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手指
——
“不严重，身上的刀口都不是很深，养养就能长好，消了毒在医院输水。失血过多，血糖偏低没昏迷已经不错了，挂上水让他休息一会儿，醒来喂点粥什么的。”
厉央沾了满身的血，医生完他还才慢慢地反应过来：
“就是，死不了，是吗？”
医生笑了：
“就那不深不浅刀口，也就是数量太多，才流血多点儿，看上去吓人，其实没什么事儿，消消毒，输输水，好好吃顿饭就能好一半儿。”
厉央喉结动了动，道了声：
“谢谢。”
——
直到走到方陈星病房的门口，厉央才抹了一把脸，似嘲似讽的笑出来一声。
操！
就方陈星那样的人，怎么会把自己给搞死。只有他搞死别人的份儿。
厉央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生气又觉得庆幸。生气方陈星太过精明，又庆幸方陈星没蠢到不可救药。
厉央推开病房的门，少年安静的平躺在病床上，一边的护士已经把他身上带血的衣服脱下来，伤口消毒之后用纱布包住，手臂上挂了瓶水。
他站在病房门口，等护士收拾好走出去之后，才关上门，走到方陈星的床边。
方陈星还醒着，虽然闭着眼睛，但从他深浅不一的唿吸能听出来他并没昏迷或者睡着。实际上他现在已经很困了，精神极度疲惫，只要放松下来，瞬间就能陷入昏睡。但是，他知道，厉央还有话要，他要等厉央把话完。
“为什么要去？”厉央目光幽深，声音低哑，“费广设的局漏洞百出，你这么聪明，难道看不出来那是个套儿？”
方陈星睫毛轻轻颤动，慢慢睁开了眼，平静的：
“看出来了，接到电话我就知道，这是个诱我的局。”
厉央咬了咬牙，眼神变得凶狠，一字一句的咬：
“那你为什么要去？！”
“我必须要去。”方陈星平静温和的看着他，用浅淡的腔调着执拗的话，“厉央，费广用你来威胁我。费广他认为你可以威胁到方陈星，我不能毁了这个。你确实是可以威胁到我的，我不去，这个命题就不成立了。所以即便明知道那是个陷阱，我也愿意为你走一趟。”
“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病？”这是什么鬼理论，厉央气的声音都颤了，“你做的这些除了给别人添麻烦之外，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方陈星看着他，语调不深，却异常坚定：
“我觉得有。”
厉央闭了闭眼，压下自己的脾气，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对方陈星发火儿。他抬手压了压眼皮，放下手的时候，平静了许多。才能继续问下去：
“费广给你下药了？”
方陈星能拿着玻璃碴子割自己那么多道口子的，药性肯定不弱。
“嗯。”
不知道是出于哪种心理，厉央言不由衷的：
“跟他做不就好了，何必把自己弄成这样。”
方陈星轻轻摇了摇头：
“跟他做了，你就不要我了，划不来。”
厉央有一瞬间的颤动，他静了片刻，哑声：
“你睡会儿吧。”
方陈星便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唿吸渐渐平缓。不多时，厉央转身出了病房。
门被关上之后，床上的方陈星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了一条缝，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又缓缓闭上，唇边隐有笑意。
——
如果轻易的被药物控制，未免太过无用。
方陈星不想做的事，什么东西都无法强迫。
——
厉央出了医院，让鹰保镖留出来一个人守在医院。临走的时候交代那个保镖，等人醒了下楼买点清淡的粥菜送上去。
厉央回了青吧。
青哥就坐在吧台边上等着他。
白天吧里冷清，有人进来一下就能听出来。
青哥问：
“那孩儿没大碍吧？”
厉央没回他的话，张口就是：
“费广呢？”
青哥点了支烟：
“手心手背都是肉，你问这个，我肯定是不会告诉你的。”
厉央抿了抿唇没话，目光钉在吧台后面那个年轻的调酒师身上，伸手把人拉出来，问他：
“费广呢？”
那调酒师吞了口口水，看了一眼青哥，抖着声音：
“我……我不知道。”
厉央面无表情卸了他一条胳膊，调酒师喊了一声，额头上渗出来些冷汗。
“知道吗？”
“厉央哥，你别难为我了，我真……啊！”
没等他完，厉央又卸了他一条胳膊，一脚把人踹退出去几步，狠狠撞在吧台上，调酒师靠着吧台缓缓坐下。厉央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光冷得让人发颤：
“费广在哪儿？”
调酒师已经疼的不出来话来了，厉央的怒气已经快要压不住了，眼看又要动手，青哥叹了一口，掐了烟张口拦住他：
“行了。”
厉央背对着他，听到这话，缓缓放下了已经扬起的拳头。
青哥：
