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难受
◎我没弄疼你吧?(二合一)◎
月沉星隐, 光熹微。
天刚擦亮,机关房的窗户终于被人强行卸了下去。
据牡丹楼管事这间机关房里除了这紧闭门窗的机关之外,还有些杀人见血的机关, 因此他们拆得心翼翼, 费了好大功夫。
窗户被拆卸下后,几个胆大的人头阵,探头往窗里面看。
一看之下, 不由面面相觑。
“没人?”
“怎么可能没人!”
“大人, 是真没人……”
紧闭了一晚的机关房, 密不透风, 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现在可好, 两个大活人不翼而飞, 凭空不见了!
牡丹楼里的管事、奴仆全都灰头土脸、一脸死气。
东家不坐镇牡丹楼, 自己的后宅却给人直接掀了, 他们都有看护不周的罪过。
这从不露面的东家听是个顶顶厉害的角色, 御下极严,令行禁止。
他们如今失职在前, 只怕这个饭碗要不保了。
可对方是执金卫,那都是官家老爷。
他们一介平民老百姓, 是奴是仆,哪有插嘴的份,压根抵抗不了。
更别这其中还牵扯到死了一个韩国舅, 丢了一个指挥使。
这件事闹大了, 到时候皇帝都会来垂询。
一旦皇帝来插手, 这件事可难平息。
牡丹楼上下都面如死灰, 畏畏缩缩, 只想着这事得有人来担,最好不过就是这位无法无天的萧指挥使。
毕竟他手上犯下什么事都不足为奇。
别韩国舅了,就是天皇老子他也敢薅下来杀。
几人听命从窗户爬进去,仔仔细细把屋子搜查了一圈,确信每个角落里都没有藏人的迹象。
“没有异状?”
一直扫洒这间屋子的侍女摇了摇头,又惊又恐。
这间屋子莫不是会吃人,要不然两个大活人怎么就不见踪影。
“你再仔细查查!这两个大活人在这屋子里,是死是活怎会不留下一点痕迹?”执金卫的统领扶着刀怒道。
侍女哆哆嗦嗦地指了指地板,“别的痕迹没有,倒是我们东家屋里的这块孔雀蓝团花蔓草纹的氍毹不见了……”
*
江燕如披着绒毯跪坐在溪边的草地上掬水洗脸,白嫩的十指还有些发颤,那一捧水在抬起来时已经撒出去不少,等捧到她面前时就只剩下浅浅一层。
她就着手里的水把脸埋了进去,热燥一夜的脸终于恢复如常。
只余下一点温热也被这发凉的溪水带走,她抬起脸,红肿发热的眼睛上浓睫带着水珠,随着眨动,一颗颗争相恐后地坠下,像是梨花带泪。
巧玲珑的鼻尖有些泛红,好像大哭过一场,下面红肿的唇瓣像是成熟的果实,轻轻一抿,好像那鲜甜的汁.液就会迸.发。
一滴水挂在上面,有些发痒,江燕如抿了一下唇,又嘶了一声,抽了口气。
她的唇角上有几道伤痕,刚结了痂壳,还疼着呢。
这就提醒了她,自己昨夜犯下大错。
那可是弥天大祸,江燕如这辈子都没干过这么大胆又离谱的事。
离谱到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发了一夜的春.梦。
江燕如把手放下,看着脚边湍流的溪水发愣。
流水映不出她的影子,只有粼粼波光,东流而去。
身后传来枝杆折断的脆声,惊飞了刚落上枝头的鸟雀,也惊醒了发愣的江燕如。
江燕如没顾上把脸擦干,心翼翼地转头窥探。
萧恕就坐在离她不远的后方,他的脸迎着初升的旭阳侧向一边,只见那精致的下颚线紧绷如弓,喉结处缓慢地滑动,未干的鬓角上几缕发丝还贴在他脸颊上,犹是一副萎靡消沉的模样。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按在刀柄之上,刚刚的声音正是他那刀压断地上散落的树枝所致,他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眸光落在远处,半响没有转动。
