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间静的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趴在门板上偷听门缝的经纪人和助理相视一眼，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时间悄然度过，空调风呼呼吹着，秦梨站的腿都快僵硬了，仍不见程砚有任何回复。

    她扭了扭脚腕，抬头悄悄看过去。

    男人黑色衬衫扣子扣的一丝不苟，后颈搭在椅子靠背上，桃花眼闭着。

    鼻根高挺，侧脸线条十分漂亮好康。

    秦梨忍不住在心里点赞，她室友的眼光果然不错。

    离开化妆间前，秦梨再次调高空调温度，又随手把放在沙发上的毛毯搭在程砚身上。

    冻谁都不能冻金主。

    做完这些，秦梨悄然离开，刚拉开门，对上经纪人和助理意味深长的目光。

    经纪人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见周围没其他人，挤眉弄眼八卦：“秦梨，你跟我们砚哥，是不是那什么？”

    他比了比两个大拇指，意欲明显。

    秦梨：“……”

    时运不济，偏逢屋漏。

    “你们听到了……？”这化妆间隔音效果是真的不怎么滴。

    助理八卦笑着，手肘推了推她：“您要是能把我们砚哥伺候好，以后您就是我秦姐。”

    “所以秦姐，你能不能跟我们讲讲，你跟砚哥发展到哪一步了？领证了吗？闹洞房了吗？”

    秦梨：“……”

    秦梨满脸一言难尽，她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你们想多了，商业联姻只是家里的法，我们都不承认的，以后这事儿就不要再提了，心隔墙有耳，到最后麻烦的还是程砚。”

    经纪人和助理立马噤声，又心虚的看看四周。

    一门之隔，正要拉开门的程砚，听到呆头鹅的话，这握着门把的手，怎么也下不去了。

    -

    一个时后，由草莓节目筹划的盛夏之夜正式开始。

    为了收视率，糖衣炮弹必须在前面，程砚第一个上场。

    本以为休息了这么久，程砚的状态应该会好很多，可是他出现在后台时，脸色阴沉的吓了经纪人一跳。

    即便如此，没人敢问，没人敢。

    主持人在前面讲话，程砚半蹲着身子上升降台。

    台子缓缓上升，经纪人才稍稍松口气，凑在助理耳朵低声细语：“咱砚哥这状态，有点差。”

    助理：“会不会是最近太累了，要不调调工作，休息休息？”

    经纪人不语，把目光投向坐在角落喝水的秦梨，笑容不怀好意。

    助理也跟着乐呵，一拍大腿：“瞧我这记性，都忘了有秦姐在，咱们什么都不重要，那还不得人夫妻俩咬咬耳朵，不定就好了。”

    突然被他俩的眼神cue，秦梨“咕咚”咽下一口矿泉水，警惕的看着他们。

    在没有踏入大鱼之前，她以为程砚的经纪人和助理，怎么着也是大公司的员工，业务能力皆佳。

    没想到啊，还挺八卦。

    她掐指一算，就这俩人不怀好意的眼神，铁定又有什么新的八卦想问。

    秦梨收回目光，还没来得及再喝一口水，帷幕后突然爆出阵阵欢呼。

    仔细一听，是程砚的粉丝。

    “啊，哥哥好帅！”

    “哥哥腿好长，想坐在哥哥腿上荡秋千！”

    “啊啊啊啊啊啊哥哥鲨我。”

    一声又一声的尖叫，秦梨耳膜都快被刺破了。

    她揉了揉耳朵，慢悠悠转到舞台右方，这个角度不佳，只能看到程砚的脑袋。

    到底是地段不好，还是她太矮？

    出神时，兜里的手机嗡嗡震动。

    掏出一看，果不其然，室友林苑发来消息，问的话题不可避免依旧是程砚。

    林苑：【梨子宝贝儿，你今天是不是去大鱼入职！！！】

    【呜呜呜今天晚上盛夏之夜，我的程程子第一个节目，快宝贝儿，帮我拍张照片！！！】

    看完消息，秦梨垫了垫脚，还是只能看到程砚一个脑袋。

    她拍了张照片，黑漆漆一片，发给林苑。

    【我尽力辽！！！你的程程子太矮辽，我都拍不到他！】

    林苑：【？】

    【程砚矮？】

    十秒后，林苑直接甩过来一张高清大图。

    【看到没宝贝儿！我程程子净身高一八三，看看这大长腿，你不要趁机掩饰你矮的事实。】

    秦梨：【。】

    她确实矮，一米六刚出头，努力挺挺脊背，大概能混到一六一。

    秦梨又观望许久，仍旧找不到最佳视角。

    她低头字：【要不等会再给你拍？】

    林苑激动：【高清大图吗？无遮挡无水印？】

    秦梨语塞，怎么好好的一拍照，听着这么像在传播什么视频。

    她没有回复，刚收起手机，经纪人陈渊脖子上挂着摄像机，从她面前飘过。

    “……”秦梨满脸茫然，忍不住问道：“你在干什么……？”

