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逆骨
◎戳了他的逆骨◎
韩国公府夫人大怒, 刚转回头却见殿门处走在最前面的人,是一身明黄的皇帝。
萧恕一言语毕,只寒眉冷眼噙着冷笑跟在皇帝身后进来。
江燕如看见萧恕进来, 有些忐忑, 却也有些心安。
韩皇后从阶上也迎了下来,带着一干人等对皇帝行礼。
这还是江燕如第一次见到皇帝。
果见是一个样貌清隽俊逸,温雅矜贵的青年, 一双浅笑柔和的凤目, 温和淡扫殿内众人, “免礼。”
怜妃快一步走到皇帝身边, 柔声道:“陛下今日不是公事繁忙,怎么有空来姐姐这里?”
“朕是陪萧爱卿来接人的, 是不是搅了皇后和国公夫人叙旧?”高允抬起头, 目光落在皇后脸上。
“陛下来的正好。”韩皇后不好与怜妃做一样的事, 只能停下了脚步, 站着他们二人身前。
一边韩国公夫人听韩皇后这语气, 忽而脸色一变。
“国公夫人是为了我那枉死在牡丹楼里兄长而来,臣妾刚刚已经安抚过了, 陛下是圣明之君,绝不会徇私枉法, 包庇罪人。”
高允转头,又对韩国公夫人道:“国公夫人爱子心切,朕也能体会, 只是令郎这件事颇为复杂, 大理寺一定会彻查到底, 给韩国公府一个交代。”
韩国公夫人脸色一会青一会白, 内心更是抓狂。
死去的韩国舅本就不是她的亲生子, 那还是上一任国公夫人为了笼络韩国公的心,做主收在了自己名下。
一个婢子所出的庶子,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何德何能让她为此动怒,为此操心。
她来也不过是为了让皇后两厢权宜选其轻,答应她另一件事。
但是皇后偏偏不提那件事,只了韩国舅的事,已经把她堵得无法再开口。
不过韩国公夫人并不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她思忖须臾,马上垂首道:“是,臣妇也是担心,在金陵城,天子脚下居然有歹人会做出这样猪狗不如的事,不皇后娘娘为此忧心忡忡,夜不能寐,就连怜妃娘娘也为表兄伤心难过,忧思成虑,长此以往,恐不利于养生修性。”
“那国公夫人的意思是?”高允平易近人。
“听闻春祭将近,初城正好是臣妇祖上之地,还想请陛下特允怜妃娘娘代替臣妇回去探望一下老父,略尽一尽孝心。”
怜妃想同去春祭,这件事高允早也知晓。
只是这件事本就与礼不合,他才迟迟没有允诺。
“也可不与队伍同行,只是跟着能顺道一起,出去散散心也好。”韩国公夫人见高允脸上并不强硬,就知道这件事在他这里是有很大商量余地,越发鼓足精神劝:“而且在初城还有名医坐镇,皇后娘娘也可以去调理一二……”
初城有一位颇有名气的妇科圣手,对于调理生育很有一套,当初她产子不顺也多亏了得了这位老大夫的方子,好好调理一年,养好了身子。
皇帝子嗣不丰,皇后几年都没能怀上,她心里也着急。
“国公夫人对侄女的怜爱之心,朕都知晓,只是此事……”高允移目看向韩皇后,温柔地道:“皇后意下如何?”
韩皇后衣袖下的手指紧揪住帕子,悲戚地想:若是他不同意,就应该一口回绝,如今把问题抛了回来,岂不是自己早有意为之,却要假意问她的意思。
韩皇后一向爱重皇帝,他所想之事,无有不应。
只是这件事,她心里膈应难受,才一直不肯退步。
“陛下,春祭何等重要,就如国公夫人所言后宫重地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春祭大事那更是不能随意。”萧恕笑了一声,“陛下恕臣直言,臣既要负责此次出行,所以不得不话在前头。”
萧恕洋洋洒洒一段话里的意思只有一个,他负责保护的人只有皇帝和皇后,其他‘闲杂人等’,他概不负责。
高允看了一眼萧恕,拧了一下眉,知道萧恕这阴阳怪气并非是冲着自己,却也是无奈。
要怪就怪刚刚国公夫人对着他妹妹那一句‘阿猫阿狗’,戳了他的逆骨。
对于萧恕这人,满朝都有怨言,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他是一只疯狗,还是一只会圈地自卫的疯狗,但凡有人触了他地盘里的一点东西,他就会反扑过来咬人。
“你、你,陛下面前,也如此无礼。”韩国公夫人怒不可遏,就快促成的好事谁知转眼就给这猢狲搅掉了,她气得脸色铁青,“萧大人,你负责出行护卫不假,可是陛下要带什么人也是由陛下和皇后娘娘了算。”
“国公夫人此言差矣,这件事是陛下交由皇后娘娘全权统筹。”萧恕纠正她的话。
“你!——”
“欸姨母,您消消气,千万别为了夭夭大动肝火,其实夭夭去不去春祭不紧,陛下其实已经悄悄允了我,等到夏天温度好一些时候再带侄女回去一趟,到时候芙蕖花开满塘,想必十分恰意。”
怜妃扶住国公夫人的手臂,轻轻用纨扇给她扇了扇风,不好意思道:“陛下春天虽然回暖了,可也要谨防倒春寒气伤了身,臣妾可以偷闲躲懒,但是皇后姐姐却身挑大任,不得不去呢。”
她语速很快,声音清亮,边还情意绵绵地看着皇帝。
高允眉心微皱,转眸看向韩皇后。
韩皇后也下意识抬起眼看他,眸光里充斥着不可置信,细碎的光影在她的眼中流转,仿佛是水雾折射出来的华光。
