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044相认
◎“我不想回洪府了。”◎
纪凌宇心翼翼迫近, 籍着内心的冲动和本能,想在已经粉桃的芙蓉面上印上一吻。却不防杏儿突然晃了晃头,几乎撞到他的鼻子。
她脸上愈发羞红, 带了些羞赧,也带了些惭愧, 抬眸望了过来。原本微眯的眼皮抬起,长长睫帘之下, 比一般人大了许多黑了许多的乌瞳, 清澈的似乎看一眼就要跌了进去。
“你,你要做什么?”
杏儿嗫喏道,面上隐隐有些恐惧。
纪凌宇被这样清澈的眸子望着,又被这样质问, 竟有些不敢面对。
他想起皇叔镇远侯斥骂他的话。
镇远侯:“杏丫头不似京中女子, 这个年岁, 早就情窦已开,懂了男女之事, 可以嫁人了。她那般黏着你,绝无那方面的心思, 她喜欢你,也绝对和喜欢其他男女老少没什么差异……但是你, 就算真没收用过人,难道会不知男女之事?你和她那般亲密, 可是能做到如同她一样,心无杂念!”
纪凌宇做不到。
或许一开始是并无杂念的, 只是早已渐渐变了质, 那些陪着杏儿入眠的夜里, 看着杏儿如一只甜蜜的猫, 睡得清甜娇憨,心里变得无比柔软;可是在柔软之外,也生了些不可言的心思,而且,越来越浓烈,越来越迫切。
最初的单纯怜惜早已变了质,可是……杏儿呢?
纪凌宇微微后退了些,给了杏儿足够的空间,看她脸上的表情变得轻松自在起来,眸子里却生了些疑惑的雾气,才开口问:“杏儿,你可喜欢我?”
杏儿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同时黑眸瞪大,满是狐疑,奇怪阿余竟问这样毫无疑问的问题。见他眼神有些闪烁,又特意答了一声:“嗯!”
纪凌宇深深呼吸,再问:“你喜欢我,与你喜欢别人,可是一样?可有不同?”
杏儿微微低头,想了一瞬这是什么意思,然后点点头,又摇摇头,:“一样啊!”
“没有什么不同!阿余,纪正希,洪家的姐姐们,宋嬷嬷,章嬷嬷,假红叶,还有万寿山上的姐姐们,我都一样喜欢,还有……程姑姑,镇子上的木头哥哥,时候养过的一只刺猬……”
她细细想着自己喜欢的所有人和物,突然抬头,却发现阿余脸上满是失望,有些疑惑地住了嘴。她现在已经学着察言观色,马上就领悟到,阿余不喜欢这个答案。
可是,为什么呢?
感觉到惹了阿余不高兴,原本喜悦的心,也跟着坠了下去。
犹豫了下,试探着伸出手,羞答答声:“阿余,你不要不高兴,顶多,我把手给你握着就是了。”
虽然程姑姑再三教导,男女有别,不能再让男人握自己的手,哪怕是很喜欢的阿余,或者镇远侯。可是,每次被阿余牵着手,分明自己也很高兴,阿余也很高兴。
如今,就用这个哄他开心吧。
谁料阿余竟不领情,反低下头,微不可闻叹了口气。
这可如何是好?
杏儿犹豫再三,咬了咬唇,像以前一样,走到阿余跟前,轻轻地贴近,又用头在他胸口蹭了蹭,然后偷偷往上瞄,想看他是否因此高兴。
可是,他为何愈发愁眉不展,微微仰头,闭上了眼睛,又轻轻叹了口气。
“阿余?”
“嗯。”
“我最喜欢你的啊!”
