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重逢
内院,林锦玉扶着母亲坐起身子,母女二人一个个红了眼睛,不住地抹眼泪。
林锦瑟跪坐在地边哭便道:“女儿原本是劝着哥哥莫去凑热闹,偏他想着沈氏祭祖去的都是有身份的人,随便结交几个,往后对林家的生意也是大有益处,哪成想偏偏就遭了火灾,哥哥为了救沈家表妹受了重伤,在林府又被表妹拿来随便医治,这才要了命去!”
林周氏听得一口老血憋在心口,怒喝道:“沈家欺人太甚,可怜我儿性命!此仇教我如何咽得下!!”
“逆女!”门帘子忽然被人掀开,珠玉串子坠了一地,蹦蹦跶跶好似林锦瑟此时急促难安的心跳。
林父拎着一根门闩闯了进来,指着她怒骂道:“你哥哥因你而死,你还敢信口雌黄,胡乱攀扯,你可有丝毫悔过之心!”
周氏呆了一呆,忙从床上下来,挡在女儿面前,惊呼道:“老爷,你的这又是什么!”
林父扯着林锦瑟的衣袖将她一路扯到二门外,见到院子里的黑漆大棺,以及棺椁旁站着的沈书、盛大夫,林锦瑟忽地开始挣扎,声泪俱下地看着父亲道:“父亲宁可相信这些外人的话,也不肯相信自己的女儿吗?”
“林姑娘何不问问这些人,究竟谁的是真,谁的是假?”沈书手指的方向站着穗儿、于飞以及跟随二人前往青州的一众仆人,这些人是林府的家仆,卖身契尚握在林家人手中,又怎能背主。
“娘!爹爹被人骗了,你可不能信他们的话?”林锦瑟狼狈地站起身奔至周氏身旁,抱着周氏的胳膊不肯放手。
“究竟是怎么回事?”周氏仍旧一头雾水,忙看向自己的夫君。
林父指了指于飞道:“你来!”
“少爷本不愿去青州,是大姑娘跟少爷沈府六姑娘生的貌美……少爷在大火中伤了腿,无法忍受疼痛,后在众人面前撞柱自尽了!”
于飞从两人前往青州起,每一句,周氏的心便凉了一分,自家大女儿是什么德行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往日里只觉着都是事,女儿家娇宠也没什么,哪知就纵出了如此凉薄的性子。
“啪!你这逆女,看我不死你!”周氏甚至顾不得家丑外扬,狠狠了林锦瑟几巴掌。
林父看了一眼沈书等人,咬牙道:“将她给我送到家庙里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得离开家庙半步!”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沈书上前道:“沈老爷深明大义令人钦佩。”
沈书倒不怕林老爷食言,左右林锦瑟害长兄之名已经坐实,无论是林父还是林木心中都会产生芥蒂,不管从前有多宠爱林锦瑟,此后每每想起独子便会多恨她一分,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此次回京沈谣一行先走的水路,后至寿阳渡口转入陆路。
一连在船上待了七八日,沈谣一脚踏在实地还有些不适应,身后是大船尾接船头,耳畔南腔北调语不休。
悠长的号子声不绝于耳,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头晕目眩的感觉方才散了些。
马车早已侯在渡口外,沈谣在青竹的搀扶下上了马车,下人们还在忙着搬运行李,她撩开车帘向外瞧,见天色渐沉,远处已有帆灯几点,街道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一辆马车驶到近前,从马车上下来一人,身形修长,广袖儒衫,很是儒雅。
沈谣没想到在这里竟会碰到熟人,正指挥下人搬运东西的沈翀不经意转头也瞧见了他,不由一愣道:“宋先生,别来无恙啊!”
宋温如先是一惊,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很快他便收拾好了情绪,拱手应道:“真巧啊!没想到在这里竟能遇到世子您!”
将宋温如的神色收入眼底,他不动声色问道:“宋先生这是哪儿去?”
宋温如笑道:“哦,不过是应三两好友之约,随意游玩而已,倒无甚目的可言。”
话毕又追问道:“世子这是回京?”
