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5 章
◎被困◎
就这样, 夏侯翼背着沈羡之,沈羡之举着那点火星子,一点点往左边的方向去。
地上东一丛西一簇长满了菌类, 看起来有些像是木耳, 但体积又已经超过了沈羡之所认知的木耳,所以具体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是否有毒。
只是这东西长得太密集了, 每次夏侯翼踩上去的时候, 都给了沈羡之一种他即将滑倒的感觉, 所以总是提心吊胆的, 以防他在摔倒的时候,自己想办法保持平衡, 反正是如何也不能让自己的腿受到二次伤害。
而几次之下, 那夏侯翼虽是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但也隐隐察觉到她对自己的不信任, 很是不满, “你信不过本殿下?”
沈羡之也是坦然,一面提醒着他, “不要明知故问,看路。”
“你……”夏侯翼没由来生出一股挫败, 想要张口骂沈羡之几句不知好歹的话,但是张了张口,仍旧是没有骂出口, 因为在前面, 似乎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只是不大确认, 而沈羡之手里那火折子的光芒, 不足以照得那么远, 所以他只看到那黑暗中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动了,但可以确定,这绝非是人。
倘若是人的话,也早就听到他们的话应声了。
沈羡之自然也看到了,这样危险的地方,如果能确定对方不是人的话,那她是没有半点迟疑的,不等那夏侯翼张口,只拔下头上的一支簪子,朝着那黑影扔了过去。
夏侯翼并没有想到她竟然就出手了,反正只听得头上‘咻’的一声,然后听到了一阵‘咕咚’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栽倒在水中。
“那边,有潭水。”又有些责怪沈羡之,“你要是草惊蛇怎么办?”
“耳朵干什么使的?”若是真有很多的话,早就能听到声音了?沈羡之不以为然地着,有些嫌弃这夏侯翼胆又走得慢,忍不住吐槽道:“我是不想击你的自信心,但就你这样,还学人家夺什么嫡?”
这话当然让夏侯翼不高兴,他是算不得天妒英才,但他的这些兄弟里,似乎也没有特别出众的人才吧?如果一定要有优秀的,那就是……是夏侯瑾,不过他自就被父皇压,如今在西南那样的荒凉蛮荒之地,一辈子是出不了头的。
更何况,他的身体本来还不好。
“那又如何?本殿下是名正言顺的皇子。”所以他反驳着。
沈羡之冷哼一声,没理会他,只催促着快些到那潭水边。
等着夏侯翼深一脚浅一脚走到那潭水旁边的时候,发现竟然有一片的石滩,脚下再也不是那黏糊糊讨人厌的大团菌类了。一面朝着沈羡之举着的火折子看去,借着那微弱的光芒,只见这里有一潭的潭水,不过那普通的井口三四倍而已,而潭水面上竟然飘浮着一只硕大的老鼠,足有竹篮那般大,哪怕是已经死了,但还是将夏侯翼给吓得脸色发白,“这……”
沈羡之看着自己还插在老鼠脖子上的那支簪子,有些可惜,“这簪子是白送我的,若是晓得我给弄丢了,只怕心里会难过呢。”
夏侯翼不知道白是谁,但是现在是这个问题的时候么?一面忍不住胸腹中的那种排山倒海的恶心,“你难道就不害怕么?”这么大的一只老鼠,就算是宫里那排水道里的老鼠,也不过是男子脚一般大罢了。
可现在眼前这是什么?
然后又被沈羡之鄙夷了,“少见多怪,这叫海狸鼠,十六七斤都是正常的,有什么可大惊怪的?”可怜的娃,没看过动物世界。
不对,这里这么能有海狸鼠呢?这海狸鼠不应该生活在地球的另外一边么?沈羡之也疑惑不已,只是随即又想,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谁能得准这里没有土生土长的海狸鼠呢?一面蹲下身,决定还是把簪子拿回来。
夏侯翼看到她拿剑去扒拉尸体的时候,惊吓得脱口质问:“你干什么?”
“这东西皮肉两用,咱们被困在这里,还不知道几时能出去呢。”所以即便这皮现在处理不了用不上,但这肉总能吃吧?
