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被狗咬了◎
沈白漪双手抱在胸前往后退了退,脑瓜子正好撞在床柱上,她委屈巴巴惊呼一声。
郁知丛眼神晦暗不明,冷漠道:“痛吗?”
废话!你来撞一下试试,给你撞成脑震荡。
沈白漪这一刻很想反手将床柱给锤断,不过理智告诉她不行,郁知丛今晚肯定要跟她一起挤在矮榻上。
她双膝蜷缩起来用长臂环绕住,将头侧了侧口是心非道:“不痛。”
郁知丛倚靠在床头,一副头痛的神情:“你还睡么?”
“当然要睡。”
言下之意便是你快走吧,耽误我睡觉了,沈白漪觉得傻子都应该能听懂的。
偏偏郁知丛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他掀起棉被便躺上了床榻,还薅了一把沈白漪:“那一起睡。”
沈白漪一脸无语,这是哪一出?
但她没动,因为真的好困,她板板正正地睡在里侧,闭上眼睛睫毛扑闪扑闪,唇瓣紧紧抿在一起。
郁知丛偏头看她,不由自主摸上她的脸,问:“你还在担心郁岚?”
话语里十分平缓,让人听不出其中之意。
不知道是冰凉的手指,还是他问的话,沈白漪倏地睁开眼,她在心底思忖半晌,迟疑着道:“没有。”
半真半假吧,昨夜那是情绪忽然上头,今日虽然依旧惴惴不安,却没有那样气恼。
不过她是真的没想到,郁知丛能够这样冷血,她又想到自己,会不会以后也是翻版的郁岚?
“谎。”简简单单两个字戳破了她的谎言。
郁知丛将沈白漪拦腰抱住,迫使她面对着自己,两人的脸相距不过三寸,近得能看清沈白漪额头上细的绒毛。
她下意识挪开了眼光,郁知丛却伸手挡住她的视线,本来床榻上躺了两个人就变得有些狭,这下就只能看他了。
沈白漪怒啊,这人持靓行凶有一套,明知道自己得了一种病,看美人就要挪不开眼,这下倒好,连句重话都舍不得再了。
不能看不能看,她死死地闭上眼睛,就当面前躺了个猪八戒,臭猪头。
郁知丛的手放在沈白漪腰际,有些痒痒麻麻地。
他朝前凑了凑,两人鼻尖碰鼻尖,郁知丛喉结滚动,声音低哑:“旁人有我好看?”
沈白漪死活不睁眼,随即感受到唇角湿热,唇齿相交,她只觉得血液从脚底一下涌上脑瓜子,还有些缺氧。
郁知丛顺势摸了摸她的脸颊,沈白漪只觉得半边身子都有些发麻,手臂鬼使神差地勾住他的脖子。
真的是下意识的动作。
但是沈白漪后悔已经来不及了,郁知丛眼底带笑,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一个更加热烈的吻密密麻麻落下,沈白漪瞬间脑子空空。
她脸庞通红,用最后的理智捏紧了衣襟。
两人最后上气不接下气,尤其沈白漪只剩出气,她挥了挥手想将郁知丛推开,却怎么也使不上劲,耳朵还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咚咚跳。
又缠绵了一会儿,郁知丛俯身偷偷吻了吻她的耳垂,像被一只湿漉漉的狗舔了。
沈白漪如触电般,开口软绵绵的:“够了!”
这觉是不能睡了,她半撑着身子起来,郁知丛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她只觉得这人真好看啊,极为风流又带着几分疏狂不羁。
沈白漪摇了摇头,赚大发的是自己。
她整理好呼吸翻身下床。
沈白漪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吃干抹净,还不想负责的渣女。
郁知丛当然不可能放她走,他伸手扯住她的衣袖,面无表情:“去哪儿?”
“干饭。”
……
沈白漪发誓,这话刚刚不是她的,是肚子在抢话。
就像是你上班正在跟老板据理力争,突然到饭点儿肚子咕咕叫了一声,瞬间气势就弱了好多,尤其是还要指着他放饭。
郁知丛顺势看了一眼窗外的太阳:“让义顺摆饭。”
民以食为天,没道理和吃的过不去,沈白漪点点头,先吃饱了再慢慢跟你算账!
她面色微红,郁知丛倒是心情很好的样子,嘴角一直挂着一抹笑意。
膳厅摆好饭食之后,义顺来请两人,沈白漪没等郁知丛,率先出了门,义顺脑子一抽,悄声问道:“沈护卫,你吃辣椒了?嘴巴这样红。”
……
沈白漪摸了摸嘴,这他妈屋里铜镜都没有,她在侯府就没照过镜子。
郁知丛厌恶自己的模样,这幅和庆平公主有八分相似的面容,所以他自摔碎好些铜镜,侯府有好些年没有出现过这个物件儿了。
她心下乱了一瞬,忙道:“被狗咬了。”
这话得敞亮,恰好被刚踏出门槛的郁知丛听见,他脚步一顿,却没吭声。
义顺摸着后脑勺,自言自语着:“咱们府中哪有狗啊,沈护卫还能赤手狗?”
