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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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陵归京后,不少以前的同僚、友人都送来贺礼,想为他办个宴会,沈陵哪里好意思劳烦他们,还是自己在家中办个宴请大家聚一聚。

    曾经的同僚如今都分散在六部,有的下放还没有回来,有些不是太熟悉了,在京城能走动的人家也是不多,沈陵发请柬的时候还犹豫要不要叫曾跃,他怕对方觉得自己看他飞黄腾达了有攀附之意。

    但当年除开汤鸣则严清辉,他在京城里头和曾跃还真是关系比较不错的,主要是曾跃情商高,相处起来比较舒服。沈陵想想还是喊上吧,人家来不来无所谓,他请了便无愧于心。

    他刚回京不用急着去工部报道,古代官员其实还挺拖沓的,不会急匆匆地想要工作,像他回京,也都有安家假。

    恰好也是给自己放松放松,在地方属于全年无休的状态,如今回了京城,自然是要好好休养一下了。

    齐王在第三日上得门,沈家这几日大门都是敞开的,进进出出的人多,文常敬和文平昌都惦念年年和安安,恨不得日日相见,好弥补这些年的空缺。

    家里六年没住人,干净是没问题的,就是六年里头家里面有新的习惯,有些东西没能带回来,还得重新制。

    齐王带着瑞哥儿登门,沈陵正忙着要添置些什么呢。

    齐王兴致勃勃地造访,时隔这么多年,终于又能登沈家的门了,哎,还是一如既往的。

    瑞哥儿已经是个半大少年了,生得十分俊秀,沈陵见到后惊叹道:“瑞哥儿都这般大了!”

    瑞哥儿看着他心里涌起一股亲切,他自是还记得沈叔叔,儿时沈叔叔没少给他做好玩的,即便现在这么大了,沈叔叔还经常会寄东西给他玩,瑞哥儿脆生喊道:“沈叔叔。”

    沈陵想了想手头没什么好送的,还颇有些不好意思,道:“瑞哥儿是少年了,在过几年都能赶上你爹了。”

    “那可不,我儿子青出于蓝胜于蓝。”齐王还颇为得意。

    瑞哥儿看着父王这幅模样有些不好意思,但心中隐隐有些雀跃和满足。

    瑞哥儿环顾一圈道:“沈叔叔,年年在吗?我还记得年年离京时才几个月,如今应该六七岁了吧?我给弟弟带了礼物。”

    沈陵笑着道:“对,年年还有个弟弟,叫安安,他们兄弟俩在后边玩,我让人带你过去。”

    齐王朝瑞哥儿摆摆手,道:“去吧,好好带着弟弟。”

    沈陵瞧着瑞哥儿沉稳的背影,又不禁生出慨叹:“瑞哥儿可真是沉稳,行事大方得体,这般年纪已经有风度了。”

    齐王很是受用:“我家瑞哥儿像我,哎,吾家有儿初长成。”

    沈陵瞥了他一眼,真是不知齐王他哪来的自信,瑞哥儿这明显应该是像齐王妃。不过瑞哥儿比的时候是自信多了,这可能是齐王的基因,还好中和了王妃的。

    齐王这回来是把作坊归还的,这几年作坊在齐王的理下,是好了很多。

    沈陵道:“王爷手下可有能人理?若有的话,便让他继续理吧,我回京后入工部,事务繁忙,怕也没有多少心思理作坊。”

    “成,那便继续让我下边的人做着。你去工部不是正好吗?反正你也善工,多做些好玩的东西。”齐王甚至有些期待了。

    沈陵相信他肯定连自家“公司”各个部门的职能都没弄清楚,解释道:“我是去做郎中的,又不是去做工匠的。”

    沈陵把工部的职能解释了一下,总之和齐王想得不太一样。

    齐王挫败:“这工部怎么搞得比内务府还忙。”

    可不,这是一个国家的内务府。齐王还盼着他回京后多做些好玩的东西呢!

    *

    下一个休沐日,沈陵请好友们在家宴饮,沈陵做了几个铜锅,一起涮火锅吃,一个大锅难免不干净,这些日子京城不少人得了风寒,沈陵猜测是流行性感冒,还是注意一点卫生。

    没想到当日曾跃也来了,不光是沈陵,还有以往的同僚朋友都有些惊讶,现在大家可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了。

    他们这一科的大多还在五品六品挣扎,沈陵已经算是佼佼者了,曾跃却已经是三品高官,天子近臣,日后极有可能入中枢。

    曾跃先招呼道:“孝原,好久不见,恭喜你回京,看来以后又能一道涮肉吃烧烤了。”

    他没有摆上官的架子,沈陵便也不同他客套,笑着道:“谢谢曾兄,没想到你居然有空。”

    “老朋友回来,怎么都得有空。哎,你走了以后,这火锅烤肉就差些味。”

    周围的同僚也纷纷回忆往昔,道:“我还记得当初在中枢院的时候,孝原办的上巳节春日宴真是热闹极了,后面的春日宴都没那一年的有趣。”

    “今年的恰好过了,明年,明年咱们可以再办一回。”

