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什……什么?
卫司瀛想起之前被困在梦魇里,梦见他跟墨玄方拉拉扯扯,他偏偏还不受撩拨,情难自已。梦里几分真假不好,但他身上的衣服肯定是换过了的。
想想梦中那情形,墨玄方牵着他衣领,慢慢向下滑落……
卫司瀛差点喘不上气来。
是假的倒还好,那万一是真的呢?
本来墨玄方就嫌他浪,这一回,更叫他瞧了。
卫司瀛越想越气,也不顾姑娘哭哭啼啼,冷着脸对英若道:“那你更该走了,你虽然年纪,但也明白这些都是不堪之事,杵在寡人跟你们宗主之间做什么?将来这些事要是传出去,你们宗主就成了天下第一浪荡的宗主,紫云宗也成了天下第一浪荡的仙宗,他要是生气,第一个就要责罚你。”
英若才十五岁,哪懂什么人情世故,听了这些话都吓傻了,眼泪也忘了流,只管张着嘴,呆呆站着。
卫司瀛见他这副模样,心里也不由一丝后悔。
可有气他不能一个人受,他是指桑骂槐,给正主听。
这时,果然石门响了,卫司瀛只觉一股寒气萧杀而来。
不用从眼角望,他也知道来人是墨玄方。
会偷听墙角的紫云宗主墨玄方。
英若哆哆嗦嗦叫了声:“宗主。”
“你下去吧。”墨玄方压抑到微哑的语声。
卫司瀛轻轻嗤笑了一声,把眼睛闭上。
雪州刺入骨髓的寒气缓缓靠近。
墨玄方站在他床边,语声已恢复平静:“你睁开眼睛,本尊有话与你。”
卫司瀛遂睁开眼睛,却是一副嬉皮笑脸。但他本就美艳至极,这样用力做出放荡的样子,反而更是勾人。
墨玄方不愿与他四目相接,挪开视线道:“龙君,你就没想过龙族的将来吗?”
卫司瀛没料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笑容从唇边敛去,道:“想过。”
墨玄方道:“三千年以前,龙族与日月同存,少也有万万年的历史。但魔气入侵不过短短三千年,龙族便人丁凋落,近乎灭族。你可知是为何?”
卫司瀛当然明白,之前他就与顾西飞探讨过,魔气过于强势,并不符合天道运行的规律,迟早有一天会消亡。
到时候,以魔气修炼的魔族丧失了魔力,又没有灵力的根基,该何去何从?
要是在从前,他自然乐得向墨玄方和盘托出,与他谈论一番,但如今两人已是仙魔对立,互相之间,又岂有坦诚可言?
卫司瀛淡声道:“寡人不知,还请紫云宗主明示。”
墨玄方道:“魔气并不是人人可以修炼,只有龙族、妖族,以及其他种族少量有特殊经脉之人,方可修炼。镇龙索固然残暴,但龙族人以魔气修炼,修炼速度为寻常修真人士的数倍,若没有镇龙索的压制,天下苍生早没有立锥之地。”
卫司瀛深受镇龙索之苦,更亲眼所见龙族被镇龙索残害的惨状。虽然明白墨玄方所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但心里依然不能接受。
当下冷冷道:“紫云宗主果然能言善辩,牧丹的镇龙索都被你成了正道之光。要真是如你所,当初你为何又要严禁门下弟子牧丹?这不是自己自己的脸?”
墨玄方看向卫司瀛道:“本尊严禁牧丹,与龙族弃魔修灵并无冲突。若龙族上下愿意放弃魔力,从而带领整个魔族修炼灵力,那天下魔气便不会扩张,自会慢慢收缩,回来处去。如此,天下大同,各族共享繁华,有何不好?为何非要一族凌驾于另一族之上呢?”
墨玄方此番话卫司瀛不是没有想过。但那是将来的事,现下修真界视魔族为不共戴天之仇敌,欲除之而后快,龙族不能在此时动摇根本。
他正思忖着要如何作答,墨玄方却见他默然不语,以为他不愿意,又道:“若是龙族先帝弘瀛尚在,本尊与他如此,他亦会斟酌一番。龙君是弘瀛的传人,想必也知道他一心为龙族做算。”
墨玄方哪里知道卫司瀛是怎样去的龙族,只道他是弘瀛传人,弘瀛的想法,或许对他会有些影响。
可卫司瀛一听到「弘瀛」二字,血顿时从脚跟涌到头顶,他忽然呵呵笑道:“这么,紫云宗主当年杀了弘瀛帝君,现在心里是大大的后悔了?”