江燕如瞥见他曲起的指骨,一根紧挨着一根,犹如修长的竹指,强韧有力。
想起它们掐在自己腰侧时用力泛白的样子,江燕如不由了个哆嗦。
她不太记得两人是如何开始的。
只是等到药效过半,她迷迷瞪瞪回过神来,萧恕已经被她狠狠折.腾了一番。
不得不,陈公子那对瓷人教得好,她学得也好。
唯一不好的是她低头看见萧恕那双要冒火的眼睛,她人一下就吓麻了。
可偏偏骑虎难下,连找个地方埋自己的时间都没有……
“洗够了没,我要走了。”
萧恕眼睛一动,视线终于转了过来,金灿灿的都不能温暖他的眸底,阴森森的,像是潜伏黑暗的兽,仿佛还在思量着什么可怕的事。
江燕如虽然看了发怵,但是更怕被萧恕扔到这个陌生的树林。
谁能想到繁华的琳琅街牡丹楼,后院的屋子里居然有一条密道,机关藏得也隐蔽,正是在床上内侧一角的瑞兽金顶的左耳。
江燕如正好往前一扑,刚巧手指就掰到了。
床板从内侧直接往外推去,露出一个涌动气流的萤石坑。
江燕如辛勤劳累一夜,自是没有力气走,被萧恕抱着在通道里走了快有大半时辰,才到了这处不知名的树林。
沉星迎日,浓雾散去,却见四周无人迹,只有早起的鸟雀婉转啼鸣。
她对金陵城不熟,认不得这里是哪里的夜林。
别是什么荒无人烟的地方,万一还碰到些冬眠刚苏醒的虎狼野兽,饥肠辘辘地出来觅食,那她肯定死得透透的。
“哥哥,等……等我!”江燕如想起身,但才撑起来半个身,腿就发软又跪了回去。
她筋酸骨乏,身子就犹如风摆荷叶,摇摇晃晃,使了半天的力,还没能挣扎起来。
就是初生的鹿也比她健壮活泼。
萧恕长身立于树下,拧着眉瞅她,仿佛在认真考虑要不要把她丢下才好。
江燕如眼睛发酸,委屈地扶好自己的腰,想开口辩自己不舒服,但是触及萧恕那晦暗难辨的眼神,她又有点不敢开这个口。
心虚。
实在心虚。
毕竟是她先动得手。
江燕如心里害怕被抛下,可一时半会她又站不起来。
可恨萧恕毫无人性,一点也不知道关心她一二。
江燕如只好先关心起他,想着投桃报李、互相慰问,总能找到机会述自己的苦。
“哥哥,我……我昨夜没有弄疼你吧?”
她的嗓音轻飘飘传来,却仿佛是惊雷响在了萧恕耳畔。
他眼睫一抖,倏然寒光迸射,像是射出来的箭要把她扎个对穿,像是不敢置信
江燕如一咯噔,马上低头垂泪:“对不起哥哥……呜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是难受的话……”
她掀起眼睫,怯生生朝他眨了一眨,一边搅动着自己玉白的手指,关怀备至道:“我们要不要再歇歇……”
她的腰好酸,腿好软。
现在要她马上动身赶路,何尝不也是要她命。
一想起昨夜的混乱,她心底是虚得,手脚是软的。
来也没人会信,在一个风黑月高的夜晚,她,糟.蹋了萧恕。
不萧恕大为震惊,江燕如自己也十分惶恐。
不过,惶恐倒也其次,主要还很痛。
那种要震碎灵魂,破开耻.骨的疼,真不是正常状态下的江燕如所能容忍的,她自就不能吃苦受累,别是被砍几刀就是绣针扎了手指那也是会垂眼泪。
不幸得是,那个时候她不正常。
更不幸得是她不正常,偏偏萧恕比她还不正常。
两个烧得像火炉子一样的人叠在了一块,除了把火烧得更旺以外别无他想。
江燕如怅然皱起眉,那对形状姣好的柳眉,不描而黑,像是沾了水的墨,晕染出两抹浓淡适宜的颜色,即便作出伤春悲秋的模样也是极为动人。
江燕如心底是有不出口的苦楚。
