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红尘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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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日子昌乐公主可是给各家贡献足了谈资, 先是大好年华却随母幽居道观, 后又是和薨了的宁王暧昧不清,前者尚可称孝顺,后者可就不是什么好名声了, 但自古以来皇家这些乱了伦常的事实在不少, 众人私下议论时口头上虽难免鄙夷,但心中却对这皇家的桃色新闻极为感兴趣。

    还未等这桃色新闻有什么新动静, 昌乐公主却风评一转, 变作了一个只知音律文赋,不通俗情世事的出尘雅人。

    昌乐公主的风评好似一夜之间便翻天覆地,除了只顾看热闹的百姓, 稍有点心思的都猜到后面怕是有皇帝的推动,顿时便是私下都少有议论昌乐公主和宁王之事的,更有人不知从哪儿翻出了昌乐公主往日的文赋画作, 互相传阅,一阅之下惊艳非常, 倒给昌乐公主冠了个才女之名。

    未过多久, 便是长安百姓都对先前的luanlun之嗤之以鼻, 昌乐公主那般无暇美玉般的人物,怎么会沾染那些红尘俗事。

    此刻无暇美玉的昌乐公主魏熙,却是身处乐坊, 在红尘堆里滚。

    她这些日子闲来无事,便来丽人坊发时间,一来二去和那些舞姬乐师熟了, 都开始给人家编曲排舞了。

    魏琬将视线从眼前姿态曼妙的舞姬身上收回来,移到闲闲着拍子的魏熙身上,忍不住笑道:“要我你才像是这里的主人,都快在这里生根了,裴斯都没你在这里待得久。”

    “发时间罢了,要不然能做什么。”魏熙着,抿了一口杯中羊乳:“我是个闲不下来的,先前在宫里还好,眼下出来了,整日无所事事的,无趣的很,在这里听曲赏舞倒是有意思些。”

    魏熙魏熙罢,看向一旁侍奉的舞姬:“不过话回来,这段时日确实没见裴斯了,他忙什么呢?”

    舞姬掩唇一笑:“他走了那么久了,若不是娘子今日这一问,我们还以为娘子不识得郎君呢,亏郎君对娘子那般殷勤。”

    另一个舞姬笑道:“谁让那般他风流薄幸,合该他吃瘪。”

    舞姬趣完,不忘回话:“听是外边的生意惹了些麻烦,他去处理了。”

    魏熙搁下杯子:“什么麻烦?”

    舞姬剥了一颗葡萄喂给魏熙:“谁知道呢,他生意多,总是在外面跑。”

    魏熙启唇含住葡萄,却听魏琬噗呲一笑:“再不回来只怕这丽人坊都要易主了。”

    魏琬着,拿扇柄轻敲魏熙的肩:“若不是你一身女装,活脱脱就是他们口中那风流薄幸的郎君了。”

    魏熙瞋她一眼,对周遭舞姬道:“快看,有人醋了,还不好生哄一哄。”

    舞姬闻言,皆嬉笑着给魏琬喂食灌酒,魏琬一开始还含笑受着,到后来便不成了,直嚷着:“行了,饶了我吧,妆要花了。”

    魏熙独善其身,含笑起哄:“无妨,我一会亲自给你补妆。”

    魏琬闻言,趁魏熙不妨,一把扯过魏熙:“要伺候也是要好生伺候她,这位主可是比我阔气的。”

    着,领着人给魏熙灌酒:“来这里喝什么羊乳,平白惹人笑话。”

    魏熙倒也半推半就的由着魏琬灌了一杯。

    都知道魏熙身份不一般,又是大病初愈,闹了一会倒也放过了她,闹过后,魏熙吩咐舞姬们散了,拿了一块点心压一压腹中酒气。

    吃过后,魏熙瞥了一眼托腮看着她的魏琬:“有什么事就吧,你这样看着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我磨镜。”

    魏琬冲魏熙抛了一记媚眼:“和你磨镜自然是我的福分,你这般家世才貌,天底下的男男女女有几个比得上的。”

    魏熙直接拿帕子遮住了魏琬的脸:“话是不错,但磨镜还是算了,要不然岂不是白白负了你那一群面首。”

    魏熙着饮了一口茶:“费那么大的功夫收罗来的。”

    魏琬拿下帕子:“自然是充当陪嫁一并给了你呀,你不是还要养面首吗,这么久了也不见你动作。”

    魏熙眼睫一颤,继而又若无其事的饮了一口茶:“也就罢了。”

    魏熙着,看向魏琬:“你当谁家的长辈都能如你父兄一般纵容你,也不知你哪里修来的福分。”

    魏琬闻言,笑意一僵,眼底有些恨色,她抿了抿头发,也不再玩笑:“不扯这些了,我今日确实是寻你有事。”

    “何事?该不是抢了谁家的少年郎惹了官司吧。”

    魏琬瞪了魏熙一眼:“是要给你送少年郎。”

    魏熙眉梢一挑:“品貌如何?”

