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米饭
徐书华定定地看了厉央两秒，即便是面对这样的态度，他也丝毫没有要生气的意思，只是语气淡了几分，依旧礼貌的：
“我是他男朋友。”
厉央垂在身侧的手指颤动了两下，勐地攥紧了拳，声音轻了几分，似乎是以为自己听错了，缓声问道：
“你什么？”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盯着徐书华，似乎只要徐书华错一句话，他就能立刻扑上去撕碎了他。
“你是他什么？”
徐书华还弯着眉目，只是他笑意很浅，也很凉。他并不介意再重复一下自己的身份，只是话到嘴边方陈星却突然出声了。
“老师。”
两个人的视线，终于集中到了他身上。方陈星慢慢转过身，伸手扶了一下眼镜，看着徐书华温声：
“老师先回去吧。”
徐书华看了他片刻，心思几转，最后还是：
“中午吃米饭还是吃面。”
方陈星眯了眯眼，到底还是纵容了徐书华的心思，应道：
“米饭吧。”
徐书华点了点头，没再多一句话，转身进了区。
徐书华走了，厉央身上的肌肉才慢慢放松了下来，他远远的看了方陈星片刻，抬手抹了一把脸。他其实很想问，很想问刚刚那个男人的是不是真的。但他在张口的时候却又止住了。不能问，怕得到肯定的答案。
他想好好跟方陈星话，找他这么久，跑了这么远过来，不是为了和方陈星吵架的。尽管心中暴躁，愤怒，又委屈，但他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他只能抹一把脸，把脾气压下去，尽量用平和的口气试探：
“你这段时间，都住在这里吗？”
“嗯。”
相比起厉央，方陈星平静太多了，他还和以前一样，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来一点激烈的情绪。即便是在差点杀掉他之后，方陈星还能像个朋友一样，平静的和他话，就像伤害没有发生过。
他缓步走过来，站到厉央身边，也靠在车前盖上，温声：
“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没有怪罪谁的意思。
可厉央却听得难受，这件事情，罪责在他。
方陈星从口袋里摸出半盒烟，又：
“别问这些无聊的问题，浪费时间。徐书华四十分钟能准备好一桌饭菜，赶在他做好饭之前，我要回去。所以你有话，尽快。”
这话出来，厉央短暂的沉默了。他拼命想要忽视的人，从方陈星口中出来竟然如此刺耳。
厉央摸了摸脖子上的还没长好的疤，竟然诡异的平静了下来。
是他欠考虑了，怎么还奢望在挨过方陈星一刀之后，还能好好的和他聊天呢？
他能受得起这一刀，他也知道那是他活该，但他就是控制不住怨，不是怕死，只是怨方陈星那天，有那么一瞬间是真的想杀了他的。
喜欢他，却想杀了他。他在医院的时候，方陈星却住进了别的男人的家，成了别人的男朋友。
方陈星的喜欢，可真是廉价到让人生恨。
按重了，脖子上没长好的伤疤开始疼痛，厉央放下了手：
“他叫徐书华？”
“嗯。”
“他……他是你男朋友。”
“是。”
“那我呢？是你什么人。”
“你？”
方陈星点上了烟，睨过去一眼，细细思索了片刻，轻笑着：
“唔，前炮友。”
厉央也笑了，带着几分讽刺：
“我还以为你会，我是你喜欢的人。”
“不冲突。”
方陈星语调很淡，厉央怔住了。他脸上的笑容微僵，然后扬起了更大的弧度，几乎是瞬间就开心起来。方陈星没有否认。
他喉结动了动：
“你还喜欢我？”
方陈星侧头看着他：
“我永远喜欢你。”
厉央顿时变得有些手足无措，他笑出来一声。即便是再廉价的喜欢，他还是想得到。他拉住方陈星的手臂，声音都有些温柔：
“那我们回去，阿泽那里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去解释，我帮你和阿姨，误会解开就好了。他们可能一时半刻没办法接受我们，但是时间久了，总会接受的。我……”
“不了。”
方陈星甩开他的手，厉央僵硬的站在那里，脸上的笑慢慢散了，他舔了舔唇，又：
“我会让一切好起来的，被我毁掉的东西，我帮你重建，再重头开始……”
“厉央。”方陈星抽完最后一口烟，温声断他的话，“没有误会，也不会被接受，所有真相都大白了，哪儿还需要解释？到这里已经是大结局了，游戏结束。不用重建，也不要重头。”
方陈星的手攀上厉央的肩膀，指腹在他脖子上的伤疤处点了点，轻声：
