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二合一)
◎姻缘定◎
不多时, 太医出来了,月白色的身影刚要动,皇后便率先问道:“怎么样?”
“这……”太医从医数十年,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他摸不着头脑, 脸上犹疑不定。
姜大夫人见状心焦不已:“是……有什么大事吗?”
“不不不。”
太医忙道, 斟酌着用词:“夫人宽心,这, 姑娘只是被弹弓伤了手指,并无伤口, 回去养个一时片刻便可自行痊愈。”
伤了手指?
皇后扭头看楚寰, 却见他面色沉沉,蹙眉认真问道:“不需用药么?”
“啊这……”
面对这位冷面邪神,太医擦了擦汗, 不知该如何作答。被宸王的人从太医院拖来时,他几乎吓得魂不附体,到了坤泰宫后殿, 见到了那传中的病人,他一时茫然如孩童。
那位姑娘也十分抱歉:“劳烦太医跑这一趟, 我其实没什么事的。”
确实没什么事。
太医隔着纱帐看着那伸出来的手,指尖儿上被弹弓到的红痕犹在。
心道,若非宸王府的人脚步快,恐怕自己到这里时, 这红痕已尽消了。
不过给宫里办事多年, 他自然晓得祸从口出这个道理, 更晓得, 这位姑娘得宸王看重, 自己万不能轻慢。
于是他照旧请了脉才出来回话儿,却不想竟然还被要求开药方?
这事实在是旷古未闻!
好在皇后娘娘体贴心善,及时解救了他:“好了,既然太医了无事,便让慕家姑娘好好将养吧。”
太医如蒙大赦,赶忙告退了。
姜家夫人告请了皇后,先进去看望了。汝南王夫人也领着林灼华告辞。
楚寰却依旧没走,负手站在殿外,方才眉眼间的肃穆之色褪去,倒显得和善不少。
“母后怎么来了?”
“自然是来看看你算折腾什么名堂。”
此时只他们母子二人,皇后直言道。
被点名的人眉心微动,随即又一脸坦然:“儿臣已经求了恩旨。”
言外之意便是,她慕笙笙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宸王妃,只待他寻个时机公开了。
皇后此番提点他,自然不是为了阻他。慕家二姑娘模样好,也懂规矩,行事稳重,并不学那起子爱出头冒尖儿之人,又听闻这姑娘当年随父去江州三年,可见是个能吃苦懂孝道的,皇后看了是十分喜欢的。
莫身份配不配,她找儿媳也从未想过非要寻那母家强壮的,更要紧的是知礼懂事、夫妻和睦。
她如今忧心,便是忧心于此。
“慕家姑娘模样儿生的好,也懂规矩,但是母后担心,若她知道孟家状元退婚一事是你从中作梗,恐怕会恨你。”
她幽幽叹了口气。
若是等到那时夫妻不睦,亲已经结了,又该如何?宸王前程远大,若为儿女私情闹得后宅不稳,恐为百官议论。
到此处,楚寰胸腔溢出一丝酸涩。
何至于等到以后,她如今怕是就恨他入骨了。
只是那夜暴雨中,他就已想定,她恨自己也好,怨自己也罢,他是一定要她的。
“无妨。”
淡淡的两个字,端见他清朗面容,皇后就知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也罢也罢,那就传令下去,本宫喜欢慕家姑娘,让她时常进宫陪安乐玩耍吧。”
“只是,你且听母后一言,此事不可操之过急。”
“是。”
楚寰应了,脑海中却浮现那日云隐寺中楚宣和拓跋弘看她时的目光。
并非他不肯给她时间,而是群狼环伺,他只有将她放在自己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她总会明白自己的。
他虽口头应了,可眼底执着之色未减,皇后看破,却不愿再多加干预,已然由着他去了。心道,总比他一听选妃之事便找出诸多借口要好许多,如今是他自己选的王妃,他自己乐意也就是了。
这厢母子间达成共识,皇后遣人去问候了一番,但见楚寰仍站在院外没有走,便强行将人给扯走了。
只是如此一番大动干戈,饶是皇后有心替他遮掩,却也遮掩不过去了。
坤泰宫后殿里,慕笙笙得太医看诊后,便想起身离开。她只不过是不熟悉弹弓怎么用,一时使错了力,被到了手指,哪里用得着劳动太医如此大动干戈。
慕笙笙不由地想到了上一世,每每她受些伤,楚寰便如今日一般,将她当作一个一碰便会碎的娇弱娃娃般看顾起来。
可见即便再世为人,楚寰眼中的自己都没有变,他仍旧将她当作他的私属,永远只会将她藏在身后。
殿中燃了檀香静心,摘星掀开了软帐:“姑娘,皇后娘娘和两位夫人也被惊动了。”
“嗯。”
就知道这事会闹出不的动静,恐怕皇后那里是瞒不住了。慕笙笙扶着她的手起身,缓步行至外殿。松云县主和安乐公主还在外殿中等候。
安乐公主不知她情况,仍旧有些担忧和愧疚,见她出来了,立刻两步走了过来,泪眼涟涟:“都怪我,慕姐姐,都怪我太淘气了非要你陪着我玩。”
娇嫩的脸蛋被泪痕浸的满脸都花了,哭的梨花带雨。
若不是她手中还捧着风筝,慕笙笙就要被她这模样给骗了。
果然,她还未开口,松云县主便戳穿了安乐公主:
“好了,你刚才还哭着让我帮你取风筝呢,这会儿又哭,真当你慕姐姐是傻瓜嘛?”