她确实是趁人之危,把不能动弹的萧恕先这样后那样。
可萧恕自己也不是全然无过。
一开始对她凶巴巴、恶狠狠,可后来她累惨了,也有想过要罢手停下,可萧恕却一改抵死不从的态度,含着低靡的嗓音一直威胁她。
继续,我没让停。
庄子里推磨的驴怕也没有她这样辛勤劳苦。
萧恕这身子的病着实奇怪,一开始他是真的不能动。
不知道后来又怎么缓过来了,忽然又能动了。
这下可好,还能自力更生了。
前头江燕如受得累一点也不少,还要再加上后来被他翻过来,反过去。
就是煎鱼也不待煎一晚上啊。
她本就是娇生娇养,从没出过这么多力,受过这么多累。
想到自己吃了一夜的苦,江燕如干干脆脆把屁股往地上坐实了。
“在休息一会吧,哥哥,我是真的走不动……”
她的嗓音低哑,不复清脆动听,却好似拿了支鸟羽挠在人心口,酥酥麻麻的痒意蔓延到四肢百骸。
萧恕手指一缩,握着刀柄的手指用重了几分力。
光线照着江燕如半张脸熠熠生辉,像镀了层金子,细微的绒毛沾了水珠,被阳光折射出万种光彩。
她肤色本就很白,像是牛奶一样乳白、像是脂玉一样莹润。
不像他,常年混迹在军中,日夜餐风露宿、栉风沐雨。
一身皮囊日晒雨淋,终不再白皙,他的肤色偏深,与她的就形成了对比分明。
他还记得烛光下那些黑白交.融的画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披散下来的青丝像是绸缎散在白玉一样的脊背上,脖颈上嫣红的痣随着晃动,在青丝里若隐若现。
他总是忘不了,放不下,像是着了魔一样一次次去吻那个地方。
萧恕还从没有把自己放纵到如此沉溺的地步,身体沉沦,记忆却并不混乱。
那些不断冲入脑海画面让他的呼吸又乱了几次。
几番看向江燕如的眼神是变了又变,暗了又暗。
江燕如被看得毛骨悚然,差点就要举手投降。
铮——铮——
几只箭镞从密林里擦叶而过,极速而来。
变故突发,江燕如捂着嘴压低了自己的惊叫。
下一瞬,萧恕已经出现在她身边,提起她的腰,手里的长刀出鞘,飞快地拨开了四周的羽箭。
“走。”
江燕如被他挟着腰,脚尖将将点着地,狼狈不堪地随着他的疾步往身后的密林趔趄而去。
从箭镞飞来的方向窸窸窣窣,有不少于七、八个人在追他们。
他们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江燕如被萧恕半抱半拽,倒是不费自己多少力,所以脑子里还有空闲转了起来。
萧恕的仇敌也太神通广大了,他们两也是误误撞才来到这里的,就这样居然也能这么快被人伏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可见萧恕虽然在金陵只手遮天、炙手可热,但这日子也太难过了。
连带着她也平白无故受到了牵连。
江燕如悲戚的心情还没来得及蔓延开,那些追兵已经杀到了他们身后。
几匹野地矮脚马特擅钻林子,踏着雷鸣一样的沉响步步紧逼。
他们骑着马追,就是萧恕动作再快也是跑不过的呀。
江燕如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萧恕却不慌不忙把她往树下一扔,江燕如一屁股坐进枯叶堆里,尾椎骨的疼还没传导上来,几道刀光已经逼到眼前,她把眼睛一闭,惊叫声都死死咽了下去,兵刃相击的金属声锵得一声,随即脚步声、马嘶声纷至沓来。
所有的嘈杂都在她身前,却也止于她身前。
宛若是有一道屏障,把那些威胁都挡在了外面。
江燕如慢慢抬起头,从臂弯处睁开一只眼。
她起初担心萧恕寡不敌众,但是一看之下,却开始害怕萧恕杀性已起,会不会敌我不分!
