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李勋
——
——你和我这些做什么？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把他带走了，我希望你能好好爱他。
——
徐书华走出咖啡店，在街拐角处，突然扶墙弯了嵴背，捂着肚子，似乎是要呕吐，最终忍了下去。
他扶着墙缓缓蹲下，额头上泛起细汗，嘴唇发白。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徐书华慢慢的把它拿出来。来电显示上闪烁着“星星”两个大字，他唇畔泛起一丝温柔的笑，看着电话铃声响，最后自己挂断。
最后连蹲着都缓解不了的时候，他靠着墙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大楼圈起的那片天，整个人微微颤抖起来，眼角流出泪来。
好疼啊，方陈星。
真想告诉你，哪怕……你不会心疼我。
——
徐书华到片场的时候，方陈星已经在认真调设备了。
见到他来，便走了过来。
“你迟到了。”
徐书华不好意思的笑笑：
“中午睡过了。”
方陈星看着他，不知道是信没信：
“我给你过电话。”
徐书华拿出手机看了看，歉然道：
“手机静音了，没能看到，对不起。”
方陈星看了他半晌。
虽然知道徐书华在撒谎，但他却没有兴趣去拆穿。
唔，总要允许别人有些秘密。
如果什么都看穿猜透，生活未免也太过无聊。
方陈星转身向前走：
“快点吧老师，大家等你很久了。”
——
“卡！”
徐书华坐在机器后面，板着叫停。
“补妆，再来！”
方陈星站在他旁边，静静看着化妆师去给演员补妆。
那个演员是他挑的，他很像少年李勋。方陈星本以为这种相似会在拍摄中发挥很大的作用，能拍出他想要的效果，不过现在看来，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今天下午这场戏，已经卡了不下十次。拍出来的每一场徐书华都不满意，方陈星更不满意。
那个演李勋的男人都快哭了，化妆师给他补妆的时候安慰了两句，整个片场气氛都有点紧张。
徐书华没有给人一点缓和的时间，看到他补完妆就喊了起来：
“补完妆就赶紧各就各位，墨迹什么呢？”
方陈星一言不发的看着拍摄。
——李勋偷偷跟着吴璇玉走到了巷子里。吴璇玉很好看，也很骄傲，她是学校里的刺头，围绕在她身边的人很多。怕她的人很多，喜欢她的人也很多。像李勋这种在学校中平凡到透明的存在，吴璇玉根本懒得看他一眼。李勋有自知之明，他不敢表白，怕被伤到自己脆弱的自尊心，他只有每天偷偷的跟着吴璇玉。
吴璇玉不是个好女孩儿，她叛逆，不良。李勋常常看到她欺负别的同学。她是校园暴力的发起者。
李勋知道吴璇玉这样是不对的，但同时他又觉得吴璇玉很酷。如果自己去表白的话，大概也会被她嘲笑完之后狠狠一顿吧。
但是今天是反转的开始。
李勋看到一直高高在上的吴璇玉被一群不良少年围在一起欺负。他们摁住她的手脚，撕开她的衣服，着肮脏下流的话，骂她是婊子。吴璇玉哭喊着，求救着，但是这条巷子里没有人来，她所有的哭喊没有换来一点希望。
李勋藏在巷子后面，手指抠近墙缝里，震惊又愤怒的看着巷子里的场景，他想上山去阻止，却迈不开步子，他甚至腿软到发抖。
他看着那群人撕开吴璇玉的衣服，在吴璇玉身上亲吻乱摸，在第一个人进入吴璇玉的时候，在吴璇玉发出惨烈悲切的尖叫的时候，李勋竟然硬了。
他站在墙后阴暗的角落，直直的看着那场惨烈的轮奸，手摸进裤子里，不停的蠕动……
“卡！”
徐书华脸色很不好看，他按了按太阳穴，喊了起来：
“你看你的眼神，愤怒，愧疚。你愤怒什么？愧疚什么？你眼睁睁看着你最喜欢的女孩被轮，却不敢去阻止，甚至还躲在角落看着这个画面自慰。你多懦弱啊，你的愤怒是不会持续太久的。懦弱的人是不会承认自己的懦弱的，只会为自己开脱，你觉得都是强奸者和吴璇玉的错，你躲在那里自慰是没有错的，所以你不愧疚。你知道你为什么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被这样对待还会觉得硬吗？因为你爽啊，你看着这个画面，高高在上的吴璇玉被拉进了泥潭，被玷污，这让你觉得爽。但是你虚伪的道德又告诉你这样是不对的，你的道德和本性在撕扯，你手放进裤子里的时候，你的本性赢了。所以你的情绪应该是变态的爽，又被道德影响，带一点恐慌。你躲在那里，变成了一只畜生。你一个畜生愤怒什么，愧疚什么？”
