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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上皇竟如此自甘下贱”◎

    春光和暖, 将近黄昏时分,街上依旧有很多人,口中谈论的是近日里京城的大事。

    街尾的几个妇人坐在一起晒太阳, 手里剥着果子,闲聊:“听太上皇被送去城外的道观养病了, 就他那性子,竟也肯离宫去外头?”

    “哟, 齐家婶子, 你连宫里的事都知道?”

    那妇人自豪的夸口,“我家那口子有个亲戚在宫里做内官,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多少能透露点出来。”

    “咱们这些做百姓的连太上皇的面都见不到, 哪里能猜到他的性子, 不过年前我也偷偷瞧见过太上皇骑着马出城, 好像是去追捕逃跑的郡主来着,那个时候偷看了他一眼, 那面相,像是个天煞孤星呢。”

    “可不是吗, 太上皇在位的时候不纳妃嫔也不立皇后,直到退位了身边也没个知心人, 如今孤零零的去了道观,不定是看破红尘, 要在里头做道士了吧。”

    “太上皇做不做道士我倒不关心,我就期盼着我家侄子能考个好成绩, 今后我们家就有指望了。”

    “对了, 再过半个时辰, 考试院就开门了吧, 今天考试结束,你还不赶紧去看看你侄子?”

    “去什么呀,考试院外头里里外外都是人,我剥了这果子,等他回来了,给他送过去补补身体,那考试院可不比外头能住的舒坦。”

    谈话间,几架马车从妇人们身旁的路上跑过,急急忙忙赶去考试院。

    院外已经聚集了许多等着举子考试结束出来的人,一层一层围的水泄不通,马车只能停在最外围。

    三年一考的春试持续了三天后顺利结束,在考试院里待了三天三夜的举子们走出院门,有的被自己家人接走,也有州府来的,没有亲人在京城,便与同行的举子一起离开。

    几个厮在外头睁大了着眼睛朝着门口张望,终于瞧见了自家公子,上去把他手里的书箱拿过来。

    “公子终于出来了,老爷在那边等着呢,家里备了酒菜,就等着公子回去让公子好好补补身体,在考试院呆这几天,公子都瘦了。”

    张祈安圆润的脸瘦出了一个有棱角的下巴,他抬手摸了摸,笑:“瘦一瘦也好,母亲把我生得太好,我比几个哥哥都胖些。”

    厮笑道:“公子笑了,您就算再胖上一圈,那也是个俊美的公子,多少千金姑娘瞧见了都要心动呢。”

    闻言,张祈安脸颊微红,轻轻拍他一下,声嘀咕:“别乱。”

    厮会意,引着张祈安从人群中走出,声在他身边道:“长公主府的人昨日就送了礼品到咱们府上,还传话是公子考试结束之后若是有空,可到长公主府上坐坐。”

    听到与玉明熙有关的消息,张祈安心中不免激动起来,低声问他:“爹爹知道这事吗?”

    厮面上有些为难,“老爷也知道,但是他好像不是那么高兴,现在长公主正是当红得势的贵人,像咱们这样的门户,就算是高中的状元也是高攀了人家。”

    张祈安微微一顿,温润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粉色,“我知道爹爹在愁什么,但是我对长公主之心……并非一朝一夕,若是真能与她成就一段姻缘,我此生就无憾了。”

    主仆二人着,走到了自家马车边,上了马车后,张祈安与张贯对坐,一旁坐着的是母亲吴氏。

    父母二人对他嘘寒问暖,确实都没有提及玉明熙曾派人上门这件事。

    张祈安隐约察觉到双亲的意思,忍不住问出口:“爹,娘,我听长公主让我有空去她府上拜会,我瞧着明天就是个好日子……”

    张贯清咳一声,脸色僵住了,“你与长公主还是少来往的好。”

    张祈安紧张道:“为什么?”