被她戳破,安乐公主不好意思起来,止住了哭声,支支吾吾地道:“我……我就是瞧着慕姐姐没什么事,是王兄太题大做了,这才先去取风筝的!”
慕笙笙本也没怪她,趣两句便也罢了。倒是松云县主一双清冷的眸子量着她,似乎有许多话要似的。
想来她应是看穿了自己与楚寰的纠葛,慕笙笙自觉与松云县主并无什么深交,便假作不知她眼底的欲言又止:
“今日惹了公主和县主担忧,笙儿在这里赔罪了。舅母还在皇后娘娘处,宫里规矩多,不好多留,笙儿便告辞了。”
见她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松云县主“哼”了声,便拉着还在同她告别的安乐公主走了。
慕笙笙叹了口气,这位松云县主性子一时好一时坏,她实在是捉摸不透。
待到姜大夫人进来探问时,慕笙笙已经带着摘星出来了。姜大夫人再三检查过她身上没有旁的伤,这才松了口气:
“两回进宫都不顺当,看来这宫里以后还是少来的好。”
告别了皇后娘娘,时辰已经不早了,两人沿着来路快步往回走。宫中规矩多,若是耽误了时辰出宫,恐怕要被人指点。
走到二门处时,朱女官又领人追了出来。
将两个巴掌大的古朴匣子给了她,朱女官笑盈盈道:“娘娘,今日都是公主顽劣才惹得姑娘受惊了,请姑娘莫要挂怀。”
她今日进宫拜见已是惹了不少麻烦,怎能再受皇后的赏赐?慕笙笙福了福:“皇后娘娘体贴,美意臣女心领了,只是这赠礼臣女万万不敢受……”
朱女官似乎料到了她的反应,立刻笑道:“知道姑娘要推拒,皇后娘娘特意嘱咐了,让奴婢务必同姑娘清,这礼并不是安抚姑娘,而是劳烦姑娘日后多多进宫来陪娘娘话的。”
听了这话,姜大夫人在一旁心头一动,突然明白了什么。朱女官她身为皇后娘娘近身女官,对慕笙笙这样一个四品官儿之女的态度却恭敬和善,她二人已经走出这么远,皇后娘娘又特意派人前来送礼,嘱咐笙儿多多进宫,先头儿笙儿受伤时宸王殿下让人请了太医……
姜大夫人即便是先头没往那边想,此时也有些回过味儿来了。
难不成……难不成笙儿竟是入了宸王殿下的眼?
姜大夫人有了这个想法,心里忐忑,连道这可怎么是好,宸王府泼天的权势富贵,笙儿入了宸王府,日子过的好也便罢了,若是日子过得不好,想要娘家撑腰,他们就算是有心也无力。
另一边慕笙笙自然也听懂了朱女官的言下之意。她面上不由得有些微囧,上一世入宸王府之前,她在慕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外头的声音一概不知,更没有人来她眼前调侃此事。起来,两世为人,她还是第一次面临这棘手的情况。
饶是她总是镇定自若的,此刻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怎样的反应才是得体的。
一旁舅母不知为何兀自出神去了,似乎没听见朱女官的话,慕笙笙只好垂首,应道:
“能为皇后娘娘宽心,是臣女之福。”
少女语气平稳,似以往般八风不动,可那一张低垂着的娇艳容颜却红了半边,泄漏了她的心事。
朱女官见状松了口气,心道这位慕姑娘对宸王殿下也并非是毫无情愫,她就么,以宸王殿下的品貌,满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更何况他出身高贵,慕家姑娘怎么会不动凡心?属实是皇后娘娘多虑了。
摘星接过了那两个匣子,再三谢过,几人便告了别,慕笙笙同姜大夫人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她面上犹自绯红,匆忙撂了帘子,只是帘子撂的太快,她便没有看到,月白色的俊逸身影随后便出现在角门处,目送着她们远去。
浅碧衫子的少女身影消失在软帐后,马车没有多做停留,便掉头离宫门远去了。
纪升望着那马车消失在视线里,才开口:“殿下,汝南王在府上恭候多时了。”
“嗯,回府。”
坤泰宫里,众人都离去后,皇后扶着女官的手回到内殿坐下,侍女忙拿来了软枕垫在她肘下,站在身后为她轻轻揉按着太阳穴,殿内静谧无声。
不多时,有人掀开了内殿的苏绣软帐,刚刚前去送慕笙笙的朱女官走了进来。
她微微福了福身,皇后睁开眼,一个眼神示意下,旁边侍奉的五六个女使便悄声退下了,最后一个离开的合上了殿门守在外面。
内殿只余她们二人,皇后才开口:“如何?”