话音一落，气氛有片刻的凝滞，方陈星垂头看着徐书华。
他得表情很严肃，眼睛里仿佛有光。平日里他总是温柔和善的，工作的时候就像变了一个人。
演李勋的演员大气不敢出一声，被懵了，僵硬的站在那里，看起来紧张又无措。
徐书华皱起了眉，揉着太阳穴，话多了，声线带点疲惫沙哑：
“休息十分钟。”
方陈星从场务那里拿过来一瓶水，递给他。
“我错了。”
徐书华拧开瓶盖，抬头看他了一眼。从这个角度，能看到方陈星优美的下颔线，唇线和鼻骨，甚至可以看到他浓密如扇的睫毛。
但是，看不到他的眼睛。
方陈星的目光追着那个演李勋的演员。他被几个人围着，大概是在安慰他。他面色灰败，还带着一点压抑的不忿。
这个演员，确实选的不好。
徐书华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他知道方陈星的是什么。到现在，方陈星也意识到的选角上的不恰当。
“为什么不提醒我？”
“你现在不是意识到了吗？”
“已经晚了。”
徐书华拧上瓶盖，微笑道：
“不晚。这演员还年轻，多磨磨还能用。这一场拍不出我想要的结果，就一直卡，卡多了总能拍出来的。”
方陈星轻轻应了一声：
“是么。”
——
一直到日落，这条戏还在卡。
演员和工作人员都被卡的有些浮躁，免不了有些抱怨。
但是徐书华不过，就得一直拍下去。
再一次被卡掉之后，徐书华准备话，方陈星抬手压了压他的肩膀，垂头看着他：
“我去试试。”
徐书华撞进他的眼睛里，舒了一口气，转头喊道：
“休息十分钟。”
——
“谭庆，是吧？”
“你是？”
“你的校友，我叫方陈星。”
谭庆坐在地上，方陈星站在他身边，朝他浅浅一笑，居高临下的伸出手。
谭庆知道他，他一直和徐导演在一起，看起来关系匪浅，于是立刻换上了笑脸，一边伸手，一边就要站起来，殷勤道：
“方学长啊，你好你好。”
他刚刚站好，手快要碰到方陈星的指尖的时候，方陈星却缓缓收了手，没有给他碰到自己的机会。
方陈星面上带着薄笑，上前了一步，在他刚刚坐着的位子旁边坐下，轻声：
“你误会了，你比我大一届，是我的学长。”
谭庆的手在空中一僵，尴尬的收回手，心里暗恨，脸上却还热情的笑。他刚站起来方陈星就坐下了，这会儿他倒坐立不是了。
好像是察觉出他的尴尬，方陈星眨了眨眼，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友好的：
“坐啊，学长。”
谭庆顺着他的话坐下，屁股刚坐稳，方陈星又不急不缓的：
“学长刚刚真的硬了吧。”
谭庆脸上的笑彻底撑不住了，带着警告和一点紧张：
“没有啊！学弟，这话可不能乱。”
假戏真做，还是这样的戏，传出去不进丢人。他这还没名气呢，要是背上这个一口黑锅，就彻底未红先黑了。
“别紧张。”方陈星冲他笑了笑，带着安抚的意思，他语调平缓，像柔水一般流进耳朵里，种在脑子里，“演吴璇玉的是肖晗前辈，她童星出道，一直是颗明星，看到这样的人被那群名不经传的歪瓜裂枣撕碎衣服，那么香艳的躺在地方，是个正常男人都忍受不了。更何况，剧情要求，还要让你对着那个画面手淫。”
方陈星看着他，轻声蛊惑着：
“我能理解。”
谭庆看着他漆黑如子夜一般的眼睛，转不开目光，他整个人一震，好久才反应过来，仓皇刻意的假笑道：
“你在乱什么，我没有，我没有那种想法！”
方陈星放轻了声音，目光像一把利刃，直直破开层层迷雾，直达深深处，像个恶魔一样轻吟：
“其实在看着那个场面的时候，你是真的很想手淫吧……很想……变成欺负她的那个人，变成强奸她的那个人。她看不起你，但是她不也脏了吗？今天过后，她有什么资本看不起你了？她成了别人玩儿过的破鞋，她不再高高在上。就那种下三滥的人都能操她，玩弄她，你为什么不能？所以你的手淫是没有错的，你又没有强奸她，你甚至还想救她，只是他们人太多了，你过去也救不了她，只能白白挨揍，他们看到你还可能死你，不是你不救她，是你没那个能力……至于手淫……你不是故意……你只是一时冲动，那个画面谁也忍受不了吧……你没错……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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