    “男子汉大丈夫当顶天立地,长公主是什么人,她如今扶持幼帝,有摄政理政职权,权位比皇帝还高,你要是真同她结亲,咱们张家怕是也要被卷到朝廷斗争中。”

    坐在一旁的吴氏也:“安儿,咱们家不比那些王侯将相尊贵,你要真做了长公主的人,家里也不能给你什么助力,万一长公主日后为了巩固权力联姻收宠,你一个大好的男儿,难道真要在公主的院子里跟一群男人头争宠斗法吗?”

    张家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只是个普通的商户,二儿子在外头理自己的田庄,只有儿子张祈安品学兼优,得入春试。

    家里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一个举子,眼看着考完试了,孩子不担心自己的名次,却一门心思想着去见长公主。父母两个忧心的狠。

    其中道理,张祈安自己也懂。若玉明熙只是个郡主,他们二人在一起还能相敬如宾。但如今她已经是长公主了,权比皇帝还要大些,虽然也有圈养男宠的权力。

    但张祈安相信她绝不是贪恋男色的人,做不出利用联姻来巩固权力这种事。

    服不了爹娘,张祈安只能:“毕竟长公主府里的人都来传话了,若是儿子不去,怕下了长公主的面子,爹娘就让儿子去一次吧。”

    夫妻二人互相对视一眼,点头默许了他。

    湛蓝的天空中飘着几片云彩,像被手扯散的棉花一样零零散散,被风吹着在天上飘动,像是滴在染缸里的颜色渐渐融入湛蓝。

    与考试院相隔不远的长公主府中,泥瓦匠正坐在屋顶上修补房瓦,房檐下的园子里,好几个园丁在修整草木,还有几个丫鬟婆子正在草丛里面栽种花木。

    今日阳光温暖,迎面吹来的微风也是温和的,玉明熙特意叫人把桌子椅子从后厅里抬出来,她就坐在后院里听下头的人来禀。

    燕将外头人递来的文书念给玉明熙听,旁边桌上坐了来府里务公的女官,专门记录长公主的旨意。

    “大理寺那边收了几个案子,是沛国公家的公子去酒楼吃酒时与人大出手,将对方断了一条腿,他们已经查清了确有此事,不知如何判罚,还请长公主定多。”

    晒着温暖的阳光,整个身子都舒坦下来,玉明熙心情不错,处理这些糟心的事也得心应手,回她:“既然是犯了错,就应该受罚。沛国公年纪大了管束不了他的儿子,太后也碍于亲戚颜面不能例行约束,那就我来当这个恶人吧。让大理寺秉公执法,给予重罚,好好威慑一下沛国公家不懂事的人。”

    “是。”处理完一件事,燕便将奏折递给女官,女官在上头写下旨意后送还给原处。

    “礼部尚书玉凤上书来,礼部侍郎对她颇有微词,倚老卖老,故意给她使绊子。”

    玉明熙眉头微皱,“她年纪还,资历也不够深,让她坐上这个位置,下头人指定会有不服气的,告诉她凡事要学会沉得住气,不要因为一时意气毁了自己的名声。”

    “户部尚书邹诚上书写明了太上皇的俸禄,问这笔银子日后是送去外头道观还是让长公主代为转送。”

    听到有关裴英的事,玉明熙刚才还轻松宜人的心情渐渐拧巴起来。

    当时实在看不下去他在牢中半死不活的模样,这才趁着半夜把人接进自己府里。对外头只他是被送去了城外道观,没有人知道太上皇被她养在家里。

    关于这俸禄,他人又不在道观,送去城外未免浪费,让她代为转送就是凭添一条烦恼,每日从她手中过的折子数都数不清,哪有别的心思来管他一个月几百两的俸禄。

    “告诉邹诚,就日后太上皇的俸禄日后由我来管,我来供养他,不用再让户部单独再开这一份了。”

    燕疑惑道:“这……合适吗?”

