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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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没有的,就是权。◎

    玉儿一个人呆呆地憧憬向往着, 傅景也没扰。路过闹市,听见糖葫芦的叫卖声,不用玉儿开口, 傅景便掀开帘的一侧,吩咐道:“糖葫芦。”

    王福闻言, 哪有不明白的。

    玉儿自去了一趟落霞山庄,对这类街边吃食尤为偏爱, 特别是这糖葫芦。每次一遇上, 总会吃上一次的。

    玉儿没想到自己还没,傅景竟然就叫了人去买,双眼弯成月牙,“殿下,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糖葫芦了?”

    “你每次听到卖糖葫芦的都想吃。”傅景嘴角微微带笑, 像是对玉儿肚子里的馋虫了如指掌。

    有吗?

    玉儿双眼透亮, 腼腆害羞中隐隐怀疑,她自从殿下回来, 也没在殿下面前吃过几次糖葫芦啊!

    傅景听见王福回来的脚步声,掀开车帘, 正想接过,忽然一股被人窥视的感觉袭来, 抬头一看,才又接过糖葫芦。

    马车内, 傅景不动声色,将糖葫芦递给玉儿, 玉儿欢欢喜喜地接过来, “谢谢殿下!”便张开菱唇, 高高兴兴地吃起来。

    傅景在一旁看着, 心满意足。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一幕,神色暗了半分。

    两人乘坐的马车悠悠驶过,而马车路过的一间茶楼之上,只有一道稍显落寞的身影。

    宋余乾目送着马车离开,直到马车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才嘴角微弯,只是那笑容,不知是满足还是苦涩。

    傅景回到太子府后,很快就有人来报,宋余乾又来过。

    这几日宋余乾每天都会来太子府,只不过被傅景阻止,才难以在太子府附近逗留,自然也不可能见到玉儿。

    然而,没想到今日傅景带玉儿出府的马车被宋余乾看见,宋余乾便想着某种可能,在回太子府的茶楼上等了一个上午。

    明明等了也是白等。

    王福也从下面人知道了此事,傅景脸色越平静,他越是不安。

    他将傅景视为主子,视为将来的天下之主,自然认为无人敢觊觎傅景的人。

    平日里,傅景看中的东西,旁人都是抢着送来,可没人敢抢着争。

    更何况是这种不容他人抢夺的心爱之人。

    傅景不是没想过除掉宋余乾。

    他本不是什么优柔寡断之人,也并非良善之人。

    早在宋余乾出现在明王府时,傅景就对宋余乾动了杀机。

    若宋余乾背后不是有夏国二皇子重阳护着,早该被解决了。

    王福心中感叹,而且比起宋余乾,他更担心宋余乾身后之人,重阳。

    重阳此人是出了名的智谋无双,在整个夏国都有翻云覆雨之能。

    他能避掉耳目,悄无声息地携人来到楚国,足以见得,此人手段之高。

    这还不算,他手下的人能与傅景私底下培养的暗卫相较,更是彰显了此人的能耐。

    “殿下,你这二皇子他来干什么啊,会不会……”王福忧虑着。

    重阳这几日除了参加过一次明王宴会和护下宋余乾,并没有其他动作,这样的举动,实在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王福想着,虽然只有一次,但也是与明王接触了,不乏有与明王联手的可能。

    傅景站在廊下背手而立,望着天边沉下来的乌云,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闪现出一丝寒意。

    大概是属于强者的自信。

    即使重阳在夏国能翻云覆雨,在楚国也不能让人觑,但傅景依旧丝毫不惧。

    傅景知晓,在楚国,他才是王,重阳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动摇他的根基。

    他并不担心重阳与明王联手,只是,重阳来了好几日了,还没正式见过皇帝,他拖得越久,恐怕就越能代表他是为了私事而来。

    而那私事……

    傅景想起来,眸中冰冷,转身吩咐道:“太子妃身边再多加派些人手,不要让她和其他任何人接触。”

    王福应是,又忧心道:“太后那边恐是要瞒不住了,殿下这毒?”

    傅景原本计划要走到逼宫这一步的,考虑到太后膝下无子,文武帝且还算是太后唯一的孩子,不想让她看到这大逆不道之举才将她气走。

    可随着重阳的到来,计划必须搁置,然而若“毒”还没解,太后回来又难免担心。

    王福叹了一口气,对近来时局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前有狼后有虎,傅景本来算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这步棋,现下看来,完全成了被动至极的僵局。

    王福又忍不住在心里唉声叹气。

    傅景似察觉到了王福身上的低沉。

    到底是从陪伴他长大的人,傅景冷漠傲然道:“怎么,你不信孤?”

    王福还不知拿怎样的表情应对,傅景便冷道:“叫刘大夫过来。”

    当初这局面是他布置的,不过是出了点意外,他还能收不回来?

