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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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起来,我就先亲你了。◎

    等待是漫长的。

    红烛高照, 喜桌上摆放着盘盘模样精美的糕点。

    玉儿顶着盖头,双拳紧握,微抵着腹, 安静地坐着。

    她先是害怕的,害怕与嬷嬷分别, 害怕这个陌生的环境,害怕赵嬷嬷的她若讨不了太子欢心, 她们都得死。

    可现在, 她肚子空空如也。

    饥饿让她忍不住声道:“赵嬷嬷,我饿。”

    “姑娘再等等,太子快过来了。”毕竟是冒名替嫁,知晓的人越少越好, 赵嬷嬷便只让自己伺候在玉儿身边。

    也叮嘱过玉儿, 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自己是相府的三姑娘,替嫁过来, 就是相府的大姑娘了。

    玉儿也不懂,反正赵嬷嬷什么就是什么。

    “可你之前也是这么的。”

    大概半个时辰前, 赵嬷嬷出去探听消息,玉儿实在是饿, 便一个人在房间里找吃的。

    望着桌上美味的糕点,她不想偷吃旁人家的东西, 犹豫了许久,才觑着四下无人, 偷偷捻起一块。

    可糕点才偷偷吃了一块, 赵嬷嬷就给她擦嘴擦手, 太子快过来了。

    听着玉儿委屈的声音, 赵嬷嬷神色尴尬,方才她去听,确实听到宴席散了。

    按规矩,太子这会儿子该过来了。

    “那就吃一块。”赵嬷嬷心翼翼地拿了一块如意糕递给玉儿。

    玉儿双手接过,举着双手,在盖头底下慢慢啃起来。

    “还想要。”玉儿吃完一块,舔了舔嘴唇忍不住道。今日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一块糕点根本不够。

    赵嬷嬷没理她。

    “嬷嬷,你还在吗?”略带担忧的软糯声音,软得赵嬷嬷心都化了。

    “那最后一块儿。”赵嬷嬷无奈道。

    玉儿点了点头,看着手里的最后一块白色花型糕点,这次要慢慢吃。

    她用贝齿一点一点磨着糕点,像是什么舍不得吃的宝贝,可是不知不觉间,她咬得越来越多,一块糕点又没了。

    玉儿抿了抿嘴唇,低着头,没再要了,方才已明是最后一块了。

    她想起以前在兰苑的日子,她想吃就吃,想睡就睡,现在饿了都不能吃饱。

    太子府果然是个不好的地方。

    玉儿悄悄掉了一滴眼泪,又自己给自己擦了擦眼泪。

    赵嬷嬷此前给她冷敷过眼睛,让她眼睛褪去了大部分红肿,还告诉过她,她不能哭,太子殿下不会喜欢哭的人。

    夜色越来越深,眼看亥时就要到了,太子还是没来。

    玉儿坐在榻上又饿又困。

    昏昏欲睡,不停地点头。

    忽然啪啦一声,玉儿瞬间惊醒,太子来了?

    她抬头看着赵嬷嬷,赵嬷嬷一张脸不可言状,玉儿才发现,她的红盖头呢?

    定睛一看,地上的凤冠掉在一叠红纱中,几颗珍珠滚落在旁。

    “嬷嬷,我不是故意的。”玉儿食指交叉着认错,眼里泪光摇晃。

    她不是故意犯错的。

    身在太子府,又听赵嬷嬷了此时此地的危险性,玉儿别提有多怕了。

    她不想死,更不想旁人死。

    玉儿憋住眼泪,瘪嘴委屈地看着赵嬷嬷,她太困了。

    她平日戌时左右便已经睡了,如今已快到了亥时。

    赵嬷嬷瞧见玉儿无措自责的可怜模样,叹了一口气,赶紧将凤冠捡起来。

    玉儿坐在喜榻上,一边阻止自己哭一边忽然开口:“赵嬷嬷,太子不来,我是不是就要死了?我死了,你和张嬷嬷也要死了?”

