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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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酒店门口,看着来往的车辆,祁嘉亦驻了步。

    “我们先回榆临吧,有什么事回去再。”他道。

    “没什么事要的。”项绥冲他像以往那般淡然扬唇,她伸手去拉自己的行李箱,“祁队长自己回榆临市吧。”

    别她不会跟他回榆临,她来葛州就是为了看一眼她姥姥,如今人还没见到,根本就还没算现在离开葛州。只是她的目的地是葛州肃平,离机场有些距离,所以她下了飞机先找酒店住一晚而已。她今天还要坐大巴过去。

    祁嘉亦望向她,攥着拉杆不放,“那你要去哪里?”

    “肃平。”项绥回答。也只是去那待一两天而已,况且她不觉得祁嘉亦有闲情逸致因为这件事一直纠缠。他冷静理智,既然她了是意外,她坚持,他不会找事。

    “坐什么车过去?”

    “大巴。”

    祁嘉亦点点头,拦了辆出租车。

    他把行李箱放车尾箱,开了车门让项绥上车,随后自己紧随着坐进后座。

    “师傅,去汽车站。”他对司机道。

    反应过来祁嘉亦似乎是要送她去车站,项绥瞟他一眼,又收回视线,由着他。

    车一路平稳往前驶去。路过一条街道,项绥看到什么,突然叫司机停车。

    “什么事?”祁嘉亦不解看她。

    “买点东西。”项绥推开车门下车。

    祁嘉亦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看她上了街道旁的台阶,他想了想,还是跟过去。

    项绥去药店买了颗避孕药,又到旁边便利店买了瓶矿泉水。

    祁嘉亦没看到她进药店买了什么,但看她低头拆着颗药丸包装,想到什么,他顿时有点愧疚,舔了舔唇,看她脸色,迟疑道,“还是很不舒服吗?”

    项绥:“…………”

    “这叫避孕药。”她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扫他一眼,无语又克制。垂下眸把药丸倒在掌心,她继续,“祁队长什么都不懂就不要话让彼此尴……”

    话音未落,她正欲把药塞到嘴里的手突然被祁嘉亦拍了一下。

    项绥眼睁睁看着那颗白色药丸噗噜噜从台阶弹跳着往下滚,最后在其中某一级台阶静止。

    不知道祁嘉亦这是什么意思,她有点恼,抬眼瞪他。

    哪知祁嘉亦面色比她更不好,一张脸微沉,面色极为不悦,似乎还有点生气。

    “你疯了?这种药能随便吃?”他怒声斥道。

    项绥原本就对他莫名其妙的举动恼着,一听这话,顿时来气,“你疯还是我疯?这种药不是这时候吃什么时候吃?等怀了再吃吗?”

    “真怀了就生。”祁嘉亦想也不想就硬声道。

    “……”没想到这种话他还能随口就来,项绥瞪着他,噎了好半晌,“你给我个要帮你生孩子的理由。”

    祁嘉亦不话了。抿唇同样怒目瞪着她,无声和她对峙。

    什么话都不经大脑思考张嘴就,也不顾别人的感受,却是连别人的质问也给不出个回答。不知是因为昨晚的事生祁嘉亦的气还是生自己的气,项绥就是觉得心里有情绪,又闷又躁,也不想和他浪费时间这样僵持,丢下一句“有病”又要往药店进去。

    刚扭头迈出两步就被一股力握住了胳膊。

    祁嘉亦攥她胳膊拉着她往台阶下走。

    他力道大得很,一只手就将她胳膊禁锢得无法动弹。项绥挣脱不得,被迫跟着他步伐。

    “祁嘉亦,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是会让女人吃事后药的男人。”祁嘉亦的语气不容置喙。

    项绥思绪错乱。实在的,她最近是安全期,怀孕的几率其实不大,但是吃药无疑是多一重保障,她不懂为什么祁嘉亦要在这种事情上坚持他毫无意义的责任心。她怀孕对他有什么好处!

