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苏特助还是苏特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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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后,赵管家端着早餐进来了。
苏港躺在床上,听到响声也不想动弹。毕竟他知道,这栋别墅里,目前来看,包括他自己,只有三个人。
“苏先生,起来把早饭吃了吧。”赵管家把食物放在床头,随即站在一旁叫他。
“不吃。”他的声音微弱沙哑。
赵管家冷静从容地像个冷血冷面的机器人,话的声音里同样带着冷静,“霍先生吩咐,你一日三餐都必须吃。”
苏港皱着眉头,冰凉的项圈硌地他的脖子一直很不舒服,就好像脖子外头覆盖着一层融化不掉的寒冰似的。
“苏先生。”赵管家叫了他一声。
苏港往被子里钻了钻,轻微的动作也惹得铁链哗哗作响。耳朵里一直有“嗡嗡嗡”的耳鸣声,好像是因为刚才的情绪波动,又好像是因为周遭实在太安静,安静到骇人。
“苏先生。”
“放着吧。”苏港不想为难赵管家,毕竟和她非亲非故无冤无仇的。
赵管家见苏港已经这样了,自己也不便多言语。离开房间的时候,把门轻轻地带上了。
吸进鼻腔里的空气实在是冷,苏港看着窗外一直没有停过的雨,有吝啬的温暖从被子里传递到裸.露的皮肤上。
适合的温度让人昏昏欲睡,就在苏港彻底入睡之前,他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睁开眼,听到脚步声由远而近。
霍居衡已经换上了一身笔挺的西服,头发全都梳往脑后,露出了饱满的额头、深邃的眼眸和高挺的鼻梁,但是他的唇部线条却因为此时的烦躁而紧绷着。
彼此僵持了十几秒后,霍居衡的拳头都硬了,咬了咬牙,似乎把涌上心头的怒气按了下去,“你他妈到底吃不吃?!”
过了两三秒,苏港撑起身子坐起来。盖在身上的被子柔顺的滑落,露出了他白皙光滑又瘦弱的双肩,“不饿,不想吃。”
他还没消退下去红肿的双眼实在无法让人忽视,况且他的面容憔悴,脸色苍白。
霍居衡上前两步,深邃的眼眸里带着自始至终的阴鸷,“真看不出来啊,苏特助这么傲?老子真是给你脸了!还是对你的态度太和善了?”
“不至于会饿死,霍总不需要担心我。”着,苏港扯了扯自己脖子上的铁链,满脸讽刺地笑了笑,“霍总真是闲情雅致,居然会管一条狗吃不吃饭?”
霍居衡弯下腰,凛冽寒冷的气息直逼苏港,咬着牙一字一句道,“知道自己是条狗啊?那就履行自己的义务和责任,别让主人担心啊。”
苏港感受到他得寸进尺的寒冷,不甘示弱地瞪着他,“你到底哪儿来的自信这么高高在上?这么睥睨一切?在你眼里,别人是不是根本无法和你相提并论?你的字典里,是不是连‘平等’两个字都没有?”
“你在我身边呆了七年,还是很了解我的啊。”霍居衡不置可否。
“就是因为在你身边呆了七年,我才知道你的德行有多么令人作呕。”
“你他妈再一句试试?!”霍居衡这段时间才知道,之前苏港伪装出来的的善良和温柔有多让人拍手称绝。纵然是他执意要走了,霍居衡才知道苏港有多恨他,有多倔强。
“我,你的德行,令人作呕。”苏港一字一句又漫不经心地重复了一遍。
霍居衡浑身冰冷的嗜血气息已经蔓延在整个空间里,眼睛里的寒冷已经足够把人活生生的冰冻住。他扬了扬下巴,一副居高临下的逼迫气势,“苏特助,你真是……”他气到太阳穴青筋暴起,“你真是知道该怎么惹老子生气。”
“动手吧,解解恨。”苏港话音一落,就被霍居衡从床上扔到了地上。地上铺的是一层厚厚的地毯,倒是不太疼。只是铁链总是哗哗作响,好像是他受到的屈辱在歇斯底里地叫嚣似的。
霍居衡抬脚,狠狠地朝他的肩膀踹了一脚,紧接着,第二脚不加丝毫犹豫地落下。
由于苏港全身赤.裸,所以他挨的会更加明白的显示出来。不过霎时,他的肩膀上就红了一大片。
他咬着牙,默默承受,不吭声。
霍居衡非常讨厌他这样,奈何他又总是这样。这种感觉,就好像卯足了劲儿挥了一拳出去,却砸在软绵绵的棉花上。
“你就这么视死如归了?”霍居衡一边恶狠狠地问着,一边抬起脚在他的腹部踹了一脚,“你他妈慷慨!你他妈挨得住!老子真是佩服你啊贱人!”
