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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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世子殿下的病,持续多久了?真的很严重吗?可曾请宫里的太医看过?还有,为何迟哥总是世子殿下的病是装出来的,难道他对世子殿下的病情并不知情吗?”

    沈遥一连问了几个问题,把往日里想问却又不敢问的,今日一次性全抛了出来。

    林望晚生病的事,困扰了她许久。

    沈遥隐约记得,赵逸尘曾过,林望晚自幼时便是这般病恹恹的模样。

    若是寻常人家,无钱医治,不得已才这么一直拖着,那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可林望晚是世子,有钱有权,为何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被病魔缠身,让病魔折磨自己如此之久。

    而沈迟,每每提到林望晚的病,他都总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这些问题,都是往日的沈遥并不敢问的。因为这些问题,随便哪一个,都会暴露她并非“沈遥”的真相。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

    这些日子,沈遥突然想明白了,即使暴露了又如何,只要她一口咬定,自己就是沈遥,那不管别人再怎么怀疑,也都只是怀疑,因为没有人能拿出证据——证明她不是“沈遥”的证据。

    即使是生她养她的白氏来了,也是一样。

    而赵逸尘,显然并不了解“沈遥”,不然,为什么自己做了这么多奇怪的举动,他却毫无察觉,也无所反应。

    赵逸尘的“不了解”,让沈遥越发的肆无忌惮。

    当然,她也确实是沈遥没错,只不过不是那个“沈遥”罢了。

    赵逸尘眼底快速闪过一抹诧异,沈遥为何会对这些事一无所知?

    他也曾怀疑过,眼前的沈遥,是否还是自己所深爱的遥遥。既然自己能重生,那沈遥,是否也重生了,亦或是别人冒充的。

    但很快,他便释怀了。

    沈遥自幼时起便忘性大,许多事眨个眼的功夫便忘了,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忘了也是在所难免的事。

    再者,沈书虽然宠爱沈遥,但也并不是什么话都会同沈遥,也并不是什么话都适合同沈遥。

    赵逸尘答道:“林望晚的病,如他身边的人所言,是老毛病了。宫里所有的太医也都曾去安远候府替他把过脉,但都束手无策,只这么将养着,因而过了这么些年,也只能一直这么拖着。至于沈书,我不得而知,你若是想知道,可亲自去问他,他自然会告知你。”

    林望晚的病,确实是老毛病了。

    只是安远候并不相信那些御医的话,便命人张贴告示,重金悬赏,寻找能医治好世子殿下病的能人异士。

    安远候许诺,若是有人能医治好世子殿下的病,便赏黄金千两,并举荐到太医院任职。

    此告示一出,江湖中有名气的,大有名气的,没有名气的都曾到过安远候府上替林望晚把脉诊断,只是,大家的话都大同异,并没有人能医治好他的病。

    尽管如此,安远候却不曾想过放弃,每年依然张贴告示,找寻能医治好林望晚的名医。

    只是,尽管这些年找了不少的江湖名医,林望晚的身子却并不见好转。

    沈遥揣着手思索了片刻,突然开口问道:“谭大夫有没有去安远候府替世子殿下把过脉?”

    “似是没有。”赵逸尘答。

    “王爷,”沈遥心翼翼地试探道:“那可以请谭大夫去安远候府给世子殿下医治吗?”

    里的赵逸尘和林望晚亦敌亦友,但终究还是敌大于友。然而,过了这么久,沈遥却没能看出两人的敌对之意。

    或许是还没有开始争夺皇位,还没有涉及到两人的利益,所以两人还没有站到彼此的对立面;亦或者,是两人隐藏得好,所以未曾在她面前表现过一丝一毫的敌对之意。

    因而,沈遥并不能确定,赵逸尘是否会答应自己的请求。

    “好。”

    *

    沈遥和赵逸尘带着谭大夫去了安远候府,出现在林望晚的院子里时,看到的并不是病重卧榻的世子殿下,而是一脸淡然地坐在椅子上,和沈迟饮茶聊天的林望晚。

    三人当即愣住,不是世子殿下生病了需要休养吗?

    这怎么看,怎么不像一个生病的人该有的状态。

    “遥遥,你为何也过来了?”沈迟见到出现在林望晚院子里的沈遥和赵逸尘,略微惊讶。

    “我和王爷来看望世子殿下是否好些了,并且,还给他请了位医术高明的大夫。”沈遥笑着给沈迟和林望晚介绍道:“这位是谭大夫,我前几日刚拜的师父。”又给谭大夫介绍道:“这是世子殿下,还有我哥哥沈迟。”

    三人微微颔首示意。

    “谭大夫请坐。”林望晚掩唇道。

    沈迟有些无语,指着林望晚的方向,问道:“遥遥你看他,像是生病的模样吗?”

