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6 壁咚不可寻得之物【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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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6章 6 壁咚&不可寻得之物【跌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从他逐渐加重的呼吸声中回过神来,路子尧扭头没看我,但耳根非常红。

    他是生病了吗?

    “好了。”

    他的手往我的头上轻轻拍了一下,就像在哄孩儿一样。

    “别……别靠太近,我怪热的。咳咳,到底怎么了?”

    路子尧干咳几声。

    想到可能还有其他人来,我连忙推开他,也尴尬起来。

    “路子尧,你怎么现在才来?”

    完我仔细去看他的脸色。

    然后我吃了一惊。

    他的脸色好差。

    不仅仅是没有血色,眼底下发青,眼神疲惫,好像一夜之间就憔悴了很多。

    这怎么回事?

    我一时间也完全忘记了自己悲惨的处境,连忙去拉他的手。果然,摸起来冰凉凉的。

    “路子尧,你怎么了?吃坏东西了?你话呀!”

    我一个劲儿晃他,好像他是个存钱罐,多晃两下就有什么东西能从他嘴里吐出来。

    “没什么。”

    路子尧笑起来,笑容很浅。

    “就是吃坏肚子啦。”

    他着,忽然又主动抱过来。

    “不过,你一抱我,我好像就没那么疼了?”

    我看路子尧还有心情开玩笑,倒是信了他的话,一把拉开他的手,想让他有病赶紧去看医生。

    没想到我没拉开,反而忽然被他抓住手腕,伴随着一股强大的力量,我被他推到了厕所外的木门上。

    “你干什么!”

    经历了一系列灵异事故的我本能的有些害怕,差点以为路子尧也被附身了。

    可是下一秒,他忽然凑到了我面前,凑得极近,呼吸都喷到了我脸上。

    接着他的手指从我的耳边摸过去,然后细细的捋我的头发。

    这样的动作即使是我也感觉到了十足的亲昵。可又没有那么让人抵触……因为,因为路子尧的眼神实在是太过悲伤。

    就像在注视着注定不可寻得之物。

    比如时候,我看着自己的玩具车掉入湖水里逐渐沉没。

    我不明白他到底怎么了,茫然的看着他。

    而路子尧也在看我。也许是一分钟,又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他最终放开了我,什么都没有做。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

    这样的眼神让我感到熟悉。

    我呆滞的看着他,忽然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脸……卢西安。

    每个月6号,是路子尧最厌烦的时候。

    因为那天他得去探监。

    路子尧并不关心父亲过得如何,但远在外地的姑妈总让给他爸爸捎各种东西。碍于姑妈一家还在给他承担部分学杂费生活费,他也只能应下。

    只是每次探监都是相对无言。

    作为一个父亲来,那个男人并不算太糟糕。路子尧记得在童年时期,他会抱着他去动物园,让他坐在肩头骑大马,会保护他,给他买最贵的飞机模型……细细数起来,不少温情画面。如果出道题评判父亲一辈子对谁最好,那人选一定是他。

    可他是个混账至极的丈夫。

    一想到在殡仪馆触碰母亲棺木的那种触感,路子尧就恶心到作呕,就眩晕。可那是他的母亲,他无法放手。

    亲戚找到他的时候,十三岁的他趴在棺木上睡着了。那一晚,他梦见身上生长出无数菌丝,抽离了他的养分,在棺木上攀爬。

    一直到母亲被火化,变成了的一方骨灰盒被放在家里,他觉得那种脉络也不曾断掉。

    他时常感到母亲从未远去。每次窗帘被风吹得作响,他就觉得是妈妈在开窗通风;每当他从家门口底下走过,他便感觉到母亲在楼上看他。

    他已经很多年没再感觉到剧烈的恶心和眩晕。

    直到现在。

    坐在凳子上在医生心翼翼的目光注视下,他反复看着诊断单上密密麻麻的字。其实各项指标写得很复杂,他不太明白。但医生刚才的话他听得懂。

    “……又有家族遗传史,初步考虑,不太乐观。”

    “但是同学,你先别紧张,你家里人呢,还是先做个穿刺……”

    年过半百的医生语气温和,似乎很怕刺激到他。之前给他开抽血检查时也总是有些迟疑。

    路子尧却整个人都处于懵逼状态。

    这半年以来,他不是没有注意到身上莫名其妙的淤青越来越多,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年轻的身体让他有莽撞的资本,一点头疼脑热的,他甚至不屑吃药。

    他是男孩,从被糙养大,能有什么事?

    他也听过,自己祖上三代是出过一个得白血病死的亲戚,可也不会往自己身上想。

    那天和林安分开以后,他就去替谭笑笑教训了那个初中部总欺负她妹妹的混混。

    只是没想到最后一着不慎,被石子划破了手。本来他以为是伤,没想到血却过了大半天都止不住。想到最近越来越频繁的恶心,头痛,发烧,他不得不去了趟医院。

    结果短短半时,他就被拉到了这间看上去就不是一般诊室的地方,给他开验血单子的医生走了,搬来了一个白大褂老爷子。

    他不傻。看到这儿,基本就明白了事情严重性。

    穿什么刺啊?都到了这种三天两头发烧的地步,他还能有什么不明白。

    路子尧站起来。

    “医生,我如果不治,还能活多久?”

    路子尧下意识问道。

    医生看着他,似乎很惊讶于他开口就是这种话。

    “孩子,你先别激动。”

    路子尧没再什么。他明白自己这话听上去很不像话。可是从医生眼底看出怜悯的一瞬间,他就已经得知了自己的结局。

    “行,我给姑妈电话。”

    他顺从的、颤抖着。

    路子尧的家早就已经残破不堪得不能称为家。全靠亲戚可怜,才帮衬着走到今天。

    姑妈远在外地,在电话里跟老医生聊了几句,还是安排他尽快做穿刺,算是给他的命运下个最后的判决。而在这之前,他得好好呆在医院,姑父会连夜坐火车过来,再商讨下一步的安排。

    可事实上路子尧自己都知道,“安排”,无非就是把房子卖了,能治多久算多久。

    他们家根本没有别的经济来源,姑妈一家能出个人,已经是极大的情面。

    不过路子尧没有听话的呆在医院里。

    他溜去了学校。

    因为他知道,很快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去了。

    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到教室扑了个空,他又转悠去了厕所,还真让他逮到了。只是林安的精神状态似乎比他还差,整个人恍恍惚惚的,一看到他,就跟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扑上来。

    在二人紧靠的那一刻,路子尧从未觉得心跳跳得这么快过。从前他会担心被对方察觉,推开他,但此刻,他没有这么做。

    作者有话:

    你们知道我想写又不敢展开的感觉有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