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地狱成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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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事情还有很多,原因只有一个,她憎恨他们的父亲,连带着憎恨邵明赐身边所有的一切。直到十八岁那年,邵棋亲手开枪射杀了她,这样的噩梦才算结束。

    邵棋:“那次,那个女人把我关在黑屋子里,放了一只狼进来。我知道哭或者叫喊都没有用,就只能等着它把我一口一口撕碎。其实死亡并不可怕,但是等待死亡的滋味很可怕。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但是当他站在我面前,用还不标准的发音笑着跟我:别怕,我来保护你的时候,我就真的不害怕了。”

    “就是这句话?”

    “嗯,就是这句话。”

    我透过高脚杯看他的脸,红色的液体渲染了眼眸,哭过一样的红。

    什么?你问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看得见一切过去,和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但却看不到我自己。

    我很好奇,按邵棋的法,他应该很早就爱上蒋静夫了。那么为什么会让那种事情发生?

    亲手把自己的爱人送入地狱,还是在明知道这孩子很会记仇的情况下。

    莫非这个男人是受虐狂?非要找个恨他的人来爱才过瘾?

    “哥,既然你那么早就开始喜欢他,为什么还要让兄弟们轮暴他?你该知道,他会恨你一辈子的。”

    尔蓝毓!我第一次发现你是个很可爱的人呢!真想扑过去亲你一口,因为这个答案对我来太重要了!

    咦?为什么对我来很重要,我又不是蒋静夫。

    那我到底是谁?全世界的东西我都能看见,偏偏就是看不见我自己。

    邵棋晃动着高脚杯,却始终没有喝一口酒。像是透过摇摆不定的液体看着什么:“是啊,为什么呢?大概是因为我不喜欢那双眼睛看到我时,陌生得像之前的一切都是场梦一样。就算我们八年不见,但他应该也一定要记住我。我要在他眼里,心里狠狠的刻上我的名字,哪怕那是因为恨而不是爱。”

    尔蓝毓呆住,我也呆住,我猜他跟我有一样的想法。

    这个男人是个疯子!

    我想我是不该再听下去了,因为我真的快要气爆了。但是看到邵棋那双空灵的眼睛时,我又忍不住留了下来。

    是什么样的悲伤,会让他在起这件事的时候,连唿吸都刺痛人心。

    尔蓝毓憋了半天,最终下的结论是:“哥,你的爱情真是让人承受不起。”

    尔蓝毓,你的法太客气了。

    要我,这个男人根本就是心理极度扭曲!

    邵棋的眼神在夕阳变换的光线中显得冷清悠远:“蓝毓,你不明白的。从到大,我都站在你前面。我不让自己害怕,即使身体在发抖,我依然还会笑着告诉自己,我不害怕。

    因为我知道,就算害怕也没人会来救我们。我能做的,就是习惯的挡在你前面,把那些你承担不了的痛苦,在落到你身上之前挡下来。我想,至少我们两个总要有一个能活下来。

    我一直以为生活本该如此,我的责任就是保护你。直到他对我:别怕,我来保护你。我才知道,原来我也需要人来救赎,原来不是我不想倒下,而是没人准许我倒下。

    蓝毓,你知道吗?当有人跟你在地狱仰望着同一片天空时,地狱也成天堂。”

    尔蓝毓咬紧牙,低头看着自己握紧的手:“哥,对不起。”

    是什么卡在我的胸口?让我无法唿吸。

    我忽然有些讨厌那个蒋静夫,他可恶的带给这个男人希望又装作无辜的碎它。

    这个男人,明知道活着只会痛苦绝望,可依然咬着牙挣扎,不过就为那一句话而已。

    可再见面时,蒋静夫忘记他了。

    邵棋放下酒杯,指尖摩挲着手腕上一条痕迹浅淡的疤痕:“你没做错任何事,是他不该再遇到我。”

    尔蓝毓沉默了一下:“哥,你跟他不会有结果的。放弃好吗?我不想看着你爱得这么辛苦。”

    邵棋看他一眼,:“我不辛苦的。现在不管我怎么表达我的感情,他都只有接受的份儿。所以,我不辛苦。”

    尔蓝毓:“哥,你神智还清楚吗?他听不见的,就算你每天在他耳边你如何如何爱他,他都不会回应你,连恨都吝啬给你了,这样有意思吗?”

