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主阁的视线很好, 好到岑昭脚尖轻点便能站在高位,看到下面的场景,一览无余。
陆陆续续的司定监弟子有秩序的冲着门外去,岑昭看到为首者是右执事, 穿着一身宽大的袍子, 虽然隔着远, 且有兜帽挡住, 但岑昭还是能感受出来右执事那无所谓的神态, 还是一副“天塌下来再现在还不急”的姿态。
好听点是临危不乱, 不好听点...
岑昭眯起眼睛仔细观察, 她并没在里面看到齐唐的身影。
“沉鸣阁嘴上着是来找人,实际并非如此。”
身后突然响起声音, 岑昭:“你每次都喜欢在别人身后出现吓人一跳,这么多年还是这个习惯。”
齐唐没接话茬, 反正岑昭归,他也不会改。
“宗门大会上他们为什么盯上你?”
岑昭:“不知道, 按理我身上也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如果仅仅是一场比赛就能让他们改变想法并付出实践, 那沉鸣阁未免也太大张旗鼓了。”
她到这里, 突然呼吸一轻, 复而恢复,转头看向齐唐,两人视线交汇之间,岑昭便知晓沉鸣阁此举何意了。
“他们并不是单纯的盯上我, 而是盯上了包括司定监在内的所有宗门, 只不过司定监是其中最大的宗门, 因此便被迫当成了出头鸟。”岑昭问。
齐唐点头, :“沉鸣阁现下已经不屑于隐藏此事了。”
岑昭:“沉鸣阁阁老被你们抓到了?”
齐唐弯起嘴角,“那倒不是,只不过我们潜入沉鸣阁时恰巧遇见阁老在炼丹,阁老自知暴露,干脆找了个借口跟司定监撕破脸皮,转移注意力。”
岑昭看着齐唐的笑容,立马知道他想做什么,“怎么,你们进不去?”
齐唐:“不愧是师妹,跟师妹交流起来就是方便。”
他们谁也没反应过来,两人的交流逐渐放松,就像多年前那样。
“要我帮忙也行,但我不干赔本买卖。”岑昭摩挲自己手上的断水到,突然想起什么,她又问了一句:“不应该是单独找二长老。”
到这里,两人脸色齐齐一变,岑昭:“沉鸣阁让二长老交出人来是故意的,他们的目标根本就是二长老。”
齐唐:“正是问题所在,事成之后你会回到主阁,晋升高级弟子,既然他们想要二长老去,那我们便遂他们愿,让二长老去,只不过不是他一人,沉鸣阁门外布有阵法,阁老还将多数高级弟子安排在周围,我去引走他们的注意力,你趁机进沉鸣阁将阵眼毁坏。”
岑昭点头,就要离开,干脆利落。
身后的齐唐突然叫住她,岑昭疑惑的回头问怎么了,齐唐神色复杂,问:“你...没关系?”
岑昭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什么,笑道:“当然,莫非你怕我恢复后,你左执事的位置保不住了?那你倒不用担心,我这人向来对权力地位什么的不太在乎,你还是你的左执事。”
闻言,齐唐眉一皱,“你又在跟云鹤之学。”
岑昭并未多言,摆摆手离开,接下来的话他们谁也没多,没见过云鹤之的岑昭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三长老总跟大长老,孩子早慧是好处,但慧极必伤,于是云鹤之就出现了。
凭借一人之力改变了岑昭和齐唐的人,也凭借一人之力将他们都送回原地。
齐唐站在原地,看着岑昭的背影,脸色及其不好。齐唐本身就一股生人勿近的气质,平常就没多少人敢正眼看他,更别话了,现下又黑着脸。
主阁弟子本来寻找左执事许久,焦急的很,好不容易找到人了,又不敢上去问现在该如何,只能在后面踌躇,转念一想门外那么多人,还有同僚尚在等着,时间紧急。
于是他硬着头皮,眼一闭心一横,问到:“左执事,门外的沉鸣阁弟子该当如何?右执事已经带人去了,但门外的人非但没少,还越来越多。”
半晌没听到回应,他抬起头,恰好看到脸上快结霜的左执事,吓得赶忙底下头。
左执事心情格外不好,看那样子像是能杀人。
“来的都是中级弟子跟初级弟子,诚心恶心人,让右执事带人守住,闯司定监者,格杀勿论。”
他听到左执事的话有些诧异,他们争斗是争斗但不会轻易伤人姓名,更何况同是捉妖师,以后指不定要共同御敌。
但左执事这话的,满带杀意。
齐唐眯起眼睛,浑身散发危险的气息:“我,格杀勿论,懂吗?”
