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地狱之门
蒋静夫第一次见到邵棋的时候是在14岁那一年。他趴在地上满身污渍,脸上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瘀伤。邵棋站得笔直,雪白的球鞋上沾着他刚才吐出来的血。
阳光下,黑色的碎发上有七彩的光跳跃,俯视他的眼睛清亮的没有一丝杂质,美丽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让那淡色的唇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那一刻他以为自己看见了天使,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获得救赎。
“邵先生,我真的不知道我老公去了哪里!”因恐惧而浑身都在抖的母亲声嘶力竭的辩解声把蒋静夫由幻境中拉回了现实。
“舔干净。”柔软的唇轻轻开启,没有温度的声音流泻出来,与尔雅的笑容形成强烈的不协调感。邵棋没有理睬蒋静夫的母亲,慢慢蹲下身,伸出手抓住他的头发把他的脑袋拖向沾了血的鞋子。
母亲挂上一个谄媚的笑容爬过去,虽然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我来,我帮您舔。”
邵棋垂眼看了看落在他鞋子上抖得不像话的手后勾起嘴角,长长的睫毛随着他轻眨的眼睛忽闪了两下,弯腰居高临下的笑道:“你告诉我,你凭什么来否决我的话?“顿了一下接着:“卖了之前,先让我的兄弟教教你什么叫规矩。”
蒋静夫的母亲很美,曾经听父亲得意洋洋的对他:“你老妈可是大家闺秀,名门之后。你老子我当初英雄救美,你老妈对英姿飒爽的你老子一见钟情,不惜跟家里断绝关系也要跟着我,怎么样,你老子我魅力够大吧。”
虽然现在蒋静夫的母亲三十几岁了,但是那身优雅的书卷气,娴静温婉的微笑,不曾因生产变形的凹凸有致的身材和那张精致的容颜依然让许多男人垂涎三尺。因此当邵棋的话音一落,身后蠢蠢欲动的男人们显得有些迫不及待的朝蒋静夫的母亲走过去。
“不要,不要过来!邵先生,求求你,不要让他们过来!”蒋静夫的母亲惊恐的勐摇着头,声嘶力竭的唿喊,抖得如落叶一样的身体缩成了一团。
轻挥了一下手,身后的人再怎么欲火焚身也不敢再向前一步。“呵呵,那么,换你儿子怎么样?”
邵棋伸出纤美白皙的手指轻轻勾起女人的下巴,仔细的看着那张脸上所展现的惊惧,绝望,悲伤,无助,懦弱……就像在看一本引人入胜的书。他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更喜欢看人在自私的时候背弃一切情感由绝望到疯狂再到崩溃的眼神。
蒋静夫的母亲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明亮的眼睛变得混浊,不敢看她的儿子一眼。她只是个女人,一朵长在温室中的花。她没有任何保护别人的强势力量,她才是该被呵护的人不是吗。
蒋静夫用最后的力气挥开压在头上的手,昂起头盯着邵棋的眼睛弯起嘴角嘲讽的道:“江湖规矩,祸不及妻儿。邵先生,身为江湖老大的你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
没错,眼前这个像是由中世纪走出来的贵族一样优雅的人就是父亲所加入社团的老大,而他和母亲之所以落的如此凄惨的境地,正是因为父亲卷走了一笔在他和母亲来是天文数字的巨款。但那是父亲犯下的错误,连一毛钱都没有看到的他和母亲凭什么要背这个黑锅!
邵棋偏头看了看桀骜不驯的少年,似乎是经过提醒才想起了这么一条规矩,歉疚的对蒋静夫报以温柔的微笑轻声道歉:“嗯?哦,抱歉,是我一时疏忽,对不起。”伸手拽过蒋静夫,动作优雅的仿佛不过是伸手拿了一杯葡萄酒一样,缓慢而悠扬的声音由双唇流泻出来:“不过,你应该也知道中国有句古话,叫父债子偿,对吧?”