向来沉静的气质有了一丝焦急。
朱女官见状笑了,有心哑谜:“娘娘总凡事莫急,如今怎么也沉不住气了。”
被她一取笑,皇后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也同那浮躁的人一般沉不住气了,朱颜闪过一丝懊恼,她叹息道:“寰儿看着冷清,但认准的了便固执,本宫是怕他一头撞了南墙,到时候想后悔也是一身伤了。”
“你莫要吊我的胃口了,快些告诉我罢。”
朱女官浇了壶热茶,才含着笑道:“那奴婢便告诉娘娘,儿女自有儿女福气,娘娘不必忧心。”
“哦?”皇后眉梢闪过一丝喜色,她与朱女官在内宫中相扶多年,虽然名份上是主仆,但情分更胜姐妹,她握了朱女官的手,催促:“你快细细与本宫听。”
她面含期待,雀跃的样子不像是久居宫中端庄稳重的皇后娘娘,更像是未出嫁前活泼灵动的将门之女。
朱女官心头也涌上激动之情,将方才与慕笙笙相见的细情一一来。
到慕家姑娘红了脸十分羞怯时,皇后总算松了口气,脸上浮现了些笑意:“慕家姑娘性子沉稳,对待寰儿也是礼数周全。本宫总怕寰儿是一头热,再因着先前的事……,罢了罢了,既然你慕家姑娘并非无动于衷,本宫便放心了。”
朱女官扶着她坐下,安抚道:“奴婢早就,以宸王殿下的风姿,哪里会有姑娘不喜欢的,娘娘是多虑了。”
“哎,你不知道。寰儿性子强势,本宫瞧着慕家姑娘也像是有主意的,本宫是怕啊,这两人碰在一处,使错了力,恐怕要撞个头破血流。”
皇后抿了口茶,放下茶盏,随即又道:“不过起来,做宸王妃,若是没有主意没有心性,也端不起这份家业。”
“娘娘的是。”朱女官想到送出去的那两个匣子,问道:“只是娘娘为何备了两份礼?”
“另一份是寰儿拿来的。”
皇后想起楚寰那时站在殿外的身影,笑道:“哼,本宫将他养大,他眼神一动本宫便知他在想什么。他站着不走,一定是有话要,本宫问了再问,他才将那匣子拿出来。”
大约是怕他自己送不出去,所以才托了她来做这中间人。
剩下的话皇后没有给朱女官听,自己的儿子天潢贵胄,却在追女子的事情上险些摔了跟头,总归是有些不好看的。
“先头孟家那位状元郎也曾上门提亲,只差一步,被寰儿搅黄了。与臣子争妻,到底不体面,为此事皇上发了好大的脾气,好在寰儿病中吩咐汝南王查大燕国一事办的漂亮,汝南王妃今日也应了操办花宴一事,皇上面前才没有让那对母子把风头都争去了。”
“娘娘也觉得那对母子不安分了?”
两人心照不宣,那对母子的自然是宋贵妃和楚宣。皇后冷哼一声,凤眸微扬:“宋贵妃倒是安分的,她再怎么折腾,也只是想将侄女塞进寰儿的后院。可本宫瞧着,六皇子长大了,主意倒是比他娘多的很。”
朱女官想起近几回的事,也觉得六皇子楚宣心机深沉,不似宋贵妃般草莽无知。
脑海中事情转了转,她突然想起一事,“咦”了一声。
“怎么了?”
朱女官面色变了变,那日人多事杂,她恐是自己看错了,可一想此事或许并非事,还是犹疑着道:“那日福宁宫外,奴婢似乎记得慕家姑娘也在那里。”
“奴婢记得似乎有一位着烟紫色裙衫的美貌姑娘,宸王殿下到后,她便匆匆走了。事情过去许久了,奴婢那时尚未见过慕家姑娘,也记不清了,只是刚刚想到六殿下获罪一事,忽然记起……”
此事确实不容觑。
那日福宁宫发生了什么事,众人都心知肚明,可这并不关慕家的事,若是当时她也在场……
难不成是同楚宣有什么关系?
