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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越打从发现怀孕起，就在颐和医院妇产科建了档。

    临城最高端私密的医院，收费虽高，医术服务却是顶尖的。

    候诊大厅里，松散摆放着几排沙发座椅，充分照顾到就诊病患的私密性。

    纵是如此，最后一排仍然出现了一位怪人。

    只见她长袖长裤，包裹得严严实实，硕大的遮阳帽，挡住了半张脸。剩下的半张，用墨镜和口罩再次遮挡，远远看去，鬼鬼祟祟坐在那里，与整个环境格格不入。

    反倒是坐在她旁边的于越，舒适洒脱，十分坦然。

    于越两轻抚肚皮，靠坐在沙发座椅上，笑得弥勒佛一样。

    她暗暗扯了下怪人的袖子，忍着笑问道：“老大，你怎么这幅打扮？看个妇科而已，干嘛跟偷地雷似的？”

    “你闭嘴”，莫颜齐的声音透过口罩，有些发闷。

    “再笑，再笑扣你工资。”

    声音发虚，透着紧张。

    老板的威风，在这是彻底摆不起来了。

    于越笑得更欢了，发出一阵母鸡打鸣的怪声，引得前边数个大肚婆好奇地扭头看她。

    莫颜齐慌忙划清界限，往旁边挪了挪。

    于越忍住笑，冲旁人点了点头，算作抱歉，等别人不再注意的时候，她心翼翼又挪到莫颜齐身边，压低声音问道：“老板，你完全不用担心，把这次当做一次普通检查就好了。再了，你又不是没怀过，只不过后来身体没调理好而已。

    回头检查完，根据医生的建议，好好调理一下就行了。放心吧，你肯定能怀会生，不光会生，还能一窝一窝地生。”

    于越口无遮拦，越越离谱，尤其是最后一句，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坐在前面的那位候诊孕妇，凑上来聊天。

    她：“生孩子这事儿吧，可邪乎了。有人怀个孕，就跟吃饭喝水那么简单；有人想要生个娃，却比造原子弹还要费劲。能生会生这句话，只怕医生也不敢打包票。”

    这个话题一扯开，可是没边儿了。

    大肚婆朝于越一努嘴，八卦问道：“你是意外怀的，还是有计划怀的呀？”

    于越一撇嘴，“意外”。

    她明明一脸嫌弃，旁人又从她的口气中听出了十足的骄傲。

    意外怀孕，仿佛是一种能力超群的象征。

    于越又道：“我本来还想再逍遥几年的，虽然家里长辈催了好几次，但我老公却随我，让我玩够了再怀再生。”

    大肚婆一脸好奇，“既然他不着急，怎么还意外怀上了呢？”

    于越脸不红心不跳，撇嘴道：“一次没注意嘛，谁知道就那么凑巧。”

    她特意强调了“一”这个数字。

    果不其然，对方大肚婆投来羡慕的目光。

    于越初战告捷，一努嘴，反问道：“你呢？看你这么年轻漂亮，应该也是意外怀上的吧。”

    挖了个坑，却又装饰了几多鲜花。

    于越挖掘别人八卦的意图，不光没有引起反感，反而因“年轻漂亮”四个字，拉拢了她跟大肚婆的关系。

    大概许久没人这么夸过她了，大肚婆不好意思地抬摸了摸自己的脸，怅然道：“不年轻了，我都三十了。”

    “瞧着可不像，皮肤这么好，是大学刚毕业的姑娘，也有人信。”

    于越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服力，朝旁边的莫颜齐“哦”了一声。

    这是女人闲聊时惯用的拉拢段。

    仿佛有了第三个人的赞同，自己的话便成了普世的真理。

    莫颜齐尴尬地点点头，附和道：“是很年轻，一点都不像三十岁。”

    于越一脸骄傲，那神情分明在：看看，我的没错吧。

    不过两三句，三人仿佛就成了熟悉的好友，开始推心置腹起话来。

    大肚婆：“我以前啊，贪玩不想生，刚结婚那会儿怀上过一个，最后没要。后来看着同学朋友都有了孩子，我老公就动了心思，好歹，生孩子提上日程了，结果整整两年，愣是没怀上。”

    于越瞪大眼，仿佛听了一段天书般，露出一副惊奇的表情。

    她目光在那人滚圆的大肚子上留恋徘徊，分明在问，这孩子又是哪儿来的？

    大肚婆四下看看，见没人注意，神秘地往回探了探身子。

    于越很是识趣，立刻把耳朵给凑了上去。

    大肚婆用遮住嘴巴，低声道：“不瞒你，我这胎呀，是做试管才怀上的。前前后后忙活了两年，做到第三次才成功，可真是遭了老罪了。”

    于越一听，立马露出万分的同情来。

    她拍拍那人的肩头，安慰道：“前期遭罪，以后享福，这不眼看就要抱上白胖的宝宝了嘛。我看你月份不了，快生了吧？”

    大肚婆比了个八，有些骄傲，还有些期颐地畅想，“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卸货喽。”

    “那可真羡慕你，卸货了可就轻松多了。”于越附和。

    大肚婆自嘲道：“别人怀十个月，我前前后后忙了三年。别人生个孩子，b（三声），母鸡下蛋那么简单。我倒好，跟造个原子弹差不多了。”

    于越很会顺水推舟，忙顺着道：“哪吒三太子也才怀了三年零六个月，你儿子到时候上天入地，本领跟他差不多，肯定是个有本事的人。”

    一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话，惹得旁边几个大肚婆也跟着笑起来。

    大肚婆怅然叹了口气，“不论是男是女，孩子能健健康康的，也就知足了。”

    “就是，健健康康就好。”

    

    大肚婆们在畅想未来，莫颜齐脑子里却充斥着一个词。

    试管。

    试管是个什么玩意儿？

    怀不上孩子，还能借助试管？

    她实在忍不下心头的好奇，凑上去问道：“这位姐姐，你刚才的试管，是什么意思呀？”

    久病成医，知识满级，对方大肚婆正准备传道受业解惑，前边导诊台械女声，正巧在喊她的名字。

    “我先去检查，回头再跟你。”

    大肚婆匆忙撂下一句话，抬应道“在呢”，捧着肚子起身，摇摇摆摆地往门诊去了。

    莫颜齐蓬勃的求知欲得不到满足，正遗憾的时候，就听旁边有人在她耳边道：“我们医院生殖辅助科提供试管婴儿服务，您若是有需要，可以带您先生一起过来咨询。”

    服务周到，宾至如归，让病人如沐春风。

    莫颜齐扭脸冲热情的护士点了点头，木然接过她递上来的宣传资料，尴尬地转过头去。

    携先生一起过来就诊咨询？

    如果费大少亲临，只怕整个医院都得炸锅。

    不光整个医院，全临城都得炸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