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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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玖仪入宫第三日,宫外已经完全接不到他的任何消息。

    赵瑞懿整个人都要急疯了,若是他四哥醒来发现四嫂没了,怕不是整个西都都要被掀个底朝天。就在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的时候,风之晏终于赶回来了。

    他神色不复往日的云淡风轻,焦急地直冲赵瑞熙卧房,不仅有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王珩祁。

    “你来做什么。”赵瑞懿直接将人拦在门外。

    王珩祁向屋内张望。

    赵瑞懿没好气道:“如果不是来帮忙的至少别来添乱。”

    “那根布条可还在?”

    “布条?”赵瑞懿眉头一皱,当下也顾不上阻拦王珩祁,直奔屋内从桌案一角的暗格里找出被赵瑞熙放在布袋里的布条,“这布条有何蹊跷?”

    屋内的风之晏正在给赵瑞熙施针,头也不抬地道:“纻丝在染色时需要用到一味药草,这种草药无色无味脾性温和,但赵瑞熙情况特殊,无论什么时候对他来都是剧毒。”

    赵瑞懿紧盯着王珩祁,他恨不得上去把这个害他四哥昏迷不醒的凶手碎尸万段。

    王珩祁低声道:“我并不知晓熙王爷如今的状况,这神临军遗物也是偶然所得。”

    赵瑞懿深吸两口气,“我要知道你得到这东西的来龙去脉。”

    风之晏看赵瑞懿一眼,没想到这个一贯直来直往的子现在竟然能有这样的表现,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想起这些日子赵瑞安跟他所的话——他又低头看面色青白的赵瑞熙。

    ——你这个混蛋也许真的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王氏位于琅琊远离西都,本该跟神临军旧案八竿子不着关系,但王珩祁就是这样在偶然到西都一户官员家中拜访时听到了这桩旧事,然后他开始调查,拿到了这截布条转送到赵瑞熙手上。

    纻丝……

    又是纻丝。

    赵瑞懿听完之后深吸一口气,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他不得不承认,他的父皇、大荣的天子,似乎越来越成为一个偏执且不可一世的人,甚至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

    从宫中赏赐的纻丝到现在利用纻丝想要他四哥的命。

    又或者从一开始,这位看似仁慈的帝王想要的就是一条人命。

    被幽禁的母后,生死难料的四哥还有情境不明的四嫂,赵瑞懿从没这么恨过自己的无力,被保护得太好以至于都让他忘了在正金宫城之中和皇上讲亲情才是最可笑的事情。

    他垂眸静坐,心下已然有了思量。

    “下月初七是太子大婚。”

    他只了这一句话,在场的人都明白了他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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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的天总是枯冷而干燥。

    自入宫来江玖仪只见过夏皇后一次,夏皇后虽然只穿了青灰的道袍,头上也只简单梳了发髻没有华丽复杂的头饰,但仍旧清贵逼人。

    那日二人许久未见,夏皇后迎上来,紧紧握住他的手,问了一句他从未想过的话。

    “帮我救一个人,她叫南枝。”

    紧接着便在他掌心写下关押南枝的地点。

    江玖仪来不及问夏皇后始末便被贺林公公带走,他所在的地方与皇后清修的宫殿南辕北辙,想起赵孚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目的究竟如何几乎不做他想。

    第一日,平静。

    第二日,无事。

    第三日,仍旧安宁。

    他一个人在大殿之中,侍女会准备好起居饭食,但他一个人也见不到。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这样的寂寞孤独怕是能将人逼疯,但对于一个杀手来,忍耐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也是他最习惯做的事情。

    终于,在第七天,在他已经将整座冷宫的暗桩全部摸排清楚以后,赵孚庆来了。

    “仪儿这些日子可还过得习惯?”

    江玖仪收回自己盘坐的姿势,缓缓从蒲团上站起身来,避开赵孚庆的眼睛,“……习惯。”

    “朕这些日子着实忙碌,竟然让仪儿受了冷落,实在是朕的不是。”

    赵孚庆一面话一面让贺林拿走他身上的罩袍,慢慢向江玖仪踱步,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少女微微颤动的肩头和纤细的脖颈,看上去脆弱又美丽。

    隐秘的满足感在他心中膨胀,“仪儿,抬头看着朕。”

    江玖仪依言抬头,眼里波光盈盈,如同一只惊惶的鹿。

    赵孚庆直接挥退贺林,随着大门关闭眼中露出一丝残忍狰狞。

    江玖仪当然懂这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他欲低头,却一把被人攫住了下巴,被迫仰头看着赵孚庆这张阴鸷又无甚优点的脸。

    他有点恨自己的身高,也有点恨赵家人的基因,整个赵家就没几个长得矮的。

    赵孚庆凑近他,色急地嗅闻,甚至另一只手已经像江玖仪地身上摸去。

    对于这样身居高位而不在乎伦理纲常甚至没有道德感的人而言,一味的顺从或决绝地反抗都不是让他能脱险的办法。

    江玖仪以抬手扣住赵孚庆伸过来的手,声音都在颤抖,“……皇上。”

    不是彻底的拒绝。

    赵孚庆目光逡巡,量许久突然松手,后退半步,朗声笑了起来,“朕等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着竟然趁江玖仪不备在他的屁股上捏了一把。

    看着脸红又惊慌失措的少女像是一个兔子一样站在这里任他宰割,他再度笑了起来。

    着就走了,隐约还能在房门外听到他吩咐宫人不许怠慢的命令。

    江玖仪缓缓舒气,努力平复自己内心的暴戾,方才他真的差点就要抽刀杀人了。

    赵孚庆这老匹夫,都能当爷爷的年纪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张老脸,真当他自己是赵瑞熙吗?没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还想沾他的便宜,等事了必然剁了他的狗爪子泄愤!

    江玖仪等自己心情平复,这才回身向卧房走去,上床然后拉好帘子,轻轻扭转床头一颗的珠子。

    半截挡板无声消失,床铺下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当年大荣的开国皇帝为了宫内安全在每一座宫殿都修造了能够出逃的暗道,而掌管修造的正式不怎么显眼的夏家。

    这正是夏皇后告诉他的连皇帝都不一定知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