然后夏侯翼又干呕了一声,捧着胸口到一旁去,坚决不看,更发誓不可能去吃这么恶心的东西。
只是一个时辰后,两人在潭水旁边的石滩上,四处收刮了不少能烧的枯藤,沈羡之则用剑架在火塘上烤着海狸鼠。
而夏侯翼坐在沈羡之的对面,手里则拿着一块烤得焦香的海狸鼠肉,“味道不错。”目光落到沈羡之那剑上,虽然剑穗实在是太丑,但剑是把好剑,“你也太不识货,这样的宝剑居然拿来烤肉。”
“剑就是服务于人的,我怎么用?用得高兴了,才能体现出他它本身的价值,这绝对比陈列在墙上还要有意义。”沈羡之眉头也没抬一下,只想着这里总不会无缘无故出现一只海狸鼠,没准还有别的,但是他们都在这里这么久了,也没见第二只,也是奇怪了。
夏侯翼口中嚼着那海狸鼠肉,听着沈羡之的话,只觉得这番辞倒是新奇得很,但是看着这剑,想起它曾经悬在自己的脖子上,现在自己的脖子上都还有个的划痕,也就忍不住问:“在上面的时候,你是真的想杀我?”
沈羡之眼皮都没抬一下,回得那叫一个从善如流:“这事难道还有假?”如果不是出现意外,夏侯翼已经成了一具尸体了。
夏侯翼不服气,“凭什么杀我?我们此前也算是无冤无仇吧?”
起来是这么一回事,他还给自己背了黑锅,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像是夏侯翼这种潜在危险,沈羡之既然是遇到了那肯定要先弄死,免得留下后患。
但是这话肯定是不能与夏侯翼实话实的,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人生固有一死,死在谁的手里不一样?难道你还以为你能登上那王座?”他们是把三皇子当摆设的么?
夏侯翼却明显会错她的意思了,又想到高月三姐妹跟着沈羡之,便以为沈羡之是刘惠妃一党,所以理所应当地误以为沈羡之口中以后登上王座之人是夏侯筠,很是不服气道:“你根本不了解刘尚书是什么样的人,即便真有那一日,他们将夏侯筠扶上了王座,但夏侯筠也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所以即便夏侯筠赢了又如何?一个傀儡罢了。
沈羡之没有多什么,收了剑,将那些烤熟的肉都改串到藤条上,往夏侯翼脖子上一挂,“走吧。”也耽搁了这么久,掉下来的其他人若是活着,应该也醒了。
两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左右,沈羡之忽然让他停下。
“怎么了?”夏侯翼有些紧张起来,这沿途一片黑暗,沈羡之的火折子根本就起不来什么作用,所以长期在这种密封黑暗的空间里行走,让夏侯翼早就忘记了什么情情爱爱,总有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如今听到沈羡之忽然让他停,更是害怕不已。
“有血腥味。”沈羡之轻轻地吸了吸鼻子,就在这附近,一面吹灭了火折子,示意他朝着血腥味散发出来的方向走。
沈羡之不确定是不是人的血腥味,所以不敢贸然开口。
火折子熄灭对夏侯翼并没有什么影响,毕竟本来那点星星之火也照不了自己的脚下,他现在都凭着第六感下脚了。
只是听到沈羡之竟然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心中是不愿的,但是又架不住沈羡之手里的簪子就在自己的脖子上,最终也只能不情不愿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待了走了片刻,便听到一阵阵抽泣声。
毋庸置疑,是个活人,且是个姑娘,而且声音还有些熟悉。
夏侯翼那紧绑着的心一下方放平稳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身后则响起沈羡之的声音,“宋月?”
哭的人的确是宋月,六神无主的她听到沈羡之的声音,慌忙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就想朝着她这个方向跑来,只是不晓得绊倒了什么,又重重地摔去,传来一阵沉闷声。
“你别动,谁和你在一起?”鲜血不是宋月的,不然她不可能这样中气十足。所以沈羡之猜想她旁边有人,还有她摔倒的这声音,应该是下面垫着人。
果然,她这话一出口,宋月的哭声就越大了,想太过于难过,所以声音也有些含糊不清,“姐姐她们,她们……”
余下的话她没能出口,一个劲儿地哭,等着沈羡之和夏侯翼到的时候,在那火折子微弱的光芒下,能看到宋月身旁两具尸体。
逐月整个人的头发都被鲜血淹没了,黏糊糊的,运气不好摔下来的时候大抵直接摔破了头……
人早就没了,至于那高月,身体也没有余温了。
哭得绝望的宋月这个时候才看到与沈羡之同来的是夏侯翼,哭声一时戛然而止,疯了一般朝着夏侯翼扑过去,紧紧爹掐着他的脖子不放,“都是你,是你害死了姐姐们!”