    赵嬷嬷捡珍珠的手一愣,她这么长时间的高压绷着,别玉儿,她都有些受不住了。

    正想安慰玉儿,房门吱丫一声开了。

    傅景对这场婚事算不得在意。

    早先在宴席上露过面后就找机会回了书房。

    是王福提醒他,洞房里还有一位太子妃,问他如何处置。

    他思量过后,因为答应了萧覃,他决定还是去一趟。

    新婚洞房安置在沁梳殿,离傅景平日所居的承安殿较远。

    沁梳殿周围千灯齐明,瓦廊玉树间衔满宝带红绸。

    即使太子并不真心在意这场婚事,可依太子府的财力,如此简单布置,在整个京城,就已算得上奢侈。

    傅景对周身的喜庆氛围无感,如平常一般,快步行走在太子府。

    这是他第一次来沁梳殿,倒也不用人引路,有人守着的地方便是洞房之所。

    伴随着“参见太子”的声音,傅景推门而入,一眼对上喜榻上那双泪眼汪汪的眼。

    狭眉冷对,闪过一抹惊讶。

    玉儿听见门外的声音就抬起了头。

    她长时间地候着,看着那金丝黑靴上搭着暗色衣摆跨过门,伫立在屋内。

    记忆中的人脸映入眼帘。

    那一眼,玉儿仿若看到了希望,流转的泪光满是喜悦。

    太子殿下来了!

    他终于来了!

    像久涸的土地得到了甘露,雨后的天空出现彩虹,玉儿眼中欣喜异常。她再一次落了泪,可只有这一次是喜悦的。

    傅景换了一身玄色织金常服。

    他生得实在好看,即使眉头紧蹙,也让人觉得神明爽俊,郎艳独绝。

    只不过脸上神情实在冷淡,双眸如渊,深不见底,里面潜藏着太多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却又能瞬间让人明白其冷戾威压,令人不敢直视。

    玉儿不心直视进去,看见了他眼中那抹转瞬即逝的疑惑。

    赵嬷嬷慌忙间想要行礼。

    “滚出去!”傅景声音微怒。

    他目不斜视,直视着床上的人,目光冷冽。

    明明与之前似乎没两样,可所有人都吓得一哆嗦。

    傅景忽然释放的周身气压极冷极强,料峭的春寒都比不过他此时的冷意,而他却依然只是面不改色,神情冷淡。

    傅景何人,不过一眼,就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

    萧家背着他,换人了!

    眸光深处,低压着怒气。

    晚一步踏入房间的王福闻声警铃大作。

    傅景从不轻易动怒,更不会轻易让人察觉到他动怒。

    这是怎么了?

    抬头望去,直接一个匍匐下跪,却不晓得什么。

    他怎么会料到萧家竟如此胆大妄为,敢偷换了人来?

    这得是有多少个脑袋啊!

    想起之前傅景的吩咐,王福连忙胆颤地示意屋内的赵嬷嬷,一起退出去,顺便把门掩上。

    赵嬷嬷忙着将凤冠放在梳妆台上,就急急奔了出来。

    王福斜觑了赵嬷嬷一眼,一脸真是被害死了的样子!

    太子何等身份,怎么会容忍这等屈辱?

    赵嬷嬷哪顾得了王福的神色,就盼着里头玉儿能按她教的做,争取活下来。

    屋内,傅景背手而立,冷冰冰地盯着玉儿。

    烛火明亮,清晰地照在两人身上。

    玉儿头上的凤冠已掉,黑绸般的长发梳着简单的发髻,如流水一样倾斜在腰间,身上的嫁衣衬得她肌肤如雪,也热烈似火般的灼人眼。

    玉儿的容貌,本就是穿什么都好看的,而今日更是绝美绝伦。

    只不过傅景实在没有闲心来欣赏她的美貌。

    水雾般的眉眼中,喜悦已经褪去,只剩下潜藏心底的局促不安。

    殿下原来真的是太子殿下!

    她要怎么办?

    傅景面无表情地盯着玉儿,一刻都不放过,似乎要将她盯穿一样。

    玉儿几乎立马就要怕得溢出眼泪,眼角挂泪。

    傅景的眼神太深太沉,压得她喘不过气。

    可不过瞬间,她就紧紧抓住身下的红色嫁衣,低了低头。

    一张圆脸上满是委屈,她不能哭。

    赵嬷嬷过,她得讨好太子殿下,让太子喜欢她,她们才有活路。

    所以,就算殿下讨厌她,她也必须让殿下喜欢她!

