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你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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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在做什么?”玳看一群兽人围在广场中央,心下好奇,走上前一看,就见广场中间有一个石头做的大圆盘,分为上下两块,都是有一定厚度的扁圆柱形,两块石头中间还有一个短的立轴,看着样子就很奇怪,肯定是沈漱流弄出来的东西。

    “这是什么?”玳问,旁边的兽人兴趣勃勃道,“这是流教人做的‘石磨’,是用来磨麦子的,可以把那些扎人的麦子磨成细细的粉。”

    玳点点头,沈漱流耳尖眼尖,也注意到了玳,却见他头发有些凌乱,耳边几缕还了结,沈漱流走过去,耐心帮他顺好头发,“头发怎么睡得这么乱?”

    “刚刚有点不想起来,在床上滚了几圈。”玳脸色有点红,是睡多了浮现出来的,看着有点可爱。

    “在桌上留的饭,有没有吃?”

    “吃了。”

    沈漱流点点头,拉着人离远了点去到树荫下,“太阳晒,你要是想看磨麦子,就乖乖站在这里看,好不好?”

    玳看着前头乌泱泱的人头,那个大石磨被挡得影子都看不见了,抿了抿唇,“可是这里看不见。”

    “我还让他们做了个的,现在应该已经送到我们家了,”沈漱流预判了玳的心思,顺毛道,“等我给他们做了示范,就回去磨给你看,行不行?”

    玳这才点头,沈漱流亲了亲他的脸颊,就拨开兽人们进了去。

    “流,跟玳黏糊好了?”族长洌笑起来,“快来,就等你来了!”

    “快快,我已经心急难耐了!”琰脸色焦急兴奋,“我还没见过可以磨粉的东西呢!这可比兽神都高级吧?”

    “那可不!”

    跟着沈漱流去兽神都的兽人们叫起来。

    “兽神都都没有过见这个呢!”

    “对啊,给我们麦子的部落也没用过这个东西,他们还这玩意儿吃着扎嘴。”

    “嗐,流你可真是神了,”琰哥俩好地一巴掌拍过沈漱流的肩膀,咧嘴夸赞道,“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能想出来!”

    “都是前人的智慧。”沈漱流差点被拍出内伤,不动声色地走远了点,“那现在就开始吧,谁来磨磨?”

    “我来!”祈一马当先,着就冲上了石磨旁边,抱住磨柄,嘻嘻笑道,“当然是我当仁不让啦!”

    “你这子!”族长洌指了指祈,笑骂道,“手够快啊!”

    祈嘿嘿一笑,看到兽人们懊悔遗憾的表情,心里更是得意。

    不多少,沈漱流把装了麦子的藤筐拿在手上,另一只手拿了一个木筒,道:“我把这个麦子倒进去,你就开始拉磨。”

    祈兴冲冲地点头,双手已经放在磨柄上跃跃欲试:“放心吧,我肯定卯足了劲儿!”

    “不用拉那么快,”沈漱流提醒道,接着就用木筒盛了半筒麦子,缓缓倒近石磨上扇的孔里,祈一见,眼睛蹭亮,自己给叫号,“嘿!”

    着,祈就动起来,力气一大,猛地把石磨推了半圈,紧接着脚下就开始用力,飞快地拉起石磨转着圈跑,沈漱流见状,皱了皱眉,“慢一点。”

    祈心里一停,这才想起沈漱流的话,脚下赶紧收了力气,然后就出于惯性地往前一摔,要不是眼疾手快,差点出磕一个额头疤来。

    “哎!祈你这不行啊!”

    “就是啊,要不然让我上吧!”

    “让我来也行啊!”

    围观的兽人们抓住时机起哄,谁都跃跃欲试,想动上一动,祈立刻龇牙咧嘴,“不给!刚刚就是失误,我现在已经懂了力道,瞧我的吧。”

    大话出去了,祈看着沈漱流把刚刚碾成渣渣灰的麦子扫出来,又重新倒了一点麦子进去,祈抓着石磨的手紧了紧,吐出一口气,心下默念“慢一点慢一点”,然后心翼翼地推起了石磨。

    但是力气有点,第一时间居然没有推动,祈又加大了一点力气,石磨猛地一轻,慢慢动了起来,那一粒粒的麦子慢慢就变成了细碎的粉末。

    刚刚画面飞速,兽人们还没有什么感觉,就看到了粉灰,这次看得直观,兽人们惊叹起来。

    “真的一点点地变成粉了!”

    “虽然我们一爪子也能拍出来,但是这个好快!”

    “流这个东西好厉害啊!”

    沈漱流把那些粉末及时扫出来,装在一个叶兜兜里,又添一些麦子上前,随着祈慢慢地移动,这些麦子也变成了粉末。

    还挺有模有样的。

    祈得意起来:“我就嘛,这点事对我祈来不就事一桩?”