    看到沈遥望向自己的方向,林望晚立刻露齿一笑。

    沈遥叹了口气,有些头痛。

    此刻的林望晚,精神状态看起来还不错,气色也比之前那些日子红润了许多,确实并不怎么像生病的模样。

    沈遥也很想不是,只是实际的情况并不允许。

    若是稍微仔细一看,便可以看到他额头上的层层虚汗,他苍白得毫无血色的嘴唇,以及他强忍着偶尔才发出的咳嗽声……

    一切肉眼可见的现象,都在告诉沈遥,林望晚并非是在假装生病,而是真的生病了。

    沈遥笑着道:“既然都请过来了,那便让谭大夫看看吧,总归也不会有什么坏处。”

    “有劳谭大夫了。”林望晚道。

    谭大夫放下肩上的医药箱,从里面取出枕脉。

    林望晚伸出左手放在枕脉上,道:“有劳谭大夫。”

    谭大夫微微颔首,一手摸着花白的胡须,一手搭在林望晚的手腕上。

    “有劳世子殿下换另一只手。”谭大夫道。

    林望晚收回自己的左手,侧着身,伸出右手放在枕脉上。

    谭大夫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到最后,甚至微微皱起了眉。

    沈遥和沈迟他们在一旁也看得着急。

    过了半响,谭大夫才收回自己的手。

    林望晚也跟着收回自己的手,示意身边的厮去准备笔墨和纸砚,才礼貌道:“谭大夫有话直,不必顾忌。”

    谭大夫将自己的脉枕放回医药箱,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道:“世子殿下当年落下的病根,暂时还是很难根治,所以殿下平日里还是要多注意休养。”

    “殿下。”

    谭大夫接过厮递过来的笔墨和纸砚,边写边道:“老朽给殿下开些调养的药方,殿下按照这上面的药方服用即可,连续服用一周,便可有所好转。一周后,殿下便可无需再承受每日服药的痛苦。只是,这药虽起效快,药效也较为明显,但却只能管一阵子,可让殿下免受一段时日服药的痛苦,也只能暂时调养殿下的身子,并不能彻底根治。因而,每过一段时日,殿下便需要继续服用,连续服用一周即可。”

    “有劳谭大夫了。”林望晚接过药方,粗略看了一眼,发现这张药方和以前那些太医开的药方并不太一样。

    谭大夫背上自己的医药箱,继续道:“待老朽找到能彻底根治的方法,会再次登门拜访。”

    林望晚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有劳谭大夫。”

    谭大夫扶起林望晚,道:“世子殿下不必多礼,老朽分内之事。”

    “殿下,侯爷请您过去用晚膳。”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位婢女的声音。

    林望晚道:“谭大夫何不如在府上用过晚膳再回去?”

    谭大夫躬身行礼:“世子殿下不必客气,老朽医馆内还有事,便先回去了。”

    “谭大夫慢走。”林望晚想送谭大夫,却被他阻止了。

    “屋外风大,殿下还是回屋里比较好。”

    林望晚示意身边的侍从准备银钱,并去送一送谭大夫。

    “谭大夫,我送您回去。”

    待谭大夫离开后,林望晚才裹紧身上的斗篷,回头问身后的沈遥和赵逸尘:“那豫王殿下和遥妹,便留在府上用过晚膳再回去吧。”

    沈遥抬头望向身旁的赵逸尘,征询他的意见。

    赵逸尘垂眸,嘴角微微上扬:“那便在这里用了晚膳再回去。”

    “迟,”林望晚望向还坐在椅子上发愣的沈遥,问道:“你呢?是否也要在这里用了晚膳再回去?还是,你还在为前几日的事生我的气?”

    “算了,”沈迟佯装无事发生,站起身,无所谓地摆摆手,道:“看在你今日生病的份上,这次就原谅你了,若是还有下次,你自己看着办吧。”

    “好。”林望晚笑着道:“我保证,绝无下次了。”

    三人在安远候府用完晚膳,便已经戌时了。

    见时辰已晚,几人便向安远候夫妇辞行,准备回府。

    安远候夫妇什么也要安排马车送沈迟和豫王殿下及豫王妃回府。

    三人见拒绝不了,便只能坦然接受。

    *

    “迟哥。”

    马车里有些过于安静,沈遥突然出言叫了沈迟一声。

    “?”

    沈迟回过神,抬起头一脸疑惑地望向沈遥。

    沈遥却突然犹豫了。

    有些话,她不知道该怎么给沈迟。

    而自己应该站在什么立场,又以什么身份。

    她并不想让沈迟难堪,也不想作为一个局外人,指点迷津。

    因为她相信,她的哥哥——沈迟能处理好他自己的事。

    犹豫了半响,沈遥干笑了两声,低下头,当做无事发生。

    然而,沈迟并不傻,即使沈遥什么也没有,他也能明白沈遥的欲言又止。

    有些话不需要沈遥明,哪怕只有一个眼神,他也能明白。

    因为,他是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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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