“嗯……带你去看戏吧。”
“哦……”
这日,杏儿总觉得,阿余有些不对劲,疑心是自己惹了他不高兴,但是,阿余待她,又仍如往日一样温柔关切。她吃葡萄,阿余就给她剥皮,她喝茶水,阿余就给她倒水试温,并无改变。
唯一不同的是,最近她谨记程姑姑的话,不和阿余“有违男女大防”;阿余却总是忘记,每次都固执要牵她的手。
今日里,她觉得阿余不高兴,刻意把手递给他,他却握拳避开。
等回了府,杏儿思索半天,仍没个头绪,她怕程姑姑知道,就不敢去问旁人,可是脸上藏不住事,很快就被西慧院的几个人发现了异常。程姑姑知道她今日是去见那个什么阿余,又尽职尽守,对杏儿苦口婆心,叮咛了一番。
这件事放在心里,杏儿有些怏怏不乐,第二日镇远侯来,都没精采,故意隔了老远对他:“男女授受不亲,你就站在院子门外跟我话吧。”
镇远侯听得几乎掉了下巴,杏儿却噗嗤一声笑了,招手让他进去。
不想,镇远侯竟是来告别的,他要回漠北处理些要事,还不准要多久。杏儿立时便挂了脸,伸手想要拉镇远侯的袖子,却又记起程姑姑的话,瘪着嘴巴,要哭不哭地:“你也要走,阿余也不高兴。”
镇远侯自然要细问,杏儿不好细,耐不住镇远侯哄着问,就把阿余问她的话,学了一两句。镇远侯听得哈哈大笑,让杏儿又羞恼了一回。
临走之时,镇远侯把府里留守的人全交托了一遍,又去找纪凌宇敲一回,才快马加鞭离了京。
原本守着洪家侧门的侍卫,是从漠北带来的兵士,不好私自留在京中,也只得带走了。
镇远侯一走,另有一股子谣言却传了开。按着这个法,镇远侯原想娶了杏儿做侯夫人,可是杏儿不识好歹,惹恼了他,他就放弃了。还有人传,他之所以放弃,是因为发现杏儿早已不是完璧之身,另有奸夫,有人曾见过的,杏儿与这奸夫,在望月湖上拉拉扯扯,显见已有了勾当。
原先纷纷想交好杏儿的人,立时偃旗息鼓,只怕杏儿已经得罪了镇远侯,若是近了,也被牵连。
洪老太太倒是没这么想,因为她毕竟在跟前,知道镇远侯临走之前,还来找过杏儿,送过东西,万万不可能是结了仇怨走的。只是,本来以为可以通过杏儿抱住的金大腿,就这么没了,不免有些失落。
往日常常叫杏儿到跟前话,也少了些。每日里算计着,杏儿这般美貌,没了镇远侯,再许给哪个,才能给洪家,带来更多的利益。
这个需要慢慢找,毕竟镇远侯刚离去,京里很多人只怕会有顾忌。
现在最重要的事,却是洪玉瑾册选太子妃。自那日洪玉瑾得去皇后娘娘的家宴,才压邬明月,就又成了京中人心中的准太子妃。
因此,虽然来探杏儿的人少了,洪家却仍是门庭若市。甚至有些亲戚,来找老太太,想让自己家的庶女给洪玉瑾当陪嫁丫鬟,期冀着以后能伺候在太子身边,万一得了青眼呢?不准就是一个妃嫔!
杏儿全不知这些,老太太叫的少了也罢,洪玉菲又开始针对她也罢,少了亲戚朋友来看她也罢,她都无知无觉。
只万分焦急地等着阿余的消息。
老太太每回袁氏就将回来,一日又一日,却仍不见踪影。杏儿好生苦恼,阿余得知了,便帮她去找找袁氏在哪里,然后带她去见。
袁氏倒是不难找,问了章嬷嬷便知,她经常去的是丽水县的骊山庙观。但是为免白跑一趟,要先派人去确认。
等确认好人在,杏儿劝着程姑姑休几天假,偷偷和阿余上了路。
丽水县是京郊最远的一个郊县,快马来去,也要整整一天,马车的话,还要更慢些。对杏儿而言,却是又觉得慢,又怕太快到达。
心绪难宁,就顾不得程姑姑教的那些,又如以前一样,倚在阿余怀里,缓解心里的紧张。
庙观在半山腰上,下了马车,阿余本已备好了软轿,杏儿却紧紧拉着他的手,坚持要自己爬上去。
爬的急,并不太陡峭的坡,也出了一身的汗。
骊山庙观里不许男子进入,阿余等在门口,抚了抚杏儿的手,点点头让她进去。
杏儿有些忐忑,她一直想见,就要见到,却又慌了神,只看了一眼一身缁衣的袁氏,就低了头,默默流泪。
袁氏盘腿坐在莲花座上,手里仍捏着佛珠,脸色煞白,颤声问:“难道他们对你了?不是不让认下你吗?”