夏侯翼也没想到,高月和逐月死了,他是争权夺利,想将这些兄弟们都斩尽杀绝,但是对于妹妹们,他其实没想过要她们的命,只要她们老实听话。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高月和逐月竟然就这样死了。
这样的震撼让他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就这样任由着宋月掐着他的脖子不放。
沈羡之也没拉,显然她也认为,这姐妹俩的死,与夏侯翼脱不了干系。
最后,是宋月自己松开手的,整个人瘫软无力地倒在姐姐们的尸体旁,声音哭得嘶哑。
“节哀吧。”沈羡之不会安慰人,这会儿才蹦出几个字,然后朝着因为长时间缺氧,此刻也瘫软在地上的夏侯翼看过去。
夏侯翼忽然感觉到她的目光,此刻却是没有半点被关注的欣喜,而是心头凉凉的,他真没想要高月和逐月死。
宋月哭了一阵子,绝望地想要和姐姐们一起共赴黄泉,不想继续活下去,却没想到那夏侯翼忽然道:“高月带你们出宫,不就是想来这江南找秦少初么?”
宋月一怔,是啊姐姐这么千辛万苦到江南,不就是为了找秦少初么?
“你不信我的话,那你去找秦少初问,当初是不是他,是不是他让我找人伤高月的。”夏侯翼不知道,明明他和这些妹妹也没有什么感情,可为什么她们死在了自己的眼前,自己其实还是觉得难过的呢?
所以他也不愿意宋月就这样死了,因此才这些话来激她。
果然,宋月将这话听进去了,她想自己就算是要死,那也要替姐姐找到秦驸马,问一问他这些事情的真假。
然后沈羡之便坐在一旁坐,他二人将高月和逐月的尸体拖到一处靠着石壁的地方,又摘了些藤枝来盖着。
这样的环境,也只能如此了。
他们如今自身难保,自然是无法再将这两具尸体带着一起走。
沈羡之因为腿伤的缘故,所以并未帮忙,就坐在一旁,只是见着他们将高月和逐月的尸体放在石壁上的时候,偶然看到后面石壁上露出来的字符。
只让那夏侯翼过去将上面的苔藓藤条都拨开,果然看到些密密麻麻的字。
但她没见过,像极了甲骨文……
夏侯翼和宋月也面面相觑,但是可以肯定了一点,无缘无故这山腹里怎么能有人留书呢?只怕他们真的到了乌合山所谓的宝藏之地。
可沈羡之没觉得是好事情,这种地方有没有宝藏没个准,但是机关重重是一定的,只是从她和夏侯翼掉下来的地方,只有往左这样一条路,也只能沿着这里继续往前。
就是不知道鹿修澜和老猫如今怎么样了?看了看高月姐妹俩的尸体,不免是担心。
当时掉下来的时候,除了人还有不少泥石,运气不好直接就被埋在里面了,这跟武功的高低没有什么关系。
便是自己也受了伤,宋月也划伤了后背,像是夏侯翼这样的好运气,显然是少之又少。
她给那宋月简单包扎好了伤口,三人才继续往前走。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在走了不过半里,居然前面就被挡住了。
是被上面落下来的石头给将路封住。
“怎么办?”夏侯翼看着那被封得死死的路口,心想沈羡之就算是没有受伤,神功盖世,但也没办法将这些石头挪开吧?他们大抵是要死在这里了。
宋月对于生死,似乎已经处于那种随缘的状态了。
能出去固然好,替姐姐找到秦少初,问个缘由,如果夏侯翼所言都是真的,那他为什么要骗姐姐?不能出去也好,她就留在这里陪姐姐们了,三姐妹不管生死都不要分开。
所以,她对于前路被堵一事,并不在意,只拖着疲惫的身体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下来。
沈羡之能有什么办法?要是有炸药还好,可什么都没有,难道她还能移山倒海么?所以摇着头,也坐下来继续坐。一面吩咐着四肢完好的夏侯翼,“你四处看看,还有什么路口没?或者这里可有松动地方。”
夏侯翼看着她们俩一左一右地坐着,掐着腰无奈地走到前面,“有松动的地方又如何?难道咱们还能挖一条路么?”更何况就算是挖,这下面石头松动了,上面若是落下来怎么办?还不得把他们砸死么?
