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060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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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这样算是结为夫妻了吗?”◎

    “殿下饶了我啊!殿下, 这,这是因为……”

    蒋辰没有半点儿犹豫就开口回答,因为这个问题, 他来之前就想过。他是绝对不能把洪玉瑾供出去的。

    即便太子不喜洪玉瑾,但是她毕竟已经列入太子妃参选名单, 且是众人皆知很有入选可能的人。若是被纪凌宇知道,他一直与她勾扯不清, 那还了得。

    他自己承担了, 纪凌宇自然也会怪他,但是他咬死是酒醉认错人,让纪凌宇相信真的只是意外,好歹会念些亲戚情分, 总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就和亲姨母翻脸。不过那个仙子么, 自己虽然完全没占到什么便宜, 却怕也是逃脱不了被嫌弃的干系了。

    纪凌宇一点没问他对她做了什么,想必并不在意, 或者,无论怎么样, 都是被人调戏过了。

    “因为我娘,等谭千虞年底及笄, 我们就大婚。我想着时日无多,这些日子, 几乎天天在金枝楼里约了人鬼混。想着过一天是一天,你也知道的, 谭千虞那个脾气, 我以后怎么可能还有这样的潇洒生活……”

    纪凌宇厌恶地踢了他一脚, 止住他的话, 问:“你原本约的人是哪个,若是有半句谎言,我会先杀了你,再去向你母亲谢罪。”

    蒋辰瑟缩了一下,喃喃道:“绝无谎言!是媚香楼的香凝,这个月都一直在金枝楼住着。殿下只管去盘问她。”

    西慧院里,红叶想要叫大夫来看看,杏儿却不要,她把众人劝出去,只留下程姑姑悄悄话。

    话没话,明珍敲门,主子来了,侯在府外。

    出了门,就看到阿余,站在马车旁边。正是那日一样的车和人,杏儿却觉得,看在眼里,似乎更清晰了些。

    阿余抱了她上车,搂在怀里,抚了抚背,摸了摸头,才问:“昨日可吓到了?”

    杏儿却把脸紧紧贴在阿余怀里,一声不吭。纪凌宇俯身看了眼,却发现她并没在哭,也没不高兴,反倒是含着笑,如晒着太阳,依偎在主人怀里的猫一样,一脸满足。

    就也不再问,连拍抚也怕惊扰到她,大掌轻放她背后,只忍不住,轻轻用大拇指蹭摸。

    马车不知行了多久,停了下来,杏儿也不问到了哪里,只把头仰了仰。

    下了车,却发现似是入了谁家的府邸。牵着手穿过一个花园,又进了一个院子,阿余一边带她查看每个房间,一边:“八十一天,很快就到了,等你搬出洪家,就住这里,整个宅子还没理好,不过住是能住了。”

    又笑嘻嘻趣道:“你想把这里叫什么?焦府?杏邸?你想好了,我亲自给你书写牌匾。”

    杏儿笑着垂眸,密密的睫羽再飞上去时,眼眶里,盈满了泪水,一双黑眸,似浸润在水底的宝石,灼灼矍矍。

    “我要写上,”转身面对面站着,仰头笑望,“我和阿余的家。”

    纪凌宇心里溢满惊喜,他不上来什么感觉,但是,杏儿望着他的眼里,比之前的仰慕和依赖,又多了些别的情绪。

    “好。”

    认真应下,又一起走了一圈。宅子里院子很少,空空落落,却种了不少树木花草,颇有些山林野趣。

    走得累了,就又绕回主院。杏儿满心欢喜这里看看,那里摸摸,最后倒仰在床上。

    阿余也走过去,趴在床边看着她。

    杏儿也翻身面对着他,望着他笑了半天,问:“阿余?”

    “嗯。”

    “阿余,你可喜欢我?”

    “嗯!喜欢你!”

    杏儿阖目体味了下心底的欢喜,才又问:“阿余?”

    “嗯。”

    “阿余喜欢我,可与喜欢别人是一样的?”

    “嗯?”

    “就是,阿余喜欢我,是否和我喜欢阿余一样,是独一无二的。阿余喜欢我,是否和我喜欢阿余一样,没法分给别人一丁点。阿余喜欢我,是否和我喜欢阿余一样,每天都想着阿余,每天都想和阿余在一起。”

    杏儿仍阖着眼睛,细细回想对阿余的喜欢。

    她原以为,她喜欢阿余,是和喜欢所喜欢的所有人,所有东西,都是一样的。她时候喜欢被奶奶抚摸,如今喜欢黏着阿余,都是一样的。可是昨日,那个酒鬼污言秽语走过来时,她突然发现,她与阿余之间的一切,都是仅能给予阿余的。

    想要靠近阿余,和阿余手牵手,紧紧拥抱,容许他亲吻,以及做更多令她羞臊的事,甚至为了和阿余成为夫妻,可以放弃羞耻心……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对方是阿余,若换了其他人,绝对无法容忍。