    “嘁,要是我我也会啊!”

    “祈你都磨过了,快下来让我们试一试!”

    “对对对!”

    “略——”祈吐了吐舌头,余出一只手来做了个鬼脸,“就不给!”

    “看着效果还不错。”沈漱流看了看石磨的上下扇,严丝合缝,麦子的粉状程度也很不错,点点头道,“可以再多做两个石磨。”

    “这个好!这样我们都能磨一磨了!”

    沈漱流不可置否,随手把麦子给了一个兽人,就出了人群。那兽人却受宠若惊,接着意气扬扬地冲其他兽人挑衅一笑,接替了倒麦子的工作,边做着,还感叹了一句:“哎,幸福来的就是这么突然!”

    玳等了一会儿,才见沈漱流从那乌泱泱的人群里出来,里面还又是笑又是闹腾的,一群大老爷们对着一个石磨玩得不亦乐乎,想想还有点喜感。

    玳上去抱住沈漱流的手,又好奇又有点埋怨:“你刚刚跟他们了什么了?我都看不到。”

    “就是石磨的使用方法,很简单的。”沈漱流又了一遍,边走边对玳道,“待会儿回了家,就给你演示一遍,我们磨了麦,再去做一个烤窖。”

    “烤窖?这个怎么做?”

    “这个也简单,我教你。”沈漱流道,“这个烤窖不止可以烤面包,可以烤其他的东西,不过,今晚就先做一些面包尝尝。”

    –

    “就是这样出来的?”玳好奇地用指尖摸了一点石磨上的麦粉,捻了捻,果然细细的,“好神奇。”

    沈漱流笑了笑,“都磨了一袋了,怎么还还这么惊奇?”

    “第一次见嘛。”玳抿了抿唇,有点不好意思地笑,又问,“这些麦子怎么一些白白的,还有些黑黑的东西?”

    “黑色的是麦麸,要把它用簸箕扬了,这些麦麸味道不好,但可以拿去喂咕噜兽。”沈漱流着,就拿出一个大簸箕,把新鲜出炉的麦粉倒上去,稍稍摊开,对玳道,“站远一点。”

    “嗯。”玳乖乖站远了一点,就看见沈漱流拿起簸箕,后头不动前头扬起,风起粉落,那些黑色的麦麸没几下就被沈漱流有技巧地扬了出去。

    玳看得入迷,不自觉地走进了一点,就被惊起一点灰尘呛入了鼻子,了一声大喷嚏:“阿秋!”

    “都叫你走远一点了,还站这么近。”沈漱流有点哭笑不得,“就是扬个麦麸,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玳颇为认真地点了点头,“我觉得挺有趣的。”

    沈漱流突然想起自己时候放学,路上还看人家挖掘机,挖了好久的土,顿时有点共情,笑了笑道:“那你要不要来试一试?”

    “啊?”玳有点跃跃欲试,却又害怕什么,想做又不敢做的样子,“我力气很大,会不会把它们都给撒了?刚刚磨的麦子,撒地上就浪费了。”

    “没事,我有办法。”沈漱流去里头柜子里拿出一块麻布铺在地上,“用这个垫着,就不浪费了。”

    着,把簸箕给玳,“喏,眼睛都冒星星了,快试试看。”

    “嗯!”玳开心地应了一声,接过簸箕,手心紧张的都出了点汗,心翼翼地扬了一下,力气太了,麦粉只是冒了个头,麦麸半点没有浮起来。

    “大胆一点,撒了也没事。”

    “嗯。”玳抿了抿唇,手上用了点力,轻轻一扬,麦粉就飞了起来,麦麸借着风力出去了一块。

    沈漱流笑起来,鼓励他:“你看,这不是挺好的么?”

    “嘿嘿。”玳再接再厉,慢慢把一簸箕的麦麸都清理的差不多了后,也渐渐掌握了方法,接着,兴致勃勃地把刚才磨的麦粉都扬完了麦麸后,还有些意犹未尽。

    “怎么还有点上瘾了?”沈漱流看着有点想笑,伸手去揉了揉他的头发,把不心沾到的一点麦麸摘下来,笑道,“好了,现在麦麸也处理完了,我们去做烤箱?”

    “好,那我们需要准备什么?”玳点点头,眼睛亮亮地看着沈漱流,头上的熊耳也抖了抖,十分开心的模样,看得沈漱流心痒。

    沈漱流忽然认真起来,引得玳也紧张起来:“需要的东西很难拿到么?”