沈白漪在他心里的勇猛形象又蹭蹭蹭上了一个档次。
当事人并不知情,到了膳堂后,她埋头苦吃,特别是郁知丛想吃什么,她便夹什么,像极了餐桌上的熊孩子。
郁知丛也不恼,直接让厮将菜盘子都推她跟前去,沈白漪倒没学会“客气”两个字怎么写,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填饱肚子再。
义顺还不忘心底感叹一句:这沈护卫果真是天生神力不假,看起来弱不禁风,胃口却不错。
沈白漪吃下三碗大白饭,还有好些珍馐佳肴,最后灌下一碗珍珠翡翠白玉汤,这才停了筷子。
而一整日没吃的郁知丛,也只是象征性的动了几筷子。
沈白漪抿了抿唇,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看着郁知丛的时候耳根有些红:“侯爷,你不吃了?”
我还算有点良心吧?
“饱了。”
嗯,果然和我等老百姓不同。
沈白漪也没准备劝,她准备回屋沐浴去,再安安稳稳地睡个好觉。
她在郁知丛眼皮子底下准备走,又忘了报备一声,当身后那道声音响起,她才拱手道:“侯爷,那我先回屋睡觉了。”
“时辰还早,陪我走走。”
……沈白漪一脑门的黑线,罢了,就当是方才揩油给的利息。
这会儿天已经擦黑,侯府内四周都点燃了灯笼,只可惜人烟稀少,听不到什么动静。
沈白漪像是恍然大悟,郁知丛在府中养那么多姑娘是为何,女子本性喜爱手帕之交,无事便凑在一起头对头谈话。
瞧瞧这前院,冷清得跟什么一样,那些厮不敢话,少有的女婢也牢记身份,不敢僭越。
也只有后院有些烟火气了。
前头两个女婢提着灯笼,郁知丛和沈白漪走在中间,两个厮压后。
遇到巡守的护卫,见到郁知丛还有些讶异,侯爷鲜少四处走动。
侯府很大,即便沈白漪已经呆了好些时日,依然没有处处留下足迹。
郁知丛忽然侧头:“你可有去过祠堂?”
沈白漪摇头,侯府还有这样的地方?供奉着谁,老侯爷,还有庆平公主?
“同我去瞧瞧。”
沈白漪心里有些鼓,这种祠堂向来只有自家人才能去,她一个过路人,要是去过,今晚还不得做噩梦?
但郁知丛一不二的姿态,她便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祠堂在侯府最东的位置,几人走了约莫一刻钟,才远远见到那块牌匾。
这里连挂着的灯笼也没有,可以看出平时是没有人来的。
不过也是,侯府这么大也就郁知丛一个掌权人,他不来又有谁往此处走。
沈白漪仔细看过,大门口也没什么灰尘,想来有人日日扫,牌匾虽然有些旧了,可两个龙飞凤舞的字,遒劲又张扬。
一般人家的祠堂都不在府内,而是另寻地界,且寻常百姓不能随意建造,也只有侯府这种底蕴深厚的大家,才有资格有实力造得起这东西。
祠堂坐东朝西,从上头往下看,建造是呈一种“丁”字的形状,一般人家都觉得这样是昭示着人丁兴旺。
讽刺的是,侯府除了郁知丛,便没有旁人。
厮和女婢都守在门口,沈白漪拿了一个灯笼,落后一步走在郁知丛身后,一踏进这里面,她就觉得后背发凉,冷飕飕的。
郁知丛余光看她一眼,问:“冷?”
这是你家祠堂啊,供奉着列祖列宗,我能不冷么!沈白漪瑟瑟发抖,最终摇了摇头。
大门进去,有一颗极高的树,夜里看不太清,沈白漪被迫害妄想症,仔细瞅了几眼,生怕上头有埋伏。
没走几步路,便看到一口天井,上头还刻着极为诡异的花纹,沈白漪多嘴问了一句:“里头可有水?”
郁知丛眼神晦暗不明:“不知。”
沈白漪便凑过去看了看,没有水。
穿过仪门,两侧各有庑廊,郁知丛径直朝右拐,沈白漪快速跟上,走到庑廊尽头,是一间屋子。
郁知丛推开门,接着灯笼的光亮,沈白漪看出是整齐摆放的好些牌位。
生于二十一世纪,这样的地方很难再见到。
又有郁知丛在旁侧,好奇大过了惧怕,沈白漪探头探脑,想要一看究竟。
两人入了祠堂,沈白漪不敢妄动,只敢拿一双眼睛四处量。
但她发觉,这里头摆放的牌位,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多。
而最中间的那块牌位,上头写着生卒年月日,还有三个大字——郁相盛。
沈白漪觑了一眼,便下意识去看郁知丛,发觉他的眼神也落在这上头。
那么,没猜错的话,这就是老侯爷?
