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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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看来你娶萧家嫡女真是娶对了◎

    这一夜, 或许注定了不太平静。

    高高的月亮褪去十五的圆润,被黑暗挖去一块又一块,到了如今, 只剩下一弯不到三分之一的弦月。

    如兰姑姑掀开黑帽,脱下黑色披风, 走进殿内。

    太后见如兰回来了,忙让给她按摩的几个宫女下去, “如何, 可听到了?两人可圆过房了?”

    傅景不近女色,许多人都他绝情绝爱,对女人没兴趣。

    今儿个贵妃无故来请安,十句话里有九句话都在这个, 傅景甚至不愿看见太子妃那张脸, 让人遮着。

    太后当时为了不落下风, 的是太子妃生病,脸不能受风, 可私底下其实担心得不行。

    如兰姑姑笑着道:“太后多虑了,殿下对太子妃很好。”

    都是几十年的主仆, 太后瞬间明了如兰这捡不重要的回答是什么意思。

    “两人是不是还没圆房?”

    如兰姑姑脸色一僵,只好道:“只是现在还没。”

    太后脸上一黑, 这孩子果真急人!

    逼着娶了,没逼着他洞房, 他就真的不洞房了?

    “把那药拿过来!”

    “太后,咱再等等, 王福了, 殿下是喜欢太子妃的, 这事迟早能成, 叫您放宽心。而且殿下才被逼着娶了太子妃,您不给他缓缓,他万一因此厌恶太子妃……”

    如兰姑姑劝了好一阵儿,太后才稍微消除那个念头,最后还犹自气恼道:“他要不给我生个孙子,那药他是跑不掉的。”

    “是是是,太后的孙子跑不掉!”如兰姑姑连忙应和。

    *

    萧府内。

    萧覃同样难以入睡。他辗转难眠,好不容易入睡,却又从噩梦中惊醒。

    他梦见了宛儿,宛儿是玉儿的母亲,在怪他没照顾好玉儿。

    萧覃披衣坐在床上,没有光线的夜里,神色更显焦虑憔悴。

    夜凉如水,他好像又听到宛儿恳求的声音。

    “相爷,你答应我,不要让阿玉变得太聪明,最好让她什么都不学,一辈子默默无闻,做个相府的……”

    “宛儿,你别话,你别再话了。”

    “你答应我,求你答应我。”

    “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照顾阿玉……”

    “没有阿玉了,我封了她的记忆,我想带走点她的东西。相爷,对不起,我……”

    脑中画面一转,又到了昨日前厅。

    “臣会上书奏请此事,请皇上降罪。”

    “作为赔罪礼,微臣还愿意答应殿下一个请求。只要不违背道义,在微臣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微臣自当肝脑涂地。”

    ……

    萧覃回想起这些事,眼中不禁热泪盈眶,闭目捂着双眼,“宛儿,是我没照顾好玉儿。”

    如果他再细心一点,再早一点发现,或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萧覃一坐坐到天亮。

    楚国官员五日一休沐。今日照规矩,还得上朝。

    萧覃被人叫去用饭,伺候他的人已经成了蕊姨娘。

    邵氏被剥夺了管家之责,软禁在别处,此后萧府后宅由蕊姨娘掌管。

    “相爷昨夜没睡好?”蕊姨娘担忧道。

    “无妨。你以后掌管萧府,不懂的多问问管家,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萧覃不愿家里再出事了。

    邵氏身体不佳,也犯了大错,不适宜掌管萧家。

    他因昨日出找回萧红珊,让其悄然无声地回归太子府之话,邵氏予他无半分信任,不愿告知萧红珊下落,太子那边也不知会不会放过萧红珊?

    玉儿嫁进太子府,也不知是好是坏?

    好好的一个家,似乎裂就裂了。

    “是,蕊娘知道了。”蕊姨娘心疼地给萧覃盛米粥。

    萧覃用完早饭,便去上朝。

    下朝之后,萧覃找到了傅景。

    其他官员见了,都在底下窃窃私语,萧覃以往甚少跟傅景接触,难不成真因为结了亲家?

    牧宣也看得纳闷,问傅景,萧相找他所为何事?

    傅景昨夜只不过睡了两个时辰,但精神尚好,俊美容颜,风姿依旧。

    他一身朝服,侧脸如刀削,并未隐瞒,甚至带了几分思忖,“他,移民。”

    今日傅景提出淮水解决一事,被秦洛勋一派鸡蛋里挑骨头,最后被皇帝驳回,叫他认真想一个万全之策,甚至还借机讽刺他连这桩事都做不好,难当大任。

    牧宣不太明白,傅景解释道:“洛南,洛南富饶,是人口大郡,此前已有物患不均的风险,与淮水相距不远。”

    这样一提,牧宣便明白了。

    傅景提出的是利用淮水一地的黑土优势,广开农贸,拓展商路,吸引他人前去,被秦洛勋讽刺正是因为人都没有,才导致淮水原本优势变为劣势,还声称他们早就知道了淮水肥沃的黑土,本想等太子殿下解决人口之事,提出奏议,却被傅景抢先一步。

    脸皮厚如城墙。

    傅景他们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与地质状况也不过是因为在那儿过半年的仗。

    傅景习惯于从内部解决问题,正如他这个人,自身强大才是硬道理。

    加之时间尚短,他便只想到了淮水本身有哪些优势可以解决问题。

    萧覃的这个提议,令他茅塞顿开。

    “殿下,看来你娶萧家嫡女真是娶对了。”牧宣笑道。

    萧覃那个老古板,矜矜业业,只为皇上办百姓事,保持中立,从不站队,他都甘拜下风。

    傅景却是闻声冷漠,“就不知他是为了哪个女儿?”