    “不是很难,是很重要 ”沈漱流道,“需要准备一堆土,一桶水,我,还有一个给我加油气或者陪我一起动手的伴侣,最后一个最重要。”

    玳一听,才知道自己又被沈漱流逗了,又气又笑地了一下沈漱流:“别贫,正经的。”

    “没贫。”沈漱流眼里带笑,捏了捏玳的脸,“好了,去做烤窖吧。”接着,沈漱流就拿上了一个木桶,却不在里面装水。

    “拿桶不装水么?”

    “先用这个装一下土。”沈漱流着,就走到粉槐树底下,变出爪子就开始刨,“这里的泥土我看过,黏性很可以,用来做烤窖也合适。”

    玳跟着他一起变出爪子,一狼一熊蹲在地上刨着土,实话,怎么想都有点傻气,沈漱流忽然就笑了出来,玳疑惑,“你笑什么?”

    “不觉得这样刨土,很像咕噜兽么?”特别是像极了二哈。

    “好像是有点像。”玳着,也想笑,看着沈漱流越笑越来劲儿,嗔了一句沈漱流道,“好了好了,别笑了,快挖土。”

    “好。”沈漱流点了点头,还是笑。

    “再笑就挖一个大坑,把你埋进去。”玳踹了他一脚,“快干活,我想吃面包。”

    “馋嘴熊。”沈漱流轻轻哼了一声,“面包比我重要?”

    “没有,”玳老实道,“但是我想吃。”

    沈漱流开心了,凑过去亲他:“满足你。”

    终于挖了合适的土,沈漱流倒上适量的水和草木灰,让玳踩上去,玳将信将疑地踩上去,“烤窖是这样做的?”

    “当然不是,先把土弄湿了有粘性才能砌成烤窖。”沈漱流又在家旁边的山体上,找了一处比较合适的地方,就动手开挖,挖了一个不大不的洞。

    “挖这个做什么?”

    “用来烧火通风。”沈漱流道,“泥踩好了么?”

    “应该好了吧。”玳从泥土上下来,两只脚都是湿答答的泥巴,沈漱流看见他的两个泥脚丫子就想笑。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玳不明白,但玳有点羞怒,上去就踹了一脚,不轻不重的情骂俏,沈漱流腿上立刻出现了一个泥脚印,很是鲜明。

    “没有,就是觉得很可爱。”沈漱流立刻住了笑,低声哄人,玳半信半疑,“真的?”却见沈漱流眉眼里都是藏不住的笑意,更羞恼了,“你就是在笑我踩泥巴还踩得很开心,你笑话我。”

    “我错了我错了,下次再也不笑了。”沈漱流立刻伏低做,软声软语地哄人,玳好哄得很,抿了抿唇道,“再信你一次。”

    沈漱流心里忍不住想笑,笨熊,你都信几次了?

    “好,”沈漱流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那现在我们来砌烤窖吧。”

    玳一听,立刻点了点头,“怎么做?”

    “我先垫一下底。”沈漱流把泥巴用木桶装起来,拿到刚刚挖好的洞那里,玳跟过去一看,就见洞的上面被沈漱流用爪子挖掉了,中间有一个大孔。

    “这怎么还有个大孔?”

    “要堵上的。”沈漱流把那个大孔用泥巴平平堵上,又在泥巴中间弄出几个指头粗的大孔,接着用藤条做了一个半圆的簸箕,倒扣在洞上面。

    “现在把泥巴铺在这个藤条上面就行了。”

    “像这样?”玳双手捧起一捧泥土,学着沈漱流的样子心铺在藤条上,然后顺着弧度拍匀称,“做一个半圆的么?”

    “是也不是。”沈漱流买了个关子,弄好了半圆,在前面留了个放东西的口,又在圆的头顶两边戳了两个洞,放上木棍,接着一捧泥巴,做成两个半圆。

    玳看着他的动作,觉得这个图形莫名眼熟,忽然想到什么,摸了摸自己的头顶,两个圆圆的耳朵,那个烤窖上也是两个圆圆的耳朵。

    玳抿了抿唇,眼里忍不住露出笑,“你在做我?”

    这话可真有歧义,沈漱流听了也忍不住笑,“嗯,我在做你。”

    玳后知后觉,有点脸红,不话了,看着他动作。

    沈漱流捡了一些柴火,上下两面都开始烧火,火焰熊熊,卷走了熊烤焦上的潮气,泥巴慢慢开始变硬。

    沈漱流看着火势,拉着玳起来:“还有好一会儿呢,先去给你洗个脚。”

    “只给我洗脚?”玳盯着他腿上的脚印,“你的脚不洗啊?”

