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厉央X方陈星——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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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陈星散着一头黑发，睡袍半解露出锁骨和一片细白精壮的胸膛，左手松松的夹着半支烟，慵懒的靠在窗边，窗外微弱的月光朦胧的勾勒他的轮廓面容。他处在昏暗中，缥缈的烟雾顺着口鼻慢慢升腾，薄薄的笼在精致的面容，又转瞬散去。
只是散去了烟雾，还是没办法借助那无力的光将他看分明。
厉央眼睛睁得发酸，半晌垂下头，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
黑暗中，他狼狈的站在那里，在垂败中庆幸。
他喉结几动，良久，放下了手，越过大床朝方陈星走过去。
“睡不着吗？”
他捡起窗台上的烟盒，磕出来一支噙住，垂眸抬起方陈星夹烟的手，低头将嘴上的烟对上方陈星燃着的那半支，过了好久才将星火传到自己嘴上这支。
方陈星侧头看着他，隔着四散朦胧，轻薄的烟雾。
“你刚刚要去哪儿？”
厉央垂着头，声音哑得厉害，暗沉的：“找你。”
方陈星看着他的侧脸。厉央咬肌紧合，脸部线条绷着，显得比平常凌厉一些。他眉心叠起一些褶皱，眉眼低垂，唇角拉着，看起来很低落。
半晌，方陈星转开头，半仰着头狠狠抽了一口烟，背手把烟头摁灭窗台上。烟雾顺着食道，在肺里绕过一遍，再慢慢被唿出。
还是觉得有些烦躁。
方陈星咬了咬唇，半耷着眼睛，轻声问：“你在怕什么？”
厉央夹烟的手微微一抖：“没有。”
又：“我没在怕。”
“太拙劣了厉央。”方陈星似嘲似讽的轻笑了一声，“骗不到我。”
厉央快速的抽着眼，抽完一支，也摁灭在窗台上，：
“睡觉吧，这么晚了，你明儿还要跑外景。”
他走到床边，弯身整理了一下被子。方陈星站在他后面，一动不动。
他听到方陈星冷淡的声音。
“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厉央动作不停，整好被子，站直了转头看着他笑：“不想睡觉吗？”
他眯了眯眼，带着些欲色：“那做点别的？”
方陈星缓慢的眨了眨眼睛，突然：“我不喜欢。”
厉央脸上的笑僵住了，勉强提了提唇，闷声：“不喜欢……不喜欢我们今晚不做就是……我们先睡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好不好。”
方陈星看着厉央眼睛里遮掩不住的紧张，恐慌和哀求，沉默了半晌，还是缓缓摇了摇头，轻轻吐出两个字：“不好。”
厉央看了他半晌，突然别开眼，微垂着头，嵴背一弯，像是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缓缓在床边坐了下来。
方陈星冷漠的瞧着黑暗中颓败的人，黑夜里所有潜藏的孤寂脆弱和压抑，无尽的沉郁气流将厉央包围起来，空气的密度突然变大，让房间变成了一个封闭不流动的大盒子。
厉央脆弱的不堪一击，方陈星看得到，也知道为什么。
可是裂了的泥娃娃，必须要碎了，才能再重新捏起来。
厉央裂了，方陈星还想让他碎掉。
“厉央，你这样，我不喜欢。”，方陈星的声音冷清而残忍，“心翼翼临摹老师的样子，愚蠢又可笑。你不是他，就算真的完全复刻他的脾气，他的温柔，他的体贴，也只是个畸形的残次品。我不喜欢劣质的东西。”
“我没有……”，厉央突然抬起头，僵硬而缓慢的摇着头，“我没有模仿他，我怎么会模仿他？我凭什么模仿他？我为什么要模仿他……”
他声音渐大，最后极力瞪着的眼睛红了起来。
方陈星的眼睛即便是在无尽的昏暗中依旧鲜明刺人，像是剥开他的胸膛吗，把里面化了浓的东西全都拿出来给他看。
厉央在这种直白尖锐又冷淡的目光中垂下了头，用双手捂住脸，喉结上下拨动，声音变了调，竟带了几分哽咽，低声：“不是那样的…不是，我只是……我只是想学一学，学一学怎么爱你……只是这样而已啊……我没有想变成他…我没有……”
他一直低声念着没有，不知道是想催眠方陈星，还是想催眠自己。
骄傲如厉央，怎么能承认他正在为了方陈星……为了得到方陈星的喜欢，努力的变成……另外一个人。
一个他深恶痛绝的死人。
方称心的目光从厉央身上的转开了，他移开眸子，随便看着什么地方。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有些想要在抽一支烟。
他没有直视厉央，所以声音依旧冷淡残酷的不像话。