这便是真的了!
在前一刻,杏儿还有些恍惚地想:万一是当日自己听岔了,自己和洪家,真的只是远亲,并无什么瓜葛。听了这话,再无疑问,提着的一口气坠下,带着人也跪坐在地上,眼泪立时糊了眼睛,什么也看不见。
“真的吗?”袁氏的语气里,隐隐有些惊喜,佛珠也从手中坠落。她跪行一步,伸手过来,又僵在了空中。
杏儿擦了擦眼泪,坦白:“我真的……真的是,是……是吗?那你们为何不认我?”
袁氏坐直的身体立时颓然落下,呆愣了半天,:“你是我们家的表姐,我们不是已经认下了吗。”
杏儿不可置信地望向袁氏。她脸上满是凄楚不忍之色,话的语气,却冷得让杏儿不敢靠近。
“不是!不是只是表姐!”
袁氏低了头,从旁边捡起佛珠,淡淡道:“我们确实瞒了你,你啊,你的爹娘,早都全死光光了,所以我们瞒了你,只他们没有音讯了。我所的认下,就是认下这个真相而已。”
杏儿泪水涟涟,不敢相信,自己都找了来,袁氏分明方才已经泄露了真相,却又这样冷漠拒绝。
“不是的!我都听见了!我……我才是你们的……”
“胡!”袁氏大喊了一声,断了杏儿,“你没了父母,自然是可怜,整日想入非非,幻想自己听到什么鬼话了吧!”
杏儿的眼泪也被她的厉喝逼退,脑子里一团迷茫。过了很久,才艰难开了口,:“我没想要替代,替代洪玉瑾,就算把我重新送回焦家,都可以。只是……只是,我只是想知道,想……”
只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何人吗?难道不是期盼着,能发现他们其实一直寻找着自己,只是意外丢失,期盼着重新相逢,就能拥有家和爹娘。
杏儿也迷茫起来。
“我的女儿,是洪玉瑾,一直好好长在洪府呢,你倒是想替代她,能替代得了吗?”
“我从看着她长大,抱她,亲她……怎么可能弄错!”
“你想有爹娘,也不能因为我们洪家好心收养你,就胡乱攀扯,扰的我们家门不宁!”
袁氏的话,一句一句,似巨大的冰块,压在杏儿心上。
“是真的!你不认我,是因为老祖宗和,和洪大老爷不让你认,对不对!玉璃姐姐……”
“够了!”随着这一声,袁氏连手里的佛珠也扔了过来,砸在杏儿肩上,又落到了脚下。
“若是知道会这样,当日老祖宗想去接你,我拼死也要阻拦!”a
完这句,袁氏站起,有些趔趄地进了佛堂后面,啪一声合上了门。留下杏儿趴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
浑浑噩噩间,听到有人唤她,有人催她离开,可是哪里还有力气。过了会,一阵子嘈杂,从地上被抱起,落入熟悉又温暖的怀抱。眼泪糊了眼睛,完全看不见,却知道这是阿余,就紧紧缩了进去。
在马车上颠簸了半天,杏儿终于找回一些神智,含糊:“我不想回洪府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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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耶,好耶 是不是要金屋藏娇了哇】
【好耶,好耶 是不是要金屋藏娇了哇】
【离开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