    感觉热气逼近,连睫毛都被蒸腾得颤颤巍巍抖动。羞怯怯睁开眼,是看见便心生欢喜的一张脸。

    “我喜欢你,是独一无二的,绝对不会分给其他人。”

    杏儿觉得阿余的声音有些颤抖,眼里的深情似已凝出了雾气,多看一会,就似要被融化了一般,心里又酸又软。她伸出胳膊,环抱住阿余,微微扬起下巴,虽未开口,却已羞得闭上了眼睛。

    似微风细雨,清淡得几乎觅不到踪迹,却偏让人心里酥酥麻麻,连脚趾也不知该如何落下,踩于何处。杏儿也想学着亲亲阿余,却很快便脑中一片空白。一边欢喜,一边又觉得这是莫大的折磨,越被水润泽,越是干渴,到了最后,已经分不清是想躲还是索,连呼吸也忘掉,几乎就要窒息。

    掐在腰间的大掌越来越用力,杏儿忍不住一个躬身躲避,被在唇上轻咬了一口,疼得叫了声,才被松开。

    阿余往床边略微挪了一点,两人并躺在榻上,都没有再话,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交错在一起,深沉些的是阿余,清浅些的是杏儿。

    良久,杏儿仍羞得不敢睁眼,却问:“我们这样算是结为夫妻了吗?”

    她的声音,比方才在院子里的时候,更加又蜜又腻,似腌进了蜜糖的罐里。

    “傻丫头,这还不是。等……”

    杏儿忽地睁眼,抓住阿余的手,半是祈求半是撒娇:“我不要等。我就要马上和你结为夫妻!”

    阿余转身看她,又好笑又无奈。于是把枕头放放好,两个人躺好,:“这叫同床共枕,”又略微转脸,拿了两根头发,仔细了一个结,放在中间。“这叫结发为夫妻。这样,我就是你的夫君,你就是我的妻子了,从今天起,我们永不相负,共结白头。”

    杏儿转着眼珠,瞟着结在一起的头发,一动也不敢动,心翼翼问:“现在好了吗?要绑多久才好?会不会多绑会子更好呢?”

    阿余已经笑得一向清正的眼睛也又弯又皱,翻身又亲了她一下,才:“这样就好了!足够了!”

    杏儿方放了心,喜不自禁,捂着脸咯咯咯偷笑,拿脚在空中乱蹬了会子,仍是觉得胸中的欢喜如乱扑的蝴蝶,急着往外飞。

    “阿余,我们去采方才的野花吧。”

    在花园里,匍匐着一片野花,是杏儿老家也有的,她以前常用来编花环,但是在京城难得见到,就没舍得。

    回到方才的地方,阿余按着杏儿教的,折了花枝,编了花环,与她佩戴在头上。

    美不可言,宛若灵仙,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纪凌宇呆了一呆,暗暗想象,若是凤冠戴于杏儿头上,该是何等样子……

    本还想细细再问问金枝楼的事,可是看她这般欢喜,竟是舍不得破坏了她的好心情。摸着她的皓腕,把记日子的绳结数了一遍。

    还好已不剩多少日子。

    “你,可想做太子妃?”

    纪凌宇想着如何清楚这件事,试探着问。

    “不!”

    “做太子妃有什么不好?”

    “我听,太子会娶好多妻室,却又不喜欢她们,只把妻子作为生儿育女的道具,并且不准她们出宫,把她们锁在深宫,每日以泪洗面……不对!”杏儿忽地住,:“不管太子如何,我只想和阿余做夫妻。”

    纪凌宇无奈地笑,“你这都是从谁听来的?”

    “我知道了!”杏儿忽闪着乌黑的大眼睛,斜着脑袋,量着他,:“你必定是以为我想做太子妃,却不想和你做夫妻,所以吃醋了对不对?”

    杏儿尚不知吃醋为何物,不过是听洪玉瑾这么的。

    纪凌宇哈哈大笑,本想出的话,倒是咽了回去,暗暗想:等我回来就带她进东宫,再明身份,到时候一定要好好笑话这个乱听谗言的傻子。

    纪凌宇近日又要出京一趟,不过最多一两日就可回来。于是加派了侍卫人手,送杏儿回洪府。

    杏儿在马车上倒是劝他:“莫要这么多人去才好,我在洪家……也住不了多少日子了。”

    完却忍不住叹息。

    她故意这般,日日与他们同府而居,请安会面,他们却为何仍未生出一星半点的眷念。这是为了什么?难道怕她分薄了洪家的财产,还是,就只是因为宠爱洪玉瑾?

    在假山里偷听到的话,袁氏洪大老爷是为了“贪图权贵”,难道认了她,就会使他们失了权贵不成?

    时日无多,她也很想弄个明白,他们到底因何不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