“你做的菜，并不是很好吃，远不如老师。厉央，你没有那个天赋。”
“啪”的一声，厉央觉得自己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绷断了，像是开了一直死守的笼子，所有潜藏的嫉妒，不平，怨恨，愤懑，心酸和难过全部涌出来，他的身体承受不了这么强烈的情绪，急促大口的唿吸，血流涌动过快，让血管都明显的显露出来。眼睛红得像饿了许久失智疯狂的野兽。
那眼睛盯着方陈星，似乎要流出血来。
“那我该怎么样呢方陈星？！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样？你以为我真的很想学他吗？徐书华，就那个人，如果他没死，我一定亲手活刮了他。可是他死了，他把你抢走之后，变成了永恒！！你知道他怎么跟我的吗？他这辈子，我都不可能比他更爱你。他谎！方陈星，他在谎啊！可是，我把那话当成真的了，我怕我真的比不上他。”
厉央拼尽全力的嘶吼，声音发颤，像是喘不过气了，狠狠唿吸两下，看着方陈星耳朵上的那颗钻，眼里的苦恨，终于变成滚烫咸涩的泪，滴下来，厉央不曾眨一下眼睛。
“他给你的东西，你一直戴着。每到他的祭日，你就要失踪三五天。你留长发，你没日没夜的写稿子拍电影，你把他写进你的剧本里……方陈星，你知道吗？我真的……真的……很难受，我都要嫉妒疯了！为什么？为什么他死了还阴魂不散，为什么你现在明明和我在一起，但是哪哪儿都是他的影子呢？我甚至觉得他就活在我们两个中间，迟早有一天，他会逼死我的……”
厉央微微颤抖着，带着某种偏执的情绪，声音都变了调：“我曾经想过做的更好让你忘掉他，可是后来发现，我做的再好也没有用的。在你心里，徐书华永远是对你最好的人。如果你真的忘不了徐书华，我就变成他……那样你是不是就可以把放在他身上的心思通通给我？”
他湿红的眸子殷切的望着方陈星，姿态低到了泥里：“你会给我的，是吗？”
方陈星看着他的眼睛，半晌无声。
厉央慢慢闭上了眼睛，泪快速擦过脸颊滴在腿上。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在方陈星这里，他总是没有办法的，所有办法到最后都是失败，好像没有什么行得通。
算了，最后方陈星还是不喜欢他也没关系，只要不离开……
只要不离开就好。
“厉央，你觉得我喜欢老师？”，方陈星突然问，顿了一下，又改了措辞，“不，你觉得我爱老师。”
厉央心里抽疼，觉得疲惫极了，抿着唇不肯应声。
方陈星看着他一脸逃避抗拒，咬了咬下唇，微微蹙起了眉，张了张口，竟然不知道什么好，踟蹰再三，最终叹了一口气轻骂：“真的蠢得……无可救药。”
方陈星朝他走过去，走到床边，厉央突然站起来，食指草草抹了抹眼，低声：“我去客房睡，你快休息吧。”
完，也不敢抬头看人，转身就要走。
方陈星伸手拉住他的手臂：“真的不听我把话完吗？”
厉央顺着他不重的力道停住，喉结动了动，声音低哑：“明天再吧，无论你什么，今天晚上，我都承受不住。”
方陈星看着他的后颈，轻声：“那如果，我想的是……我喜欢你，只喜欢你呢？”
“什……什么？”，厉央声音很弱，带着颤抖，方陈星清晰的感受到他的不可置信。
蠢。
厉央勐地转过身，眼中重新升起星辰，他紧张的看着方陈星，嘴巴几张几合，最终终于带着颤音：“你……你再一遍。”
“你不是听清了吗？”
“没有……你刚刚……总之，再一遍吧。”
“我喜欢你。”他顿了一下，又加上一句，“只喜欢你。”
所以，不必变成谁。
“像……喜欢水仙一样吗？”
“嗯……像喜欢水仙一样，喜欢你。”
像只喜欢水仙一样，也只喜欢你。
——
厉央觉得自己看到了天光，从东方地平线蔓延的的红色的，漂亮的天光。
“你戴着他的东西……我以为……”
“我永远感谢老师。”厉央看到在光熹微中，方陈星面容温柔的抬手，轻轻点了点耳垂上那黑色的钻，他眉睫眼眸沾染了天边红光，让他眉目的冷淡轻了许多，他，“这是老师为我戴上的，我不会亲手把它摘下来，我应过自己。”
厉央眼睛里映着他，揽过他的腰身，把下巴放在方陈星的肩膀，闷声：“知道了。我……不逼你。”
错过方陈星的那几年，让别人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是厉央毕生无可奈何的意难平。
辉照进室内，方陈星背对着窗户看着洁白的墙，感受到厉央的柔弱和隐忍，垂眸无声浅笑，半晌幽幽叹了一声：“蠢。”
作者闲话： 厉央和方陈星的番外还有一章就结束，更完码厉家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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