可为今之计,似乎也只能如此,毕竟这里的石头最起码还能移动,可旁的地方,那都是没有半点缝隙的石壁。
沈羡之其实对夏侯翼是没有抱着什么希望的,他们当时掉下来的时候是半夜,到这里后也不知道昏迷多久才醒的,她保守算了一下,算是昏迷两三个时,那醒来的时候,也差不多是天亮了。
然后这一路耽搁,这个时候,只怕外面也刚好是天黑了吧。
这样算下来,进来了一天,外面也不知道是什么光景了。
而夏侯翼四处查看了一回,倒是发现了石头有松动的地方,可是那石头太大,五个他也不见得能撼动,只能作罢,不免是有些绝望,最后也坐在石头上,只朝沈羡之道:“你得对,迟早都要死的,我还争那东西做什么?”
沈羡之听到他的话,微微抬起眼皮,却是不但没有安慰他,反而还幸灾乐祸道:“怎么?这个时候知道自己无用了?看吧,离了手底下的人,你们什么都不是,就知晓耍着嘴皮子使唤人。”
夏侯翼没有话,此刻的他的确很沮丧,顺势靠在身后的石头上,仰头看着那石壁上空,密密麻麻的蔓藤交错,看得人脑子里越来越乱。
宋月还在姐姐们离开的悲伤中,也没有言语,洞穴中一阵可怕的寂静,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沈羡之拿出之前烤的海狸鼠肉,“先吃点东西吧。”
只是这两人哪里吃得下,一个想死,一个觉得也活不下去了。
沈羡之也懒得理会,自己吃了些许后,便继续坐。
不过这里既然被堵死,是不是也能解释,为什么自己只看到一只海狸鼠?大抵是山石落下之际,它和同伴们被隔开了吧。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沈羡之也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是被宋月的哭啼声吵醒的,也不知道时间,但从自己的身体状态来看,像是睡了一夜好觉的感觉。
所以这不会是真过了四五个时辰吧?“我睡了多久?”她问着。
那宋月在抽泣,夏侯翼也沮丧地靠在此前的石头旁,有气无力地回道:“不知道。”他现在觉得又咳又累,这石头咯得他浑身是上下没有一处不酸痛。
沈羡之见着问他俩是问不出什么了,只拄着剑站起身来,朝着那乱石堆走去,果然见着松动的地方,那石头巨大,也不是他们三人能左右的,而且若真能左右,上面的石头又砸落下来,他们也套不了。
也不知道被困了多久,反正那只海狸鼠也吃完了,沈羡之的腿伤也结疤了,自己不用那夏侯翼背也能自由行走了,只是仍旧不能剧烈运动。
这时候没想到忽然又冒出来海狸鼠,沈羡之本能想动手杀了的,但是心中疑惑,这海狸鼠哪里来的?是从当初他们掉下的地方顺着藤蔓下来的?还是?
又觉得太巧合,她这才吃完那一只,又来了一只,给她的感觉太奇怪了,她甚至阴谋论,不会是有人盯着他们吧?怕他们饿死,所以又扔了一只海狸鼠进来?
但是这里这么大,好像也不大可能。
所以沈羡之没杀这海狸鼠,算跟着这海狸鼠,看看它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宋月也吃那海狸鼠肉了,但是并不知道本尊长这个样子,现在晓得了险些昏死过去,夏侯翼只能背起她,然后又跟着这海狸鼠原路返回。
却没想到又到了他们原本落下的附近,那海狸鼠在四周转了不知道多久,沈羡之感觉是有一天的时间,然后那海狸鼠跳进潭水里,就再也没影子了。
于是,沈羡之又猜想,莫不是这潭水连接别处?这里就是出路?所以一脚把夏侯翼给踹了下去。
这些天的折磨,夏侯瑾心里哪里有什么情爱?被踹进这刺骨冰凉的潭水中,正要挣扎着爬出来,却被沈羡之用剑拦着,“下去看看,有没有别的出路。”
他看了看就在自己鼻尖上的剑尖,没有半点怀疑,沈羡之可能真会杀自己,于是只能忍着那寒凉,一头扎进潭水里。
这样的环境里,长时间封闭,沈羡之还受了伤,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一点都不害怕不担心,还把伤养好了,这在夏侯翼看来,哪里还是寻常人?