    此前,萧覃便愿意用他的一个承诺换玉儿回归萧家,还愿意把萧红珊找回来,悄悄送进太子府,让替嫁一事全当不存在。

    如今,主动献计,玉儿安好,难保不是为了萧红珊?

    牧宣听得糊涂,还有哪个女儿,当然是嫁进太子府的萧家嫡女啊!

    两人走后,雄伟的白玉栏杆处鬼鬼祟祟地冒出一人。

    贵妃宫殿中。

    五皇子明王傅辰如坐针毡,听了来人禀报,顿时暴跳如雷,“母后,这可如何是好,你不是萧相为人正直古板,不会因为联姻而改变初衷吗?”

    他左脸上长了一颗黑痣,凶神恶煞起来,像极了一个恶人。

    “你急什么?瞧瞧你这德行,你若有半分比得上傅景,还需要这么步步为营吗?”坐在上首的淑贵妃容貌昳丽,即使已是生过一儿两女的人,也风姿犹存,身上金玉,更显贵气。

    能专宠十余年,淑贵妃的容貌功不可没,她也对自己的容貌格外上心。

    能不急吗?

    此前淑贵妃信誓旦旦,声称傅景与萧家联姻绝对讨不了好,只会让萧覃生怨生恨。可现在,萧覃竟然主动找上傅景,一派卑躬谦逊,臣服之色。

    而且,他若比得过傅景那个疯子半分,恐怕早就命都没了。

    傅景能有现在,是拿尸山尸海的军功堆起来的。他身上的煞气,掩藏得再好,也让人望而生畏。

    而且自从出了元日那夜的事,傅辰如今见着红色就想躲。

    让他去仗,直接命没了。

    当然,傅辰也不是完全蠢笨之人,他能有现在,完全是因为淑贵妃在背后推波助澜。

    他心里埋怨一通,嘴上却认错起来,“母后,儿臣不也是一时着急,您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不如,我也尽早娶妻?”傅辰兴奋道。

    淑贵妃睨了眼不成器的儿子,御史林家早就是他们一派,跟成不成亲有什么关系?

    唯一有关系的便是,他能早日抱得美人归。

    “你给我收一收性子。林御史的女儿可不是你欺负就能欺负的,至少在娶进来之前,别出什么乱子。”淑贵妃对自己这个儿子没抱太大希望,可她膝下也只有这一个皇子,实在没办法。

    即使是烂泥,她也要给他扶上去。

    傅辰不太喜欢地点头,为了准备这场婚事,他把府里的美妾都遣完了。

    虽然悄悄留了两个混在王府婢女堆里,但两个怎么能满足他的风流之姿?

    傅辰听进淑贵妃的话,淑贵妃也满意。转而想起之前太监的禀告。

    当日萧覃进宫,她就在御书房,甚至在傅景进来的时候,她也在。

    她故意激了萧覃一句,萧覃几乎没有犹豫地道:“臣只忠于陛下一人。”

    太子选妃那日,萧红珊在不少贵女面前口无遮拦,淑贵妃稍稍派人听,想不知道也难。

    淑贵妃如意算盘得精,萧覃既然立场坚定,一场婚姻根本摆布不了那个老古董。

    更何况,不管傅景因何理由娶萧家之女,她都可以让傅景与萧覃之间产生摩擦。

    淑贵妃先是派去内官散布谣言,称傅景犯旧疾,又派人偷偷潜进萧府,想直接把萧红珊杀了。

    但那日不知什么原因,她派的人竟然连萧府正院都进不了。

    迎亲路上,是傅景和牧宣亲自带队,下手更难。

    而想在太子府行凶,更是难上加难。

    “你先回去,多和林家走动走动。傅景和萧覃,本宫自有办法对付。”淑贵妃慢条斯理地拨弄了下指尖,轻声轻气地道。

    既然太子府不好动手,她还不能在别处动手了?

    另一边,傅景和牧宣出宫,好巧不巧,又遇上宋余乾与一带帷帽的女子纠缠。

    牧宣吹了个口哨,“哟,宋大人真是艳福不浅啊!傻女又来接你了。”

    傅景抬眸,眸色不由自主地发冷,宋余乾?

    仿若再次听见了玉儿的“喜欢”,傅景不自觉地心中堵塞,有些不爽利。

    宋余乾一身绿色官袍,并未注意到已经上了马车的太子殿下,“牧将军误会了,此乃长青表妹。”

    宋余乾似乎遇到了难事,脸色不太好看。

    “哦,不是傻女。”牧宣摸了摸鼻子,挑眉钻进马车。

    他坐在一旁,神色惊奇地唏嘘,“没看出来,宋余乾这家伙还挺风流的,连自家表妹都不放过。不过萧相那边,能放过他吗?”

    傅景掀开车帘,看到宋余乾和白衣帷帽女子的手握在一起,眸光骤然一冷,如寒枪突刺。

    身为有婚约的人,竟然在百官下朝之时与别的女子拉拉扯扯?

    “她不是傻女。”傅景收回手,冷道。

    牧宣磕着松子儿的手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殿下,你方才什么了?”

    傅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下去!”

    他今日不想看见牧宣。

    牧宣站在大街上,莫名其妙地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他做什么了,惹傅景这么不待见?

    摇了摇头,干脆去附近茶楼吃茶听书去。

    傅景回到太子府。

    承安殿外,玉儿围了一条狐狸毛披风,全身雪白地站在屋檐下。

    遥遥看见傅景回来了,高高兴兴地提着裙子下着台阶。

    傅景看着不远处的女子一步一步地朝他走近,英俊的脸上,神情莫名地比平日似乎还冷淡了几分。

    他脑海里还浮现着昨日之景,可却没了昨日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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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