    陈渊嘴角疯狂上扬，姨夫笑露出来：“我砚哥人间绝色！必须疯狂拍照，贴在我床头养眼。”

    “……”

    秦梨一度觉得，陈渊不像个经纪人，倒像个站哥。

    长达四分钟的表演结束，陈渊第一时间抱着摄像机冲回后台。

    与此同时，助理也跟着拿着热水和毛巾，递给程砚。

    速度快的惊人。

    秦梨愣在原地，琢磨着要怎么开口向陈渊要他拍摄的视频。

    又愣了会儿，秦梨返回后台，正准备什么，却被陈渊拉着胳膊，把她往化妆间推。

    “快快快，秦姐补妆，等会还有一场。”

    秦梨：“还有一场？”

    “你没看节目表吗，二十几个节目，砚哥承包第一和倒一。”

    “……”长见识了。

    这次，秦梨去的化妆间去之前不一样，这间房在走廊尽头，里面沙发空调书桌之类的一应俱全，不仅如此，连大软床都是准备好的。

    秦梨被陈渊推进去，像极了被青楼老鸨推进房接客。

    屏风后，程砚正在换衣服，衬衫扣子解开一半，呆头鹅从后面绕了过来。

    她拿着化妆刷，手背上涂着五颜六色的眼影，正低头研究着：“陈渊你的最后一场节目是另类风格，可以尝试下这种黑色眼影，你……”

    一抬头，两截锁骨撞入眼睛，锁骨窝深得能够养鱼似的。

    再往下，几块腹肌若隐若现，没入衬衫下。

    秦梨顿了顿，立马背对过身子，耳根子微微泛红：“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换衣服……”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动静，紧接着，程砚不温不热的声音如期而至：“你决定就行。”

    秦梨呆了一瞬儿，决定什么？

    哦，眼影。

    她站在原地不敢乱动，杏眼到处乱瞄，这种感觉炸的头皮发麻，透不过气。

    正想离开，却发现自己面前有一面大的镜子，杏眼刚撩起来，下一秒便跟程砚含笑的眼神对视。

    “……。”

    秦梨更难过辽，脸颊再次红了一个度，她胆战心惊不敢看他。

    他倒好，从镜子里把她的窘迫尽收眼底，半句提醒都没有。

    秦梨心里的人儿呲了呲牙，最后挺直脊背，同手同脚走到屏风外。

    她决定辽，把最黑最浓的眼影赏给他。

    野性的歌，就该配野性妆容。

    在工作面前，秦梨选择性暂时失忆，忘记刚才的事情，拿着眼影刷涂涂画画。

    期间，陈渊进来过几次，皆是报备到第几个节目。

    目的就是催她手脚再快点。

    进入收尾，秦梨速度加快，赶在倒数第二个节目上台前，把妆容完成。

    这次的风格，与之前那美强惨截然不同。

    比较野性，黑色眼影配桃花眼，不但不厌恶，反而有种坏坏的感觉。

    唔。

    秦梨很满意，点点头之后，转身出去洗手。

    再回来时，化妆间已经空无一人，程砚已经去了后台，准备最后一场节目。

    秦梨感受到来自手机的震感，不用看就知道是林苑发来的。

    想到偷拍照片，她又去了先前的地方蹲点，依旧是什么都看不到。

    程砚的粉丝太过于疯狂，第一场节目刚开始时，秦梨没有亲眼所见。

    此时此刻，她周围是人山人海的人。

    拉着“程程子”、“程砚”、“砚哥”、“程砚哥哥”之类的横幅，弥漫在各个角落。

    扫了一圈儿过去，秦梨目测，在场的这么多人当中，程砚粉丝基本上占了五分之三。

    绝了。

    这时，陈渊再次拿着摄像机，从她眼前飘过。

    秦梨心思微动，脚步凑近，：“陈哥，咱俩商量个事儿。”

    这声哥喊的，陈渊差点脚底滑。

    未来老板娘叫他哥，这可还行？

    他受宠若惊：“啥事儿？”

    “你那拍的视频，能不能传我一份儿？”

    秦梨觉得怪不好意思的，生怕陈渊误会，连忙解释：“我有个室友，特别喜欢程砚，她知道我在现场，所以……”

    陈渊半信半疑，脑海里缓缓蹦出一句话，“我有一个朋友”系列。

    一般这话的人，都是问问题本人。

    陈渊露出姨夫笑，胡茬子动了动：“我懂我懂，要不咱俩加个微信先？我等会儿把视频传给你？”

    “行，我扫你叭！”

    在程砚结束前，秦梨和陈渊成功加上微信，不仅如此，助理李也跟着加上了。

    三人分组成立。

    陈渊拍完全部视频，之后带程砚回私人化妆间休息。

    秦梨和李在门外等着，不多时，微信传来提示音。

    群【娱乐圈三剑客】。

    陈渊：【视频】

    【视频】

    【图片】

    ……

    往底下翻翻，几十张照片。

    秦梨看了几秒那群名称，之后把视频和照片快速转发给林苑，她连看都没看。

    -

    化妆间，陈渊坐在电脑前处理视频，程砚在屏风后换衣服。

    不多时，程砚卸完妆，靠在床上休息，眉宇间尽是疲惫。

    陈渊点击着鼠标，适时开口：“刚才秦姐在问我能不能把拍的视频发给她。”