一下起此前自己对她的那些自以为是的垂怜和爱慕,就觉得好笑至极。
宋月看着这一幕,片刻还不见那夏侯翼上来,“他……”
“他下去这么久,没浮上来,显然这里果然是出路。”他没上来,海狸鼠也没回来,所以沈羡之断定,自己是猜对了。
看了娇弱的宋月一眼,“会水么?”
宋月颔首,自然是会的,宫里那么多阴谋算计,若是不会水,不知道都被陷害淹死了多少会呢。
沈羡之见她点头,也没半点犹豫,“那走。”如果下面有什么怪物,将海狸鼠和夏侯翼吞了,那也认了,反正在这里也么出路。
本来山洞里他们已经适应了这黑暗,可是真到这水中,却发现这才是真正的漆黑一片,一切都靠着感知,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好在这潭水不算深,到底后便能感觉到水流方向,所以便顺着这水流方向逆流而去。
水里很冷,但大抵更黑,反而让沈羡之忘却了这潭水的寒凉,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水中,每一次扑去都是未知的黑暗,到底是怎样的世界谁也弄不清楚。
她的心里头一次生出恐惧,不过也只是一瞬,就被她给压了下去,很快钻出水面,大口地吸空气,只见夏侯翼浑身湿漉漉,瑟瑟发抖地坐在旁边的台阶上。
而看到这台阶,沈羡之心里也生出一线生机,不过很快就发现夏侯翼的不正常,抬头朝着四周看去,这才发现,不少双眼睛正盯着他们看。
刚钻出水面,大口喘着气的宋月几乎都还没反应过来,就瞧见了这些海狸鼠,吓得大声尖叫起来。
她不叫还好,这一叫,那四周的海狸鼠们就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四处逃窜。
夏侯翼只觉得自己被撞来踩去的,却不敢吱声,只能抱着头朝着前面的巨大香炉下躲过去。
然而就他们这早就适应的黑暗中,忽然变得明亮。
是沈羡之将闭上的鲛灯给点燃了,明明对比起外面的光芒,也是很微弱的,然而如今他们三人却只觉得这光芒有些刺目,便是沈羡之也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由此可见,他们在这底下困着的天数,比她所预计的还要多。
而海狸鼠们似乎也怕这光芒,这一次才是真正的四处逃窜。
沈羡之也因这燃起的鲛灯,看清楚了此刻所在的环境,他们所在的这空间,除了中间置放着一鼎巨大的香炉之外,四周皆是空荡荡的,但是墙壁上却有无数的大坑洼,就好像是专程抠出来置放些什么,但现在都挤满了海狸鼠。
不过让沈羡之出乎意料的是,这些海狸鼠在逐渐减少,除了跳入潭水中的,还有一部份在石壁上的洞里逃走了。
片刻间,这间不算精致的石室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人了。
短暂休息后,三人便开始找出去的路,但这里却没有大门,好像整个石室就是独立存在的一样。
最后那夏侯翼爬上石壁,竟然算从那些海狸鼠逃走的山洞里出去。
但他明显是多想了,那里如此狭窄,连通风口都比这宽敞,如何过得去?