    至于重阳,敢来搅他的局,那就别怪他手也伸得长一些了。

    重阳站在窗前,看着院外的栏杆。

    宋家宋国公府内。

    宋余乾从茶楼回来时,天上已经快要下雨了。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正算闭门作画,还没把门关上,房间里忽然吹来一阵凉风。

    宋余乾望过去,窗开了。

    重阳轻摇折扇,一缕鬓发垂落,风度翩翩地站在一旁。

    而宋余乾一身月白长衫,曾经的温文儒雅此刻却多了几分落魄憔悴和难掩饰的厌恶。

    重阳看着宋余乾浑身冷淡不喜的样子,声音温润地开口:“又没见到?”

    宋余乾闻言,嘴唇紧抿,带着一丝戾气,“你来干什么?”

    虽然重阳过会帮他夺回玉儿,但他现在连玉儿的面都见不到。接连几天的受挫,实在让宋余乾没有什么好心情。

    而且,他还不知道此人身份,本身对重阳保持的警惕之心也让宋余乾对重阳有些不客气。

    “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重阳狡黠一笑。

    宋余乾哑然地顿了会儿,想起此人的确救过他一事,语气客气了些,“是我先前语气不佳,我跟你道歉。”

    宋余乾径直走向书桌,将桌上的画收起放到一旁,好像不知道身边有人似的,自顾自地收拾着。

    收完之后,见人还没离开的意思,宋余乾抿了下嘴,眼角瞥向另一边的画筒。

    重阳顺着视线,抽出其中靠窗的一只,“你在找这个?”

    宋余乾一愣,心中不由自主地憋屈冒火。

    太子之威,即使传言人之将死也让人敬畏。

    宋国公为此不准宋余乾再想玉儿,言他们已经没有可能了,还就算宋余乾不放手,难道宋余乾还要搭上整个宋家去招惹太子吗?

    宋余乾哑口无言,只能偷偷将玉儿的画像藏在了其他画之中,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想她。

    可没想到,即使这样,也能被重阳轻而易举地发现。

    重阳既然能给他报信,又能从太子手下救下他,还能随意进出宋国公府,还能有什么不知道的?

    天上的乌云沉沉,雨也开始下了。

    宋余乾看着重阳递给他的画筒,重重伸手接过。

    屋顶的雨声噼里啪啦,像是碎了什么。

    “多谢。”宋余乾声音微颤地道。

    宋余乾清楚地知道,重阳和太子是一类人,他们想要得到什么,想要阻止什么,都轻而易举!

    就像太子不让他接近太子府,接近玉儿。

    “不知你来找我何事?”宋余乾压下愤怒,平静问道。

    重阳好像没发现宋余乾的暗怒,拿折扇敲了敲宋余乾的肩,笑道:“准备一下,我有办法让你见到你想见的那个人。”

    宋余乾明显一惊,“真的?”

    他现在连太子府都靠近不了,即使在街上看见玉儿路过的马车,也见不到她一面。

    连衣角,一个笑容,一个背影都没有。

    只有从太子府送来的,他曾送给她的玉佩。

    宋余乾不是没想过放手,可重阳告诉他的让他不甘心。

    玉儿太过单纯,或许她也没那么喜欢太子,她只是习惯性地喜欢对她好的人,毕竟她从来都是这样。

    宋余乾这样想着,想要一个机会,想要玉儿重新回到他身边,可他连见玉儿一面都成了达不到的奢望。

    宋余乾眼怀希望地期望着,此时此刻真的期盼重阳能帮他。

    重阳微微意外地颔首,宋余乾比他想象中的痴情。

    这是好事。

    两人之间沉默须臾,宋余乾万分惊喜后又忽然皱眉开口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天底下没有掉馅饼的事,如果重阳真的算帮他,那身份总该表明一下的。

    重阳回头,宋余乾脸上又带着明显警惕和怀疑。

    他并没有因为一时的天大好事而得意忘形。

    重阳微微一笑,道:“明日你便知道了。”

    宋余乾目送重阳离开,心中纳闷,明日?

    难道明日就可以?

    宋余乾一时激动得心都好像要跳出来了,好像已经看见了玉儿般。

    重阳从宋余乾处出来后,身边不知何时跟了一个黑衣少年。

    “公子,宋余乾好像不信任你。”曲青道。他在暗处注意到宋余乾之前脸上的不喜,且最后怀疑的语气也很明显,那样的态度让曲青很是厌恶。

    自家公子如此帮他,还不领情,白眼狼!

    重阳闻言不恼,同样只是微微一笑,眼下的泪痣从容而自信,“容不得他不信。”

    他自然知道宋余乾不太满意他,可是那又如何?

    宋余乾出生宋家,常年诗书礼乐的教导,本身为人的端正明朗,自然比谁都懂孝悌忠信礼义廉耻。

    他重孝,即使舍不得心爱之人,也不会太过激地忤逆宋国公等人之意,弃宋国公府于不顾。他知忠,就算太子夺了他心爱之人,也不会不辨是非,就此与太子为敌。他也明礼,所以心爱之人就在眼前,他也只不过是远远相看而已。

    与傅景相比,他可以算什么都有,而唯一没有的,就是权,足以和傅景抗衡的权力。

    所以,无论宋余乾对他有没有戒备怀疑之心,他都只能依靠他。

    而且,有点脑子有何不好?

    比起笨蛋,重阳认为,还是聪明一点的适合做他妹夫,而且是坦坦荡荡的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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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