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不知被凌琅占了多少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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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叫谢相迎愣了片刻, 他看向卓萤,一双眸带着些许疑惑。他这身子确实是谢尹,卓萤今日是怎么了。

    “我回来了, 你怎么不高兴。”

    谢相迎的眼角垂了一垂, 原以为两人再相见会极而泣, 可如今怎么只有他一个人高兴。

    卓萤看着谢相迎的眸子,愣神许久。这个人的眼睛, 分明告诉她,他是谢相迎。

    “谢相迎?”

    卓萤还是问了一句,这三个字对她来已经不止是一个名字那样简单。她很怕回来的这个人, 不是谢相迎。谢相迎来到北齐的这些日子, 对她来每一天都像是在梦中,她不愿意醒过来。

    谢相迎点头,卓萤松了手, 跪坐在地上,一把抱住谢相迎。

    “主人,你回来了。”

    她恢复了平日的笑颜,毛茸茸的脑袋蹭的谢相迎下巴发痒。

    谢相迎看着怀里的人, 脸上带了些安慰的笑意。真好,所有人都还在。

    “我回来了。”

    她轻轻拍了拍卓萤的后背, 两人摊在地上就这么待了许久。

    “或许该先给我松绑。”

    一直到谢相迎提醒了一句, 卓萤这才和阿召一起解了谢相迎身上绑着的绳子, 方才那捆他的守卫也不知是什么出身, 捆猪似的把人缠得还挺紧,俩人解了好一会儿才解开。

    待身上的绳索都落了地, 谢相迎这才从冰冷的地板上站起来。他在明辉堂着自己在燕国的经历, 以及被凌琅困在清净斋的事, 除了那些亲昵事被跳过,其余的谢相迎都了。

    谢相迎的经历坎坷,这三年来盛京发生的事也不少。当年谢相迎身死,谢家不经凌琅的准许便将尸身入了棺材,这一举动连累了整个送葬的队伍。谢恒云被罢了官,莫临泉被关在大牢里好些日子才放出来。

    凌琅处置的人不分地位高低,大半跟谢尹相关。谢大将军的太傅侄子死的莫名其妙,亲儿子直接被罢了官,这一连串的处置,一时间让朝中的老臣们人人自危。加上摄政王前往燕国,几年来杳无音信,许多人都坐不住了。

    阿召道:“听人前些日子王丞相联合几个老臣上折子,非要陛下请摄政王回府,想来是对陛下起了疑心。”

    谢家满门的忠臣良将,谢相迎做太傅那会儿,那股刺棱劲儿虽不得老臣们的喜欢,但所做之事皆是有利于北齐的。他在凌琅幼年时为北齐做了那么些事,凌琅刚揽大权他就死了,这事搁谁都会多想。加上摄政王近些年直接销声匿迹,估摸着这会儿,朝中有不少人都在怀疑,凌琅在暗中已经对摄政王下手了。

    谢尹死了就死了,谢尹手下没兵更没权。谢镰是个死忠的人,造不了反。摄政王不同,几个旧部下忠心耿耿,加和上长公主那边往来密切,若是真死了,北齐整个国家得大乱一场。怪不得凌琅来清净斋的时辰越来越晚了,原来是遇到了难题。

    这谢尹幕后之人也是极为聪明的,弄死了摄政王找个假的来顶替,如此只要摄政王名义上还活着,手底下的人还是会为北齐效忠。

    这么看,这摄政王往日所做之事虽不得民心,但对江山社稷的贡献还是无人能替的。用乱臣贼子这几个字来评价凌倾允是片面的,他杀伐果断,起码在乱世中曾为凌琅守住过江山。或许正是因为看到了凌倾允这个人的作用,所以凌琅收兵收权,却迟迟没有真正处置这个人。

    就好似净水林那一次,凌琅要卓萤死,要凌倾允的心腹死,却在凌倾允真正有危险时现身了。黎昀也正是估计错了这一点才失了手,他觉得凌琅恨这个独揽大权的摄政王,必然不会前来搭救,把凌琅想象的太过感情用事。但偏偏凌琅在这种事情上最为是非分明,他恨不得凌倾允即刻就死,但不到时候不会对凌倾允动手。

    凌琅作为一个年少继位的皇帝,忍耐的能力非常人所能想象。

    谢相迎细细思量着凌琅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除了对谢府的惩治有些无端,其余的都很妥当,他真的那样在意自己身死么,在意到宁愿寒了谢家的心。

    “殿下还要回谢府吗?”

    阿召俯身问了一句。整个谢府为了谢尹的死都受到了牵连,太医令谢省虽未有什么实质上的处置,但连日里告病,太医令的职位算是被架空了。谢将军直接带兵去西北,再没怎么回来过,盛京里只剩下江未知夫人和谢恒云了。

    谢相迎摇了摇头道:“不回去,不是时候。”

    他身上那药是慢性的,明摆着是要他慢慢病死。那日突然暴毙,只怕与他接连几天动怒有关。

    之前他总觉得身上这病是凌琅所为,如今却有些不确定。

    凌琅人的眼眸是不会谎的,每每他望向凌琅,总能在凌琅眼眸深处看到欢喜的光。那样见到一个人的喜悦之情也能装出来吗?谢相迎突然有些不确定。

    当年从东偏殿的张念汝再到他所喝的药药,这一切知道的都太突然,突然到他的脑子还未来得及思考,心却已然承受不住。

    他是怨过凌琅,他怨凌琅不肯在卓萤陷入危险时出手相救。可卓萤是摄政王的心腹,凌琅不救,也无可厚非。

    “且躲着吧,咱们关起门来先看陛下怎么做。”他到要看看若摄政王当真回不来,先跳起来挑事的人是谁,谢相迎想到朝中那帮老臣,又阿召道,“这朝堂上,是不是有个叫汪海东的官员?”