    玉儿抬起头,眼中热泪转,鼓着眼睛,已经溢出的眼泪湿睫毛。

    床幔微微晃动,她渐渐鼓起勇气站了起来。

    精致华贵的嫁衣拖过木质地面,绣鞋挪过一步一步。

    玉儿努力让自己不哭,却不知自己脸上已有泪痕。

    俏脸沾泪,眼角生红,在片片烛光反射之下,如落败的桃花,叫人生怜。

    傅景见她动作,心神微动,收回凌厉视线。

    他不喜女子哭泣,更不喜玉儿哭泣。

    可今日之事,实在是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傅景含着冷冽气势,眉头微压,转身低气压地坐在一旁的圆凳上。

    看不见面容的傅景让玉儿愣了下,也让她松了一口气。

    她没忘记赵嬷嬷的话,大着胆子靠近傅景。

    等走到傅景身边,玉儿眼中泪光收敛,与平常几乎无异,只是多了丝害怕。

    她向来烦恼忘得快,会找理由让自己开心。

    这么一会儿,她就只记得让太子喜欢,她就能活下去,她就能去见嬷嬷。

    她眼角发红,呆呆地看着傅景,在傅景身旁一动不动,好像在思考什么疑难问题。

    傅景侧脸犹如刀削,长睫半垂,鼻若悬胆,薄唇紧抿,整张脸都满是寒意。

    玉儿目光落在傅景腰身的白玉镶金腰带,“自己是要蹲着抱吗?”

    赵嬷嬷,抱的时候最好可以躺在太子怀里。

    这样蹲着抱,好像躺不到殿下怀里。

    玉儿无助抬头,瞟到了桌上的糕点,咽了咽口水,又收回视线,她得先让太子喜欢,才能吃东西。

    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红蜡又添了一层新泪。

    傅景见她望自己周围望个不停,即使安分下来了,也只是呆着不动。

    挑眉看向她,看她哭过的脸颊上还透着委屈,一双眼也还是肿着,忽然就不那么生气了。

    傅景默了会儿,平心静气下来,正想问她怎么在这里?

    玉儿却先一步喊了他,“殿下。”

    软糯的声音很是发颤。

    傅景不笑,定是不高兴,她害怕。

    傅景见她开口,自己也便没问,神情冷漠地转过头,一只手放在铺了红布的圆桌上,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可玉儿又只是呆呆站着。

    在傅景有些不耐之际,玉儿终于闷声道:“你不起来,我就先亲你了。”

    玉儿等了许久,傅景都没站起来。她不能按照嬷嬷的那样抱他,就只能先亲他了。

    屋内安静,只有两人。

    傅景也没想她会什么,可这样的一句话却让他蹙了下眉。

    那道温软软糯的低声细语,令傅景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

    扭过头去,还未来得及看清那张明艳娇怜的哭脸。

    软软的触感夹着温热,还有一抹糕点的香甜香气,稳稳地落在男人的薄唇之上。

    房间一瞬寂静无比,仿若定格。

    燃烧的火焰,照亮整个喜庆的洞房,照在两人唇畔相连的地方。

    女子的唇明显更红,男子的唇更薄。而无论红与薄,它们连在一起了。

    傅景眉眼一眨,垂眼看去,只能看见咫尺距离的一双杏眼。

    她睁着眼睛,长睫如扇,眼皮还红肿着,眼角嫣红了一片,眼中的光芒灵动而纯粹,好像并不认为这是一件极其撩人心弦的事情,还与傅景对视了一眼。

    干净澄澈的目光,毫无意外地落进傅景吃惊的眼里。

    事实上,玉儿也的确不知晓这代表什么。

    只是赵嬷嬷告诉她,这会让太子喜欢她,她便做了。

    再多的意味,她理解不出,也理解不了,她只知道,喜欢她是件好事。

    玉儿望进傅景的眼里,忽地害怕,长睫一眨,抻长的脑袋退了回来。

    殿下有一点喜欢她了吧?