    “不洗,等会儿有人来了看见,我就是你踩的。”

    “哪有你这样的……”玳声嘟囔,眼里却是笑。

    洗个脚也要精致。

    沈漱流先让玳在溪里洗去大部分泥巴,然后让他坐好,自己去了一盆热水兑了冷水,摸了摸温度合适了,才端去给玳。

    “把脚伸出来。”玳乖乖听话,沈漱流握住他的脚,玳觉得痒,缩了缩,沈漱流轻轻了一下,“别动。”

    “有点痒。”玳缩了缩脚趾头,沈漱流给他摁住,从大拇指到拇指都点了一下,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嗯,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你有病?”玳笑骂一句,沈漱流也笑,“不闹了,我给你好好洗。”

    从脚趾头到脚趾头缝儿,从脚心到脚背,仔仔细细地都给他洗一遍,洗得还是跟以前一样白白净净的,脚趾头都露着淡淡粉色。

    “好了。”沈漱流看得满意,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玳抿了抿唇,突然想要使坏,抬上去,轻轻踩了他肩膀一脚,沈漱流抬眼看他,玳还笑。

    沈漱流立刻欺身上去,把人嗯在身下好一顿亲,看着人,眸色暗暗,哑着声音道:“故意勾我?”

    “没有……”玳看着沈漱流近在咫尺的脸,心动得厉害,声音很轻道,“但是我现在想勾你。”

    沈漱流重重在人唇上亲了亲,又拉开了距离,声音还是哑的,明显动情的不行,还是拒绝,“不行。”

    着,就端了水出去。

    玳看着沈漱流的背影,有点开心又有点不开心。

    就算最后吃到心心念念的烤面包,心里还是有点不得劲儿。

    –

    日落天晚。

    沈漱流在城门口呆了很久,一直到西天边的云彩遮掩了落日,落日又慢慢从云层的束缚中挣脱出来,接着投入远山的怀抱。

    夜色渐暗,远山已经变成了黛色,沈漱流还没有要回去的意思,甚至突然手痒,想抽根烟。

    “这太阳都落山了,怎么还不回去?”族长洌出来巡查一趟,就看见沈漱流这孤独的背影,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背,“玳不还在家里等着你呢么?”

    “下午刚睡了,应该还没醒。”沈漱流面色冷淡,却眉间莫名染了点忧愁,“不想回去那么早。”

    “现在还早啊?”族长洌一听乐了,突然有点好奇地问,“最近和玳闹别扭了?”

    “不是。”

    “不是怎么不回去?”族长洌有点蒙,接着想到什么,用老年人全迷途不知返的年轻兽人的语气,语重心长地劝道,

    “我知道,玳怀崽了,最近胖得厉害,但是我们是有道德有*守的兽人,不能因为伴侣身材走样了就心怀芥蒂,就不想管他……”

    着,族长洌自己都不相信沈漱流是这种没良心的兽人,皱眉想了半天,才若有所思地问,“是不是雄狮部落的事?虽然我们杀了他们的首领,但按照我们的分析,应该还忙着内斗抢族长的位置,应该短期内不会来攻击我们。”

    “兽神都那边更是山高水远,更不可能这么快就来到我们部落,那个白虎雪我也让兽人们观察过了,就是简简单单脑子里只有吃的半大幼崽,没什么威胁。”

    “现在部落也踏上了正轨,那些武器陷阱都做了,巡逻啊训练啊,也没放下,绝对没有一个兽人偷懒……”

    族长洌絮絮叨叨地了半天,最后拍了拍沈漱流的肩膀,“年轻兽人别想太多,先做好自己当下的事,其他的以后再想。”

    沈漱流冷淡否认:“不是这个。”

    族长洌真的愣住了,思来想去,还是想不到还有什么东西,能让这个聪明绝顶目前没绝顶的年轻兽人烦恼的,于是虚心请教,“那你在烦恼什么?”

    沈漱流避而不答,而是问:“你知道为什么那些伴侣怀了崽的兽人都不喜欢留在外面,而不是回家么?”

    族长洌不知道他为什么又扯到这个,刚刚开导他又不话,皱着眉道,“难道不是因为他们伴侣平时管得太严了或者伴侣身材走样?”

    “你不懂。”沈漱流深沉得完这一句,就深沉得离开,留下族长洌一个兽人在城门口一头雾水想半天,最后得出一个离谱的结论。

    “难道……是因为我伴侣没有怀崽,这子故意在这里等着我的?”

    –

    部落灯火幢幢。

    沈漱流趁着夜色,肩上扛着一个大兽腿,一路回到自半山腰上的家。

    远远的,就看见家里灯火明明,高大又不失可爱的白 熊,正自己一个熊坐在青石板路上,双手抱膝,冷色的余晖落在他的身上,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孤独落寞的样子。

    沈漱流一步步走上石阶,慢慢地走到白 熊的跟前,白 熊这才发觉地抬起头,看着沈漱流,忽然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你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