那些追兵虽然人多势众,可完全不是萧恕的对手。
他们或许只想生擒活捉,所以还留有余手,但是萧恕不是,他完全是往狠里,往死里杀。
遇到不怕死的法,那些追兵全乱了手脚,居然被他一人逼得落了下风。
原本是以多欺少,现在却变成以少屠多。
萧恕的刀对上他们就像是切豆腐一样,残肢断臂、血肉横飞。
幽林变成了修罗地府,草地也成了血泊红河。
惨叫声和兵刃相交的声音充斥耳鼓,江燕如背靠着树干,再次把头埋进膝盖,完全不敢再抬头看,生怕多看一眼都会让她作呕。
她自欺欺人地把自己团起来,不想引人注意。
直到一只手倏然从旁边伸出,握住她的腿,江燕如一声尖叫破喉而出。
谁知道她的叫声还没掩盖住那道欣喜若狂的叫声。
“我抓到了!我抓到了!有女人!——”
蒙面的黑衣人顶着满头满脸的血,伤痕累累的手指死死抓住她,她的裙摆下被他的血染红,黏腻温热的触感像是毒蛇一寸寸攀爬往上。
那人恶狠狠抓住她的腿,往自己的方向拽,江燕如吓得魂不守舍。
“萧恕!你的女——”那蒙面人以为自己抓住了什么把柄,正准备大声放出狠话,谁知道一柄刀就从厮杀的战场之中飞了出来,在半空中寒光瘆人,直坠而落,正中他的手骨。
咔嚓一声。
啊——
江燕如从没有这么近距离听过一个人惨声大叫,仿佛灵魂都被生生被剥离,痛不欲生。
那个黑衣人匍匐在地上,仰头看着她。
他瞳仁涣散,脸孔煞白,仿佛还不可置信自己被人飞刀斩断了右手。
他抓的哪是什么把柄,分明是斩立决。
江燕如看见断骨刀的刀柄犹钉在地上发颤,她的目光不敢往下,只是下意识抽了抽自己的腿,那紧箍在她腿上的手指僵硬未松,还随着一同拖动。
她蓦然一惊,反应过来。
莫不是掐在她脚踝的是一只断手,而那断手会随着她的腿一同回来……
这个认知把江燕如吓坏了。
“哥哥!呜呜呜呜,哥哥……”她蹬腿不止,却不能摆脱那桎梏,一直哇哇大哭。
萧恕刚空手撂倒剩下两人,回头看见哭得眼泪横流的江燕如,皱了下眉头,虽然她哭得狼狈难看,可一直这么哭下去吵得他脑壳疼,她又不是什么耗子青蛙能一巴掌拍死,所以他只有抬脚往回走。
刚刚摸到江燕如身边的那个黑衣人虽然断了手却还没死绝,正疼得满地抽搐。
桀桀的声音在齿缝里像是恶鬼磨牙,已经不成声。
萧恕抬脚走来,手指摁在刀柄之上一用力握住就拔了出来。
“萧、萧狗罪、罪大恶极,我、我等都是死侍……”
萧恕嘴角一勾,刀斜刺下去,正中他的脖颈,随着咔嚓一声,颈骨折断,那黑衣人的声音断在了咽喉。
萧恕拔回刀,带出一片血迹,他似嘲似叹:“”我也没算留你活口。”
江燕如惊恐地看着萧恕毫不留情飞快结束了那黑衣人的性命,还没回过神,萧恕已经把长刀往旁边一放,弯腰替江燕如掰开那截血淋淋的断手。
江燕如看见那断手,泪涌了上来,呜呜直哭。
“行了,哭什么哭,我时候睡死人堆的时候也不见哭得有你这么大声。”萧恕被吵得额头青筋一直跳。
江燕如从来没有听萧恕提起自己来江家以前的事。
他虽然是奴,为什么会睡去死人堆?
江燕如看了萧恕的脸色,哽咽了几声,把眼泪缩了回去。
萧恕把断手往后一扔,薅了几把草把手上的血迹擦掉,眼睛一抬,看着江燕如。
江燕如一副吓傻了的模样,只顾着看他,一动也不会动。
那张脸苍白疲倦,犹是红肿的眼圈和唇瓣让她看起来楚楚可怜。
萧恕直望进她眼底,换来她瞳孔一缩,就好像是针尖扎到了眼前,惧怕和躲闪是显而易见。
别人怕他、惧他,萧恕都习以为常,就是到了江燕如这里,他也觉得再正常不过。
江燕如该怕他。
他将她从蜀城掳过来,把她拘着、困着,又威胁她、欺负她。
他们并非兄妹,也无恩情,从来就不是一路的人。
她就该怕自己啊。
昨夜骑在他身上时得意洋洋,还以为自己占了什么上风,能拿捏住了他。
现在还不是又回到了原点,依然和别人一样对他是又厌又惧。
萧恕歪头看她。
他的眼角还有飞溅沾上的血迹,斑斑驳驳的红点,显得他冷漠的眼神是那样无情又残忍,身后是一地的死尸和流淌的血河,可他却还能从唇角蔓延出笑意,轻笑着问她:“怎么,现在又知道怕我了?”