墨玄方顿了顿,心想自己当年诓骗弘瀛,杀他并不后悔,却难免愧疚之心。
于是他微微颔首道:“龙君既传承了先帝弘瀛的意志,当为龙族早做算。”
卫司瀛见墨玄方面上果然显露出愧悔之色,之前顾西飞的幻境回忆,桩桩坐实,由不得自己不信。
弘瀛当年屠戮三界,墨玄方却为杀他后悔,他待他,终究是不同的。
卫司瀛心如死灰,此时也是无话可,默默合上眼帘。
他怕自己真情流露在墨玄方面前丢了脸,摧毁这最后的一点尊严。
墨玄方见卫司瀛半晌不话,又见他微微蹙眉,知道他一贯心志坚强,即使身体受伤痛苦也大多默默忍耐。
想到卫司瀛之前的伤势不轻,墨玄方微微俯下身道:“是否伤势复发?让本尊看看。”
卫司瀛心想,你不问我想什么,却只关心我身体如何,分明是怕我糟蹋了弘瀛传人的身子。
他气极恨极,忽然心生一计。
卫司瀛睁开眼睛,眼睛里已饱含泪水,欲还休地看着墨玄方。
墨玄方的头又低了一点,语气也不自觉柔和了下去:“你怎样了?”
卫司瀛眼眶泛红,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脸颊,他这一哭正如海棠花落了苦雨,摧人心肝,让人忍不住想要为他拭去泪水,怜之,爱之。
墨玄方手指不自觉抖了抖:“待本尊为你疗伤。”
他着,就要为卫司瀛输入灵力。
卫司瀛却道:“我身体是受了伤,可我心里更伤。我自幼无父无母,孤身一人,一身本事是你教的,也是弘瀛帝君教的。
可如今,你把他杀了,你又这样对我,我纵使身为龙君,受万人朝拜,但那又有什么意思?你和他,都不在了啊。”
他声音本就动人之至,到末尾,语声娇颤,又哭了出来。
墨玄方闭了闭眼,终忍不住摊开手掌。
卫司瀛身上的捆仙索便掉落下来,飞向墨玄方,立时被他收了去。
“现在你可是好些了?”墨玄方问道。
虽然屋子里的重重禁制依然还在,但卫司瀛身上已没了束缚,他并没有立刻起身,而是颤声道:“多谢了。”又做出想要坐起来但身体疼痛十分艰难的样子。
墨玄方又忍不住,上前要扶起卫司瀛。
就在这时,卫司瀛突然反手一掌,重重向墨玄方胸口。
但墨玄方何等防备之人,出手也如闪电,当下与卫司瀛对了一掌,后退了一大步。
而卫司瀛毕竟有伤在身,却是重重摔在石床上,嘴角溢出血丝。
墨玄方怒道:“你又戏耍本尊。”
卫司瀛坐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似笑非笑道:“那你呢?你又不肯杀寡人,还不是有所图。”
墨玄方道:“本尊以礼相待,谆谆教导,你非但不听,反而诬赖本尊,你,本尊图你什么?”
卫司瀛眯起笑眼:“你馋寡人的身子。”
墨玄方气的发抖,但见他侧坐在石床上,仅穿着里衣,胸口半遮半掩,面上含春带笑,又想起他与男宠、公主那些花花肠子,一时竟气的连反驳的话也不出来。
这时,卫司瀛在床上又换了一个姿势,竟是侧躺下去,一腿微微曲起,搭在另一条腿上,有意无意地撩拨了一下衣角道:“你,你都脱寡人几回衣服了?还不是馋寡人的身子。”
墨玄方面上寒冰一般,突然冲到床边,朝卫司瀛胸口就是一掌。
卫司瀛却是不闪不避,生生抗下这一掌,唇边溢血,他两脚却勾向墨玄方,引他扑倒自己身上。
两人的位置不上不下,刚刚好贴在一起。
卫司瀛立时感到了异乎寻常,哈哈笑了起来。
但见墨玄方眸中起了杀心,卫司瀛更是死死勾住,不让他起身,感受到他越发异常,卫司瀛竟咬了咬下唇,「嗯」了一声。
这一声婉转轻吟,却如指尖勾上琴弦,一下一下,荡人心魂。
墨玄方眼角微微泛红,重重闭了下眼,再不犹豫,周身紫气滚滚而出,紫气中极乐幻天拂尘腾空直上,拂丝乍然绽开。
他要勒死眼前的祸害。
卫司瀛却是眼波流转,幽幽道:“你控不住自己的道心,只会杀我出气,三千年道行,也是白修了吗?”
墨玄方心中猛然一惊,紫气骤然收束,拂丝也于空中颤抖不止。
就在拂丝将落未落之际,卫司瀛忽然抬头亲了上去。
两片潮湿I温软一触即离,墨玄方已是本能地推开他,向后跃上半空。
卫司瀛早已蓄力良久,但此时目标却不是墨玄方,电光火石之间,他使蛮力破了屋中禁制,冲出门去。
墨玄方知道又上了他的当,当即紧追而去。
但石屋结界之外,就是茫茫雪原,雪地里肃静一片白,哪里还有卫司瀛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