    玉明熙不甚在意,“我的俸禄养这满府的人都绰绰有余,他吃的不多,平日里吃的药贵一些,我也是能供得起的。就怕他有了银子不做正事,还是好生管控更稳妥。”

    燕点点头,又道:“兵部尚书薛庆提议裁减西南军一千人,每年可以节省军费三万两白银。”

    “四公主嫁去了西梁,有这层关系在,我们跟西洋的关系这二三十年都不会太差,西南军的确可以裁剪些人,准了。”

    玉明熙完后缓缓闭上眼睛,身子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燕继续下去,睁开眼睛去看,燕一脸惊喜的把文书递给玉明熙,“这是林大人的奏折。”

    将折子拿到手上,看着那熟悉的笔迹,玉明熙会心一笑。

    折子上写了林枫眠这几个月在通南府与苗疆的边界线上所见所想,他甚至跑到苗疆去待了一个月,考察了许久才上书这个折子,认为大靖与苗疆的百姓们可以和睦共处,但苗疆的国王是个刚过二十岁的青年,做事有些冲动,可能会因为他个人对大靖的态度影响两国之间签订协约。

    玉明熙伸过手去,接了女官递过来的毛笔,亲自在折子上批奏,让他在苗疆注意安全,等到协约签订结束后就会把他调回中央。

    大大的事一直处理到日头正午才结束,女官和另外两个文官抱着折子下去,燕叫人过来把桌子擦干净,上了两碟点心一壶茶。

    结束公事后便是自己家里的私事,管家刘叔和杨宏过来询问她的意思。

    杨宏禀报的事简单一些,无非是护卫里来了几个新人,又有几个人因为娶媳妇请了一段时间的假。

    他完了之后,刘叔有一大堆事儿等着问,从府里栽种的花树种类,到官员公爵们送来的礼,还有泥瓦匠修缮的院子和府上丫鬟家丁的采买。

    问过了这些琐碎事后,才问出最重要的一件,麦色的脸堆起笑来,眼角的皱纹都深了几分。

    “住在偏远那位,是想见您。”

    起他来,玉明熙刚捏起点心的手就松开了,不悦道:“本宫不是过了吗,只要按时给他送饭送药别死了就成。他以为让你来求我两句,我就会多看他两眼?”

    刘叔是公主府里的老人了,玉明熙刚自从太子府出来立郡主府的时候,他就是府里的管家,自然知道玉明熙与裴英之间的纠葛。

    公主府里的人都知道太上皇被养在府上,但玉明熙不允许有任何人称呼他的身份,渐渐的,下人们也都改回旧称,只叫他“少爷”。

    虽然玉明熙态度坚决,刘叔却没有立刻退下去,而是:“并不是少爷让老奴来求的,是伺候少爷用药的丫鬟听见少爷夜里做噩梦哭,一直着想见您,断断续续有四五天了。”

    裴英十二岁入府的时候,刘叔就在府里,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少年长成了男人,心性却一天比一天脆弱。

    收拾整洁的庭院被阳光照的明亮而温暖,修剪整齐的灌木靠在窗边,萌发的新芽泛着绿意。

    站在桌边的燕为玉明熙斟了一杯茶,清热去火。

    玉明熙端起茶杯来一饮而尽,口中留着温润的口感和苦涩中的回甘。

    没有听到长公主的吩咐,刘叔继续道:“少爷他年少时候没过过好日子,后来跟在公主身边才读了书习了武,他自然是拿您当最亲近的人看待……”

    被拔去了利爪和尖牙的狼蜷缩在偏僻的院子里偷偷哭泣。一想起他来,玉明熙总会觉得心痛,哪怕是养歪了,她也无法完全忘记两人共同度过的岁月。

    行至如今,她还是孤单一个人。

    听闻张祈安参加春试,她心中为他感到高兴,却也有些不安。期盼着他能考个好名次入朝作官,为她和皇帝分忧,却隐隐担心,他名次太好,然后娶她做驸马是委屈了他。

    她有惜才之心,不想因为儿女私情断送了张祈安的前程。

    想到这里,她心中并没有多少伤心,而是自然而然的开始考虑,等到赏花会的时候再相看一下别家的公子。

    轻松的心情之下是已经枯萎的心,她不觉得如今会有人真心爱她,也不觉得自己还有爱一个人的能力。

    心如死灰的她从来都无法理解裴英的心情,他是怎么样爱一个人爱到疯魔,因为一个执念越走越错,哪怕知道是错的也义无反顾的一头撞进去。

    有这样的决心和毅力,用在别的地方一定能成事,用在她身上却是白费了。

    不过他能力的确很强,做个戍边的将军绰绰有余,只是开始读书的年纪太晚,涉及到朝政文书一类,就有些力不从心。还有那一□□爬一样的字,难为了朝臣们能看得下去。

    玉明熙转头问燕,“今天下午还有什么安排吗?”

