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寻头母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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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畔阴风阵阵,迷雾之中不见冤魂。

    玉清风缓缓坐下,任由晏长安抱着,阖眼凝神静听。

    亡灵之音渐渐传来,女子哭声自脑中汇聚画卷......

    怨气化笔血泪为墨,声声控诉夹杂哭腔,皆为生前遭遇的暴行。

    原是司空德长子大婚,娶的那姑娘为家族共有。

    且这事并非初次,自司空德上位便开始学着南疆王室。

    美名其曰,保证家族血统纯正。

    新婚之夜为防那姑娘出逃,众人将她关进密室,若外头无人扳动机关,此处可进不可出。

    而玉清风那把火烧的极巧,正好点着了罪恶重生的密室。

    司空祖宅走水族人忙着救火,无人注意到密室之内尚有活人。

    这把火烧死了许多人,唯独司空德用族人的肉身做护盾,生生碎了密室的石门。

    “师尊......那法阵......”

    忽闻林晚江开口,玉清风全神贯注去看密室内的法阵。

    不消片刻,他已出了一身冷汗,司空家竟与魔族有关联。

    法阵虽遮遮掩掩,但他看得出此为生魂阵。

    玉清风如梦初醒,终知晓自己为何生来招邪祟,应是他住的地方也有这种法阵。

    司空德竟为魔族走狗,他父母却被蒙在鼓里。

    而如今,司空一族要灵力低微之人送死,也定因这生魂阵。

    他们每月派出一队人马,明面为北疆为大义,背地却献祭活人供给魔族。

    “师尊可看清楚了?”

    闻得段绝尘低语,玉清风挥了挥衣袖,院中烟云消散徒留满地尸骨。

    晏长安抱着他,不让他沾染血腥,就这般沉默了许久。

    “师尊,他们该死。”又是段绝尘破沉寂。

    少年一开口,恰逢玉清风抬眸,师尊望着他忽而问道:“你究竟想作甚?”

    玉清风逐渐清醒,恍惚忆起刚刚的一切,晏长安失了神志也因段绝尘蛊惑。

    他看不透这徒弟,总觉这少年处处透着邪气。

    ‘师尊,待他们死了,此事便无人知晓。’

    脑中回想起这句话,再看向段绝尘,玉清风遍体生寒。

    少年始终云淡风轻,可出的话却冷血无情,自私且背德道义。

    无关司空一族对错,都可看出他视人命为草芥,视杀戮为儿戏。

    段家究竟是怎样养孩子的?

    他虽听过些传言,却始终不得真相,只知段家男儿一辈只活一人。

    且段家世代的继承人,皆为死人堆里,爬出的‘恶鬼’?

    段绝尘歪了歪头,唇边笑意浅的不可察觉,他反问道:“师尊此话何意?阿尘听不懂。”

    玉清风看了他半晌,这才道:“罢了,待回去为师想与你聊聊。”

    这少年与晏长安不同,后者虽时常犯浑可心是善的,前者看似乖巧懂事却处处透着邪气。

    段绝尘应了一声,垂眸去看林晚江,温柔的替师兄整理鬓发。

    “还难受吗?”

    闻得他问,林晚江点了点头,继续靠在少年身上。

    晏长安杀的太凶,下手利落狠辣,令他忆起前世的段绝尘。

    他曾亲眼所见,段绝尘手持长情,对着同门弟子一剑穿心。

    战场之上男人浑身浴血,却越杀越亢奋,笑容疯癫的可怕。

    玉清风望着这一幕,暗暗攥紧双拳。

    他有些担心林晚江,段绝尘这般的人,怎能称为良配?

    可他管不了,他现在连晏长安都管不了......

    “玉哥哥,我们走吧......”

    闻得一声低唤,嗓音哽咽夹杂哭腔。

    抬眸看向晏长安见这人红了眼眶,可他心绪繁杂也不出好听的话。

    沉默半晌,仅一句冷言:“放手。”

    晏长安眸间一慌,直接把人扛了起来,逃一般的出了司空宅。

    他不敢朝后看,也无法接受自己杀了这么多人。

    玉清风见他又犯浑,只得放缓语气:“长安,你放我下来。”

    这般被扛着,颠簸的头重脚轻,且他还不能走,得去密室探查生魂阵。

    晏长安止住脚步,揉了揉发胀的眼角,哑声问道:“你可是不要我了?”

    玉清风叹了口气,费力的摸了摸晏长安的发,他柔声道:“你我已成婚,生死不弃。”

    晏长安听的眼眶通红,这话好似一枚定心丸,咬了咬牙这才将人放下。

    他握住玉清风的手,抿着唇垂着眸,神情可怜的像个犯错的孩子。

    玉清风又安抚道:“跟我去密室看看。”

    晏长安点头却不愿放手,跟随玉清风身后,不肯落下半步。

    待他们走进司空宅,林晚江终于清醒,强忍着恶心跟了进去。

    探查半晌,虽确定生魂阵无疑,奈何如今事已成定局,即便几人合力也无法击碎。

    玉清风无奈,只好暂时布下结界,这才回到院中准备掩埋尸首。

    如何算他也姓司空,即便为了父母也应为族人送行,更别提人是晏长安杀的。

    寻了个地方,玉清风蹲下身子,咬着牙不断刨着院中浸血的泥土。

    林晚江乖巧跟着,见师尊刨土也有样学样。

    这令他忆起时,玉清风带他在院中栽树,他选了一株凤凰树苗只因他喜红。

    晏长安蹲在阴影处,双手抱头掩面,不敢看也不敢上前。

    染血的肩胛不断颤抖,口中默念往生咒决,一遍又一遍......