如果不是细长的眼睛半眯着,流露出犹如盯上猎物的毒蛇一样阴森危险的光,不是后面逼人跳入陷阱的那句话,蒋静夫几乎以为自己真的错怪了好人。
蒋静夫高昂着的头低了下去,但是背嵴依然挺得笔直:“钱我会替那个混账男人还给你,只是需要时间。”从他就知道越是软弱别人越会欺负你欺负的起劲,所以就算架输了他也从来不会哭。
“的确是个混账的男人,有这样的父亲是你一生的悲哀吧。但是你身上流着那个混账的血,卑贱如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嗯?”
被挥开的手再次覆上少年的头,轻轻顺过柔软的黑亮的发,叹息似的低语像是大提琴奏出的美妙弦乐,轻易的拨动人心底最深的秘密。
然而下一秒钟那只手重重的把少年的脸压向地面,灰色的尘土掩埋了那张白皙还显稚嫩的脸。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好难受,鼻子嘴巴里都是土,胸口像要炸开一样,好难受!
就在少年以为自己就这样被那个男人闷死的时候,头上的重量忽然消失了。勐然灌入胸口的空气和残留在鼻子里的灰尘让他勐烈的咳嗽起来。
“不过,你的提议我可以接受,只是要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二十年?”邵棋已经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脚下不起眼的蝼蚁。阳光洒在他精致完美的脸上,让他整个人就如带给黑暗中的人希望的一道光。
“我会努力的,尽量在最短的时间把钱还上。”少年仰视着那道光,犹如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浮木,满心的感激。
虽然困惑于问题解决的如此轻易,但是仍然相信人性是美好的,不愿意去怀疑是否那道光只是表象,后面是更黑的地狱之门。
眼角瞥见一旁的巷子里,一只大黑猫正逗弄着一只垂死挣扎的老鼠。邵棋轻轻一笑,漫不经心的问道:“哦?最短的时间?一天还是两天?”
少年秀气的眉头纠结到一起,气愤的吼道:“怎么可能!”不是答应放过他们母子了吗,怎么还要如此恶劣的刁难人。
眼前的少年就像一只骄傲的兽,负伤也好,被拔掉利爪尖牙也好,也不愿意低下高贵的头。邵棋讨厌少年眼睛里的纯净光亮,那会让他浑身都不舒服。所以他:“怎么不可能,只要你让他们一人上一次。”
……
“静夫。”
轻柔的唿唤声在嘈杂的教室里瞬间被淹没,晚自修前的教室总是热闹的如同菜市场。
年轻的学生们青春飞扬的脸孔让世界变得明亮,美丽的色彩由这一群朝气蓬勃的人挥洒,哪怕是在黑夜也如此的绚烂。
“谢谢。”
叫做静夫的男孩子接过旁边座位上的人递过来的面包,腼腆的道谢。清秀的脸上悄悄爬上一抹红晕。
“晚上还要去工吗?”
同声音一样,话的人有着温柔的眼神。明亮的眼睛弯成一弯弦月,漂亮的脸上关心是如此不吝啬的表现出来。
“嗯。”
白旭辉看着继续低头看书的人,无奈的摇摇头。然给人的印象是个安静内向的人,即使对方是认识许多年的好朋友,话时总也会显得有些拘谨和不安。
“那要不要我去接你,太晚了,我有些不放心。”
这样的话他每天都会问上一次,但每次得到的都是拒绝。可是他总会告诉自己,下次,下次然一定会同意的。
“不了,谢谢。”蒋静夫抿起嘴角羞涩的笑了笑,纯净的眼神投给他一个诚挚的感谢。
白旭辉,一个他高中时认识的朋友,默默的守护在他身边,让他相信每个人真的都有一个守护天使。可惜,白旭辉是蒋静夫的守护天使,蒋静夫却不是白旭辉的天使。
白旭辉了然的笑了笑,眼中虽然流露出一丝失望,很快的就被温柔所取代:“那你自己要心啊,回家的时候不要走路,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个给我电话知道吗?”