    又抿了抿嘴,担忧地想着:颠倒顺序应该没事吧?

    傅景半垂的眼中闪过流光,放在桌上的拳头不由自主地紧握,注视着她不经意间抿唇的动作,心忽然又漏了半拍。

    恰时滋啦一声,灯芯爆裂了一下。

    傅景面无表情地扭过头,注视着桌上的金色酒壶,后知后觉地才发现自己被亲了。

    放在桌上的手彻底紧握,他竟然被亲了?

    多年的磨练早就教傅景惯会掩藏自己的情绪。

    可此刻,他俊美的脸上,眉头紧蹙,冷漠异常,先是惊讶,紧接着是抑制不住的怒火。

    不过也都只是一瞬间,这些情绪就统统被他隐藏。

    玉儿觑着傅景面无表情的神色,有些怕,可她还有其他两项。

    玉儿大着胆子,颤抖地伸手去拉傅景。

    傅景这次当然不会让她得逞,反手一握,剑眉一拧,凌人寒气瞬间逼人而来,“你当真不怕孤杀你?”

    刺骨的语气并没有往日那般平淡,是真的蕴藏着杀意。

    傅景的耐心与容忍都是有界限的。

    或许他待玉儿不同,但不过也只是比旁人多了零星半点,并不代表她可以肆无忌惮,胡乱作为。

    更何况,玉儿方才,已经越界了!

    傅景眸光变得冰冷,注视着玉儿,一时没有注意到力道。

    他习武之人,发怒起来,力道很大,玉儿又天生肌肤嫩,皓白的手腕上很快红了一片。

    玉儿原本就很害怕,如今陡然一声,张口就是要杀她。

    杀她不就是要她死?

    还来不及感受手腕的疼痛。

    玉儿眼睛一红,立马抽抽噎噎地道:“我……我喜欢殿下。”

    她的世界里,她喜欢旁人,旁人就会喜欢她。

    她也不知道对傅景有没有用,下意识地就这么了出来。

    傅景看着玉儿梨花带雨地出勾引人的话,偏偏一双眼澄澈无比,毫无丁点情愫。

    他心中异样,皱了皱眉。

    傅景渐渐想起,玉儿现在就是一个傻子,哪里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回想起方才的吻,闭了闭眼,是他太在意了。

    他早该对这些事无动于衷了。

    心中怒气得以疏解,眼前的玉儿还在哭啼。

    其实玉儿比常人哭起来好看多了,微圆的脸上哭起来一点都不丑,反倒像一朵雨中娇花,既想捏碎她,让她哭的更狠,又想把她珍之藏之,让她别哭。

    可傅景不是常人,他这两种心思都不会有,在他这里,哭无关好看,都只会让他鄙夷轻视。

    他注视着玉儿的满脸泪痕,不知为何,抬了抬手。

    可当他注意到已经抬起的手时,脸色一冷,他在做什么?

    她愿意哭就哭,弱者不值得他怜悯。

    傅景放下手,一言不发地松开玉儿,起身离开。

    玉儿也在傅景松开她后,腿软地坐在了地上,大哭起来。

    没有人能在单独面对傅景的杀意之后还安然无恙,何况是玉儿这般大门不出,没见过世面的娇气姑娘。

    门外的王福和赵嬷嬷皆是心惊胆战,又十分规矩地守在门外。

    傅景推门出来,两人忙低着头,里面的哭声也因此更加清晰地传入耳里。

    “你进去,让她不准哭。”傅景忍了忍,最终只觉得那道哭声令他厌烦,对赵嬷嬷冷着脸吩咐完,用着前所未有的速度,带着王福走了。

    其他太子府的丫鬟奴婢直到傅景带着王福消失后,才好奇地朝屋内看了眼。

    谁不知道,太子最讨厌哭了。

    因为太子不喜,入府规则当中便有一条,府中人不准哭泣。

    太子妃听起来哭得这么厉害,太子不罚她?

    也有人在想,太子妃之前还没哭,现在哭得这么厉害,是不是刚刚行了那事,被太子欺负得太狠了?

