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殿下那是喜欢你,特别喜欢你才这样做的。◎
玉儿衣不蔽体地惊慌逃跑, 傅景皱眉,他还不知外面有没有人。
刚想追上去,一条落在棋盘之下的粉色绸带映入眼帘。
光线忽然变得斑驳, 照在那条绸带上忽明忽暗。
傅景顺手带了起来。
玉儿躲在月洞门旁,王福还在外面。
她浑身发抖, 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一双雅羽长睫下也升腾起迷雾般的水意。
玉儿红红的鼻头抽动了下, 浑身抖得都不知道是怕的还是冷的。
她看着怀里的衣裳, 颤颤巍巍地开始给自己胡乱套上。
玉儿全身心地关注着外面,连背后近了人也不知道。
傅景衣衫完整地出来,眼前的人慌张不已,动作毫无章法, 只露出急切。
盘起来的头发因为之前的倾轧蓬松凌乱, 垂落些许, 像垂在很远处的杨柳枝,清晰又模糊。
玉儿此刻像足了受欺负的可怜。
她不知身后人的神情, 还在胡乱给自己塞衣服提裙子。
冬天的衣服厚实且多,她从前没做过, 如今一着急,手忙脚乱总是弄不好。
最后她干脆在眼泪垂落之际, 直接把多出来的衣服往头顶一甩,留了披风给自己系在身上。
纤细如葱的手指着急缠绕, 玉儿眼角发红,蔓延到眼周, 眼中已经被水意挤花了, 她连看披风的系带都看不清, 只能凭着感觉。
可凭感觉她又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体内未散的那股燥热。
她咬着唇, 以抵御身体和心中的那股难受。于体内而言,那股似细碎的酥麻交叠在一起的热浪,在她体内剧烈地乱窜,让她感觉整个人都快没了。于心而言,这一切都是殿下带给她的,她讨厌这样的殿下,可殿下又曾经那样好。
玉儿陷入这种矛盾中,只能薄唇紧咬,甚至是要将自己咬出血才能让自己解脱似的。
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好受一些。
披风的红色系带终于系好,玉儿手扯回头上的衣服团,指节下意识地倾注全部力量,紧紧抱在胸前。
直到确定把自己紧紧实实地捂严实了,玉儿才撒开腿,用自己最快的速度逃跑。
司马乘早就走了。
他原本还老实地呆着,可稍微一联想,若是他自个儿被看见了这档子事得如何?
再一联想,对方还是一不二的傅景?
出兵作战还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司马乘今日一定是忘了看黄历。
大祸快临头,司马乘终于醒悟过来,他得跑。
如此一来,王福心里可不得劲儿了,这不是要他来承接傅景被人坏好事的怒火?
可对方毕竟是司马乘,做奴才的不就是这样,有罪就得受着,甭管什么时候,谁的罪。
王福还盼着里面久一点儿,再久一点儿,越久越好。
他焦急不安地来回踱步,不一会儿就瞧见月洞门下,一个姑娘鬼鬼祟祟地跑出来。
那不就是玉儿?
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王福心凉了半截,犹豫后准备去伺候傅景。
才跨过月洞门,傅景一脸阴鸷地抿着薄唇立在墙下,手里拽着根粉红绸带,那颜色,似乎与玉儿今日所穿的诃子裙是一套。
傅景神色很不好,黑得发沉,像才从水里捞出来的玄铁,又黑又冷,还沉得能滴出水。
没有人会看见自己喜欢的女子厌恶自己的触碰还能高兴得起来的。
王福低眉顺眼,哈腰弓背,胆战心惊,“殿下?”
“备水。”犹如齿缝里刮出来的两个字,傅景最后沉重地闭上了眼。
脑海里浮现出玉儿慌张慌乱的样子,凝成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就算是白日,就算是初次,傅景也从没想过,玉儿竟会这般厌恶他。
玉儿一路没歇地跑回沁梳殿。
婢女们见了,还没问发生了何事,玉儿便鬓发凌乱,双眼红肿得如兔子一样,软声抽泣道:“我要沐浴,我要沐浴。”
玉儿神情很不对劲。
慌慌张张地跑回来,一句话不,抱着自己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最重要的事,她的衣服头发全乱了。
这可不像遇到了什么好的。
玉儿闷头坐在床上,脑子里想着之前的画面。
殿下不顾她的意愿欺负她,她都要死了还要欺负她。
殿下就是欺负她!
玉儿红着眼角,开始偷偷地哭。
从到大,殿下是除了爹爹,对她最好的人,有时候明明比爹爹还好的。
会什么都答应她,会让太子府的人都不准欺负她,还会带她出去玩。
她本以为殿下带她去那种偏僻的地方都没杀她,是喜欢她的。
可现在?
玉儿死死揪着裙子,好像有什么被碎了一样,碎片落在她心上,割得她心疼。
沐浴用的水很快弄好了。
因为前车之鉴,如今伺候玉儿沐浴的人都是兰苑的人。
青画给玉儿脱衣,青翠在准备皂角花胰,两位嬷嬷一个试着水温,一个在外挑衣裳。
玉儿身上的暧昧痕迹因为时间不减反增。
青画给玉儿脱掉外衫时,惶恐地看着玉儿肩上的红印,“太子妃您这是怎么弄的?”
