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说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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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颜真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狼狈暴躁过,他抡起拳头准备揍下去,只因为那句“做梦”。

    这些凡人都怎么想的,活着不好嘛,非要找死!

    他气得一拳头砸在床板上,起身就要走。

    可他刚踏出去几步,便停了下来,背对着谢不怜道:“齐国太子想杀你,可叶兰亭舍不得。”

    他扭了头,十分和蔼可亲的告诉他:“所以你想清楚,是活着去见他,还是死了去赎罪。”

    谢不怜张了张嘴,本想要两句话,却最终还是闭上了。

    他无话可讲。

    籍此,陆颜真也没什么要劝的了,他拍了拍袍子,自顾自就走出了门。

    他要给宋微整只纸鹤传讯,还不能被别人知道。

    特别是曲风风,上次那只就是被曲风风给弄坏了。

    老陆心里的算盘的响亮,可不知何时,曲风风出现在他的身后,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你又要传信给宋微?”

    声音听不出情绪,但曲风风脸上没有笑。

    陆颜真脸上僵着笑,他朝后挪了两步,谄媚道:“风风啊……”

    曲风风松了手,怪异地瞥了他一眼,随后转身离去。

    “传就传,关我屁事。”

    瞧瞧,言辞粗鄙。

    但被曲风风这么一搞,陆颜真想要传信的兴致就没了,他挠了挠头,跟了上去。

    谁知他刚迈开步子,背脊上就穿来火辣辣的疼痛,好像有什么力量要冲破了一般。

    是曲风风的那个封印吗?

    陆颜真拧着眉头,忍不住蹲下身抱住自己,心里却忍不住的骂娘。

    真他娘的痛……

    可过了半刻,还未等曲风风回头,陆颜真便镇定自如的直起身来,苍白的脸上生硬的挤出一个笑容来。

    “等等我,风风。”

    着,他便飞快地跑了过去,一把搂住曲风风的脖子,曲对陆颜真这般无脑行径无言,于是乎又一个白眼诞生。

    可陆颜真哪里管的了这些,他自顾自笑着搭话,全然忘却了方才痛的要死的模样。

    可当曲风风推开他,着要去外头买点东西时,陆颜真又在他离开的那一刻差点踉跄着倒在屋内。

    此刻依旧瘫死在床板上的谢不怜吓了一跳,虚弱开口:“兄台这是……”

    老陆扒在地上,像个蛆一般蠕动着:“近来窑子逛的多了,身子越发的虚。”

    他咽了口口水,又笑道:“不过,不碍事。”

    本是简单的对话,可谢不怜忽然就沉了脸色,道:“兄台上回,是从卫国救回的我,那么你是不是卫国子民?”

    这语气虽平淡,可陆颜真从中瞧出了生机,他顾不上后背疼痛,赶忙爬起来钻进谢不怜的被窝,抓着他的手,道:“没错没错,谢不怜,青布长衫谢不怜,你是记起我了吗?”

    瞧着陆颜真这副苍白却带光的模样,谢不怜脑子一哆嗦,瞬间有了印象。

    “你是那个……白瓷狐狸面具的陆公子?”

    谢不怜疑惑道。

    听这话,老陆热泪盈眶:“你总算认出我来了,谢不怜,我是本着一同逛窑子的份上才救你的,你可切莫要再寻思。”

    谢不怜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给个答复:“嗯。”

    “不过,”谢不怜又开口:“半年前你失踪了,你去了哪里?”

    没有那么一刻,是比这会更尴尬的。

    老陆挠了挠头,轻笑道:“窑子逛多了出了毛病,所以我遁入山林修身养性去了,这不,现在好了就出来,可是一看,卫国没了。”

    他的极其哀伤,好像感同身受了一般,唯有谢不怜别过头去,感叹着:“是啊,卫国没了……”

    听这话,老陆心觉有瓜可吃,便抓着谢不怜的手,诚恳道:“怎么也是难兄难弟,你就告诉我,我不在这半年,究竟发生了何事?”

    被抓手的谢不怜条件反射似的甩手,随后却又苦笑着:“这些事情,你去茶楼听书的讲,都要比我的仔细,何苦来问我呢?”

    那笑容苦涩得要死,仿佛一杯陈茶掺了药,喝也喝不下去。

    卫国的醉生梦死,是全卫国最大的窑子。

    那儿便招些好看的孩子培养,待到大了就可以赚钱了。

    叶兰亭从就在那儿。

    不过那时候他可不出众,模样虽然生的好,可整个醉生梦死,都是生的好的。

    虽他性子也算讨喜,可这样的孩子,好像不乐意干这档子事。

    于是老鸨便关上门悉心培养了他。

    这么傲气的人,自然是要侍奉大户人家的。

    待到叶兰亭长大了,足以侍奉人了,老鸨便使了手段,将他的讯息散发了出去。

    假使那些富裕人家能看见,就是一件好事。

    大抵便是发出讯息的那日,谢不怜出宫了。

    他独自泛着舟到湖上,醉生梦死的单子飘到他船上,他抬头时,正巧对上那倚着栏杆嗑瓜子的谢不怜。

    蓝衣黑发,青丝垂髫。

    窑子里多得是这样的人物,可叶兰亭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生的好看的男人。

    兴许是发现了谢不怜在瞧他,叶兰亭隔着半的湖冲他嚷嚷着:“哟,青布长衫的,要不要陪我磕个瓜子?”

    瞧瞧,多么有意思!

    所以他当然不去。

    虽他微服出行,整个卫国的人只知道卫王谢勋,却不知他字为不怜。

    无人知谢不怜。

    但不能掉以轻心,卫国这么大,总有人会要他的命。

    于是他丢了那张画卷,撑船离去,高台楼阁上磕着瓜子的叶兰亭吐了口瓜子皮,朱唇微启,丢出一句话来。

    “死穷酸,摆什么阔!”

    好在谢不怜听不见这句话,他要是听见了,卫国距离灭国就更近一步了。

    他顺着湖水游荡,飘到茶座上听评书,书的先生可没上年纪,清清秀秀的,就是瞎了一只眼。

    这自然不是什么大问题,况且书的先生里,这个算俊的。

    只是这先生的不一般,人都爱讲怪事,可他偏偏要自己写的话本子。

    “据闻那将军府里生了个公子,那模样和姐儿似的,忒俊。老将军嫌他长得不够男儿气,便找了个僻静院子,将他囚了起来,对外都不吱声有这么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