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7
◎儿臣需要这枚棋子◎
坤宁宫内,赤色蜀锦曳地长袍裹身的太后,正慵懒地倚在美人榻上,单手支着脑袋失神冥思。
夜锦进来时,还看见温婉娴淑的贤妃坐在边上,正有条不紊地煮着茶。
“王爷。”贤妃先是起身行礼。
他朝她点了点头,才恭谨地对太后作揖行礼:“儿臣拜见母后。”
闻言,太后抬了抬眼皮子,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又缓缓舒了一口气,才不紧不慢地对贤妃道:“哀家有些话要同锦儿谈谈,你且先退下吧。”
“是,太后。”脸上挂着丝丝笑意的贤妃,低眉顺眼地站了起来,又福了福身才出去。
待人走后,太后竟起身承接贤妃的雅致,从容地继续煮茶,还明知故问夜锦:“哀家派去的人,你前脚刚从养心殿出来?”
“回母后,儿臣进宫这一趟,的确是特地去见姚二姑娘。”
提及方才失态之举,夜锦不甚愉悦,但面对要强倨傲的母后,他也只得压下脾气。
太后冷哼一声,“你见那野丫头做甚?”
夜锦烦躁地微微蹙眉,语气逐渐冷硬:“母后无需多虑,儿臣此举自有算。”
“算?”太后将准茶秤重重一丢,将案上的茶果砸得散落一地。
她蓦然起身踱步至他面前,恨铁不成钢地训斥了起来:“别以为哀家看不出来,皇帝昨晚故意将清点矿山的任务交给你,定是有所察觉了什么。”
“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矿山,却故意瞒而不报?”
“果真什么都瞒不过母后。”夜锦微微颔首,平静地敛着眉眼,叫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太后却更是气不一处来,咄咄逼人道:“此事,你早先为何不同哀家?”
她无法接受自己的亲儿子,私藏了三座矿山却对她丝毫不露风声。
奈何夜锦与她的母子感情实在淡薄,加之太后的语气过于蛮横,偏叫他暗暗生出了逆反之心。
但今日已然因此事在姚正颜面前失态,如今他决不能在第二个女人面前重蹈覆辙,徒伤了和气。
他缓了缓神色,心不在焉地兀自落座替她收拾地上的残局,“母后知道了又能如何?”
“哀家自然是助你将此事你捂得严密些,”太后仍旧气得胸腔起伏,扭头俯视他:“断不会像现在这般,让夜听循到痕迹,捏住你的把柄。”
夜锦给她斟了一杯茶,面色毫无波澜:“母后教训的是,是儿臣无能,辜负了您的栽培和期望。”
“罢了。”见他句句如此顺从,太后又想到自己多年不曾陪伴过他,不免动容了些许慈爱之心,故而收起了威压接过他的茶。
“虽不知你是如何走漏风声的,但显然他也在你的心腹中安插了细作,回去务必揪出来清理干净。”
夜锦又乖巧地点点头,“儿臣谨遵母后的教诲。”
太后甚是满意地舒了口气,品了一口茶后忽然拧起秀眉,脸色不虞道:“锦儿,你可知那姚正颜对哀家是何等的大不敬?”
听到母后如此厉声提及她,夜锦不由得心下一咯噔,下意识抬头:“母后何出此言?”
“呵!”太后顿时又怒上心头。
“没想到一个丫头片子,竟如此有心计。哀家回京那日,她不是着养心殿的名号,送了哀家一件乐裳阁缝制衣裙么?是什么独一无二的珍品,无非是想逼哀家当众道破称赞她,奈何哀家偏不如她意,她便使了手段让乐裳阁将那件衣裙大肆赶制卖出,如今成了人人可信手拈来的俗物!当真将哀家膈应的直作呕。”
衣裙?
夜锦先是皱了皱眉头,他的确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虽然他也觉得那件衣裙就是姚正颜给母后准备的,但是她初初入宫又心思单纯,不至于为了这点称赞就设计报复母后……
太后却自顾自的危险地眯了眯眼,咬牙切齿孜孜不倦道:
“若非贤妃方才将此事告诉了哀家,哀家还不知此事已然传的沸沸扬扬,连宫人都议在论纷纷,可哀家却还被蒙在鼓里,若是明儿不心穿出去见了人,岂不是要沦为全京城的笑柄了?!”
“母后,这其中恐怕是有什么误会。”
他还是不相信姚正颜会如此大张旗鼓的得罪一国太后,毕竟皇上都还得在明面上做做样子。
“误会?你竟还要为她辩解!好啊,哀家这就传她过来责问一番,看你还如何维护她!”
太后着就要让张嬷嬷过去拿人,夜锦稍一思索便立即出声阻止她:“母后不可。”
“锦儿!”她愠怒地喝了他一声。
“颜儿她如今正是意属儿臣的时候,儿臣需要靠她牵制住皇兄,奈何方才与她起了些争执。
如今她正是耍性子的时候,且不有无确凿证据,也不管这其中是不是误会,可您是儿臣的母后,她必定是在意您对她的态度。
若您此时贸然派人前去逼问,定叫她记恨上母后,往后她对待儿臣定会心有芥蒂,届时儿臣再想拉拢她可就费劲了。”
太后冷肃地量着他,“你接近她是为了牵制皇上?”
