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又一次打开新世界
.....
哗啦啦.....
许梵直接开浴室的莲蓬头,水一下从头顶浇下来,双手扶着墙,从耳根到脖子,犹如大片大片的映山红。
这次是他自己要洗冷水澡的。
有个高大的影子进门,矗立在他身边,没一会儿,水就变暖了,魏海帮他调好了水温。
一个背对着,一个只看着对方的背。
除了水声,只有静默的空气和诡异的氛围。
一早,魏海便去上班了。
签字笔停留在某份文件上,而签字的人,冷静沉稳的目光停留在文件上某一点,简单解释就是,魏海在发呆。
脑海里是许梵绯红的脸和以前截然不同的声音。
以前他只当泄恨,折磨完了也没觉得痛快多少,反而心情更暴虐,不过昨晚,似乎又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魏总?魏总?”
吴秘书喊了他好几声,眼里带着疑惑,不知道魏总在想什么,迟迟不签字,难道是手里的文件有问题?
“魏总!”
“怎么了?”魏海回神,手里的文件没签字就合上了,他现在没心情看。
吴秘书道:“诺德医院那边电话来催了,问病人什么时候送过去?他们床位很紧张,不能一直保留着。”
要一直保留其实也是可以的,不就是钱的事儿。
或者马上把许梵送进去就可以了。
魏海道:“再。”
再?
吴秘书微微意外,那到底是送还是不送,要不要让医院那边留着床位?魏总吩咐事情一向都是很清楚的,没有模棱两可过。
“那我就先回绝了?”吴秘书试探。
“嗯。”
吴秘书点点头,退出了办公室,关门前多瞄了眼魏总,总觉得魏海今天非常烦恼,像压着解不开的心事。
另一边,许梵正在ATM机取钱。
他不想每刷一笔钱,魏海手机上都会显示金额去向,这样怎么攒钱,所以他要取现金,比如取一千花五百,剩下五百自己藏起来,就买的东西很贵。
这些事,魏海应该不会管吧。
再想到里面多了一万零花,内心升起一丁点高兴,却马上被另外一种情绪覆灭,他今天快被这种情绪折磨疯了,觉得自己特别特别下贱!昨晚他怎么可能发出那么奇怪的声音!
太下贱太恶心了!
快速取出现金一万外加生活费两千。
第一件事,他给何钧了电话,老实羽绒服没了,所以可以买件同样价格的羽绒服给他。
何钧片刻,道:“其实衣服也不是很重要,不如请我吃个饭?”
许梵现在是守财奴,一听吃饭就立马想到要花多少钱,路边摊是一顿饭,高级餐厅也是一顿饭,而且几百到几万都不等。
“你的羽绒服多少钱?”
何钧道:“八百九。”
许梵松口气,“好,那我请你吃饭,你定了时间地点告诉我,但是超过八百九以外的消费你自付。”
何钧刚还想许梵为什么突然问衣服价格,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好,没问题。”
许梵正要挂电话,何钧又问:“你有男朋友吗?”
什么玩意儿?
许梵想骂是不是有病,但这医生看起来不坏,到嘴的话吞了回去,了句没有便挂了。
他将钱揣兜里,待会儿想回一趟原来的家找一下自己银行卡,把一万零花存自己卡里,不过中途去了一趟安息堂看老爸。
他在许华清的骨灰盒边放了束雏菊。
“爸,对不起啊,到现在我才知道自己多不孝,如果你不嫌弃,下辈子我还当您儿子,亲自给你洗脚捶背,你放心吧,虽然我自己吃了点苦,但妈妈挺好的。”
他想到什么就点什么,在安息堂待了大半个时。
直到背后猛然响起一道声音。
“臭子,你可以啊,躲这么久一点音讯都没有。”
许梵回头,正是在医院堵过他的两个高利贷催债的男人,于是拔腿就跑,安息堂还有其他探望逝者的家属,人不多,不过惊叫声四起。
“干什么?这里是能随便乱跑的吗!”
“哎呦喂,撞到我了!”
“啊——”
许梵从另一道门蹿出,想也不想就钻进了一个胡同,安息堂这地段偏僻,巷子多路窄,他就想快点把人甩了,一路跑一路在心里骂魏海,当初要不是魏海设局他怎么会去借高利贷!
“别跑!臭子!”
“逮住一定断你腿!”
两个男人在后头追。
许梵拼命狂奔,他不跑才怪,按照高利贷的算法,他拖欠那么多天,欠款早不知道叠成多高了,他想都不敢想,甚至那栋别墅也抵消不了吧。
兜里的钱洒落了几张,他心里一痛,想回头去捡又怕被摁住。
络腮胡男人大喊了声,“靠!他有钱!”