    邵棋:“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去爱他。所以他醒着和睡着又有什么分别?”

    尔蓝毓紧锁着眉头,看着邵棋没话。我想对着这个走火入魔的男人,他也确实是无话好吧。

    邵棋站起身,代表着谈话就此结束,他:“蓝毓你现在该关心的是社团的事情,我把权力交给你,并不是要你安于现状。懂吗?”

    我抖,迫人的气势依旧。

    只要不谈论关于蒋静夫的事情,谁敢这个男人是疯子。

    尔蓝毓有些疲惫的点点头:“我知道了。但是大哥,我最后再一句行吗?”

    邵棋微扬下颚,骄矜的神情丝毫未变:“。”

    是谁这个男人被踢下王座,我看他现在分明就是太上皇才对。

    尔蓝毓垮下肩膀,苦着脸:“大哥,当老大这活,真不是人干的。我现在才知道,你以前扛得有多累。”

    邵棋弯起眼睛,神情有些孩子气:“别想用苦肉,我不会上当的。现在,我要回去陪他了。”

    咳咳,好吧,我为刚才的话道歉。这个男人现在看起来,确实是个居家男人,一点王者之风都没有了。

    我跟在他身后。长长的回廊里,他秀丽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

    尽管每个见到他的人,都会对他低下头,恭敬得一如既往。但他的肩头,似乎真的再扛不起这些信赖和崇敬。

    傍晚的时候下起雨,气压沉闷得让人心情也跟着沉闷。

    我在邵棋的房间晃荡着,反正也没人看的到我。

    他很安静的在看书,书页翻动时的细声响被敲在玻璃上的雨声盖住。但是他的动作还是一轻再轻,怕惊醒那个熟睡的人一样。

    记忆中浮现一个画面,一个人在看书,一个人在床上自顾自的逗弄着一只黑色的狗。

    外面开始雷了,撕裂天幕一样的巨大雷声好像震得房间都跟着颤动一样。一团的黑色物体从他脚边跑出来蹿床上,贴着那个始终睡得香甜的人磨蹭着。

    原来真的有一只黑色的狗!

    大概是一只趴在他脚边,所以我没有注意到。

    我还在愣神的时候,邵棋已经站起身。放下手里的书,脚步轻柔的走到床边:“谁准你上来的?”

    他还别人记仇!这男人更是肚鸡肠。不就是蹭了你那个蒋静夫两下,你至于在外面下着大雨的时候要把他丢出去吗?

    咦?没有丢啊?

    邵棋欲推开窗子的手收了回去,那只狗呜咽着跑开。

    他的脸映在玻璃窗上,雨滴在窗上,水珠顺着他的脸颊落下,玻璃上的他在微笑,可脸上却都是眼泪。

    莫名的,觉得心里很难受。

    我很想问问他,那张脸的表情是你现在的心情吗?你背对着我的脸上,是不是也流下了泪?

    ……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整整一年,我在邵棋身边游荡着。

    看着这个男人每一天都做同样的事情,不断的在蒋静夫耳边着:“我爱你。”我总觉得他像是饥饿的人终于得到食物一样,非要一次补足之前的量。

    蒋静夫被照顾的很好,连身上的衣服也总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而且还是那种贵得要命的名家设计师的作品。

    他脸色红润,皮肤细腻,头发总是有淡淡的洗发精的香气。

    除了他没有睁开眼睛过,两个人之间可以用甜蜜来形容了。

    只是,我总觉得很感伤,越是看到他满足的笑意我就越感伤。

    今天又是一个月一次的例行检查,蒋静夫的床边站了七八个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