    太子殿下本就高大勇猛,哭或许才是正常的。

    太子府规矩森严,这些各异想法只能烂在肚子里,偶尔瞎想也只能供自己知晓。

    赵嬷嬷进屋后,忙扶起玉儿。

    “太子妃啊,您怎么坐地上了啊?”

    “赵嬷嬷,我没忍住,在太子殿下面前哭了下。”

    赵嬷嬷:您这哪是哭了一下,您都快把房顶震垮了!

    赵嬷嬷扶起玉儿,唤来下人水,伺候太子妃梳洗。

    玉儿不认识旁人,离不开赵嬷嬷。

    赵嬷嬷便陪在她身边安慰她,偶尔哭一下也是行的,太子殿下不一定会讨厌她的。

    “那我不会死了吗?”玉儿问道。

    赵嬷嬷又怎么会知道太子的心思。

    不过就今晚来看,或许机会不大。

    她到底年纪大,经历过风霜。

    玉儿又是旁人什么便信什么的单纯性子,她不忍心让玉儿这个傻孩子跟着她承担这份痛苦,便道:“不会了。”

    玉儿瞬间笑逐颜开,抱了抱赵嬷嬷,“那赵嬷嬷你也不用死了。”

    赵嬷嬷哭笑不得,她这话就是用来骗玉儿的,哪里能骗到自己。

    不过看着玉儿纯真的笑容,她好像也被感染了,点头应道,又声叮嘱玉儿,这些话不能被旁人听去。

    就算能熬过今晚,她们也算寄人篱下了,有些话能,有些话却不能。

    玉儿闻言,立马看向门口正进来的太子府婢女,一副严阵以待,我不话的样子。

    婢女们此前都没见过玉儿,一见玉儿一张芙蓉面上满是泪痕,却丝毫不影响精致五官带来的和谐,反而这副梨花带雨,故作严肃的奶凶模样让人一眼便知晓了,太子妃是个好看且好相处的人。

    相府清廉,下人不多,即使是兰苑特殊,也不过除了张嬷嬷,另配了四个下人。

    太子府却不一样。

    一伺候太子妃就寝,守在门口的婢女鱼贯而入,铺床的婢女铺床,梳头的婢女梳头,还有专门的婢女伺候玉儿脱衣洗漱等。

    总之,一句就寝,就阵仗极大,不亚于宫中贵妃。

    这些婢女训练有素,各司其职,一起进来也不会扰到彼此。

    玉儿先前有些许不适应如此多的陌生人,可到底是享受伺候惯了的。

    今日又身心劳累了整日,在婢女的伺候下,反而很快上床就寝了。

    承安殿浴室。

    傅景也正准备沐浴就寝。

    他坐在浴桶中,迷蒙的热气中,隐约能看见他双目阖着,好似在闭目养神。

    其实不然,他在想如何处理替嫁一事。

    替嫁一事若被有心人利用,他知情不报,大了可以扣抗旨不遵的帽子。

    如今贵妃专宠,这个节骨眼儿上不宜出现这样的把柄。

    只不过……

    傅景睁开双眼,在迷蒙水气中好像又看见那双近在眼前的眸子。

    那双水眸,即使哭过,亦是灵动纯澈。

    傅景视线从窗杦上微移,落在窗户旁的三角花几上,花几上插着一只红梅。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瓣,又神情冷漠地慢慢挪开。

    那是他第一次碰到另一个人的唇。

    那一瞬的感觉好似十分强烈,可他现在想不起来,只记得十分愤怒。

    沐浴完毕后,傅景忽然问王福,“你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王福稍稍愣了下,反应过来太子的是今夜之事。

    这件事责任不在太子府,太子府若知情不报,就是欺君之罪。

    而若是想着拿这件事去威胁拉拢萧相,这样得来的关系存在隐患。

    况且此前太子选中萧红珊,便是从考虑萧覃的角度出发。

    萧覃原本就被太子拿捏在手里,如今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拿捏方式,太子府却要平添风险,亦是不划算。

    选择告发,最坏的结果便是萧相随了五皇子明王一派。可萧覃确实抗旨欺君在先,太子只要从中使些手段,萧覃的下场怕是不会多好。自然,明王得到的好处也不会多。

    如此看来,选择禀明皇帝无疑是最好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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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