    “可是陛下已许久不理我,好生无趣啊。”

    她又顺势倒进他怀里,枕着他的臂膀数青丝,有一搭没一搭地道:“你回宫后太后会不会因为那件衣裙,就来找我的麻烦呀?”

    “总归你也不怕她,不是么?”

    “也是…那你戈阳公主大婚,我该送什么贺礼啊?你又会送什么?”

    夜听翻了页书才淡淡道:“不知道。”

    “备礼之事,素来都是安海着手的,朕从来没空过问。”

    姚正颜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只顺着他的话追问:“难道你就从来没有自己给别人准备礼物吗?”

    “嗯。”

    “不对!”

    他前世送过礼物给她!正是她及笄那日,他托了姚舒云拿给她,貌似是一块雕刻着狰狞兽纹的黑铁。

    那东西是在有些骇人,而且她当时还在怨他,故而匆匆一瞥后便丢到了箱底里,再也没记起。

    陛下总是将他的例外给予她……

    姚正颜倏然弹坐起来,把夜听惊懵了一瞬,他茫然道:“颜颜怎么了?”

    她面色凝重、语气急切:“陛下,有一块很特别但有些吓人的黑铁,上面还刻着复杂的兽纹,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闻言,夜听不禁缩了缩瞳孔,盯着她反问道:“你在哪儿见到的?也是那个梦吗?”

    “对!陛下将那个东西送给了我,但我不知道是用来干嘛的。”

    听到她是他送给了她,夜听稍稍缓了缓神色,但又很快黯然神伤起来,“朕送给了你,你转手又给了夜锦对吗?”

    “不是的,我真的谁都没有给。陛下你快呀,那到底是什么?”她越越着急。

    “它叫,侍鬼令。”

    姚正颜顿时哑然。侍鬼令,果真是侍鬼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