“在我尚且仁慈，放你自由的时候，就赶紧感恩戴德的跑远点吧。”
厉央捏住他的手，盯进他的双眸：
“我不要自由，我要你跟我走。”
方陈星摇了摇头：
“恐怕不行，我男朋友还在等我回去吃饭。”
“你喜欢他吗？”
方陈星看着他，没有话。
他当然能撒谎，像真的一样对厉央出“喜欢”。但是对已经遗弃的东西，没有再费尽心思撒谎的必要。
厉央死死地捏着方陈星的手，带着沉怒低吼：
“话！”
他看了方陈星半晌，突然笑了起来：
“你不喜欢他，方陈星，你根本不喜欢他，你喜欢我！”
“那又怎么样呢？”方陈星眨了眨眼睛，漆黑瞳仁映着厉央有些疯癫的脸，缓声，“我也喜欢水仙。”
瞬间，厉央就怔住了，甚至连握着方陈星的手都没了力气。
这辈子，都没有这么难受过。
唿吸都变得困难。
喜欢水仙和喜欢狗有什么区别？
那喜欢厉央和喜欢狗又有什么区别？
他原本以为，让人难受的是，方陈星以前很喜欢他，现在不喜欢他了。
原来还有更让人难受的。
以前，方陈星的喜欢，也不过就像喜欢水仙一样。
“走吧。别再出现了。”
方陈星动了动被他握痛的手，转过身，甚至不想和身后的人道声再见。
“不行。”
厉央垂着头，突然伸手拉住他的手臂，他声音很低，话太多，声音比刚刚更加嘶哑：
“我既然来找你，就没算一个人回去。喜不喜欢我，喜欢我多少，都没所谓了。是你先来招惹我的，到了现在，我不可能让你一走了之。你这辈子，就只能跟我纠缠不清。”
方陈星顺着他力道停下脚步，微微抬头看着天，叹了口气：
“我不和你回去，你算怎么办？”
厉央神情低落，有些委屈：
“本来我们可以好好谈的，但是你，为什么要惹我生气？”
话音一落，他勐地攥紧了方陈星的胳膊，大力将他到身前。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方陈星皱了皱眉，用力甩开他的桎梏。只是刚甩开厉央的手，脖子就被他用手臂从后面锁住。厉央拖着他往车侧面走了几步，方陈星的眼睛漆黑暗沉，手肘向后狠狠地顶在厉央的腹部，他拳击，手臂力量大，正常人连一下都受不住，厉央生生撑了三下，甚至承受不住闷哼了一声，但锁着他脖子的手臂却纹丝不动。
直到厉央开车门的时候，方陈星才找到机会，一手死死掰着厉央的手臂，另一只手的手肘向后狠狠一顶，他脱离了桎梏，把厉央撂到在地上。
没等厉央爬起来，方陈星就补上了一脚，刚刚站起来，连腰还没挺直的厉央再次被踹倒在地上。
风更重了，阴沉的天空开始动荡，轰隆隆似乎要炸开。
路上本就不多的行人脚步更急，没人注意这边的混乱。
方陈星摘掉了眼镜，甚至没来得及把它放进口袋。
厉央还想站起来，每次快要站起的时候，方陈星就狠狠一脚再次把他踹倒。
天空开始落雨，豆大的雨点，先是稀稀拉拉三五滴的落下，后来变得稠密。
方陈星的力气一点都没有收，不知道是踹到了哪里，厉央再次倒下的时候吐出来一口血水。
方陈星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大雨落在他身上，湿了他的衣衫，头发，睫毛。
他笔直的站着，像是冷漠无情的天神。
厉央五脏肺腑都错位了一般绞着疼，可是如果他不站起来，那天神就要走了。他不能让方陈星走，去和他所谓的男朋友吃什么米饭。
他再一次支起了身体，可这次，方陈星都没等到他站起来。
他走近几步，踹他一脚之后，用力踩在他的心口。
厉央仰面躺着，落下的大雨在他的眼睛里，让他不太能看清楚方陈星的面容，但是他能感觉那双黑沉的眼睛，不带任何情绪。
就像最初的最初，第一次听到方陈星的名字，见到这个人一样。
高高在上，麻木冷漠，少有情绪。
方陈星的声线温柔，慢条斯理的问：
“闹够了吗？”
厉央眨掉落在眼里的水，灼灼的盯着方陈星：
“跟我回去。”
方陈星歪了歪头，脚向下移到他的腹部，慢慢地用力，和他商量着：
“我不想再看到你，答应我，别再出现了，好不好？”
厉央疼的喘息着，但他竟然咧嘴笑了起来，带着微弱的气音阴翳执拗的：
“不可能，方陈星，你这辈子都别想脱开我……嗯。”
他加重了力道，厉央就看着他笑，丝毫不在意身上越来越重的痛感。
方陈星垂眸看了他半晌，抬手捏了捏眼角，慢慢收回脚，有些苦恼的轻叹：
“那天就该杀了你。”
作者闲话： 求推荐呀~~
本书由连城读书独家发表，请勿转载！公众号搜索连城读书，赠会员，领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