“母后也清楚,皇兄向来寡淡冷漠,如今好不容易看上了个可心的丫头,这些时日更是将她捧上了天,儿臣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太后点点头,这话倒是不错。
“母后,儿臣需要这枚棋子。”
夜锦一番计划的头头是道,叫太后斟酌了半晌,这才不情不愿道:“罢了,哀家就暂且放过她这一回,待你事成之后定要好好处置她!”
夜锦这才满意地稍稍颔首,“届时但凭母后裁夺。”
母子俩又秘密谋划了一番,夜锦才强撑着疲惫离开了坤宁宫。
但他没有立即出宫回府,而是折返去了养心殿,算耐着性子好好哄顺姚正颜,以免再出差错。
谁知措辞准备了一路,走到养心殿时却发现她正跟夜听嬉戏闹。
原来不苟言笑的皇帝,也会如此耐心陪一个幼稚的姑娘么?
他不过是在母后哪儿耽误了些时间,竟叫夜听钻了空子!
再看方才还在他面前哭得死去活来的姑娘,如今在另一个男人面前重展笑颜,甚至他们现在闹的地儿,还是方才他与她起冲突时站的位置……
夜锦没来由的觉得堵心。
就好像对他来本该是探囊取物之事,却被人捷足先登了。
遥遥望着不远处欢声笑语的二人,夜锦气得想杀人。
不料夜听在侧身躲避姚正颜的雪球攻/击的时候,余光敏锐地瞥见了殿门外遮遮掩掩的夜锦。
他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在对面兴致正浓的姑娘下一波雪球袭来时,故意站定不躲,任由姚正颜砸他一身,然后雪球啪的一声在他身上炸开散落时,顺势闭目倒地不起。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叫一旁的夜锦不由得疑窦丛生,却不敢轻举妄动。
“陛…陛下?”
姚正颜当时就吓懵了,以为自己真砸晕了他,腿一软就跌跌撞撞扑上去,脸色惨白地抓着他的手,霎时红了眼眶呜咽道:
“陛下?陛下你怎么了?!陛下你不要吓我……”
她正哭得头脑发懵,身下的男人忽然抬手揽住了她的腰,将人猝不及防地压下来贴紧他的胸膛。
脑子一片空白的姚正颜,恍惚间听见他低低地嗤笑一声,随即一阵天旋地转,再躺在雪地里的人便成了她。
只是男人细心地将手抵在她身后,将她娇的身躯悬空在雪地上。
“丫头,哭什么?”夜听低笑一声,缓缓俯下身亲了亲她因忐忑不安而紧闭着的眉眼。
充斥着魅惑的低沉嗓音,一时间将姚正颜勾得芳心大乱。
而另一边,夜锦亲眼目睹夜听故作深情款款,当着他的面蛊惑本该一心痴迷他的姚正颜时,愈发不甘地攥紧双拳,暴怒让他本就充斥着血丝的双眼,此时犹如如鬼煞般阴森骇人。
再看故意使坏的夜听,正被反应过来的姚正颜揪着他耳朵咬牙切齿地教训着。
夜锦自然没有兴致再继续看下去,恨恨地拂袖转身大步离去。
回了王府后,下人们远远便被他周身寒气波及,吓得纷纷埋头避开,不敢贸然上前冲撞。
但有人却是为他等候多时了。
金香急匆匆跑回来通知姚舒云:“姑娘,王爷回来了!只是看着脸色非常不好,还一回来就将自己锁在了书房里,又命人拿了许多酒进去,想必是进宫又遇到了什么糟心事。”
正百无聊赖地对着铜镜比划簪子的姚舒云,却是宽慰地笑了笑:“好事!”
今儿个听姚正颜不依不饶地逼着王爷进宫去看她,姚舒云已然是气不过,甚至感到隐隐不安,生怕王爷真对姚正颜动心。
如今能让稳重温润的王爷都一脸铁青的回来,想必定是在姚正颜那儿碰了壁,她也就不必过于担心了。
金香眼珠子一转,当即有了注意:“姑娘,您别比划了,快些收拾收拾过去宽慰王爷吧!”
姚舒云动作一顿,后知后觉:“我现在过去?”
是啊!她不就是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么?
昨夜王爷宫宴回来的晚,姚舒云也是今日一早醒来,才听王爷将自己锁了一夜的书房。
如今王爷再度低靡,若是她趁此机会,自荐成为他的解语花,那之后的事……
岂不是水到渠成了?
一锤定音后,姚舒云顿时手忙脚乱地开始翻找体面的首饰,“金香,快替我梳妆扮!”
金香勾了勾嘴角,这才一脸欣喜地福了福身,“是,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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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撒花】
【哦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