    魏琬道:“那人颇有才干,长的也好,是前些年在朝中颇有声望的侍中杨素的孙儿。”

    “杨素?”魏熙将杯子放在案上:“杨家被抄,可是离不了李承徽的手笔。”

    魏琬叹道:“可不是,想当初提起杨相公谁人不是一声赞,那般人物偏就遇上了咱们这位手段不凡的李相公。”

    魏熙眼中有些思量之色,她用指腹勾勒着杯沿,缓声道:“阿泽身边不是老翁就是内侍,连个可以亲近话的都没有,改明儿你将人带来,若是品性不错,便留下给阿泽做个伴。”

    魏琬面色一僵:“杨家可就他一人了,怕是不便进宫。”

    魏熙上下量魏琬一眼:“那就难办了,不过在我看来他若是胸怀大志,怕也不会在意。”

    “哪有人不在意!”魏琬蹙着眉道。

    魏熙唇角勾起:“依我看是你在意。”

    魏熙罢,轻笑一声:“不逗你了,我依稀记得杨家家训是清正耿介,若是他真有先人遗风,让他去崇文馆也不是不行,左右一切都看他自个的了。”

    魏琬听了面上却有些怅然之色:“他自是好的。”

    魏熙见状道:“可要我顺道做个媒?”

    魏琬摇头:“不必了,谁稀罕和他在一处。”

    魏熙轻叹一声,也不再多管,二人都没了什么话的兴致,魏琬坐了一会便提出离去,魏熙点头应了,却笑道:“我今日是被求的那一个,既然如此,这次的酒钱你付。”

    魏琬瞋了魏熙一眼:“你还在意这点闲钱。”

    罢回头对侍从道:“付上一锭金子,多的全给她买酒喝。”

    “那还真是多谢你了。”魏熙着,对魏琬挥了挥手:“你先回吧,我怎么都得喝了你的酒再走。”

    “当心喝醉了,以后连道观都出不得。”魏琬丢下这么一句话后,便转身婷婷袅袅的走了。

    堂中只剩下魏熙一人,她枯坐着,百无聊赖的看着门外的街道发呆,背影纤细,好似撑不起身上蔚然如云霞的外衣,贵气又松垮,明明是灿烂的颜色,却显得很是孤寂。

    舞姬顿了顿,端着酒到了魏熙身畔,笑道:“娘子尝尝,这是郎君藏了许久的翠涛,我特意给您取来了。”

    魏熙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酒:“这般好酒给我喝,你就不怕他回来恼?”

    舞姬笑盈盈道:“给旁人他必定要恼,但若是给娘子喝,他怎么敢恼。”

    舞姬罢又道:“谁让他总是藏私,连个酒味都不给我们闻,今日权当报仇了。”

    舞姬虽是在抱怨,但口中的亲近不加掩藏,魏熙闻言笑意淡了,人人都有亲近的人,但自从魏潋去后,她身边却好似没了可以纵容她嬉笑怒骂的亲近之人了,就连父母兄弟,血亲犹在,但相处起来她却总觉得闷。

    魏熙摇头一叹:“我自己坐一会,你去歇着吧。”

    魏熙吩咐完,便敛袖给自己添了一杯酒,她浅浅抿了一口,酒香醇厚清冽,确实并非凡品,可是她不觉得好喝,她一向是不喜欢饮酒的。

    “裴家子在外面发横财了?竟舍得拿翠涛出来了?”魏熙不必抬头去看就知道谁来了,命人又拿了一个酒盏过来,抬手倒了一杯放在对面。

    魏熙道:“没有,连他人影都不见,是我们偷来喝的。”

    老道坐在桌前,端起酒饮了一口,啧啧叹了几声,便仰头将酒一饮而尽,饮罢,他笑道:“偷的好,偷的好。”

    魏熙见状微微一笑,将一壶酒都推倒了老道面前。

    老道直接拿起酒壶仰头灌了一口,咽下后,他放下酒壶,看向魏熙:“身子是大好了,怎么却越来越不精神了?”

    魏熙托腮:“整天闷着怎么精神?”

    老道眼中颇有深色:“想情郎了?”

    魏熙瞪他一眼,抬手就要将酒壶拽回来,老道见状连忙将酒壶护在怀中:“你心思郁结,喝了也品不出其中滋味,别糟蹋了好东西。”

    魏熙也无意与一个老道闹腾,收回手继续托腮:“好东西还是靠着我你才能喝的。”

    老道又灌了一口酒,嘟囔道:“权当谢礼了。”

    作者有话要:  虐文也就是,但百合是真的想写~~~~

    嗯,明天让公主出去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