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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事儿？”

    费谨廷站在窗边吹风，口气怅然。

    “下周末就是爷爷的生日了，你还记得吧？”

    乔伊收拾好，朝他走过来。

    费谨廷点点头。

    “大伯，今年爷爷大病初愈，生日宴不宜太过热闹，只是举办个家宴，自家人凑在一起吃顿饭就好了。”

    “这么安排最好了，爷爷本身也不喜欢太过繁杂的事儿。”

    费谨廷点头赞同。

    乔伊偷偷打量了他几眼，才心翼翼道：“我听大伯母的意思，她有一个想法，也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乔伊没贸然往下，尴尬地别开视线。

    费谨廷目光从窗外的月色上挪开，诧异看向乔伊。

    “我妈什么意思？”

    “大伯母，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莫姐也能参加。”

    乔伊抿着唇，尴尬地笑了笑，“我觉得，这倒是一桩好事儿，你呢？”

    乔伊认为，这是破冰的举动，表明费家长辈已经认可了莫颜齐，认可了他们这段感情。

    接下来不管是恋爱还是结婚，都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可费谨廷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喜色，反而淡淡地道：“她又不是家里人，叫她来做什么。”

    他的反应，出乎乔伊的预料。

    她十分不解，喃喃道：“听，三年前因为大伯和大伯母的反对，你才会离家出走的。出了那档子事儿，大伯他们俩心里肯定也不好受，现在你们重又在一起了，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天大的好事儿。大伯他们大约只是想表明一个态度罢了。难道不是好事儿吗？”

    大概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天大的好事儿。

    守得云开见月明，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费谨廷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转头看向窗外，曼声道：“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儿，草率不得，也不可能因为一顿饭，或者一番谈话，就能定下来呀。”

    “可是”

    乔伊还想再劝，却被费谨廷给拦下。

    他脸上露出几分烦躁，显然不想再深入探讨这个问题。

    乔伊最会察言观色，她笑了笑，一耸肩道：“廷哥也不用为难，这事儿大不大，不，不如我等会儿离开的时候，顺路到对门跟莫姐提一下，赴不赴约，全看她的意思。这样你就不用夹在中间为难了。”

    “她不在家。”费谨廷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没在家？”

    乔伊抬看表，已经夜里十点多了，怎么会不在家？

    她心头疑虑，目光从客厅里扫过，突然就落在沙发扶上一个亮闪闪的物件上。

    那是一个月牙形的发夹，上边缀着两排碎钻。

    可能被摘下时过于仓促，上边还夹着一根长长的头发。

    乔伊突然醒悟过来，抿了抿唇，假装无意，到卫生间去洗了洗。

    再回来时，沙发扶上空空如也，那个发夹已经被费谨廷收起来了。

    乔伊有意逗他，故意道：“天儿这么晚了，莫姐还没回来吗？不会是天天应酬到这么晚吧？”

    费谨廷目光落在电视屏幕上，冷着脸道：“她那么忙，管理着整个集团公司，晚上有点应酬也是常事。关于爷爷生日的事儿，回头我跟她，你不用特意等她了。不过，你提前跟家里好，她那么忙，不定会出差，别让家里抱太高的希望。”

    护短心切，退路都想好了。

    乔伊点点头，搓了搓，还想再什么，却被费谨廷抢了先。

    他问：“你工作的事儿，有没有定下来？休学这一年，如果只是浪费在家里，实在是太可惜了。费氏那么大，岗位那么多，随便找一个先历练历练，也是个难得的会。”

    顾左右言它，把话题扯到了乔伊身上。

    乔伊笑了笑，点头道：“廷哥放心吧，已经跟大伯好了，下个月就到市场部去实习。”

    费谨廷点点头。

    乔伊深吸一口气，眼角余光打量了他两眼，关于褚旻的话题，终究是没好意思张口提及。

    “太晚了，我就不打扰了，廷哥早点休息。另外，莫姐那边有了结果，你也早点告诉我，我也好有个准备。”

    她的准备，自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物质准备。

    关于她的立场，费谨廷一直都是放心的。

    他感激地冲乔伊点点头，起身送她下楼，看着司接上她，才放心往回走。

    她一个姑娘家，这么晚了特意跑一趟，如果只是单纯自己的想法，费谨廷是断然不信的。

    无非就是家里人关心他，知道莫颜齐住他隔壁，派了这个探子过来探听消息罢了。

    表面上不，家里长辈心里的急躁，却是藏也藏不住的。

    怕他委屈，怕他不幸福，又怕他像以前一样，深陷其中，爱得忘我，全然不考虑自己。

    费谨廷心里既难过又窝心。

    这才装出一副淡然自私的模样，把心里最真实、最强烈的念头隐藏起来。

    爱得不盲目，不迷失自我，只有这样，才能让家里人安心一些。

    他转身上楼，一进门，就看到莫颜齐打着哈欠，从楼梯上走下来。

    “好困啊，我先回去睡觉了。”

    她不顾费谨廷愕然的目光，从他身旁走过，甚至还半眯着眼睛，努力冲他扯了下嘴角。

    明明刚才还如狼似虎，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现在怎么乖顺绵软，成了一只乖宝宝了？

    费谨廷下意识捉住了她的胳膊。

    “这就走了？”

    他嗓音沙哑，有试探，玩味，甚至不解。

    “都大半夜了，当然要走了，明儿还一堆儿麻烦事儿要忙呢，跟九天科技的合作，马上进入实质性阶段，明儿我得跟褚旻一起过去考察开会。

    物流园那边最近生意爆火，明儿我也得过去看一看，叮嘱两句，让他们别光顾着挣钱，忽视了安全这条防线。”

    她一桩桩，一件件，数了好几条，一拍脑门，仰天长叹道：“好忙啊，我得赶紧回去睡觉了，否则明天顶着个熊猫眼，就太没形象了。”

    既然话已至此，自然是送她出门，互道晚安，看着她进了自家门。

    莫颜齐勾唇浅笑，甚至在晚安之后，还甜甜地了句“祝你好梦”。

    关门，落锁，转身靠在门上，却换上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

    弯在梨涡里的浅笑还来不及收起来，眼角已经有泪珠滚落。

    刚才在他卧室，她看到了那两张检查单，就被压在床头柜的台灯下边。

    那张黑白的b超单上，的人儿身上有些粗糙。

    想必是他百般摩挲之后，才留下的痕迹吧。

    那个不曾谋面的孩子，成为彼此心里一根刺，不敢提及，不敢触碰，却永远深深扎在心里。

    还有，另外一张检查单上，赫然写着她以后有可能不孕。

    大约，这就是他犹豫迟疑的原因。

    他要为费家考虑，大约就是怕费家断后吧。

    当年那个可以为她拼命的男人，终究还是变得世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