    燕想了想,“英国公家的孙子满月,送请帖来请您去吃酒。还有三王爷家今晚举办赏花会,请您过去一观。”

    玉明熙喝了一口茶,缓缓道:“英国公那儿送礼过去就行了,至于李禄,他之前顶撞太上皇,近来听到风声他在背地里议论我,这次请我过去准没好事,不用理会。”

    “这两个您都不想去的话,那今下午就没什么事了。”燕着,看向刘叔。

    刘叔忙求:“还请公主垂怜少爷,老奴实在是心疼他身染重病,只怕是时日无多……”

    自从把人接进府里后,玉明熙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到如今有十多天了。

    他在府上还算老实,玉明熙冷了他这么多天,他也不吵不闹,乖乖吃饭吃药,连请来给他看病的太医都裴英近来少有发病的情况,恢复的还不错。

    但也只是恢复的不错,身体里的蛊虫不挖出来,他照样活不成。

    玉明熙觉得心里很乱,一想到会看见他的脸,就又生气又纠结。但想想他孤零零一个人,这辈子都没有什么大的欲望,就只想着见她一面。

    就算是可怜可怜他吧。

    玉明熙站起身来,理了理坐皱的衣裙,特意将发上尖锐的簪子取下来,让一旁陪侍的丫鬟送回她房里去。

    “把桌椅都收了吧,我去偏院一趟。”

    声音落罢,刘叔跪地道谢,“多谢公主体恤,老奴替少爷谢谢您。”

    玉明熙走出院子,沿着一条搭在竹林里的路,走去了偏院。这院子本是修了来让犯错的姐公子关禁闭的,平日里连下人都不会靠近这边。

    围绕在竹林里的院子,地上洒落竹叶的影子,与明媚的阳光一起在地上交汇出一幅水墨画。

    有竹林的隐蔽,这里不比外头暖和。吹进来的风也有些凉,玉明熙收紧了外衣,走到院门边,推门而入。

    一方的庭院里立着一个身形高挑的男子,耳边只听得见风吹竹叶的声响,他背对着门,一半长发用深蓝色的发冠束起,剩下一半散在肩上,长发及腰。

    犹记得他最喜欢穿蓝色的衣服,只是后来做了皇帝就换上了深邃的玄色。如今穿了一身淡色的蓝衣,比穹顶的天色深不了多少,颜色更深的腰封将他精瘦的腰身勾出硬朗的曲线。

    听到门边传来声音,男人迟钝了一会儿,转过身来,露出手上捧着的碎花,原来是站在那里摘花丛里的花。

    偏院缺乏理,种的花也是最便宜最简单的花,正是春日暖时,外头原野上花开的美丽,一抓一大片,都比他手上的要好看许多。

    男人一张脸清冽宛如冰雪,丝绸般的发丝垂落肩上,乌黑细密的睫毛底下,一双晶莹的浅色眼眸懵懂地望过来,宛如稚子。

    站在门边的女子只是看着他,并不再往里多走半步。裴英看她肌肤娇嫩,透着花苞般的淡粉,知道她这些日子虽然忙,但一定没有太多烦心事,心情好了,神态也很放松。

    她竟然会来看他。

    裴英微张的手掌上是一捧细碎的花,春花开的烂漫,他本想一支一支摘下来托人送给她。如今人到了跟前,身上穿的是一尺百金的云锦苏绣,挂在腰间的玉佩晶莹剔透,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温润有光泽,头上戴的发饰更是以金为底镶嵌宝石。

    她就像是一个仙子,短暂的出现在面前。让他看到自己的不堪不配,连手里的花都不好意思递出去,缓缓合起手掌。

    他不敢靠近,就站在原地对着她微笑:“姐姐怎么来了?”