    大家这么着,都不由得窥探曾跃的态度。

    沈陵有一种错觉,就像是混得好的同学参加同学聚会,其他同学都希望能和混得好的同学多搭上点关系。

    他怕场面尴尬,招呼着大家入座,曾跃职位最高,定是坐上首,沈陵是主人,坐其身旁。

    每人桌上都支起一个铜锅,其实京城老早就有这种涮铜锅的吃法,中间有个铜柱,沈陵不用那种锅,做了可以做鸳鸯汤底的锅,照顾吃辣的朋友。

    酱料做得也比较多,除了京城爱吃的麻酱,沈陵还做了个牛肉酱。

    这些年在淮南府可没少研究吃的,家里有两个孩子,方氏这么疼孙儿,恨不得什么好的都端到他们面前,不然了安安也不会吃这么胖,她还是觉得不胖,可能源自沈陵时候偏瘦的执念,觉得孩子胖点身体好。

    沈陵也是研究了好久,才让厨师做出了牛肉卷,主要是刀子,得像给水果削皮一样的刀子才能削出来。还有虾滑,两个孩子特别爱吃,就是制作起来麻烦,淡水虾没有海虾大,人工比较劳累。

    菜都摆在精致的盘子上,每个桌子边上都有下人服侍,涮好了放碟子里。

    汤鸣则沾了一口牛肉酱,立即道:“阿陵这酱怪不错的,回去的时候给我一瓶。”

    曾跃笑着道:“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诶诶,不能厚此薄彼啊!”

    沈陵无奈而笑,对身边的厮道:“去问问夫人,咱们家还有多少牛肉酱,装进罐子里备好。”

    大家对沈陵在地方做的事情还颇感兴趣,他们在京城只能了解个大概,甚至有颇为艳羡的:“早知当初我也下放了,孝原兄这三年一级真是赶也不赶不上,果真还是在地方升得快。”

    曾跃以酒掩笑,淡淡道:“孝原这些年也是实实为百姓做了不少事的,其中之辛劳不足为外人道也。若真人人都做到这般,也不会有那么多地方官只在七品转了。”

    沈陵心中一暖,曾跃到底还是曾跃,为人做事便是比旁人高出不少,别人只瞧见他升官加禄,却不想这背后的凶险。收获总是和付出成正比的,就像在股市一样,高风险才能有高收益才能有高收益。

    曾跃如今能位列三品,何尝不是他那几年铤而走险跟随圣上换来了如今的高官厚禄,天下哪有不劳而获的事情,沈陵朝他举了举酒杯。

    汤鸣则瞥了一眼那人,道:“咱们在京城不知地方之苦,地方到底凶险。”

    那人讪讪而笑,自圆其:“孝原我敬你一杯,能做出这番政绩定是不易。”

    沈陵受了他这番示好,抿了一口酒,道:“各有各的难处和好处,在地方责任更大一些,担负了一方百姓的安危,时刻都得警惕着。”

    曾跃同他碰了碰酒杯,两个人离得近,曾跃道:“淮南府在你的治理下明显得更繁荣了,从你们淮南府交上来的赋税就可以看出,你费了不少心思。”

    沈陵对着他也忍不住多了几句:“在地方浑浑噩噩也是六年,勤勤恳恳也是六年,这般想着,还是勤勤恳恳做些事情对得住这六年。我运道好,做通判的时候碰上了好上官,也算顺风顺水,还有圣上的支持,若不然我也做不了这么多。”

    曾跃认同地点点头,即便他们不是一路人,也并不妨碍他欣赏这样的人,他最为难得的是私欲少,当初在中枢院的同僚中,曾跃觉得沈陵是最值得相交的,后来的确也印证了这一点。

    “天时地利人和,但还要你自身的本事,孝原,你在地方做得这些,我是敬佩你的,换成我,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得这么好。你在地方做得不错,怎么想调京城来了?”曾跃道,可能意识到话语里的漏洞,补充道:“我知道你岳家为你走动过,应是你想回京。”

    沈陵也不忌讳,道:“是,淮南府是我经营了很久的,但若是换一个地方,我不一定能做得好,我不太擅长处理地方世家的关系,再加上我家年年也到进学堂的年纪了,一直跟着我调来调去,孩子无法安心学习。”

    曾跃笑着望着他,感慨道:“为了孩子,是你能做出来的事情,年年今年七岁了吧?可有找好私塾?”

    沈陵道:“这才刚回来,还不知道送去哪边好,曾兄可有好的私塾推荐?”

    “你一口一个曾兄,我喊你孝原,咱俩都认识这么多年了。”

    沈陵从善如流:“子钊兄。”

    曾跃吃了口虾滑,配上牛肉酱,真是鲜美极了,道:“何须找,我家中便设有私塾,请的是纪举人,我家老太爷闲来无事也会给子们讲讲课。”

    纪举人还颇有点名气,他因中举后伤了腿有些坡脚便不能再科考,曾家老太爷可是三朝元老,再加上曾家书香世家的名号,学问自然不用多。

    这样的师资力量,放现代就是重点学校。沈陵都来不及多想,应道:“那真是太感谢子钊兄了!”

    吃饱喝足,大家在沈家又聊了一会儿,顺东西的顺东西,要方子的要方子,都心满意足地归家去了。

    沈陵休息了半个月左右,点好了京城的一切,向工部递了话,准备上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