“人在市中心医院呢。”
厉央什么都没，动了动脚步，就要走。
青哥喊住他：
“厉央，你想好了。”
厉央垂在身侧的手紧握着，他喉结动了动，低声：
“青哥，费广他不该用我的名义把方陈星骗过来。”
“啧。”不得不，费广这事儿办的事真畜生。青哥皱了眉，最后只出来一句话，“轻点儿收拾，我还得靠他给我养老呢。”
——
等厉央走了，青哥又点了根烟，走到那调酒师旁边蹲下来，在他脸上看了一会，伸手摁了一下他的肚子。年轻调酒师疼的抖了一下，脖子上都冒汗。
青哥眯着眼抽了口烟。
啧，下手不轻呢。不知道厉央那子在这儿撒了口气，火气会不会消一点儿，到了医院见到费广能下手轻点儿。
那调酒师半睁着眼，委屈又可怜的看着青哥。
青哥瞧着倒是乐了，唿出来的烟雾全喷在他脸上，搞得调酒师咳了几声，牵动伤口，疼的脸都白了。
青哥笑着问：
“怎么着？委屈啊？”
那调酒师不出话来。
青哥又：
“昨儿是你给那孩儿的电话吧？”
他掸了掸烟灰：
“要不是你们费爷在前头撑着，那子没心思理你，这会儿你得在救护车上。”
那调酒师脸更白了。
青哥伸手拍了拍他的脸，训狗似的：
“以后少跟着你们费爷干这种缺德事儿。”
——
厉央晚上回到医院的时候，方陈星已经醒了。他推开门，正瞧见方陈星坐在床边端着个碗一勺一勺的口喝粥。
撞上方陈星视线，厉央不动声色的把手里捏着的布团放进了口袋里，才走进去来。
方陈星见他过来放下碗，伸手拿纸去擦嘴。厉央看了看他碗里剩的半碗粥和桌上的几碟没怎么动的菜皱了皱眉，抬手把他刚拿到嘴边的纸巾抽走，把桌上的碗塞进他手里：
“吃完。”
“……”
方陈星端着手里的粥愣了一会儿，又开始口口的喝起来。
厉央拉开椅子坐到床边看着他吃。等人吃的差不多了，饭菜什么的都基本见底了才抽了张纸递过去：
“饱了吗？”
方陈星接过纸细细的擦了嘴，应了一声。他把擦完嘴的纸巾叠起来，一折一压慢吞吞的掩饰着自己的犹豫，等把纸巾折成一个方块儿，他才抬眸，对上厉央的眼睛，把自己的疑问讲了出来：
“昨晚你在哪里？”
厉央的视线顺着他手上折得方方正正的纸块儿上移，落在他的脸上。方陈星细长的手指在做那种缓慢优雅的动作的时候十分好看，厉央看入了神，没注意听他的话，这会儿看着方陈星的脸只能掩饰性的发出一个单音：
“嗯？”
方陈星将叠好的纸块儿捏紧手里，再次重复道：
“你昨晚在哪儿？费广，他给你下了药，找了女人陪你。”
厉央看着方陈星一本正经的脸，舌头顶了顶腮帮子，终于是忍不住笑出了声，瞧着方陈星满眼戏谑：
“你不是想问我在哪儿吧？”
方陈星握紧了手，看着他直白的：
“你做了吗？”
厉央脸上的笑变得恶劣：
“如果我做了呢？你会怎么样？”
那就是没做了。
会怎么样？
方陈星松开了紧抓厉央的视线，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慢慢松开了拳头，轻轻抚平纸块儿上的褶皱，温柔的：
“你不会想知道的。”
他顿了顿又：
“我昨晚给你过电话。”
但是他却没接到。如果早些接到的话，或许来得及阻止。
厉央脸上的笑淡了，失去了逗弄方陈星的心思，平静的语气中透出些冷意：
“看到了。昨晚我确实在青吧，喝多了就在青哥房间睡了。可能那个时候费广动了我的手机，今天早上开机才看到你的来电。”
“不怪你。”
方陈星轻声，想到了什么似的，又问：
“你刚刚去哪里了？”
“去找费广。”
这倒是方陈星没想到的：
“找费广？”
“嗯。”
厉央应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来个布团递给方陈星。
方陈星接过来，疑惑地看着厉央：
“这是什么？”
“给你的交代。”厉央看着他手上的布团，目光微冷，“以后大可安心，费广不会再来找你了。”
方陈星一层一层的开包裹的布，越到里面，血迹越重，直到全部开，里面放着一根手指。
刚刚被切下来的费广的手指。
方陈星看着那根手指，半晌，突然笑出来一声：
“这是在求我放过他？”
他捏起那根血淋淋的手指，浅笑着看向厉央：
“用这个，换他一条命？”
厉央的眸子瞬时变得暗沉，他静静地看了方陈星半晌，眯起眼睛嗤笑了一声：
“你这么想？”
方陈星歪了歪头，虚心请教：
“不对吗？”
厉央凑过来，拿手他手上那支血淋淋的手指，随手扔进垃圾桶里，顺手抽了一张纸细细的擦着自己手上沾染的血迹，他垂着眸子，声音生硬冰冷：
“那就别要了，就当我没给过你这个东西。你想自己解决，就去吧。只是心，别把命搭进去。”
他将擦完手的纸巾扔进垃圾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冷淡的瞧了方陈星一眼：
“好好休息。”
作者闲话： 厉央：老子好不容易宠你一次，你竟然还没看出来！！卧槽！！越想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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