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死未卜
哗,一盆冰水迎面泼来,顾清醒了过来。
她没死,来接她的海子哥也不见了,一切只是她的幻想。
没死就得在这黑暗的人世间继续做别人的棋子,任人摆布,像猫狗一样不是被卖就是被送人。
她手脚被人绑在木桩上,眼睛也被蒙了起来,鼻息里传来混杂着霉味的血腥味道,她明白了,她这是被关进了私牢。
官宦家的私牢是动用私刑的地方,也经常关见不得人的东西或人,所以被带进私牢的人通常都会被蒙上眼睛。
一个尖利的少年声音传来:“满哥,搜查完了,没有内奸,她是把大黄狗迷晕,从狗洞钻进来的,方才秋娘把督主寝房和她来时穿的衣裳仔细搜了一遍,也没发现凶器,应该不是刺客。”
“那你去把我哥叫过来吧。”
那少年出去不大会,咣当一声,铁门响起,随即一阵铿锵有力的靴子声传来。
这靴子的声音顾实在太熟悉了,方才就是这靴子跺在自己胸口,把自己差点踢死的。
不由自主的上下牙齿开始碰撞。
可随着靴声,那熟悉的清幽冷冽的蜜合香味竟然又钻入鼻息。
“你这样顾深到底知道吗?”随即几分与海子哥相像的声音又响起,只是多了许多浑厚与沧桑。
为何这大太监会有这样的声音,身上还有海子哥身上的蜜合香味?
太诡异了,她想看这大太监一眼,可被蒙着眼睛,眼前漆黑一片。
一定是海子哥的鬼魂在保护她,方才她昏过去时就看到一身白衣的海子哥来抱她,此时肯定是幻觉。
可能自己刚才没被踢死,就是被海子哥的鬼魂救了。
就是面前这个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挡顾深送她们姐妹进宫,让她们姐弟三人即将断送性命,方才还差点一脚把她踢死。
她冷笑着道:“我是瞒着顾深来的,所以你高抬贵手把我杀了吧,然后告诉顾深是你杀了我。”
“你方才顾深要把你送回官妓坊,你是罪臣之女?”
坏了,方才漏嘴了,官妓坊内都是罪臣家眷,刚才自己一句官妓坊,便暴露了顾深包庇罪臣后代的罪行。
自己一时失语竟然把这么大的漏洞暴露给这大太监。
“你听错了,顾侯爷不会把我送进官妓坊,是要把我卖进胭脂楼。”
面前男人冷冷哼了一声道:“原来还没那么蠢,从官妓坊捞女人又不只他顾深一人干过,咱家不会跟顾深计较,咱家只是好奇,什么样的官宦之家能生养出这么蠢的女人。”
抱着必死之心的顾干脆道:“我也觉得自己挺蠢的,否则怎会想着来讨一个已经不是男人的太监的欢心,乞求怜悯。”
空气变的异常紧张凝滞,男子并未再开口话,但呼吸声好像开始加重,似乎有些生气。
嘶啦,冰冷的刀尖抵到她喉咙上,那叫满哥的少年道:“你找死!”
那男人拦住了少年,道:“这女子身份不明,一心求死,我怀疑是圈套,明早你亲自把她送回顾府,要见到顾深本人才能把她交出去,今晚捆好她,不要让她自尽,明日若顾深不承认她是顾府的人,再让顾深派人跟你一起将她活埋。”
“不要,你现在就把我杀了吧,我骂你都不敢杀我,你真不是男人!”顾歇斯底里的骂了起来。
这样被送回候府,肯定只会让顾深加快把她们姐妹送回官妓坊,把弟弟送到边疆为奴的速度。
没人管她的嘶吼怒骂,铁门重重被摔,靴子声越走越远。
她被捆在木桩上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清,才有人给她松了绑。
几个汉子把她拖到一顶轿里,就像男子吩咐少年的那样,在顾候府众目睽睽之下,她被送了回去。
而且少年在顾府当着众人的面扯着尖嗓子大声嚷嚷:“你们顾家的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半夜爬东厂提督的床。”
…
顾被送回候府,顾深便当着满的面把顾狠狠了一顿
他不顾自己这世家代表和皇亲国戚的尊严,对这个叫做满的少年点头哈腰的了半天好话,满才不再坚持活埋顾。
这次彻底惹恼了顾深,也怕自己私藏罪臣后代的事被那阉人揭露,引祸上身,然后孤注一掷,他准备避开皇后和那阉人,亲自去找皇帝。
如果皇帝同意见她们姐妹,她们便可进宫。
如果皇帝不同意见她们姐妹,便准备立刻甩掉她们这烫手山芋。
这样意味着,她们即便能进宫也是九死一生,因为如今的皇宫被皇后和那阉人牢牢把控。
顾深是六皇子的亲舅舅,瞎子也能看明白顾深送女人进宫是为了帮六皇子谋求太子之位,那皇后是不可能让顾深送的女人活下去的。
而那阉人也拒绝和顾深结交,意味着她们姐妹在宫里很有可能被那阉人暗杀。
怎样也是死路一条,不是在宫里死就是死到官妓坊。
但是顾深答应她们,她们若死在宫里,会继续把她们的弟弟江川养大,让他读书长大考取功名。
也算是给顾和姐姐带来一些慰籍,心甘情愿的当顾深的棋子。
顾深终究是顾深,作为公侯世家第一家族代表六皇子的亲舅舅,实力不容觑,终于带回消息,皇帝同意在政和殿见她们姊妹两个了。
顾深想了个稳妥的办法,谎称她们是为六皇子新添置的宫女,去王府之前要先来皇宫登记名册,验身子,让六皇子的奶嬷嬷和把六皇子带大的冯太监把她们从皇宫角门带进宫,他则从正门进宫到政和殿等着她们。
以免进了宫还未见到皇帝的面就被那大太监或皇后的眼线抓了去,或者暗害。
卯时,天蒙蒙亮,御河的风吹过带着一丝阴冷。
顾、顾婉姐妹二人身着鹅黄色的宫衣忐忑不安的站在皇宫角门外。
迎接她们生死未卜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