苏港并不是视死如归,他只是没有能力与之抗衡。这些年,苏港挨过的不计其数。不管前因后果是怎么样的,霍居衡都会对他动手。
苏港总觉得自己某一天会被他死,但是回想这七年,都已经过来了,身上只剩下一些陈年旧伤罢了。
何况,濒临死亡最近的时候不是霍居衡的,而是被霍居衡某个争风吃醋的情人儿让人给弄的。
飘远的思绪被疼痛拉回,他被踹到浴室门口,霍居衡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把他的头狠狠地砸在了那面干净明亮的镜子上。
哗啦一声巨响,镜子混合着鲜艳的血迹,瞬间四分五裂掉落在洗脸台上。
温热的鲜血刹那间流了他半边脸,他终于疼得闷哼了一声,双手立刻撑住了洗脸台。鲜血滴滴答答,逐渐溶成一大片。
霍居衡住了手,不是因为后悔,更不是觉得自己下手重了。他只是觉得,苏港现在这个模样,已经和之前那个西装革履的苏特助完全脱离开了。
但是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苏特助还是苏特助,苏港也还是苏港。
“吃饭,别再让我第二遍。”他微敛了怒气,撂下这一句话之后,就迈着步子出去了。
额头上的鲜血止不住地往下流,腥咸的味道蔓延在四周,拼命往他的鼻腔里钻。苏港拧开水龙头,把脸上的血迹大概冲洗了一下。
冲洗之后,他随手扯了一条毛巾擦了擦,擦了之后,这才拖着疲惫无力的步伐回到卧室里。
全身酸痛,他叹了一口气,只是这一口气也没见得完全叹了出来。毕竟,脖子上的枷锁禁锢得他胸口太沉重。
呆坐了一会儿之后,赵管家提着药箱进来,二话不开始给他清理额头上的伤口。
他的额头上破了挺大一块,伤口里有破碎呈晶状的玻璃渣,赵管家花了点时间,这才给他的伤上了药。
“可以给我件衣服吗?”见赵管家提着药箱要走,苏港赶紧开了口。
赵管家量了四周,神色从容冷酷,“开了暖气,不会太冷。”
言外之意,似乎是苏港连穿件衣服都不行。
算了,苏港落下眸子,不再话。
——
唐以杭从来不会想到的是,有一天,自己的大.尺.度照片会被变成公司里每一位员工的桌面屏保,包括自己的顶头上司。
昨天晚上,荒唐的事情发生过后,次日的整个上午,他都在惊愕之中度过。
床上污秽不堪入眼的画面历历在目,纵使他在商圈混迹多年,经历过的大风大浪再多,被这样阴险且突如其来的一击也击垮到体无完肤。
午后赶到公司的时候,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特别奇怪。
他看着自己的电脑屏保,脸色别提有多差。
秘书战战兢兢地来敲门,老板叫他去一趟。
最坏的结果,大概就是卷铺盖走人,这是唐以杭可以预料到的。
老板喝着保温杯里的大红袍,审视的目光穿透镜片投射.在唐以杭不动声色的脸庞上,摆着架子似的咳了咳,“以杭啊,你在公司,也有好几年了吧?脚踏实地拼到现在的位置,我也知道你很不容易。”
唐以杭的手因为用力,指关节已经微微泛白。再多冗长的铺垫和客气的话语在这个时候都显得无济于事,开门见山再好不过,“老板,我自愿离职。”
老板点点头,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也没看错人。可是事到如今,这件事在公司里闹得沸沸扬扬,纵然老板想留他,底下员工又该怎么看待?他真心惋惜到叹了口气,“以杭啊,你们这些年轻人,喜欢男的女的都不稀奇。只是你糊涂啊……听,他是你表弟啊?亲表弟?以前还来过公司?”
“是……老板,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除了道歉,唐以杭暂时想不出其他办法。
昨天晚上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他直到现在也不能完全回忆起来。但是他能确定的是,这件事,温鸣也是受害者。
尽管今天上午醒来,发现温鸣窝在他怀里傻笑了很久。
温鸣即使再无理取闹,也不会给他下药,更不会把那样的照片散播出去。
在工作上,他对人一直和蔼客气,从来没有得罪过人。唯一想到的可能,大概就是那个和他只有几面之缘,却次次都和他气场不合的那个男人。
还有一点奇怪的是,他在公司里没有见到苏港。
找了几圈,都没见人。
问了其他人才知道,苏港上午的时候就没来上班。
唐以杭一边在办公室里收拾东西,一边给苏港电话。如果是苏港见到了他这样的照片不辞而别,唐以杭就必须得跟他解释清楚。
可是电话了四五遍,对方一直是关机的状态。
唐以杭匆忙收拾好之后,赶紧驱车往苏港家的方向去。
一路上心急如焚,跑上楼之后,他却发现苏港家里寒气袭人,连苏港居住过的气息都被寒冷的空气吞没了。
事情似乎早就不对头了,只是唐以杭迟钝了几个时才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