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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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与姐姐穿着鹅黄宫衣,不敢抬头,大气也不敢出的,跟着徐嬷嬷和冯太监迈着碎步走在宫道上。

    丹朱宫墙在晖下像鲜血一般红艳,金闪闪的琉璃瓦晃的人睁不开眼睛。

    这一眼望不到边的丹朱宫墙,让顾心生畏惧,她的脚已经累的又酸又麻,可嬷嬷才走了一半。

    “回避”

    一声尖利的男子声音响起。

    徐嬷嬷赶紧拽她们,:“赶紧跪到墙根!单腿跪!”

    十几只在深青色直身下摆下,穿着黑色缎面鞋的脚,从她们眼前走过。顾偷偷抬了下眼皮,这里面有几个人抬着一抬肩舆,肩舆上坐着一个人。

    此人身着亲王才能穿的绯色织金蟒袍,袍摆加一襕,襕上绣五彩九蟒入云图案,腰上是亲王才能系的羊脂白玉玉带,头上戴着一顶两边嵌着珠玉的黑色纱帽,长相面貌则因跪着不敢使劲抬头,一点都没看见。

    看着那肩舆走了老远,徐嬷嬷才与她们起身。

    “嬷嬷,刚才那人是太子么?”顾好奇的问道。

    “太子在东宫,哪能在这后宫大明大放的行走?”

    “那刚才那个男子是谁,我看他穿着亲王才能穿的蟒服,还在宫里坐肩舆。”顾又问。

    “那人便是司礼监掌印太监阎欢,他现在已经脱了奴籍,是双重身份,在内宫是太监,在朝里是朝臣。那蟒服是皇上御赐的。”

    顾内心一颤,原来这就是那个大太监,被他踹了一脚的心口,又隐隐痛了起来。

    “太监穿御赐亲王蟒服?”顾婉吃惊的问道。

    “是啊,还是皇上亲自给他选的图样呢,有他帮皇上批折子处理朝政,皇上才能专心修仙,他拼着性命救过两次驾,是皇上最信任的人,所以年纪轻轻便一手遮天了,现在不仅朝臣,就连皇后娘娘想见皇上一面,也得先给他招呼。这人可得罪不起,宫里全是他的眼线,得罪了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顾婉听完此话,眼神黯淡了下来。

    顾想起自己的命即将葬送在此人手中,想起他踹自己的那一脚,让自己得了心痛病,动不动就吐血,心口便又痛了起来,捂着心口暗骂了开来。

    阎欢死太监,阎欢王八蛋。

    ......

    走了许久她们终于到了面圣的地方----政和殿,徐嬷嬷把她们引到偏殿给她们梳洗扮了一番,收拾好后,冯太监把她们带进政和殿,顾深已经在政和殿等她们了。

    三人站在政和殿中等着皇上的到来。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皇上还没有来,不仅如此,进殿时还见到的几把椅子一把都不见了。

    已经过了未时,顾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今日来面圣,嬷嬷她腰太粗,又使劲给她束了束,早就给她吃了一口饭,月事又刚走,已经快饿晕了。

    旁边的顾深也好不到哪去,头上已经出了一层汗。

    这政和殿里的龙座和软榻都是皇帝坐的,死他们也不敢坐,外面几个值守太监传过话,让他们在政和殿等着后,就再也找不到人了。

    午膳时也未有一个人来问。

    顾深左右张望了一下,想找口水喝,可一个人影都没看到,他又跑到院子里看了看,不仅西暖阁,就连各个偏殿一个不落的全部上了锁。

    姐妹二人站了一晌午,又一直挨饿,眼看着妆容都有点花了,满脸倦色,但给她们梳妆的嬷嬷早就走了。

    只听顾深叹了一口气,了一句“完了!”

    一声完了让顾想到官妓坊里形容猥琐的男子,心里一惊。

    此时值事太监来请,顾侯爷,请您移步西暖阁。

    顾深叹道:“圣驾总算到了。”

    ......