“点灯。”
郁知丛指着靠门的那张桌,沈白漪便蹑手蹑脚地将灯笼放在一旁,将油灯点燃。
火光也不大亮,被钻进来的风吹得一抖一抖地,窗棂也被拍得轻轻摇晃,沈白漪觉得更恐怖了,在线演示恐怖片的感觉。
见先父,见祖宗,郁知丛却并未跪下,沈白漪这才看见这里连个蒲团也没有,想来他从未对谁下过跪。
他的眼神落在郁相盛的牌位上许久,沈白漪便想找一找庆平公主,只是老侯爷身旁放着的,一看便是男子的名字。
庆平公主在何处?
难道因为尸首葬在皇陵,郁家连牌位也不放么?
沈白漪疑惑不解,不过在此事并没有问出口,这里头太过阴森恐怖,即便作为一个无神论者,这会儿也不敢造次。
而郁知丛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指了指最末尾的一块牌位,道:“在那里。”
油灯本就不亮,在末尾的牌位又怎能看得清。
沈白漪这才开口:“是……是公主?”
郁知丛点头,下一瞬便挪开了目光。
沈白漪大着胆子往那里走,这牌位上头却并没有姓名,虽然生卒的年月日都在,可为何会没有姓名?
这祠堂里每一个牌位都有自己的名字,这一块却没有。
——郁相盛之妻。
她嘴里咕嘟念了出声,在这寂静而又空洞的祠堂里,显得十分怪异。
特别的是,这几个字与其他牌位的雕刻并不相同。
声音飘在郁知丛耳朵里,他冷笑道:“想用这种东西将她绑住么?”
一时间,沈白漪也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老侯爷的。
她又回到郁知丛身边,半隐在他身后,轻声问了一句:“为何老侯爷和公主的牌位,没有放在一起?”
一般夫妇二人,都应该并列,况且公主身份不低,不该放在那样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才是。
她不知道自己这话会不会惹怒郁知丛,几乎是下意识问出口的。
好奇心占了上风。
屋内沉默了一会儿,不对,是更加寂静了。
就在沈白漪以为郁知丛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忽然道:“他亲手刻的牌位,后来又亲口嘱咐我,一定不要将他们放在一起。”
仿佛是预料到自己会早死一样。
老侯爷?
沈白漪心有戚戚,揣摩半晌才道:“侯爷怕公主不愿意。”
庆平公主死的时候,老侯爷应该是痛苦的,而先皇将公主尸骨葬入皇陵,老侯爷有心无力,无法阻拦。他亲手刻下牌位,上头写着他的妻。
可公主下嫁完全是无奈之举,之后她一心寻死,又被老侯爷看管起来,最后生下郁知丛。
公主对老侯爷有恨么?应该是有的,而且恨意还很深。
沈白漪缓缓叹了一口,老侯爷竟是个情种,可惜了。
郁知丛又看了半晌,不上香不礼拜。
而后他忽然道:“见过我郁家的列祖列宗了?”
“嗯?”沈白漪皱眉。
“既然见过了,便走吧。”
郁知丛率先出了房门,沈白漪有一种被卖了还要帮人数钱的感觉,此地不宜久留,赶紧溜。
两人出了祠堂,又沿着庑廊往外走,沈白漪提着灯笼半步都不敢落下,郁知丛走到那口天井前,忽然停了下来。
沈白漪一时刹车不及,头重重撞在他背后。
郁知丛回过头来,看她捂着额头一脸烦躁,道:“今后你就是我郁家的人了,更别想跑。”
……额,你要早这么,我肯定是不来的。
沈白漪撇了撇嘴,没吭声,这话咱接不住,就当没听见好了。
两人出了大门,女婢急忙从沈白漪手里接过灯笼,谨慎微地走在前头照明。
沈白漪有些困顿,便问:“侯爷,咱们还要去哪?”
“回屋。”
翌日,沈白漪醒得很早,她昨晚硬生生目不斜视,以再不睡觉会死为由,早早沐浴完躺在了矮榻上。
心底还默念“美色误人”。
沈白漪起身的时候,郁知丛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收拾完还未出房门,便被急匆匆赶来的秦霜给叫住。
秦霜看了好几眼屋子,确认下只有沈白漪一人的时候,关上门闩道:“我居然听到了郁岚的踪迹!”
作者有话:
最近有点忙,更新晚了点_(:з」∠)_
郁知丛:带我媳妇儿见过列祖列宗了。
◎最新评论:
【侯爷套路深】
【狗子一下子得手了啊,嘿嘿】
【大大加油】
【秦霜姐姐别是卧底吧,我好喜欢她的呜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