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博弈 02
不待赵瑞熙话,赵雯瑜已经先一步开口,“赵瑞璟和赵瑞懿现在都已脱离生命危险,在返京的路上,赵瑞安现在在调查这件事,湘州那边一切正常没出乱子,你只要好好呆在牢里,这些事情解决只是时间问题。”
“没有时间了。”赵瑞熙垂眸道,将久别重逢的激动压在心底,“下月初五可都真王子到西都,届时会将九送出去,要赶在赵瑞诚发疯之前解决这件事。”
“你真的没有算?”
赵瑞熙摇摇头,“或者是赵瑞懿或者是赵瑞璟,总归不可能是赵瑞诚,他就是一枚棋子,甚至他的地位还比不上老八。”
赵雯瑜离京十多年,对八皇子早就没了印象,她走时,这老八老九都还只是几岁大的孩子。
“你那王妃是怎么回事?”赵雯瑜日夜兼程自关外往西都赶,一路上听了不少熙王爷和熙王妃伉俪情深的故事,有什么青屏山护国寺以命相护,也有熙王妃不顾艰难险阻万里追夫到湘州,传得风风火火绘声绘色。
刚问完,赵雯瑜就瞧见她这个冷酷的弟弟脸上竟然柔和起来。
“就这样,别把他牵扯进来。”
赵雯瑜顿时乐了,“什么时候我能有个会叫姑姑的侄子?”
赵瑞熙耳尖泛红,转过身去不想话。
赵雯瑜高兴极了,拍拍他肩膀,“那我先走,这几日你好生休养,三日后豫州的队伍抵京,倒是恐怕又是一番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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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自豫州而返的队伍已经到了西都地界,大约还有半日行程便能抵达都城。
此时他们还有一截山路要走,这段山路险峻,是一处险隘的关口,也是西都的军事守备重地。易守难攻,万敌莫开。
自豫州返回的队伍行至此处多加心,在豫州曾经遭受过一次暗杀,这些护卫的脑袋已经别在了要带上,若是这一次再出意外,不管这些皇子有没有事,他们都要先一步掉脑袋。
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极大的反应。
西都的城郭已经可以看到影子,只需要再穿过一片密林便能抵达城界。
异变突起,利剑破空而至,紧张过度的守备军乱作一团,方才痊愈的赵瑞懿和赵瑞璟抽剑抵抗,可流箭不长眼,身下的马匹受惊,狭窄的山路上刺客和守备军混战在一处。
守备军的人手越来越少,眼见这两位皇子就要被刺客包饺子,突然有人快马而至。
竟然是本该留守的任风奇。
任风奇所率领的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他们的到来瞬间扭转守备军的劣势。
“臣救驾来迟!”
二皇子面色阴沉,摆摆手,“回京!”
赵瑞懿没有话,眼神探究地跟在赵瑞璟身后,这两出刺杀,总觉得不像是出自一人之手。他招招手叫来冬过来,来冬拱拱手,在行进的队伍中越走越慢,最后悄悄淡出所有人的视线消失在人群之中。
果不其然,孟庆皇大怒。
痛斥守备军护驾有误,痛斥任风奇救驾来迟,一通处罚之后,赵孚庆坐在龙椅上大口喘着粗气。
招招手,几个暗卫从阴影里走出,送上来不少东西。
赵孚庆一一看过,露出狞笑,转动龙椅上的龙头,一个暗道自龙椅背后闪出,他转身向里面走去。
暗道很长,里面用拳头大的夜明珠照明,每一块石砖上都雕刻着精致的浮雕。
在暗道的尽头是一个空旷的石室,石室中有一个被水红色纱帘层层包裹的石台,上面摆放着一张软榻,石台边上还有几个散落的卷轴,在厚重的纱帘之后,隐隐约约能看到一角红色的衣衫。
孟庆皇眼中闪过痴迷,他一步一步走近,连呼吸都带上急促,就在他准备掀开纱帘的那一刻,一柄闪着冷光的匕首突然横在他脖前,锐利的杀意甚至逼出一道血痕。
他的声音中带着讨好,“南枝,是我……”
可是匕首一动不动,石室中有风,水红色的纱翻动,露出一只骨骼分明而有力的手,漂亮得像是工艺品,可偏偏有着无穷的杀气。
“已经过去十年了,你还是不能原谅我?”赵孚庆的声音中有遗憾,也有惋惜,好似南枝的不为所动是一件不可饶恕的过错。
“你想要什么?朕是这大荣的主人,你想要的一切朕都可以得到。”
这只素白的手翻转,闪着冷光的匕首消失在纱帘之后,赵孚庆眼中闪过狂喜和情急的神色,正要上石台,突然一阵大力将他一掌拍开。
他就这样直接飞出去撞在了石室坚硬的墙壁上。
“我想要你的命。”
冷清的声音含着无限杀意,可赵孚庆竟然痴痴地笑了起来。
“只可惜你现在自身都难保,云家没了,你那个蠢笨的妹妹还像要进宫刺杀来报仇,现在已经连尸骨都找不见。苏卿禾离世前恨你恨得要死,你——若是她的儿子知道害死她母后的凶手还活着,你会有什么下场。”
沉默继续在石室中蔓延,水红色的帷幔之后端坐着一名身着红衣的角色女子,乌发雪肤,红衣似火,眉间有一道火焰似的纹路,眼里是滔天的怒火和杀气。
最最重要的是,这名女子的容貌竟然与江玖仪如出一辙!
她赫然就是南壹寨失踪十年的圣女,云绍承不见踪迹的妻子,更是江玖仪早该过世的娘——南枝!
她竟然还活着!
良久,南枝才开口,声音冷清得像是冰,“赵孚庆——害死云绍承的人是你,害死苏砚青的人也是你,逼死苏卿禾的人更是你。你才是大荣的罪人,名不正言不顺,为了这个位置不择手段。”
赵孚庆没有话,眼神阴鸷,许久才低声笑道:“南枝,没想到十多年过去你竟然还是如此天真。这个位置本就是能者居之。朝堂之上弱肉强食更是理所应当,云绍承会因为他的天真而丧命,而你的天真会让你一辈子都住在幽暗的地下。”
“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才是最好的选择。”
赵孚庆拂袖而去,而南枝口中溢出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