    西暖阁内

    顾终于能坐下了,渴的喉咙冒烟,饿的心里发慌,累的两腿颤,可找了一圈,这西暖阁一滴水都没有,一口吃的都没找到。

    顾深临去面圣时,千叮咛万嘱咐,今日挨饿,站几个时辰的事千万不能往外透漏,否则如果她们姊妹进入后宫,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把命交代了。

    顾气坏了,想一想反正怎么也是个死,晚死不如早死,便也不害怕了,不如过过嘴瘾,于是看看四周没人便开了骂,但还得顾忌姐姐,只敢声哼哼。

    “阎欢死太监,阎欢大混蛋...”仿佛骂了此人,发麻的腿,疼痛的腰,要饿扁的肚子就会舒服一些。

    她没事就咕哝骂一声,姐姐:“别骂了,让人听到了咱们还活不活了。”

    西暖阁外传来脚步声,外面的值守太监喊道:“督主”

    死太监进来了。

    在顾的脑海中,这个被她骂了一晌几百遍的死太监,应该是这幅模样,男不男,女不女,稀疏眉,削肩哈背,一脸凶相。

    可随着西暖阁外值守太监的一声“督主”,帘笼被挑起,午后金阳的斜晖洒进,同时进来的还有一个气宇轩昂的绯色身影,这绯色衣装上闪着织金的云龙大蟒,整个西暖阁登时撒满金晖暖阳。

    而身着此绯色织锦蟒袍之人,束腰上系着羊脂白玉玉带,足蹬鹿皮靴,身材颀长笔挺,宽肩窄腰,高眉挺鼻,眸似点墨,目光如炬,乍一看有着霁月光风的坦荡。

    可神情却不似外貌那般的霁月光风,眉宇间透着几分狠戾,眸中透着几分阴鸷,虽无女子之像,却透着几分阴柔之气。

    那晚因房间光线昏暗,他的脸一直背着光,后来到私牢顾又被蒙上了眼睛,所以并未看见他的模样,现在蓦然看到此人已经痴傻了,张着嘴瞪着眼盯着他,惊呼了起来。

    姐姐在一旁轻咳一声,使劲拽了拽她的衣袖,她才回过神傻愣愣的看着姐姐。

    姐姐纤纤袅袅的揖了个万福道:“想是督主大人,女子这厢有礼了。”

    这阎欢只扫了一眼姐姐便抬起了头,对她们的态度如同冰岩。

    那冰岩道:“咱家正是这位姑娘口中的死太监阎欢!”

    这声音没有一丝情感,让顾顿时了个激灵。

    可这声音为何还是与海子哥有几分相像,莫非自己又出现了幻觉,而且他的模样为何也与海子哥如此相像?

    若那天晚上是海子哥的鬼魂给了她幻觉,有情可原,可此时是大白天,海子哥的鬼魂难道又出现了?可为何每次都不偏不倚的出现在这个大太监身上?

    她已经彻底凌乱了,幸好姐姐比较镇定,不紧不慢的道:“想必是督主大人听错了,舍妹今日身体有些不适,方才是抱怨了几句,可亦只是今天的天气而已。督主大人在门外岂能听得真切?”

    那阎欢哼了一声道:“姑娘的是,两位姑娘还是即刻跟咱家去面圣。”罢挑起帘笼,做出个外请的姿势。

    顾刚才被吓了一身冷汗,此刻有些腿软,想坐会再去,可哪里敢坐,见姐姐已经准备利落准备外行,只得迈步。

    可一抬脚,这两条软麻的腿踩着足下那双高底绣鞋,便彻底不听话了,腿一软“啊”大喊一声扬起手臂,整个人往前栽去。

    那绯红的身影立刻从门口闪了过来,把手臂伸到了她双腋下。

    她立刻攀住这条手臂,好像溺水之人抱住漂浮的树枝,死死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