因为捡钱,追他的两人慢了一步,他赶紧转入另一个胡同,结果是个死胡同,心里一凉,好在死胡同的围墙不算很高,墙根处还堆了一些砖块,他可以凭借砖块跃上去。
脚下生风快速朝墙头跑,眼见可以跳上砖堆了,突然后领被扯住,身体往后倒去。
他还是慢了一步。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顿毒,两个人男人把他身上的现金都拿走了,还拿走了银行卡,因为背面有密码,所以轻而易举的就把剩下的八千取走了。
魏海提前一个时回了家。
他在下午收到银行短信,卡里两万当天就取完了,他倒是要看看,自己养的狗每天不花钱都活得好好的,怎么一给钱就全部花完。
可是直到晚饭,许梵都没回来。
不用魏国,魏海已经了两通电话,他不是没怀疑许梵取了两万跑了,可疗养院那边他妈妈还在。
第三通电话,许梵终于接了。
默不吭声,一个喂字都没有。
“你人呢?”魏海的声音天寒地冻,冷得掉冰渣。
“公园。”
他们公寓附近就有一个公园,绿化做得相当好,景致好看,休憩的地方也多,不过公园挺大,单找一个人不容易,除非这个人等在原地。
许梵没有乱跑。
魏海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一条长椅上,一只眼皮肿胀,脸颊受伤,嘴角淤青,满脸的泪水,右手握着随手捡的玻璃碎片,把自己的左手臂划得的血肉模糊。
他又一次崩溃了!
他想自杀,直接划破动脉,但又不能真的去死,只能自虐自己,一下一下,他像困兽,除了这样好像没法发泄心里的难受,想逃逃不了,想做点事做不好,想攒钱没攒到。
易怒,绝望,想死....好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喉咙里发着嗬嗬声,有点像拉风箱。
他给人的第一感觉便是,精神不太正常。
魏海也看出来了,握住他自残的手腕,夺走了玻璃碎片。
因为把玻璃握得太紧,他的右手同样是一片鲜血,这两只手,前不久还摩擦在马路的地面上,导致掌心有好几条未消的痕迹,如今旧伤又添新痕。
“怎么回事!”
许梵抬起头来看魏海,眼里不再是害怕,而是坚决,想让魏海直接把他弄死的坚决,他脑海里现在没有什么理智。
魏海在他身边坐下来,强行将他抱入怀里安置在腿上,重新握住他右手,免得许梵再自残。
“告诉我,怎么回事?”
许梵仍旧不,胸口起伏,眼睛里不断涌出泪水,眼神是凶狠的,却也掩不住崩溃。
魏海禁锢着他,左手摸出烟点了一根,呼出烟雾擦过许梵的脸颊和耳垂,夹过嘴里的烟,递到许梵唇边,让他也抽一口,许梵没抽,但鼻端有尼古丁的味道包围,眼神渐渐没那么凶了。
默了好一会儿,许梵自己拿过烟抽了起来。
一根烟抽完,所有的情绪变成放声大哭发泄了出来。
天早就黑了,公园里大妈大爷都回了家,远处几对零星的情侣还在散步。
他想弯腰捂住脸哭的,可魏海抱着他,只好勉为其难在魏海怀里哭。
魏海再次耐心地问了一遍,“发生什么事了?”
许梵低着头,声音很无力,“被高利贷追债,钱被抢走了。”
魏海久久不语,身体靠着木头椅背,知道是这种事松了口气,也更郁闷了,许梵虽然冷静下来,可神态半死不活的,不挣扎不反抗,安安静静靠在魏海怀里。
像濒死的咸鱼,跳都不愿跳一下了。
魏海掏出皮夹,重新拿了张银行卡给他,道:“这张卡里是十万,还是一万当生活费,剩下的九万留给你。”
许梵还是半死不活。
不过在去医院的路上,心思总算活泛过来了,想着魏海突然给他十万是不是真的,好想路边可以停一下,他去ATM机上查查余额,又想,如果那两万没被抢走,那么他现在手里应该是十二万。
眼睛偶尔骨碌碌转下。
“被抢走的银行卡怎么办?”
其实他更想问,那两万能不能追回来,追回来是不是还可以给他。
魏海开着车,侧头看他一眼,都被揍成猪头了还关心卡不卡,“我注销就可以了。”
许梵闭上嘴,觉得魏海对别人都很仁慈,就对他残忍。
第二天。
荣城新闻报导,昨天夜里警方破获一起套路贷诈骗团伙,头脑全部入了局子,诈骗案涉及贷款人员多,金额巨大,属于刑事重案,有些没捕获的催收人员不幸发生车祸事件,不是断手就是断脚,场面惨烈。
许梵不关注新闻,没有看早间新闻的习惯,他着急去查余额。
果然有十万!
然后他取了九万存自己银行卡里,紧接着去女装店想给妈妈买点衣服,可是刷不出来,重复几次都是一样的结果,他的卡刷不出钱。
他纳了闷了,回ATM机查余额,明明九万是在的。
银行告诉他,是他卡被司法冻结了,只能进不能出。
此话如当头一棒。
他的卡会被冻结大概原因脱离不了惠瓯公司起诉他的事,到底,又是魏海害的!
魏海正在开会,接到了许梵电话。
“你是不是在耍我?”声音颤抖,和昨晚的情绪一样。
“怎么了?”
“你让惠瓯起诉我,强制冻结了我的银行卡?”起诉的事,他没收到传票,因为不在原来地址,也没出庭,但出不出庭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没钱赔偿就会被司法强制执行。
“是,”魏海干脆利落,忽然想起上午收到的短信,银行卡支出九万,眉心跳了跳,“你取九万存自己卡里了?”
许梵不做声,手越攥越紧。
不话就是默认。
魏海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眉头紧拧,一个许梵,比项目招标还麻烦还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