    这个名字凌琅在清净斋时提过几句,他从前在朝上没见过这人,定然是个新人。

    阿召回想了片刻,道:“这人没什么出身,之前是沈府的门客,听吹的一手好箫便被国舅爷看上了,因其在农税上的见解颇为稀奇,便得了举荐。如今是在税课司吧,做司农,专门管农户的税收。”

    “举荐上来的。”

    谢相迎听阿召如此言,眸光转了一转。

    这北齐的官员历来是举荐上来的,高门子弟始终是高门子弟。底下的人上不来,朝中这几个家族的势力便越发固定。若是能想个法子,能多用些忠心的寒门子弟就好了。

    “改日想个办法把那位汪海东请过来,我瞧瞧,眼下也没什么事了,一切照旧吧。”

    “是。”

    阿召会意,即刻出了门,吩咐完两个守卫不要将今日的事声张出去,然后转身去了荟萃楼。

    这三年来勤勤恳恳照顾摄政王府,经历的大事宜已经把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变得格外有主见。

    谢相迎重回摄政王府,又得了空闲,这才着手去调查几个亲近的部下与王爷。

    在盛京这几个王爷里,赵王和摄政王府最为交好。其余的便是大将军周旋,长公主府,以及慕府。

    赵王是个圆滑性子,轻易不与人结仇,墙头草似的四处倒,不是个可靠的人。如此盛京之中可以信赖的,便只有周旋和慕家。

    北齐共有四十八个郡,这其实八座城池囊括的土地不少。

    北方摄政王的势力大,到南边便是那默不作声一心治水的成王殿下在治理。在北齐这么些年,谢相迎几乎没见过这位成王殿下。凌琅向来疑心重,身在兴盛阁,能靠着督查院的探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怎么从未听他过这位成王。此人在南方如此施恩,深得百姓之心,焉知不是在为谋反奠基呢。

    这些个事儿,理了不少日,为了掩人耳目,谢相迎便一直住在密室之中。一日三餐有阿召和卓萤送过来,他置身密室,卓萤和阿召便是他的腿和眼睛。

    姜姬临行前与谢相迎特意见了一面,此人是在老东陵王下葬时假死脱身的,回北齐之时还趁乱带走了东陵的九皇子。那九皇子便在街上被谢相迎与谢恒云掳走的少年,这人是东陵王的后代,怪不得长了一双带蓝调的眼眸。

    两人匆匆一见并为多言,只是各自感恩。当年谢相迎求谢省医好了姜姬的腿,姜姬回到北齐,在得知真相后,便为谢相迎守了三年的摄政王府。再次分别姜姬只叮嘱谢相迎,千万保全九皇子。

    黎昀登王之路十分不易,十几位王子相互厮杀,能全胳膊全腿活下来的,也只有跟随姜姬逃离的九皇子黎愿。黎愿没有黎昀的心机狠厉,却也有忠心拥护的旧部,来日或许可成为牵制黎昀的关键一步。

    谢相迎夜里送走姜姬,便又往摄政王府去。这些日子各处的消息都有,唯独通幽殿的消息谢相迎没让人去留意。

    他这回算是又死了一次,他明明了要等凌琅回来的,却不曾想发生了这样的意外。倘若自己并没再次重生,那日便是永别了。

    谢相迎此刻心下没有太多悲切之感,唯觉得遗憾,天大的遗憾。他与凌琅之间不该就如此了结,若真有一天要分别,应当是坦坦荡荡,没有嫌隙的才行。

    “主人。”卓萤将案前发愣的人唤回神,甜声道,“我这里显示您在做太傅时,还有一个任务没有完成哦。”

    “任务”这两个字让谢相迎彻底醒神。

    “什么任务?”

    谢相迎不记得自己有遗落什么任务,从端茶倒水到解决近乎不能解决的难题,原该没有落下的才对。

    卓萤一双杏眼看着谢相迎,幽幽道:“给陛下一个亲亲。”

    “我完成了。”谢相迎脱口道。

    “主人什么时候完成的?”卓萤问得十分认真,眸中带了几分狐疑,按理谢相迎是不会对凌琅做这种事的。

    谢相迎想自己在清净斋的时候,不知道这兔崽子占过多少次便宜,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这些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出口。

    卓萤的目光垂了垂,道:“要用现在的身子才算,还得是您主动。”

    “现在的身子,还主动。”

    这怎么行,绝对不行。他这张脸是传道授业解惑的帝师,怎么能对凌琅做那种事。

    谢相迎蹙了蹙眉,问卓萤道:“不完成这个任务行么?”

    卓萤摇头道:“不可以的,这个任务您拖了很久了。如果主人不完成的话,您对陛下唯命是从的设定就不会解除,到时候要是陛下发现您就是太傅,一声令下,要您做什么您就得做什么。”

    “不……”

    那西偏殿满殿的红绸让他心下始终不安,谢相迎不敢想象如果凌琅发现了这个设定,会让他做什么。

    在清净斋时,两人不论在何处话,最后都得咬着耳朵到榻上去。凌琅眸中那炽烈的火,能把他就地点燃了,倘若凌琅真的对他有早有那心思,如今他真正活过来,只怕得被那火烧个干净。

    他现在要如何完成这个任务,总不能夜袭通幽殿吧。

    谢相迎有些犯愁,前所未有之愁。他不理解这个任务,更不理解卓萤这个奇怪的系统。

    作者有话要:

    谢相迎:我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