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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旻忙脚乱，忙伸开双臂去拥抱哥哥，却被褚川一把推开。

    力气之大，把褚旻直撅撅推了个跟头，一屁股坐在地上。

    “褚少，您没事吧。”

    一道男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紧接着，那人抬扶起了褚旻。

    褚旻扭头，原来是朴院长。

    朴院长五十多岁，身材矮胖，总是笑眯眯的，像是弥勒佛一样，看上去和蔼可亲。

    他有严重的秃顶，所以梳了一个地方支援中央的发型。

    他笑着推一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道：“接到您的电话，我就着急忙慌赶过来了，还是晚了一步，还请褚少多担待。”

    对于朴院长，褚旻是很熟悉的。

    自从他知道了哥哥的下落，时常偷偷过来探望。

    每次都是朴院长接待他，并且答应替他保密，也从没有把这个消息传给褚少雄。

    对此，褚旻心存感谢。

    他拍拍身上的灰尘，摆摆道：“这不怪你，是我来得太晚，打扰到哥哥休息，才会惹他犯病。”

    望着蜷缩在床脚不停发抖的哥哥，褚旻十分自责。

    朴院长笑着安慰道：“您没事就好，我让林医生过来处理。”

    他冲身后摆摆，林医生跑着过来，蹲到褚川面前，温声软语地哄他。

    褚川茫然无措抬起头来，无神地望着林医生。

    林医生像哄孩一样，喂他吃下一颗药。

    不大会儿，褚川脑袋一偏，软绵绵靠在林医生肩头，重又睡了过去。

    褚旻和朴院长，远远地望着。

    “褚少不用担心，就是平常镇定安眠的药物，没有什么副作用。”

    朴院长贴心解释。

    褚旻点点头，抬步上前，弯腰抱起哥哥，把他重又安置到床上。

    摆好枕头，掖好被角，事无巨细，他做得认真细致。

    一切都安置好，他站在床边，定定地望着褚川。

    朴院长心翼翼问道：“褚少，您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儿吗？”

    他笑容含蓄，可一双眼精光闪闪，分明已经窥探出什么。

    褚旻摇摇头。

    “您”，朴院长指一指褚旻的脸颊。

    褚旻这才想起来，忙抬遮住被褚少雄打过的那半张脸。

    朴院长依旧微笑，哈腰做个请的姿势，“您到我办公室坐一下吧，我来帮您处理一下。”

    褚旻站着没动。

    “那我让人取冰袋过来，给您冷敷一下。”

    “多谢。”褚旻声音依旧械冰冷。

    “举之劳，您不必客气。”朴院长转身叫了声“林”，林医生会意，转身出门。

    她年纪很轻，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不大会儿便取来了冰袋，递给褚旻。

    褚旻接过，试探着贴到脸颊，冰冰凉凉，果真舒服了很多。

    朴院长电话响了起来，他冲褚旻歉意地点点头，走到一旁接电话。

    林医生望一眼朴院长的背影，匆忙转头看向褚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褚旻抬眸，正对上她的视线，“林医生，有话不妨直。”

    林医生神神秘秘地靠过来，微微侧身，背着朴院长，压低声音道：“大少这阵子病情稳定，如果家里有条件，不妨把他接回去住些日子。换个环境，心情变好了，也许就痊愈了。”

    她得又急又快，惊得褚旻半响才回过神来。

    他睁大眼睛，盯着林医生郑重反问：“我哥哥，他真的可以痊愈吗？”

    林医生眨了眨眼，“兴许呢，总会有奇迹的。”

    这不像是一个医生能够出口的话，褚旻不由皱眉，质疑起她的动。

    两人正尴尬，就听身后传来朴院长的声音。

    “不好意思，让褚少久等了。你们，这是？”

    他诧异地看看褚旻，再看看林医生，对他们两个肩靠着肩的姿势，赶到十分诧异。

    林医生脸一红，慌忙跳开，含糊其辞告别，逃也似的离开。

    “姑娘春心萌动，大概是被褚少的风采所折服了。”

    朴院长开着油腻的玩笑。

    褚旻脑子里回想着刚才林医生的话，仿佛摸黑赶夜路的旅人，低头走了许久，一抬头便看见了东方的第一缕曙光。

    他若有所思，心不在焉，对朴院长的玩笑置若罔闻。

    “褚少，难道你”

    朴院长挤眉弄眼，撞一下褚旻，凑上前问道：“要不要我去跟那丫头一，你们”

    褚旻沉了脸色，嫌弃地瞥他一眼。

    “朴院长你回去吧，我在这陪哥哥待一晚，天一亮就走，你不用特意留下陪着我。”

    冷言冷语，分明在撵人。

    朴院长自然听得出来，他一脸委屈，扬起一个抑扬顿挫的调调，道：“那怎么好意思呢。”

    字面是不好意思，可话里话外，分明透露出别的含义。

    褚旻恍然想起什么，忙拿出钱夹，掏出一叠现金塞到朴院长里。

    “我不能常过来探望，我哥哥还麻烦朴院长多多费心。这些钱你拿着，吃喝用度方面需要的话，就麻烦你帮忙先张罗起来。另外，千万不能告诉我爸。”

    褚旻着重强调最后一句，正色看向朴院长。

    朴院长皱着眉，装得很是为难，“这怎么好意思呢，我们照顾大少，不是应该做的嘛。”

    话一半，又变了张脸，严肃认真，赌咒发誓一般，道：“褚少放心，董事长那边，我敢保证，绝对不会泄露半个字。”

    褚旻满意地点点头，不耐烦地冲他摆摆。

    朴院长笑着告别，分明已经乐开了花，一张脸足足笑出九九八十一道褶子。

    他乐滋滋却步退出，到了门口一转身，便迫不及待把那叠现金装进自己口袋。

    窗外月亮已经西沉，离天亮顶多还有三四个时。

    褚旻索性搬来一把椅子坐下，一边冷敷脸颊，一边望着沉睡中的哥哥。

    林医生的话，不断在他脑海里回响。

    十四年了，还有痊愈的希望吗？

    褚旻本能摇头，他是不信的。

    可那些话，又像是寒夜中的惊雷，把黑漆漆的天空，劈开了一道缝儿。

    雷电闪过处，仿佛带来了短暂的黎明。

    褚旻突然又觉得，人生有了希望。

    将来如果能把哥哥接回去，兄弟两个团圆在一起，那将是多么美好的画面。

    此时一想起来，他就已经开始抑制不住地开心。

    可是，爸爸不会同意的。

    在他内心深处，觉得哥哥的病丢了褚家的人，才会把人藏在这里，十多年不闻不问。

    一想到这，褚旻颓然瘫坐，仿佛泄了气的皮球。

    可是，另一个念头在叫嚣，如果连他都放弃了，哥哥还能依靠谁？

    他，是哥哥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依靠。

    如果连他都放弃了，哥哥就只能在这等死，真的没有明天了。

    褚旻咬了咬牙，他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能够跟爸爸抗衡，能够早点担起责任，能够决定哥哥的去留。

    想到这，他混沌了多日的脑子，突然变得清明，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