    被祁嘉亦塞进出租车,他也紧随着上来。没给她机会再下车,他直接让司机开车。

    项绥不可思议盯着他好半晌,是真的气笑了。

    也不管车上还有个司机师傅,她嗤了声,收回视线讥讽道,“不让女人吃事后药的优质男是吧,祁队长既然这么乐意当爹,那我一定会努力帮你生个白胖子,不枉你一番阻拦。”

    祁嘉亦薄唇紧抿着,面色不虞,周身气压低沉。心头似乎压着气,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任由项绥讽刺,他一言不发,阴着脸没理会。

    一路沉默,到汽车站时,两人面上已经恢复平静。

    项绥心里其实还是乱,但她并不想让祁嘉亦感觉出来。他不应该是能那么深刻影响到她情绪的人。

    而祁嘉亦是冷静下来后,对项绥有点愧意。回想起来,昨晚的事情虽似乎项绥也没有拒绝,但他是男人,到底是项绥吃亏了。女孩子突然遇到这种事清醒后下意识就是想斩断一切后患,这种心情合乎情理。他只站在自己的立场做决定,对项绥其实不公平,他语气还不好。

    但是,他并不喜欢以冷漠的行为解决这件事情的这种做法。

    项绥去买票,祁嘉亦都一路帮她拎着行李箱,跟着她一起,两人全程没有交流。

    拿着票找到了去往肃平的大巴车,项绥暗暗松一口气。她回身,要拎自己的行李箱。祁嘉亦越过她,几步过去把行李箱拎起来放进车底下的行李放置处。

    记住自己行李箱的位置,项绥抬眸,就对上祁嘉亦的视线。

    她不自在地下意识微微躲闪,反应过来,又定了心神,面色自若看向他,如往常般从容抿了抹恰到好处的笑容。

    “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见了,所以就不再见了。祁队长走好。”项绥完,收了笑容便要往车门过去。

    “项绥。”祁嘉亦朝她走两步在她跟前站定。

    他垂眸盯着她,面上表情有点奇怪,似乎欲言又止,又似在斟酌措辞。项绥猜不出来这时候他还有什么要的,面无波澜和他对视。

    “我来葛州是出差,今天必须要回去,所以没办法陪你去肃平。”祁嘉亦看着她,语气已经和缓,嗓音磁性,“你也别吃药,我听那些药伤身。我是认真的,真怀的话,就……”

    “不管怎样,昨晚的事,我会对你负责。”他郑重道。

    淡然听着,项绥反应不大。缓了会儿,她才徐徐反问,“祁队长为什么会觉得,我想要的结果是你对我负责?”

    “意外而已,忘了吧,祁嘉亦,别再招惹我。”她,“你也知道,我是讨厌你的,如果不是昨天偶遇,我并不想再跟你扯上联系。既然我没再找祁队长麻烦,祁队长就该知足,一别两宽才对,不要再以完美主义的心态去为荒诞的事情负责任,再做纠缠。”毕竟,她也是很艰难才下定决心离开榆临市不跟他再有瓜葛。

    唯一一次面对面挑明,项绥面色寡淡,决绝得不留余地。不想去思考祁嘉亦紧盯着她拧紧眉头是什么意思,她略微点头作告别示意,抬脚离开。

    哪知这次迈出两步又被祁嘉亦拉住了手腕。

    项绥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她蹙眉不耐扭头,刚想出声,祁嘉亦就抢过话头先一步开口,“可是已经纠缠上了。”他并没有办法当没发生过。

    盯着项绥,不想跟她起争执,也不想给她反驳的机会,祁嘉亦道,“不管是意外还是什么,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总该有个结果,葛州的事情处理完了,先回榆临来,我等你。还有,想好好解决事情的话,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自己一个人注意安全,我走了。”这次没等项绥做出反应,祁嘉亦松了她手腕,先转身离开。

    盯着他逐渐淡出视线的挺拔背影,项绥突然有几分恍惚。

    不知怎么,事情就发展成这样了。她都为了不想越纠缠陷得越深而主动逃离,现实却背道而驰。

    重遇祁嘉亦,她没能找到答案,没能解恨,两个人还越了界。一言难尽的情绪在心头翻滚,乱得很。她有点无法面对那个过去十四年背着怨恨活过来的自己,有点怪祁嘉亦由着这种荒唐的事情发生,但更多的,她对这样的自己有点生气。

    醉后最坦诚,她一直不知道,她似乎对当初十八岁的少年还抱有期冀,所以才妄图在32岁的祁嘉亦身上找18岁的祁嘉亦眼睛里有过的她的倒影。

    她的耿耿于怀,应该只限于得不到解释又无法消除的恨意而已。

    挺糟心的,造化弄人大抵是如此吧。

    双眼逐渐恢复清明,项绥长呼一口气收回视线,转身几步踏上大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