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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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月底,伦敦雨水依旧多,一出门,雨丝在头上,寒气入侵,冰凉彻骨,周曼宁套上帽子,转过身去扶面色苍白的姑妈。去机场的路上,车内很安静,谁也没话,姑妈的眼泪就没停过。周曼宁眼睛干涩,昨夜已经哭了一宿,今天再也哭不出来。

    最早的班机回南海市,一夜未眠的头嗡嗡响,机舱内人不多,个个都是一副疲倦模样。

    “姑妈,您睡会吧。”她拿过披肩,盖在身旁掉泪的女人身上,声劝慰。

    “六,咱们到底能不能见你奶奶最后一面?”

    周曼宁内心叹了口气,但嘴上还是:“一定能。”

    12个时后,飞机落地,出了机场,周曼宁看了眼灰蒙蒙的天,心想上一次回来还是半年前,因为那个男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开机后,她还是给他发了条信息。

    “我回来了。”附加一个机场坐标。

    从机场到医院这一路,手机没动静,他没回。

    医院里,平日里见不到几次面的叔伯都在,团团围在抢救室门口,所有人都在等待医生的宣判。

    2时后,手术室门终于开,医生摇了摇头,让家属进去见最后一面。

    凌1点,老人家咽下最后一口气,周曼宁不敢相信一周前还在视频的奶奶突然就这样走了,她呆呆地看着他们哭丧,她也想哭,但怎么也哭不出来。

    手机震动,一条短信进来。

    “怎么回来了?”

    2天后,老人家出殡,周曼宁从墓园离开,两天两夜没合眼,可她像是一点儿也不困。

    “我明天就要回伦敦了,你跟我一块儿回去吗?”车上,姑妈问道。

    “您先回去吧,我再待几天。”

    周曼宁看着窗外熟悉的建筑物,突然道:“停车,我在这儿下。”

    下了车,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何晋深的电话:“我在你公寓楼下,你在家吗?”

    门缓缓开,当周曼宁看到眼前比她还憔悴的男人时,她有些惊讶:“才半年没见,你怎么变成这样儿了?”

    “进来。”

    周曼宁进屋,听到他问:“怎么突然回来了?”

    “刚刚参加完奶奶的葬礼。”她轻声道。

    他闻言,许久,才道:“节哀。”

    这两天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两个字,可这会,从他口中出,她的眼泪突然止不住地往下掉:“ Carson ,我没奶奶了… … ”

    何晋深被她抱住,她靠着他痛哭,他的手抬起,终究还是落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周曼宁哭了很久,哭到他胸前衣服湿了一大块,平复好情绪后,她离开他的怀抱,哽咽道:“谢谢。”谢谢他没在这个时候推开她。

    何晋深换好衣服出来,见她身前的桌子上多了几瓶啤酒。

    “陪我喝点。”她道。

    何晋深摇头:“我不喝。”

    “怎么?怕你女朋友误会?放心,这种时候我真没心情糟蹋你。”周曼宁自嘲一笑。

    何晋深在沙发另一头坐下,揉了揉太阳穴:“你也别喝太多。”

    “你怎么憔悴了这么多?”周曼宁量他的脸,又环顾四周,竟看不到一丁点女性用品,她心里一咯噔,轻声问道:“分手了?”

    他不置可否。

    “为什么?”她又问道。

    他依旧沉默。

    周曼宁了瓶啤酒,递给他:“来,庆祝你恢复单身。”

    他终于动了,接过啤酒,两人默默喝酒,一瓶接着一瓶。

    周曼宁酒量挺好,但硬生生把自己喝醉了,躺在他的沙发上鬼哭狼嚎,一会哭着想奶奶,一会又吼着要给他举办个单身party 。

    何晋深把她安置好,回到沙发,见手机屏幕亮起,他开一看,是徐医生的信息。

    “何先生,江姐这次没有按时复诊,她的药应该快吃完了,麻烦你让她找个时间到诊所一趟。”

    他编辑着信息,写了删删了写,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发出去。他回南海市已经半个月,这意味着,他已经半个月没见江穗月。

    **

    江穗月听过一种法,成年人的失恋就应该像一场重感冒,最多只给自己一周的痊愈时间。于是她数着日子过,一周又一周,两周过去了,她的症状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夜深人静,午夜梦回,眼泪总还是止不住地掉。

    她曾经觉得这间房子很,但现在怎么看都觉得太空旷,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句话仿佛都带着回声。

    后来,她才渐渐意识到,不是回声,是她又开始幻听了。

    徐医生开的药已经吃完,她却提不起劲去复诊。荣达被收购后,一大堆的事情等着她处理,她却消极怠工。

    贺闯也察觉出她的不对劲:“不是换了个医生?怎么我看你最近状态越来越差?”

    他还不知道他们已经分手,以为是何晋深一离开,她心里不愉快,于是道:“他就没想过为了你到这边发展?”

