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

    阿梨？

    秦梨有些呆，起码对这个称呼，从程砚口中出来，有些不适应。

    她低眉看着那杯可乐，气泡正砰砰四处跳着，像是炸开了一样。

    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未来金主给的可乐，就当是见面礼？

    那就当做见面礼吧。

    秦梨心翼翼伸出手，捏着杯子，低头很轻地抿了一口。

    气泡在口腔炸开，刺激着味蕾，“咕咚”咽下，她心满意足的舔了舔唇角。

    程砚是个好人呀！

    午饭结束，程砚因为临时有事，先行离开。

    老爷子与程叔叔在书房商量婚期，老夫人和杨阿姨在院子里瞎溜达。

    只有秦梨，赖在房间里睡懒觉。

    她的房间地段好，一到下午，阳光通过落地窗照射进来，温暖洋溢。

    不过现在是夏季，秦梨开着空调，晒着太阳，着实奢侈。

    房门被敲响，惊乱一桩好梦。

    秦梨撑起身子，哑着声音喊：“谁呀？”

    “我。”

    听到秦言礼的声音，秦梨立马从床上趴下去，趿着拖鞋去开门。

    门拉开，秦言礼没动，盯了她片刻：“在休息？”

    秦梨揉着眼睛，靠着门板哈欠：“嗯，大哥有事嘛？”

    秦言礼顿了顿，面色一沉：“程家那位，在娱乐圈混的，你确定不毁这婚事？”

    秦梨清醒大半。

    家里长辈各有心思，二老希望她有好的归宿，最初的程家与秦家来往多年，不管是商业婚姻还是自由婚姻，程家都是最好人选。

    大哥秦言礼却希望她遵守自己意愿，能够找一个疼爱她的另一半。

    各有各的想法，都是为了她好而已。

    秦梨瘪瘪嘴，手指划拉着邮箱，找到之前大鱼娱乐发来的那封邮件，垂着脑袋掰扯。

    “我刚毕业，第一份工作很重要，我也不想靠任何人，大哥你别再什么给我找份工作之类的话。

    “我的性子你也了解，咱老秦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放眼望过去，咱爸妈，咱大伯和婶婶，还有你们这些大哥二姐三哥的哥哥姐姐们，哪一个是靠程家？”

    “不都是先抛弃秦家身份，再白手起家？”

    这是老秦家历来的规定，后辈唯有经历社会，遭受毒，才可以在秦家扎根稳定。

    当然也有一些寄生虫，那就另当别论。

    秦梨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她初入社会，第一份工作不能丢，即便要伺候的人是程砚，她也不能退缩。

    秦家能扎根这么久，不是靠啃老，而是靠创新。

    秦言礼一言不发，只是拍了拍她肩膀，离开。

    -

    一周后，秦梨成功入职大鱼娱乐。

    她是程砚私人化妆师这事儿，秦家人尽皆知。

    走之前，老爷子也交代过，要跟程砚好好相处，如果对方品行不合格，那就退婚。

    虽然历来有后辈独身闯社会，但到底是秦家人，别人不心疼，他们做爷爷奶奶的心疼。

    大鱼娱乐，老牌子娱乐公司，位居国内前列，看人水平准，培养新人也有一手。

    秦梨被王经理带进化妆间，拉开门，房间内一片匆忙，唯有程砚坐在化妆镜前，握着杂志的手骨节分明，皮肤冷白皮。

    王经理一头长卷发，职业装穿在她身上干练有型，她涂着红指甲油的手点了点程砚肩膀。

    “新化妆师来了。”

    程砚回头，四目相对。

    秦梨稍有几秒紧张，不过很快恢复以往神情，举止大方上前，伸出右手：“你好，我是秦梨。”

    程砚一向不管换化妆师这类杂事，王经理之前提过新化妆师，不过未曾料到来人是秦梨。

    他微微颔首，握手。

    “程砚。”

    两手一触即分，他的手有些凉，可能是空调风吹的。

    秦梨寻了四周一圈儿，找到遥控器，调高温度。

    程砚桃花眼紧追不舍，最后只是勾勾唇角：“时间不多了。”

    “啊，好。”秦梨回神，连忙点头，拿出自己的化妆箱，在桌上摊开。

    职业病上身，她第一时间去摸程砚下巴。

    程砚轻轻避开，看着她一言不发。

    秦梨的手尴尬的放在空气中，眨眨杏眼：“不好意思，我给人化妆之前，习惯性摸皮肤，感受一下湿润度。”

    呆头鹅今天穿了嫩黄色卡通短袖，外面是牛仔蓝背带裤，中间还刺绣了一款俏皮卡通鸭。

    不像是来工作的，倒像是来卖可爱，杏眼眨了眨，更像了。

    程砚收回目光，声音清隽：“抱歉。”