他恍然惊醒,连忙点头,“是,弟子知晓,这就去告诉右执事。”完以后转头就想走。
“慢着。”齐唐,“司定监不许任何人玷污践踏,守卫司定监有功者事后有奖,以沉鸣阁弟子令牌为数。”
主阁弟子了个冷颤,忙去通报消息了。
岑昭绕了出去,让双善带着她从影子中潜出去,没让任何人发现,包括司定监的人。
“你不要呆在司定监内,去海妖楼让楼主给你找个地方,你呆在那里等我,事成之后我会去找你,司定监里并不安全,二长老既然知道你身份,保不准也会有别人知道你的身份。”岑昭叮嘱双善。
双善:“主,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岑昭下意识否决,“沉鸣阁阁外都是阵眼,我只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双善低下了头,眼下这个情况听岑昭的是最好的,他去了也只会是岑昭的累赘,他听岑昭的话就是最大的帮忙。
“是,我知道了。”
待双善离开后,岑昭神不知鬼不觉来到沉鸣阁,这里跟她想象的一样,大部分中级弟子初级弟子都不这里,连巡逻的人都几乎寥寥,即便有也只是一名高级弟子,守卫极其弱。
岑昭心里的答案越发明显,看着地上的阵眼,岑昭三下五除二将阵眼销毁且让人看不出来,这些阵法并不低级,若是之前的岑昭即便看出问题也无法拆除,这一切都归功于杜夔帮她晋升高级弟子。
*
杜夔在栖梧山那颗古榕树下自己坐了很久,半晌他站起身来,径直冲着那边晒茶的狐狸走去。
狐狸背后冷不防站着个大妖,还是虎妖,来自内心深处的本能让它当场一哆嗦,手里的茶也洒了一地。
杜夔:“没要吃你,你主子呢,我找他借个东西。”
狐狸想了想它主子的叮嘱,若是杜夔要找他就想办法推脱。
于是狐狸刚要开口,杜夔断:“他素来懒得修炼,不可能突然在这几天闭关。”
狐狸:“主...”
杜夔:“他素来喜静,不会去妖界,更可况现下妖界乱。”
狐狸:“他...”
杜夔:“不然本座就自己动手了。”
狐狸叹一口气,“主子在后山。”
杜夔点点头,当奉光看到他的第一反应是狐狸居然不听他的话!第二反应是卷起东西就想跑路,可轻而易举被杜夔拦下,他无奈道:“我这避水珠最多只能用一次了。”
杜夔又点点头,奉光以为他不借了,于是松口气,结果下一秒杜夔:“避水珠不够,我还得借狐尾花。”
狐尾花只在栖梧山长,可以以梦境形式知晓他人的过去,若是幸运,还能于梦境中唤醒沉睡之人的神魂,但一千年只有一株,何其稀有,奉光一向把狐尾花当自己的儿子女儿看待,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狐尾花怎么样了。
听到杜夔这句话的奉光生不如死,这人还不如避水珠呢。
“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放弃吗,上个千年你已经尝试过了。”
杜夔敛眸,半晌道:“就这一次了,要是还不行,就算了。”
最后三个字他的很轻,风一吹便散了。
奉光看着他,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叹了口气,还是将狐尾花交给了他。
“随你。”
杜夔手里那株淡绿色的狐尾花平凡无奇,若不是知晓的人,有谁能想到这的花竟有如此作用,怕不是让不识货的人看到也只以为是野草罢了。
确实如奉光所言,避水珠只能用一次,在他潜入忘川河时,避水珠已经隐隐裂开,即便千年过去杜夔还是认得这个地方,他站在忘川河中深不见底的地方,这里除了他跟里头的人绝无第二个人知晓,也没人想到会有人在这里建造密室。
他将石门推开,走了进去。
石门内是普通装修,如人间百姓家,只有几个简单的家具,杜夔对这里熟悉的很。
榻上一袭玄衣沉睡的女人面容姣好,眼尾微微上挑,额间深紫色的三花瓣。
杜夔看着手中的狐尾花,白色炎火将狐尾花轻轻托起,淡绿色的狐尾花融化成了一粒珠子,他毫不犹豫将珠子吞入肚中。
他许多次在这里无功而返,而今也是时候做个决断了。
无人知晓,杜夔额间的红痕隐隐发亮,他闭眼间,沉睡之人额上的三花瓣也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