    江穗月懒得解释,她不想让贺闯知道那天晚上的事,以免再节外生枝。

    这天早上起来,头重脚轻,江穗月摸了摸额头,温度有点高,心跳也有点快,她重新坐在床沿,久久不想起身。

    “我今天请假。”发了条信息给贺闯,手机仍在一旁。

    坐了不知道多久,肚子饿得厉害,她缓缓起身,开冰箱,发现里面只剩下半瓶开封的酸奶,何晋深在的时候冰箱就没空过。

    他还真是无孔不入。

    她合上冰箱,拿起钥匙,算下楼吃早餐。

    楼下有家法式餐厅,早午餐听很不错,以前每天经过,她都有点羡慕坐在里面慢悠悠吃早餐的人,对她来,工作日太忙,周末只想睡觉,根本没有闲情逸致花两个钟吃早餐。

    她要了个双人套餐,服务员上了两套餐具。

    “不用,我就一个人。”

    餐品很丰盛很精致,但是吃进嘴里却不像那么一回事,她把咬了一口的华夫饼放下,硬生生喝了几口咖啡才压下去阵阵不适。

    旁边一桌坐着四个年轻女孩,她们正拿着手机拍照,拍完美食再自拍,自拍完再大合照,合照完互相传着手机P图,一片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江穗月突然有点羡慕。

    “结账。”她抬手叫服务员。

    隔壁有个女孩看了过来,伸出头对她:“姐姐,你一桌子菜都不要了吗?我看你都没吃。”

    江穗月摇头:“不要了。”

    “那能给我们吗?”

    江穗月一愣,随之点头:“可以。”

    “谢谢谢谢。”她们把她没吃过的几份甜点拿了过去。

    结完账走出餐厅大门,江穗月站在门外,看着里面的女孩,她们正在瓜分那几分甜点,笑得满足。

    回家路上,手机响了,是一个语音邀请,看到备注名称,她一愣。

    “江姐。”那头的女声带着怯:“您还记得我吗?我是陈知秋。”

    “你好。”江穗月清了清嗓子:“记得的。”

    “之前您的… …到东亭市工作,我考虑好了。”她顿了顿:“请问,您还能帮我引荐吗?”

    “当然可以。”

    这个世界上,更多的还是努力生活的人。

    回到家,江穗月拨通了徐医生的电话:“您有空吗?我今天想过去复诊。”

    到家,江穗月拨通了徐医生的电话:“您有空吗?我今天想过去复诊。”

    **

    方绮敏不放心江穗月,最近这段时间都是下了班就跑过来看看她,陪她坐一会,聊会天。今天也不意外,不过当她到的时候,按了好几下门铃也没人开门。

    方绮敏抬手看表,已经8点,这个点她没理由不在家。正算给她个电话,就看到提着两个大购物袋的江穗月朝她走来。

    进了屋,江穗月把东西放进厨房,问她:“吃不吃水果?买了个哈密瓜。”

    方绮敏见她脸上气色好了些:“去超市了?”

    “嗯。”她把一些快餐食品放进冷冻层:“下午去复诊,复诊完去了趟超市。”

    方绮敏叉了块哈密瓜放进嘴里,笑问:“医生怎么?”

    江穗月转过头看她,笑得有些无奈:“药又加量了。”她完,耸了耸肩:“习惯了,慢慢来吧。”

    方绮敏见她这样,有些心疼:“你最近睡眠好不好?”

    “还行。”

    “要不请个假,我陪你去旅游?”

    “你走得开?”江穗月问道。

    “年假还没休呢。”

    “也好。”她问:“去哪里?”

    “西北怎么样?”方绮敏眼睛亮了一下:“这个时候的西北是最美的,油菜花都开了。”

    “我可以。”

    “那好,我来安排。”

    方绮敏天生吃这碗饭的,很快就把计划做了出来。

    “咱们包辆车玩,就5天时间,大环线走不了,走个环线吧。”她把攻略发给江穗月,道。

    6月的西北确实很美,还没到暑假,游客不多,司机刘幽默务实,方绮敏提前给了费,他尽心尽责地带他们玩,没走寻常路。

    肉眼可见的,江穗月的心情在一天一天变好。

    旅行结束,回到东亭市那天,江穗月在家楼下抱住方绮敏:“不用再每天晚上过来陪我,你有你的生活,别担心,我已经想开了。”

    “朋友不就是这个作用嘛。”方绮敏回抱她:“搞不好哪天我也失恋了,我也需要你陪着,你到时候也要陪我喝酒,陪我去旅游啊… … ”

    “那是肯定。”

    回到家,江穗月开杂物室的门,将他的行李箱放了进去,仪式感是一种自我暗示,她暗暗对自己,就把何晋深留在过去吧,日子还是要照过,真不是没了谁就不行。

    谁知,隔天刚回到公司,贺闯对她道:“你明天跟我去一趟南海。”

    “去南海?”

    “嗯,谢总想见我们。”

    听到谢总,江穗月皱眉:“见你不就行了,见我做什么?”

    “你是项目负责人。”贺闯看着她,似笑非笑:“怎么看上去不太开心?就快见到何晋深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