江燕如眨了一下眼,刚刚躲闪开的视线又往回移了一寸,落进他古潭一样深不见底的眸眼里。
她今日总算见到师兄们所,萧恕不怕死的法。
他以命相杀,谁不畏惧,谁不害怕。
那些黑衣人没有他这样舍命忘死,他们只得了抓人的令,所以只能被他的杀气所压,从而一败涂地。
可是他为什么不怕死呢,死了可就什么也没有了。
江燕如和他不一样,她怕死。
更何况现在这样的情况,她就是怕也逃不了掉,摆在眼前的路只有这么一条,江燕如很识时务地摇了摇头,声抽了抽鼻子酝酿了一下,突然就伸开双臂钻进他怀里,两只胳膊顺势圈在他脖子上,挂在他肩头,又抽抽泣泣起来。
“呜呜,哥哥我害怕你被杀了……”江燕如毫不吝啬自己的眼泪,哪怕是为萧恕哭,她也能滔滔不绝,“要是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呜呜呜……”
萧恕身子蓦然一僵,感觉空荡荡的胸腔前挤满了温热与柔软。
两人虽然在意外中荒唐了一夜,炽热的怀抱也拥过,颤抖的后背也环过,但是全都没有这一刻,她清醒地选择投进他怀里更让人感到心悸。
她像是雏鸟全然放心地依赖,靠近他,好像他真的是那个可以给她庇护的人一般。
雾被彻底被驱散,幽静的野林逐渐热闹,风穿过树梢,树叶簌簌奏响着调。
江燕如搂着他,脸颊贴在他的颈侧,两人温热的肌肤贴在一块,互相温暖。
萧恕垂下眼睫,呼吸清浅拂过她的发丝,有淡淡的旃檀香从里面透出,那些交颈而卧的时候,她身上早染透了自己身上的这旃檀香。
从里到外,从上到下。
他们糊糊涂涂做了最亲密之事,却并非最亲密之人。
世人都放纵自己就是所有祸端的起源,或沉溺于情,或眼迷于色,或贪婪于财或攀附于权。
所有的种种都是他不想触碰的禁.忌。
可是没人告诉过他,越抗拒、越否定,越让人容易成瘾。
就像一个常年穿着单薄衣裳走在满天雪地里的人,给了他一件袄子,他就会再也难以忍受早已习惯的苦寒。
身体里疯狂涌动的血也逐渐缓和,那些躁动也离他而去,现在只有怀里这个温暖却纤细的身体。
他恍惚记起幼时也被谁这般温柔的环抱着,有温和的嗓音在他耳畔。
“阿恕,别害怕。”
别害怕——
灼热的血从他头顶泼洒而下,像是六月里那场倾盆大雨,瞬间浇寒了心。
他浑身颤抖,多希望那时候自己还有人抱着,护着。
怀里的这具身体在发颤,纤细柔弱,是狂风暴雨轻易能折去的娇花,可是他若是愿意,自然可以为她遮去一片阴雨,只是……
可庇护她,这不是他的本意。
他与江家有恨,把江燕如卷进来也是怨。
要如何折磨她,处置她,却成了他如今最为难的事。
他像是从千里迢迢之远、费尽心机移来了一颗娇贵的花,算扒她的花瓣,摘她的叶子,再把枝杆折断,直要她花零叶碎才好。
可却猝不及防却被花开的模样乱了手脚。
他喉咙有些发堵,张口欲:“别害……”
江燕如在他怀里扭了一下,哭泣道:“哥哥,我好饿啊……呜呜,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呀……”
萧恕猛然咬住牙,止住了话。
他想掐死这个废物。
作者有话:
作为成熟的读者要学会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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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钱了~没钱了?】
【两点啦,大大我在等你】
【呜呜呜呜】
【文艺批喜欢写作文的男主和他的冤种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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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