皇后眉头深锁,一时又想到那姑娘如今是搬去了姜家,并没有同慕家那些人有什么牵扯。想来想去也没想通,她干脆道:“待找个机会问问便是了。”
“是。”
官道上,姜家的马车慢吞吞地往回走,一如车里的人,此时也是昏昏欲睡。
慕笙笙靠着软枕,马车慢悠悠地行驶,好似催眠的摇篮,她今日起的早,此时卸下紧绷的弦,不自觉地便神思混沌,螓首一点一点,看着就要睡着了。
“宸王殿下特意命人请了太医,当真是个宽和严明的,皇后娘娘也慈善。虽是同在宫中受圣上眷顾,与宋家那起子人却是两个极端似的。”
姜大夫人突然开口,喃喃道。
宸王,皇后,这几个词语让慕笙笙陡然惊醒。睁开眼,才发现是舅母在碎碎念,看清是在马车里,她掀开帘子望了望,到姜家还有许久的路。
舅母面前,也不必端着许多名门贵女的形象,于是她倚着软枕歪了歪,软糯道:“舅母,笙儿有些困了。”
马车里面暖和,刚刚她又瞌睡了一下,此时脸蛋上带着微微的红晕,像个撒娇讨乖的女娃。姜大夫人本想同她谈谈宸王之事,此时心头一软,便替她垫了垫枕头,任由她瞌睡去了。
官路上的颠簸,身旁人的纵爱,让慕笙笙这一觉睡的十分安稳。
恍惚间,她甚至梦到了上一世第一次见皇后娘娘时的场景。
那是她受封宸王妃之后。
大婚之前,她一直乖乖待在慕家,所有事都经由了慕垂远和宋氏操办,并叮嘱她无事不要出门。慕笙笙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商议的,总之大婚前许多礼仪都没有,但例行的规矩没有错漏,楚寰第一次带着她见帝后二人,是大婚当夜的敬茶。即便是皇家,帝后也是公婆,自然要来为儿子的婚礼坐阵。
天潢贵胄之家,自然是不会有为难儿媳的,皇后娘娘慈善可人,皇上威严不苟言笑,慕笙笙依着礼奉了茶,又随着楚寰再三拜过,接了皇后娘娘赏的红玉,便退到了一旁,听皇上皇后与楚寰叙话,只在问到她时浅浅应了一声。
慕笙笙觉得上一世皇后应是不喜爱自己的,因为她从来没过要她进宫陪着话之类的话,甚至在他们大婚后不久,皇上就钦点了两个侧妃抬进了王府。
这些无疑都是在当时身为宸王妃的慕笙笙的脸,但慕垂远和宋氏对她耳提面命,要她知晓,她的身份能嫁与宸王是高攀,万万不可生出什么悍妒的心思。
于是她强自忍耐,从不多问后院一句话,更是使尽了浑身解数,想要留住楚寰的心。
但凡王妃,大约没有做的像她一样失败的。
既不讨婆母喜欢,也不能管理内宅,更没有四处走动替他广交人脉。
马车狠狠颠簸了一下。
慕笙笙从浅梦中惊醒,只觉眼下有些湿润,伸手摸了摸,满手的水渍。
她朝舅母望去,好在舅母并未注意。慕笙笙慌忙擦了泪痕,却是再也没有睡意了,扶着窗壁坐了起来。
马车已经驶离了官路,瞧着是要到了。
姜大夫人见她醒了,伸手为她拢了拢披风:“睡醒易着凉。”
只有死过一次的人,才知道眼下的平和日子是多么难得。
“谢谢舅母。”她甜甜笑道。
“这孩子。”姜大夫人没想到她这么客气,嗔怪了句。随即想到方才的事,道:“笙儿,今日皇后娘娘的意思,你明白吗?”
慕笙笙早已想到舅母会有此一问,此事早晚要告知姜家,慕笙笙也没想瞒着,便答:“笙儿明白,能得皇后娘娘垂青,是笙儿的福气。”
她这样,姜大夫人为她系领带的手一顿,问道:“笙儿,你真这样想?”
舅母目光里满是担忧之色,慕笙笙不明所以,疑惑地看向她。
少女水润的清眸里带着些懵懂,姜大夫人叹了口气,直言道:“宸王殿下自是尊贵无极,他得天独厚,人品贵重,你入了宸王殿下的眼,日后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旁人或许羡慕不来。可笙儿,你如此聪慧,应当明白,宸王府是什么地位。如今,你受慕家排挤,你两位舅父或许还能为你出头,可他日,若你入了宸王府,日子过得不好,姜家就算有心,也无力救你出火坑了。”
她完这话,又自觉失言:“舅母并非是咒你不顺遂,而是担忧……”
眼见舅母怕她误会,慌张的解释,慕笙笙笑了笑,按住了她的手:“舅母,笙儿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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