    完了听不到她回答,裴英局促不安起来,不知道是哪里做错了,她上门来训斥,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他躲闪的眼神让玉明熙看了莫名生气,之前还在她面前发疯,这才过了多久就跟个无辜的白花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恶人,故意关了他在这儿。

    玉明熙向他走去,发间的金饰碰撞间发出细碎的声响,“我听人你想见我?”

    裴英低下头去,“我只要知道你好就行了。”

    玉明熙站在他面前,抬起头来捏住他的下巴,“你只要乖乖在这呆着别给我惹事,我自然能过得好。”

    裴英没有驳她的话,只因为她稍稍用力的指尖触碰到了他的皮肤而发出几声闷哼,仿佛是只被人捏在掌心里肆意揉捏的幼犬,那闷哼声里透着委屈,连眉毛都垂了下来。

    面前的男人乖的不像话,玉明熙却不相信他,她早就受够了裴英的装模作样,故意话激他,“如今春试结束,朝中的事一天比一天顺,我也要为我的终身大事做准备了,如今我还能留你在这住着,等到我成了亲,府里有了驸马,太上皇还是另择别处居住为好。”

    裴英的眼睛落在她身上,偷偷看她的裙角,看她的袖子,还有那戴着珍珠项链的脖颈,他的心好痛,可如今的他连句错话都不敢,生怕连她最后的一点同情都留不住。

    “那姐姐一定要嫁一个爱你的人,我就是死了,也能瞑目。”

    他的语气温柔而隐忍,玉明熙听在耳中竟有一丝动容,甩开手,“我嫁什么样的人不用你操心,日后有多少喜欢的都收到府里来做男宠,那也是我自己的事。”

    闻言,裴英眼中不但没有愤怒,反而闪起了一丝微光,轻声问:“那……姐姐可以留我在府里做个男宠吗?”

    他话的声音很,却在玉明熙耳朵里砸下一记闷雷,脑海里不可控制的幻想出身材绝美的男子衣着单薄,跪在她脚边服侍的模样。

    她脸色涨红,被这羞耻的话听的脸上发热,果然是乡间地方出来的,真是一点礼义廉耻都不顾。

    “你还要不要脸了?我真没想道太上皇竟如此自甘下贱!”

    什么收男宠不过是为了激他的气话,玉明熙真没想到裴英不但不为此生气,还想着赖在这里做什么男宠。

    玉明熙后退半步,立马转身离开。

    身后的男人想要伸手拉住她,却怕她生气,只敢站在原地,对她:“因为我爱你,只要能在你身边呆着,只要你能好,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经历了起起落落,得到又失去,失去又得到,他渐渐明白,爱一个人是他自己的事,就算不能得到她的回应,能够爱她,能够看到她,就已经是他的幸运。

    玉明熙停下脚步,听了他的话,心中泛起酸涩,低声道:“可我并不爱你。”

    裴英望着她的背影,虔诚道:“没关系,无论你爱不爱我,我都爱你。”

    女子沉默了一会儿,攥紧了手掌,转头看他,眼中满是不解:“你为什么这么执着?明明知道不会有结果。”

    他看着她的眼睛,心脏被酸涩感填满,眼眶里盈满泪水,哑声道:“姐姐,你是这个世间唯一一个在乎过我的人,或许那些关心照顾在你眼里微不足道,我曾误以为你是为了利用我才对我那么好,但现在想来,你对我是有过真心的。”

    “我知道我以前做的不对,我每天每夜都在责问自己为什么要伤害你。姐姐,我想你好,哪怕没有结果,因为爱你,我才感觉生命才是有意义的……”

    男人哭的梨花带雨,晶莹的泪滴一点一点在玉明熙心上,她的心忍不住揪痛起来。

    世间真的有这种人吗?

    因为爱她而疯魔,也因为爱她而清醒。

    作者有话:

    论一个幡然醒悟的病娇如何逻辑自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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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撒花】

    【我来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