就在这一筹莫展之际,沈羡之将那中间的大香炉点燃。
不想鲛灯扔进去的瞬间,忽然听得一阵摩擦声响起,香炉后方的石壁忽然开一条通道。
“你,怎么知道这里是机关?”夏侯翼诧异地问道,一面从石壁上跳下来。
沈羡之知道个屁啊,她就是看到那宋月衣裳湿漉漉的,后背上又有伤,想着用鲛灯放进炉子里,再找些东西扔进去,把香炉烧暖和,到时候方便烘烤衣裳罢了。
哪里晓得这香炉见火居然是开关,将石门开。
“误误撞。”她回了一句,连忙又掰下一盏鲛灯,抬着往石门里探过去,是一条平坦的石巷。
那宋月也凑了过来,“难道这里是出路么?”着便要走过去。
不过被沈羡之手快一把拽住了,“别慌。”
那夏侯翼也会意,连忙朝石巷里扔了一块碎石。
然后下一刻,这碎石所到之处,前方看不见的地方,无数利箭飞出来。
也亏得他们闪得快,不然准给扎成筛子。
“门口弄个机关,怎么可能那样轻而易举让咱们过去,不定还有什么陷阱呢。”夏侯翼着,又捡起碎石扔了过去。
确认这机关里的箭耗完了,三人才走过去。
可却也是如履薄冰,艰难前行。
这条石巷其实并不算长,但是因为担心有机关,所以走了将近半住香的时间,然后便到了一处宽大的石室,里面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而且地面平坦,其他三个方向,每一个方向都有一个通道。
三个通道让人不知道哪一条是生路就算了,这地面铺着五颜六色的地板更让人觉得奇怪。
“这又是什么花样?”夏侯翼着,还想效仿此前,往上面扔了碎石。
但是石头所滚过之地,并没有什么反应,一切看着寻常。
他不信邪,又扔了一把石头,但仍旧是没什么反应,不由得朝沈羡之看过去,“是我多疑了么?”罢,便率先朝着眼前紫色的地板抬脚踩了上去。
然也就是他的脚才踩在上面,顿时脚下那紫色的地板忽然朝下猛地一缩,顿时脚下便行程一个巨大的深渊,吓得他大声惨叫,早没了半点皇子的威仪,单手扣在边缘,整个身子悬挂在空中。
“快拉我上去。”他惊魂未定之际,只朝沈羡之喊。
沈羡之正要上前,却被宋月拦住了。
“你干什么?”夏侯翼此刻整个身体都全靠这只手支撑,他的武功不算高,根本支撑不了多久,若是看到宋月把沈羡之拦住,一脸仇恨地看朝自己,顿时觉得不妙,着急地喊起来。
“是你害死了姐姐们,你去死吧!”宋月抬起脚,似要踩在他维持整个身体的手指上。
然而脚还未落下,忽然像是有人推了宋月一下,她竟然朝着脚下的深渊里滚落了下去。
不过也没真正地掉下去,沈羡之还是快一步抓住了她。
那夏侯翼也被人拉了上来,是他的心腹高士兰,如今正惊魂未定地跪在他面前,“属下来迟,请殿下恕罪!”
夏侯翼大口喘着气,就在刚才他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这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高士兰居然来了。
不过很快就意识到他所来的方向,竟然和他们一样,那他……
但也没顾得上,因为宋月正一脸不甘心地等着夏侯翼,“你不会有好结果的。”
夏侯翼心中也有气,他没想过要高月逐月死,这一切都是意外,他自己不也掉下来了么?更何况这一路上他还背着宋月,“你恩将仇报,又能有什么好结果?”还不忘朝沈羡之提醒道:“像是她这种恩将仇报的人,你留她做什么?”还有刚才她没救自己,明明她拦住宋月就好。
夏侯翼心里一阵难过,但是因为高士兰的出现,让他底气十足,这丧失了几天的狂傲和自信又回来了,“果然最毒妇人心,你也非什么好人,枉本殿下对你一片痴心。”
沈羡之没理会他,而是目光审视着高士兰,“你从何处来的?”
她这一问,那夏侯翼也朝高士兰看了过去。
只听高士兰朝夏侯翼恭敬地回禀道:“属下掉下来后,受了伤,在山洞里养了一阵子,靠着吃老鼠求生,伤好了些从山洞里钻出来,就看到一个石室,里面有个巨大的香炉。”然后看到旁边的石门开的,他就过来了。
所以他这是从那些海狸鼠逃走的洞里钻出来的?