    得到允许，秦梨唇角悄悄勾起，温热的手指在他脸上又摸又捏。

    她露出姨母笑，手感真好。

    爽了一把后，秦梨开始擦水乳，滋润皮肤。

    之后才是一系列的化妆，期间，她问过今天晚上的歌曲主题，比较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那款。

    秦梨脑门缓缓跳出一句话“美强惨男二”。

    又美唱歌又好听但是有点惨的凄美，唔，她知道该怎么化了。

    周围乱糟糟一片，大家只顾着忙自己的事，包括秦梨。

    她捏着程砚下巴，脸颊凑近，专心致志上妆。

    距离越近，两人温热的呼吸越乱，秦梨却不以为然，只是专心搞事业。

    涂口红时，秦梨看到程砚那姣好的唇形，忍不住舔舔唇角，脑海中的话不由自主蹦出来。

    “程砚，有没有人过你唇形特别好康！”

    一抬头，对上一双哂笑的桃花眼。

    秦梨回神，脖子立马后仰，拉开两人距离：“对，对不起……”

    心里在声逼逼，别开我别开我。

    程砚眉眼轻弯，桃花眼跟真正的桃花瓣儿一样盛开，熠熠生辉，挪不开眼睛。

    他笑着，勾唇压声：“还有两个时开场，阿梨时间够么？”

    听到这声称呼，秦梨浑身跟摁了警惕开关一样，四处瞄着。

    确认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适才松口气，琢磨几秒，声：“以后在人多的地方，你不要喊我名。”

    “我是无所谓，但你是公众人物，如果被其他人听到，会对你事业不利……”

    呆头鹅那张嘴叭叭叭的，就像开了话闸，一刻也停不下来。

    半个时后，化妆工作收尾。

    秦梨只给他涂了润唇膏，并没有涂口红。

    程砚唇色本身就是绯红，不需要用其他口红来遮掩。

    镜子中的程砚，淡妆淡的让人完全看不出，气质清冷，正好跟今天的歌曲搭配。

    反正秦梨觉得她今天的手完美无缺，只不过在程砚心中，多少分她就不知道了。

    收拾好化妆箱，秦梨擦了擦手，此时化妆间除了经纪人和助理，其他人都已经出去了。

    她搓搓手，满心期待：“怎么样，妆容有没有达到你的期许？”

    助理立马接腔：“有！绝对有！秦梨，你真的是新手吗，化妆手法怎么这么好康！”

    秦梨被夸的飘飘然，虎牙露出头：“谢谢呀。”

    被抢话的程砚：“。”

    他不耐“啧”了声，看了眼时间，背靠椅子，闭目养神。

    经纪人见状，给秦梨和助理使眼色，示意他们先出去。

    秦梨会意，跟在他们身后，准备离开。

    刚到门口，程砚的声音传来：“秦梨留下。”

    经纪人和助理互相对视眼，看着秦梨不知所措。

    想问却不敢问，只好闪身离开，守在门前，一边儿一人，像门神。

    门被关上，秦梨双手交叠，握在身前。

    “你有事儿吗？”

    程砚掀起眼皮子，眼神清冷：“为什么来大鱼，或者我换个法，为什么做我的私人化妆师？”

    秦梨：“……？”

    他该不会以为自己千里追夫，追到大鱼辽？

    不是的不是的。

    秦梨急急忙忙解释：“我不知道你是大鱼的艺人，我只是跟室友一起投了大鱼的简历，正好你的化妆师辞职，我顶替，算是，误误撞？”

    程砚眯着眼睛，呆头鹅的话，半句话都对不上他胃口。

    不知道他是大鱼艺人？

    只是跟室友一起投的简历？

    正好顶替？

    程砚正想什么，却又听呆头鹅一本正经补充：“我真的不是为了你才来的，咱俩只是商业联姻，而且以后不定哪天就解除婚约了，你不要多想，如果你心里膈应……”

    心里膈应怎么样？秦梨愣住，总不能她辞职吧？

    话锋一转，好心给出提议：“如果你心里膈应，那要不你给我介绍个艺人，我去做其他人的私人化妆师？”

    程砚：“。”

    商业联姻，解除婚约，与其换其他人，也不愿辞职。

    程砚哂笑，就这么不待见他？

    长达快五分钟的沉默，秦梨交叠的手都快拧成麻花状了。

    她仔细回想刚才的话，万一惹程砚不高兴，把她开除了。

    那就完辽，老秦家几十年没出过她这么没出息的人，总不能让她做先例。

    酝酿几秒，秦梨又支支吾吾：“对不起程先生，刚才的话有所冒犯，生气伤身体，如果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尽管提出来，俗话得好，生气归生气，不要伤和气。”

    程先生？

    程砚皱眉。

    姑娘还在叭叭叭：“虽然我们只见过几次面，但是看在我为你化这么好的妆容的份上，咱们大事化，事化了，行叭？”

    程砚太阳穴突突直跳。

    姑娘可能不是呆头鹅，词儿一套一套的。

    这分明是话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