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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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青年引热了,郁潋的动作越来越敷衍,抹完丢开花露水,心烦意燥的解开严严实实的领扣。

    “你身上要涂一点吗?”刘健康转身,男人的颈脖雪白细长,锁骨漂亮,他多看了两眼。

    “不用了。”郁潋躺在床上,双腿屈起,他睡在里面,给青年留足了位置,拍了拍:“一起睡吧。”

    “太挤了。”刘健康摇头,往屋外走,脚边多出一个修长的黑影,和他的影子重叠,回头,男人抱胸,大抵是刚刚起的急了,发梢微乱:“刘健康,你自己好好看看这个屋子,让我一个人和尸体睡,你还有良心吗?”

    男人白天徒手抬起尸体的时候脸上可没有害怕,刘健康笑了笑:“白天办案的时候你怎么不怕?”

    郁潋:“你都白天了,那能一样吗,我就这毛病,白天不怕鬼,晚上怕,你要去外面睡,多弄几个凳子,我将就和你挤一挤。”

    两个男人挤在妹妹门口睡觉,村里人看见,怕是一百张嘴都不清,刘健康想了想,把门锁上:“就在屋里睡吧。”

    关了灯,刘健康睡在里面,郁潋外面,床太了,刘健康努力缩着身子,还是会碰到郁潋。

    白色床罩不似纱帐透气,慢慢的,闷热袭上两人心口,刘健康动了动胳膊,咦出声:“你睡觉还带枪?”

    郁潋的气儿揣着:“嗯。”

    男人对这些东西总是好奇,刘健康又问:“枪里有子弹吗?”

    郁潋:“有很多。”

    “我猜猜,有六颗?”刘健康翻过身,他侧着,位置宽了下来,郁潋还保持着屈腿的动作。

    “不对。”郁潋也侧过身,背弓着,腿弯轴,两人的腿紧紧挨着,传递炽热的体温。

    刘健康猜了三次都没对,他:“你干脆直接告诉我吧。”

    “这种事不能被别人听见,你耳朵贴过来。”郁潋招手。

    刘健康覆耳过去。

    “几个亿。”

    黑暗中,更显的男人白净精致,刘健康想不到,这么好看的男人也荤话。在他印象中,明明都是些泼皮无赖才会的骚话。

    “睡了。”他翻过身,背对郁潋,肩宽细腰,泛着一层细腻的柔光。

    “嗯。”郁潋躺平,盯着床罩看了许久,火压不下去。青年呼吸逐渐均匀,他睡着了,郁潋轻轻翻身,盯着腰峰下寸,眼睛有点红。

    他悄悄下床,洗了个冷水澡,再回来时,青年已将床全部霸占。他挑了挑眉,脱掉鞋子,一头倒进青年的咯吱窝,半个身子压在青年胸口,手掌搭在点上,指盖轻抠。

    平稳的呼吸突然乱了,青年曲起腿,抓住他的手,闷闷睁眼:“别闹,明天该起不来了。”

    郁潋滚到里面贴着墙,了句:“太热了,睡不着。”

    刘健康:“你不是才洗了冷水澡吗。”

    “被我冷醒了?”郁潋问。

    刘健康:“嗯。”

    墙根透着一股天然凉气,郁潋隔着床罩,整个人贴上去:“行,不闹了。”

    ***

    “不好了,警察呢?警察同志,死人了!”

    天没亮,一名头发散乱的中年胖女人在土坝嚷嚷,鸡没叫,时间太早了,大家都睡得很沉。

    她用力拍大门:“健康开门啊,警察在你家吗?”

    刘健康太累了,老娘死后七天,他一直在守夜,也就第八天没这习俗,他今晚才有时间睡一个安生觉,甭管外面雷还是下雨,睡够了才醒得来。

    郁潋觉浅,在女人拍门后他就醒了,可是情况很糟糕,他发烧了,应该是昨晚洗了冷水澡,头重脚轻,全身无力,他推了推熟睡的青年:“健康...”

    嗓子好似被什么堵住,又沙又痒。

    山村的门就两块木板,里面用木栓压住,外面的人稍微用些力,门就开了。

    “健康啊,你杨六叔出事了,警...”胖女人的话卡在嗓子眼,不清是尴尬还是什么,哎哟一拍腿捂住眼睛:“我可什么都没看见!”

    虽是这样,眼睛透明指头的缝隙津津有味瞧着,心里嘀咕,健康和这长得漂亮的警察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个大男人睡觉很正常,搁平常没人会想歪,但这两人,一个脱了上衣下身鼓鼓,一个粉面含春水,要没什么,还真没人会信。

    叫不醒刘健康,郁潋爬起来,沙哑着嗓子:“阿姨,扶我一下。”

    “哟这么烫,发烧了?”杨金水碰到郁潋的手惊讶:“要不要请村里的医生来看看?”