    而段绝尘始终冷眼旁观,他不懂这师徒二人为何这般。

    死了便死了,埋了也活不了。

    视线游移间,忽然看到林晚江,心头猛然一痛。

    前世师兄的尸骨被他烧了,他又把院中那颗凤凰树砍了。

    中间最好的那块凤凰木,被他亲手雕琢成了骨灰坛。

    他抱着林晚江的骨灰,独自一人闯进了冥界。

    待开启青华莲方知晓,这红尘师兄也不可破,只因送行之人是他。

    师兄纯净如雪并无罪孽,而他双手染血罪恶滔天。

    ‘仙人’见他不肯走,终指了条明路。

    置身业火中焚身三千年,若能赎些罪过,便可送一人过去。

    他抱着凤凰木,一步一步踏入火海,受刑三千年肉身与魂魄皆被烧毁。

    怎奈满身罪孽难消,成功送走了师兄,自己却晚了一步。

    许是强破红尘,青华莲崩裂四散,导致他不算活人也不算死人。

    他是只厉鬼,心绪不稳便会漏出原貌,青面獠牙神鬼皆惧。

    而这身皮囊,是他的也不是他的。

    是抢来的。

    “何人杀的?”

    忽闻一人惊呼,马蹄声渐起,大批人马将司空宅牢牢围住。

    未等玉清风答话,段绝尘淡道:“不知。”

    他见这些人身着铠甲,应是北疆王室之人。

    如今尚不知他们与司空家关系如何,先撇清关系为好。

    将士闻言抬眸量几人,忽然见到玉清风,恭敬问道:“您可是玉仙师?”

    玉清风起身,犹豫半晌才在林晚江身上蹭了蹭手,低声反问:“你们为何人?”

    能唤玉仙师,定是知晓他身份,语气这般恭敬应为友。

    将士行了一礼,这才道:“王想见您,还望玉仙师赏脸。”

    晏长安闻言急忙起身,把玉清风护在了身后,冷声道:“他想见便见?”

    玉清风蹙眉,低声斥责:“长安,不得无礼。”

    林晚江扯了他一下,示意晏长安闭嘴,看向将士客气一笑:“我们也得跟着。”

    玉清风自己定然不行,要去便一起去。

    将士思量半晌,笑着道:“可以,请几位移步。”

    玉清风看向周围,刚欲开口那将士便猜出他所想,又着:“玉仙师放心,司空一族虽作恶多年,但王心善会给他们安顿后事。”

    话音刚落,身后走出一众士兵,自觉上前挖坑埋人。

    玉清风对此话不解却未多问,只能等到了地方,再好生询问一番......

    *

    而此时的北冥闻,正被自个老父亲拉着,在院中扫灰尘。

    萧北还未醒,他们也无法动身回南疆,索性再清闲几日。

    魏梓琪正坐于院中,边晒太阳边悠闲的吃着糕点,时不时开口骂人:“你个孙子轻点扫,老子吃东西呢!”

    话音刚落,忽见北冥丞走来,魏梓琪急忙放下糕点,笑着道:“阿闻累不累?要不我来?”

    北冥闻刚要接话,忽听北冥丞训斥道:“北冥闻你轻点扫!没见阿琪吃东西呢?”

    语必,看向魏梓琪笑了起来:“他不累!这么大个白长的?你继续吃莫要管他。”

    听这二人一唱一和,北冥长老直接扔了扫把,开口喊道:“阿蛮!出来干活!”

    唤了一声却无人应答,北冥闻蹙眉吼道:“阿蛮!!!”

    北冥丞听他语气凶悍,照着脑袋来了一下,开口骂道:“对我孙儿温柔些!”

    北冥闻无奈叹气,刹时气焰全消,他觉这个家自己才是多余的,应早些滚出去......

    认命的捡起扫把,刚欲继续忽闻一声低吼:“蒲泽!你......你作甚?”

    是阿蛮的声音。

    又一声低吼传来:“师尊!救......救命!救命啊!!!”

    北冥闻眸间一凛,赫然唤出骨鞭,猛然甩向房门。

    轰隆一声巨响,门扉彻底报废,烟尘中可窥视惊人之景。

    众人纷纷上前,见阿蛮正被一只黑豹压在身下。

    蒲泽眸间泛红呼吸愈发粗重,顾不得旁人在场,一口咬住了阿蛮后颈。

    北冥闻见状,急忙甩动骨鞭,猛然锁住黑豹脖颈。

    又闻一声巨响,房内桌案崩塌,蒲泽也因剧烈撞击昏死了过去。

    魏梓琪急忙上前瞧阿蛮伤势,可看了半晌后颈之处仅有齿痕,连血都未出。

    他疑惑问道:“蒲泽怎地了?”

    这些年来,他从未见过黑豹伤阿蛮,平日都护主的很。

    北冥丞走向蒲泽查看半晌,忽然笑道:“无事,给他寻头母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