“皇后……”
他刚想开口,那边韩国公夫人就道:“当真,陛下可真的疼惜你。”
韩皇后眸光一垂,咬着唇不再话,翠珠赶紧扶住皇后,生怕她会失去了所有力量,站不住脚。
江燕如听见韩国公夫人和怜妃一唱一和,把皇后欺负地都快没地站了,她差点也没忍住要跳出来参加这场厮杀。
萧恕手忽然扣在她肩上往自己身侧一带,“陛下,臣累了一夜,还想早点回去。”
高允见萧恕闹了一通就想跑,心底也是郁闷。
不就在机关房里关了一夜,他累什么累。
既然累了,还不嫌乱得在这里面添油加火,生怕他的后宫太过平静似得。
高允固然有气,可是却不能太下萧恕的面子,只淡声允道:“去吧。”
“臣妾也累了,想告退了。”韩皇后紧跟着也对他屈身行礼,浓密的云鬓上一只衔珠凤钗颤颤巍巍。
怜妃再一边柔声道:“既然姐姐累了,我们就不扰姐姐休息了。”
高允站在原地半响没有吭声,但是皇后一直躬身屈礼在他身前,也不起身,仿佛不得他的允,她就要一直保持这个姿态。
皇后从前并不是这样的性子,她张扬热烈,并不会逆来顺受。
他是知道的。
“那……皇后早点歇息,朕明日再来看你。”
他看见垂珠在她鬓发下越晃越慢,最后趋于平静,却始终没有再看抬头看他一眼。
*
江燕如一出到宫门外,就站在萧恕的马边上,伸手等人抱。
萧恕的马都是高头大马,她手脚无力,根本没法爬上去。
萧恕对她使了个眼色,“马车在后面,自己坐马车回去。”
“哥哥,你是专门来皇后宫里接我的,是担心我会出事吗?”江燕如还想在萧恕身边多探一些关于皇后和怜妃的消息,轻易不肯离开,软声软气地吹捧。
那个怜妃和韩国公夫人快把她气死了,她再不从萧恕这里问点有用的东西,只怕下一次再遇见这两人,她还要被气一回。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她还想为皇后抱不平。
“哥哥,我想跟你一块回去。”江燕如死皮赖脸拉着他的衣袖不松手,就好像一只雏鸟不肯离开自己温暖的老家。
在这人来人往的宫门口,他们拉拉扯扯实在惹眼,萧恕皱着眉斥道:“松手。”
江燕如哭唧唧道:“哥哥,你好无情,明明昨天夜里……”
萧恕掐住她的腰,把她往马背上一放,“坐好。”
江燕如马上破涕为笑,“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路过看热闹的人忙不迭掏了掏耳朵,摇着脑袋快步离开,仿佛再多听一句都是晦气。
他,天底下最好的人?
死人都能气得从坟墓里爬起来了吧。
“韩国公夫人为何对皇后姐姐那样的态度,我听他们的意思,那个怜妃还是韩国公夫人送进宫的……”
江燕如还没理清韩国公这一家子的关系,所以听得云里雾里。
“韩国公夫人是续弦,和皇后、韩国舅都没有血缘关系,怜妃是她亲侄女。”萧恕一板一眼解释,言简意赅,多一个字也不愿意。
江燕如‘咦’了一声,终于明白过来,为何那韩国公夫人对韩皇后和韩国舅好像都没有那个怜妃来得关心。
就连韩国舅死了……
“啊,韩国舅死了?!”江燕如刚过被那一屋子的事吵得脑子一团乱,到现在才突然抓住这个关键。
韩国舅死了,岂不就是在昨夜。
“死了。”
“怎么会,他那时候还想……”江燕如咬住自己的下唇,这件事多少和她也有些关系,“哥哥,陛下大理寺的人在彻查,不会把我也抓起来拷问吧,我虽然看过韩国舅一次,可是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江燕如害怕极了,险些要哭。
萧恕不懂江燕如的脑袋里一天到晚在想什么,“查你做什么?你不是一整夜都和我一起被困在机关房里吗?”
“话是这么,如果大理寺的人真要来问话,我能谎吗?”江燕如担忧道。
“?”
“万一他们问我们在里面做什么,我能谎吗?”
萧恕静默了片刻,阴测测威胁道:“你胆敢对外人乱一个字,我就掐死你。”
作者有话:
高允:你的火葬场。
萧恕:不,是你的火葬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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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真的好强,把萧哥吃的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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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嗐,皇后真的好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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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