    “不用,你刚刚有人死了,带我去看看。”郁潋,指着放在灵堂前的银皮箱:“帮我把那个箱子提上。”

    “哎,好好好,山里不比县城,没空调还闷,刚来不适应吧,我家里有一台电风扇,晚上给你送过来。”杨金花。

    “贪凉冲了个冷水澡,不碍事,死的是谁,你仔细给我。”

    “这事啊,来也邪乎...”

    难得睡了一个好觉,刘健康赖了几分钟,穿上破旧的大挂出门,刘梓在露天厨房忙活,家里就这么大,没见着郁潋和李连克的身影,他问:“他们人呢?”

    刘梓搅动锅里的粥:“杨六叔昨晚喝多酒掉河里死了,他们大早上就过去了。”

    刘健康过去添柴火:“六叔几年前不是差点掉河里淹死,怎么又跑河边去了?算命的先生不是叫他这几年不要去河边吗?”

    “估计是喝多了。”太阳照到了头,刘梓左脸晒的火辣辣,刘健康把伞挂上:“你先吃,我去看看。”

    “哥等等,给郁警官和李警官带点饭菜过去,他们早上什么都没吃。”刘梓叫住他。

    “行。”

    刘健康找了个竹篮,这是老娘在世时编织的,好几年没用搁着一层灰,他洗刷干净,把粥和菜放在里面,心翼翼提着。

    刘梓追上来,把草帽盖在他头上:“哥,日头辣,把这个戴上。”

    “嗯,回去吧,别晒着了,等下厨子来了你招呼着点,今天人不多,哥早点回来。”刘健康嘱咐。

    杨家村是一个村,其实家家户户隔的很远,虽都在一座山头,真想串个门,光走路都要一个多时。

    六叔家这两年发了财,新家建在大路边上,红砖黑瓦三层洋房,在他们这里算得上头等气派。

    平日里这里也不算冷清,串门的邻居不少,今日发生了大事,石坝上围满了人,认识的,不认识的,孩大人挤在一起。

    “这警察长得可真俊呐,瞧那皮儿白的,刘家妹都比不上吧?”

    “哪能比啊,人家可是城里来的,别的不,就家里的条件,六叔家都比不上,看人家办案用的手提箱,铁定纯银。”

    一群人唠嗑着,瞥见刘健康来了,该闭嘴的闭嘴,让道的让道。

    屋子里,杨六嫂坐在地上哭天喊娘:“天杀的哟,叫他别喝酒,偏偏要喝,你喝就算了,叮嘱了多少回,别往河边走,偏嫌命长非要去,这下可好,命都喝没了,可怜我孤儿寡母的,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啊!”

    她闹腾了一早上,郁潋和李连克该劝的都劝了,还生着病,郁潋劝不动,干脆坐在一旁检查尸体。

    泡了一晚上的尸体脸部浮肿,扳开嘴,隐隐还能闻见变质的酒味儿,郁潋凑近闻了闻,酒味儿绵长细腻,不太像农村人自酿的烧刀子和高粱酒。

    “他平时都喝什么酒?”郁潋问杨六嫂。

    杨六嫂一揩鼻涕眼泪:“前些年伤了身子,撇了高粱酒改喝药酒,地下室还存着三大罐,我搬出来给你们瞅瞅。”

    杨六嫂被人扶着去地下室,刘健康正好进来,把东西放好站在郁潋身后,:“要吃点东西吗?”

    “不用。”郁潋的声音沙哑,刘健康瞧了瞧他的脸,红的不自然,伸手摸过去:“发烧了?”

    “嗯。”郁潋斜眼瞥他:“托你的福,冷水冲的。”

    他的眼睛明亮细长,大概是生着病,仿佛蒙着一层雾水,楚楚动人又勾人的紧,刘健康喉结不自然滚动,收回手:“我去给你抓点药。”

    “再捡点治胃疼的药。”郁潋。

    “嗯。”

    搁在一旁冒着热气的饭菜无人问津,周围的邻居帮杨六嫂把酒罐般上来。药酒呈黄土色,里面泡着一条拇指粗的黑皮蛇,还有各种药材,郁潋开闻了闻,心里有了底。

    养生壮.阳的药酒,酒主要成分是高粱,被药性中和了烈性,喝着还是烧人,郁潋不过舔了一口,火辣辣的刺疼从舌尖烧到胃部,令本就抽疼的胃痉挛不止。

    “他平时只和这酒?”郁潋喝下一口白粥,有些烫,也很暖,胃部瞬间好受了许多。

    “他嘴叼得很,好酒吧咱家买不起,差的不愿喝,就自己泡的药酒还稀罕两口。”提起这些事,杨六嫂眼眶又红了:“来也怪,他喝了几十年的酒,除了几年前那一次意外,就没有醉过,警察同志啊,我就觉得这事蹊跷,多少年的伴儿了,他这脾气我还不知道,别看表面风光爱炫耀,其实胆子特,落过一次水差点死了,他就算喝醉了也不可能靠近河,怕的要死,还抱着我哭过好几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