一句话把浴房内的其他两人也惊得双双回头。
青翠在玉儿正前方,她瞧得更是清楚,那些零星点点的红印,像是被虫咬了一般。
青翠青画年纪与玉儿大不到哪里去,在人.事方面,也不过比玉儿多了道听途来的零星半点。
唯独张嬷嬷瞧出来这些是什么?
玉儿见大家都瞧见了,脸色羞红地踩着踏板就要钻进浴桶里。
还把头直接埋进了水里。
根根分明的乌发没有规律地漂浮,像剪不断的烦恼丝。
玉儿不想让人知道,不想让人知道殿下对她那么坏。
“姑娘!”张嬷嬷连忙伸手把玉儿捞起来,玉儿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浴桶里的水还是泪水,哗哗地往下流。
玉儿抽抽搭搭,傅景欺负她的画面像刻进了骨头里,挥之不去。
从到大,她从没被人那么欺负过,就连大姐姐也没那么欺负她。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好姑娘,告诉嬷嬷,是谁欺负了您?”张嬷嬷猜到了什么。
玉儿姝色无双,太子府里的人来来往往,怕是有人不知道玉儿的身份,冒着大逆不道,轻薄了她。
赵嬷嬷此刻也钻进了浴房。
玉儿衣衫不整,她比其他人更着急。
“是殿下。”玉儿本来没想的,可她还是忍不住大哭起来,哭声在升腾弥漫的水汽中,响彻整个浴房。
她不明白,不明白殿下为什么要突然这么对她?
张嬷嬷一听,藏在眼里的泪水直接退了下去。
她原本已经做了最糟糕的想法,可如今……
虽有些意外,但似乎?不那么难接受。
玉儿嫁给太子,那种事虽然没想过,但……
张嬷嬷一时不知道什么话了,青翠青画两个也明白过来,脸色羞红。
唯独玉儿还在为这事伤心。
她脑子里所有能装的东西也不过吃喝睡,喜笑怒。
在她眼里,傅景让她难受,她都了,他还让她难受,就是在欺负她,故意欺负她。
就是坏人!
赵嬷嬷在后面听着,倒是最为开心的一个,转到玉儿面前,抢了张嬷嬷的位置,趴在浴桶边笑盈盈地拿帕子给玉儿擦着眼泪。
“太子妃,这是好事,怎么还哭了呢?”
玉儿眼睛红肿,泪水还淌个不停。
泪花濡湿长睫,像落了雨的迷蒙杏眼。
眸中波光流转,圆脸绯红,半信半疑地望着赵嬷嬷。
是好事吗?
赵嬷嬷望着玉儿露出水面的香肩,精致的锁骨与肩头连接处,那点红印像朵娇的花立在肩头。
既嫁了人,便没有比夫君的恩宠更有价值的赏赐,何况是在这万事以太子为尊的太子府。
“殿下那是喜欢你,特别喜欢你才这样做的。”赵嬷嬷尽量用玉儿能懂的话解释。
众所周知,傅景不近女色。传言,傅景暴虐嗜血,对于心怀不轨,投怀送抱的女子,他是眼都不会抬地让人处死。
来太子府这么多天,赵嬷嬷也从没见过太子身边有何美妾通房。足以见得,就算传言有虚,但也是八九不离十的。
傅景此前确实没有人伺候的。
玉儿还是委屈地抬眼望着赵嬷嬷,她实在不懂为什么喜欢就要咬她,那不是会疼?
但她望着几人不自然又默默赞同的样子,突然就不那么难受了。
好像知道这件事真的是好事,是她误会殿下了,她心里也好受了点。
“我瞧着,殿下也是十分喜爱太子妃的。”蒸腾的水雾中,青翠脸红地声咕噜道。
青画也脸色异常发红地默默点头。
就连张嬷嬷此刻也道:“太子妃别伤心,是殿下就没事的啊!”
张嬷嬷虽然还是不太放心殿下这个人,但这些时日看来,傅景并未欺负过玉儿,就算今日这般对待玉儿,她也勉强能接受。
玉儿听见大家都这样,心里虽然不那么难受了,但是想起她当时又哭又闹,还过殿下,人往水里缩了缩,声道:“可我过殿下了。”
“还把他肿了……”
几人一愣,太子金尊玉贵,怎么能呢?
还没来得及问严不严重,就有人跑来殿下来了。
兰苑的几个人顿时一惊,面面相觑,傅景难道是来问罪了?
赵嬷嬷一边带着几人给玉儿加快沐浴的速度,一边问:“太子妃还记得,你得重吗?”
玉儿由青画擦着头发,严肃点头,很重,好像都肿了。
赵嬷嬷险些当场晕倒,玉儿也变得懊悔不已,她不知道嘛!
她就难受,就以为殿下欺负她,她就不知道怎么了,就忍不住闹了了……
“赵嬷嬷,怎么办啊?我不是故意的!”玉儿一张圆脸满是懊悔,揪着寝衣委屈,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赵嬷嬷脸色发黑,张嬷嬷和青翠青画脸色更是发白。
要是玉儿把太子伤了?
敢都不敢想!
“太子妃等等,嬷嬷去去便来。”赵嬷嬷忽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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