轻声叮嘱着同样是每天都要交代一次的话,语气里满是包容忍耐和心疼。
悄悄伸出手握住那只温暖的手,蒋静夫低垂着头淡淡回道:“嗯,我知道”
额前落下刘海挡住了他低垂的脸,所以他悄悄勾起的嘴角没人看的见。白旭辉,我但愿这样温暖的梦永远不要醒过来。
轻微的叹息声被上课铃声盖了过去,教室里回复了肃静,沙沙的翻书声,平稳的唿吸声,这个世界里一切都是那么明亮,照得他更显污浊。
晚上十点,夜生活慢慢拉开序幕。夜幕笼罩下,许多白天看不到的肮脏丑陋肆无忌惮的浮现。
着名的夜店水之风外停下一辆炫目的豪华轿车。一个魁梧的男人没什么诚意的着道歉的话下了车:“邵总,真是不好意思,让你陪吴某来这种地方,哈哈哈哈……”
嚣张的笑声让站在车门边的壮汉咬了咬牙。
“吴总哪里的话,邵棋早就想见识见识这里大名鼎鼎的牛郎,究竟有什么魅力让我们吴总夜夜不归营。”
轻柔的声音如同夜莺的吟唱,未露面就让人浮想联翩。
一双穿着雪白球鞋的脚由车里迈了出来,眉目如画的精致脸孔上挂着淡淡的浅笑,恰到好处的优雅又不显高傲。
被称作吴总的男人凑进美丽的人,俯身在邵棋耳边低低的道:“年轻人,保证你回味无穷。”
挑逗的眼神,淫亵的声音,搭在邵棋肩膀上蠢蠢欲动的手。如果不是碍于对方身份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么个撩人欲火的人。
“吴总这么,到真让邵棋好奇了。”
邵棋斜睨了一眼落在肩上的手笑容加深,细长的眼中有光流动,似是无限风情。看得吴总口水分泌马上增加了数十倍。
吴总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站直身体一本正经的道:“邵棋,这笔生意全看今晚你我谈的如何了。”
只是一只手悄悄的绕到邵棋的身后,在车门的掩护下狠狠的捏了捏他遥想了很久的紧致窄臀。
邵棋轻轻挥开身后的手,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眼里的光:“进去在吧,今晚一定让吴总尽兴。”
“哈哈哈,邵棋,想不到你这么爽快。早知道,我一早就跟你合作了。”吴总大笑着朝水之风的大门走过去,脚步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雪白的牙齿在门口五彩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尖利,像是准备饱餐一顿的野兽。哼,怎么邵棋也不过是二十八岁的毛头子,跟他这个老江湖比起来嫩得多。以为利用自己的优势就能拉拢他吗?他不仅要吃了这个子,连这子的社团,地盘,公司他都会一起吃下去。
幽暗的包房里,昏黄的灯让气氛更显暧昧,走廊中偶尔传来的呻吟声透过细微的门缝隐约飘进来。让本来就满是情色的包房充斥着一种淫秽味道。
让人由头酥到脚的声音响起来,邵棋坐在纯皮的宽大沙发里笑着对床上一丝不挂的人道:“很爽吧,我过让吴总尽兴的。”
“呜呜——呜呜呜——”
床上的人拼命晃动身体想挣脱四肢的束缚。因为嘴巴被胶带封住,唿救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野兽临死前的悲鸣。
高昂的欲望因为得不到发泄,涨得他浑身都疼。可是比起邵棋的微笑,他觉得恐怖的感觉更让他的心脏难以符合。
屈指顶了顶挺秀的鼻梁,邵棋偏头对站在身边的男子道:“不够啊?风,他还真是个欲求不满的家伙是吧?”
口气是无奈的,甚至还带着些宠溺。如果不是眼中危险的光,几乎连他的下属都会觉得他是在包容一个对他撒娇的情人。
风没话,直直的朝床上的人走过去,手里的寒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异常冰冷。通常老大的这个眼神都代表着最残酷的刑法就要开始。他,只负责执行就好。
“呜!”
就算风的速度再俐落,手法再精准,美的再像一种艺术。但是巨大的疼痛是不会随着这些而消失的。还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命根子被一片片切碎放到托盘里的恐惧,床上的人眼睛向外突起,扭曲的面部表情狰狞得如同地狱里的厉鬼。
血腥的味道在房间里慢慢扩散,痛苦的呻吟声断断续续由鼻孔哼出来。这一切在邵棋的眼里就如看花赏景一样赏心悦目。
嘴角的笑容不断扩大,优雅温和的表情却没有一丝变化,水样温柔的男子愉悦的看着把哀求的眼神投给他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