    程砚：“秦姐？”

    “嗯，秦姐。”陈渊难得有几分正经：“下午你们的对话我和李都听到了，五年前签你的时候，公司也表明过，婚姻自由恋爱自由，虽然公司不干涉，但你的事业正处于上升期，你看你们要不要藏着掖着，等以后有机会再公开？”

    话落，安静片刻，程砚缓缓掀开眼皮，蹦出几个字：“她二十三岁。”

    陈渊：“？”

    “不是，我跟你了这么多，不是纠结她的年龄问题。”

    程砚语调淡淡：“你比她大五岁，换个称呼。”

    陈渊语塞，猛男语塞。

    “砚哥，重点不在这里，重点是，第一，秦姐……不是，秦梨要你照片，所以我觉得她对你挺上心。第二，你们公不公开，我给的提议是暂时不公开。”

    程砚没搭腔，手肘搭在床头，指尖轻扣，发出轻微动静。

    陈渊发完视频，准备出门，突然想到什么，又：“晚上张总请客，咱们去走个过场。”

    “嗯。”

    门外，秦梨坐在走廊休息椅，低头正在掰扯手机，头发软乎乎垂落锁骨前，缱绻撩人。

    屏幕对面，林苑正在疯狂对程砚照片流口水舔屏，许久之后，回复消息。

    【宝贝儿你这拍照技术可以啊，相机拿的挺稳。】

    秦梨笑着，慢条斯理回复：【向经纪人要的。】

    林苑：【上班不到一天，就混的这么熟了？】

    【一般一般，宿舍第一。】

    林苑：【听你在大鱼附近租了房，我正好也在附近，晚上烧烤走一场？】

    【等会我问问。】

    一般这种大型活动结束，都有聚餐之类的。

    秦梨不敢立马给林苑肯定回复，发完消息后，去问陈渊：“陈哥，我可以下班了吗？”

    “可以可以。”陈渊笑着：“晚上没节目，你如果有事可以先离开，等会聚餐我们去就好。”

    “好！”

    工人下班啦。

    秦梨一天下来积攒的疲惫，终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她哼着曲敲了敲化妆间门，程砚的声音传出来，推门而入。

    秦梨看了眼床上闭目养神的男人，立马收回目光，动作轻而缓地收拾自己化妆箱。

    这里面的所有大牌护肤品之类的，全是公司按照程砚的皮肤购买的，金贵着呢，可不能丢辽。

    扣上锁，秦梨拎着化妆箱准备离开。

    手指刚碰到门把手，程砚的声音传来：“喜欢我？”

    秦梨一顿。

    “……的视频？”程砚不紧不慢加了句。

    秦梨松口气，慢吞吞：“不是呀，我之前跟你过的，大学室友喜欢你，视频是帮她要的。”

    话到最后，程砚的脸越来越沉。

    秦梨声音越来越，她错话了还是做错事了？

    大脑快速运转，立马找出原因：“对不起，未经允许把你视频发给别人，以后不会辽，老板大人不记人过，不会跟我计较叭？”

    程砚：“……”

    他半句话未，姑娘能脑补出一出大戏。

    嘴叭叭叭的。

    程砚眼眸微眯，理了理衬衫领口，漫不经心：“聚餐一起去。”

    听到这句话，秦梨刚飘起来要跟林苑去吃烧烤的心，顿时被乱。

    “老板，我只是化妆师，聚餐这事儿，陈哥比我更合适。”

    程砚再次轻哂，短短几个时，她倒是人缘好。

    跟陈渊的关系已经发展为互相称“秦姐，陈哥”的地步。

    程砚挑眉：“不是对不起么？”

    言外之意，聚餐这种的条件都不答应吗？

    秦梨愣住，顿时觉得，程砚不是个好人。

    本以为那天他们也算是可乐之交，没想到啊，两段视频，直接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搞垮。

    不过她私发视频，有错在先，既然道歉，那就诚心实意。

    秦梨垂头丧气放下化妆箱，嘴角瘪了瘪，像只受气的仓鼠：“好叭……”

    背对过身子，秦梨给林苑滴滴叭叭道歉。

    【烧烤去不了啦QAQ。】

    【突然有聚会，程砚要求我陪他一起去。】

    【呜呜呜我好想吃烧烤。】

    【流口水jpg。】

    林苑：【卧槽！！！男神请你吃饭？】

    秦梨：【不是，应该是公司聚餐？】

    【聚餐带化妆师？宝贝儿你可以啊，肥水不流外人田，用美貌诱｜惑程程子，睡他睡他！】

    【。】

    在她身后，程砚桃花眼弯了弯。

    姑娘真好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