但是那洞穴如此之,沈羡之眼里满是怀疑。
不想竟然听夏侯翼满口得意道:“士兰身怀绝技,莫是那样的洞穴,便是再一半,他也能来去自如。”
“缩骨功?”沈羡之有些诧异,但是真没想到有人能把缩骨功练到这炉火纯青的地步。
一面朝着地面看过去,只见这紫色的地板因为夏侯翼上来,又重新恢复原来的样子。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觉得眼前这些地板的颜色,有些熟悉,这种熟悉不是因为这些色彩常见,而是她觉得在哪里看过这样的混合搭配。
就是这几样颜色,只是这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正当时,忽然听得北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抬起头的瞬间,只听得老猫焦急的声音传过来,“姐没事吧?”当然,还有难以言喻的惊喜。
老猫掉下来后,一个人在这里摸索了些天,很早就到了这里,只是也被这些奇怪的彩色地板给拦住了。
直至两天前,鹿修澜从南边的路口出来,他才算是见着了个活人。
只是得知沈羡之没跟鹿修澜在一起,焦急不已。
如今见了沈羡之,当然是松了口气。
“我没事,您老怎样?”见到老猫,自然是比见到夏侯家的这些兄妹让沈羡之高兴,脸上也浮出了几丝惊喜的笑容。
“没事,鹿家那子也没事,不过他在我对面,这会儿应该去后面了,算着时间,应该也快来了。”老猫忙提起鹿修澜,也免得让沈羡之担心。
果然,听到鹿修澜也没事,沈羡之这颗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来。
但这时候却听那夏侯翼不合时宜地岔道:“有什么高兴的,出不去一样死在这里。”
他完这话,想是有些对沈羡之发怵,所以看到沈羡之转过头来后,下意识地退了两步。
高士兰见此,一脸愤怒地看了沈羡之一眼,连忙挡到夏侯翼的面前去,好像生怕沈羡之忽然对夏侯翼动手一样,满身的戒备。
但沈羡之没理会,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可有别的出路?”只是问完后她觉得大抵的是白问了,如果有路的话,他们也不会被拦在这里了。
果然,只见老猫摇头,“南北都不通,我们掉下来的地方也都堵住了。”看了沈羡之他们的这方向,只怕他们那里也是死路,那就只有西面这条路了。
可老猫觉得,只怕也是死路一条,一时不免是有些沮丧起来。
过了一会儿,那鹿修澜也来了,手里还拖着两只海狸鼠的尸体,人还没到声音先从路口传过来,“老猫前辈,今日运气好,不知道这些老鼠从哪里跑出来的,我一下抓了两只。”
随着话声,他人也出现在了路口,看那架势,是要直接给老猫扔一只。
只是随后也看到了沈羡之,满脸露出惊喜之色,“教主没事。”
沈羡之摇着头,朝他示意自己没事,只是看了看他手里的海狸鼠,也是十几斤一只,若是扔到这地板上,会不会让触发机关?
想到这里,一时心中也是有了主意,连忙朝鹿修澜。
鹿修澜当下便去找了藤条过来,将那海狸鼠的尸体绑在上面,然后便朝着自己身前的地板实验。
没想到,这地板无动于衷。
“难道这个颜色是安全的?”那夏侯翼见此,忍不住出言道。
不过话音才落下,就被一脸失望的鹿修澜否定,只见他摇着头,“我当日来,就险些从这里掉下去。”所以应该是这两只海狸鼠的重量不够。
大家也几乎都这样认为,但是此处也没大些的十块,所以那高士兰算去洞穴里抓些海狸鼠,只是他有些不放心夏侯翼在这里,“殿下与属下一起去吧。”
夏侯翼如今也不信沈羡之了,点了点头。
只是沈羡之又不信他们俩,很是怀疑这高士兰是不是有别的出路,趁机带着夏侯翼走了。
于是最后,他们这里只有宋月留了下来,沈羡之与这夏侯翼主仆一起去那些洞穴里补海狸鼠。
当然了,只能是高士兰一个人进去,沈羡之和夏侯翼在外面。
沈羡之看着果然将身体缩钻进洞里的高士兰,啧啧称奇之际,朝一旁防备着他的夏侯翼看了一眼,看来果然是自己多疑了。
很快,高士兰便抓了四五只直接扔下来,“这够了吧?”
等三人带着海狸鼠回来,一起扔到身前的紫色地板上,仍旧是没用,地板没动。
众人面面相觑,“难道这机关还能分别人畜?”或者是能感受到生死?所以这些海狸鼠的尸体这机关是能分辨的?
但是沈羡之觉得这不大可能,简直是天方夜弹。
而众人也因为这海狸鼠实验无效,沮丧不已。
沈羡之也有些绝望,叹了口气在旁边坐下,然后盯着这些彩色的地板看,还是觉得眼熟,总觉得哪里瞧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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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