沈翀道:“自然,临近年关,府中俗事繁多,不然沈某定要舔着脸与宋先生一道儿了。”
宋温如忙又拱手道:“客气客气了!世子若是能来,宋某定倒履相迎。”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便相互拜别,仍是沈翀几番试探,宋温如也未出此行目的,甚至连随行的友人也未曾透露分毫。
道别后宋温如远远走向临江的几条大船,与船夫探明日开船的时辰,沈谣发现他询问了沿江的每一条船,似乎并没有目的地可言,只要能离开这里便可以。
沈谣与青竹轻轻耳语了几句,青竹随即便下了马车。
宋温如回到马车上,车夫一拉缰绳,摔了鞭子,车子便调转了方向,与沈谣的马车擦肩而过时,江面上的风恰好掀起了车帘,仅仅是惊鸿一现,却让沈谣看到了一张皱纹遍布的苍老面孔,那老妇人闭着眼斜靠在马车壁上,像是昏睡了过去。
车轱辘压在石板街上发出辚辚声响,渐行渐远。
约莫半个时辰后,青竹回来了。
“奴婢听清楚了,今晚并无船只离开,宋温如的马车一直到了金马街的永福客栈方才停下,奴婢亲眼看到他扶着个婆子一起进入了客栈。”
宋温如在世人眼中是博学多闻的才子,是风流雅韵的公子,但沈谣却总觉得他有问题,这种直觉从第一次在万卷楼见到他起便一直没有消失。
“哥哥,咱们不如今夜在永福客栈下榻如何?”
沈谣特意向哥哥提出了自己的请求,后者并未表现出丝毫不满或者诧异,只吩咐了随行的管事订了永福客栈的房间,退了部分先前在同福客栈定的上房。
相比较而言,永福客栈要比同福客栈差上许多,沈翀原是安排周氏入住同福客栈,偏她以为沈翀有意苛待自己,跟着来了永福客栈,留了二房三房在同福客栈。
“一股子的霉味儿,这什么破地方,是人待的吗?”周氏住了天字一号房,一进门便止不住的挑剔,便是亲儿子沈谚都有些看不过去,嘟哝道:“还不是你非要住这里!”
沈谚经兄长亲自□□后性子虽好了许多,但也改不了从前的跋扈脾性,毕竟是金尊玉贵的少爷,能谦和到哪里去?
“我还不是为了你,你们姐弟几个一个个都向着他,是被沈翀灌了迷魂汤不成!”起这个周氏便来气,自魏国公将教养之责交给沈翀后,沈谚这厮胳膊肘总往外拐,周氏生怕儿子被教成了傻子。
沈谚懒得理她,吐了吐舌头便跑出去了。
“奴婢亲眼看着他进了客栈,奴婢还向掌柜的听了房号,错不了的,怎么就不见了呢?”青竹有些自责,若自己走的时候能多带个人留下看着宋温如就好了。
沈谣道:“此事怪不得那你,既然掌柜他没有退房,兴许只是出去了而已。”
尽管嘴上这么,沈谣在心中却是不认同的,她略沉吟道:“你悄悄进去看看那屋子里可有一个老妇人。”
青竹领命而去。
不过盏茶工夫便回来了,她道:“屋中没人,床铺摊开着,桌上有两杯凉透的茶,除此之外奴婢在床榻上还找到了这个。”
青竹摊开的手掌上是一枚精致的串珠水晶耳坠。
只一眼,沈谣便呼吸急促,有一瞬的惊慌。
她将水晶耳坠拿烛火下细看,见粉嫩的水晶晶莹剔透,泛着盈盈水光,那水光包裹的深处却有一个的娟秀的篆字。
沈谣一把抓住青竹的手臂,几声道:“快,快让所有人去找,马上找到宋温如。”
“此事可要告知世子?”青竹从沈谣难得的慌乱中觉察出事情的严重性,忙问道。
“不用了,我已知晓。”沈翀大步而来,凝视着沈谣道:“你别慌,我知道宋温如在哪儿。”
天色已晚,入夜后江面帆灯千万点,满江钰闪似星浮。
一艘破旧的船坞内,宋温如捏紧了拳头,红着眼睛道:“非要这样吗?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夜风吹来冷冷的嗤笑:“你已经被沈家人发现了,此时若不将生米煮成熟饭,难不成真等着沈家人将你们带回去,认下你不成?”
江面上映出一道儿漆黑的影子,在水纹中不停摇曳。
宋温如看了看身后躺着的消瘦身影,怔怔地望了好一会儿,忽然又听到外面人的话声:“上头吩咐了,你若是下不去手,这事儿也可以交由我代劳,煮饭这事儿还得有经验的人下手才是!”
声音邪恶中透着不怀好意,令宋温如背脊生寒。
宋温如的表情已经不是震惊二字可以形容的了,他瞪大了眼睛,忽地一拳锤向船壁,红着眼睛道:“我知道,此事无须你代劳,你走吧!”
那人又发出古怪的笑:“那可不成,上头怕你怜香惜玉下不去手,要我亲自看着才行!”
“你!”便是他用尽全力的一拳,也只是让船只轻轻摇曳了一下而已。
宋温如红着眼睛蹲在女子面前,他盛来干净的水,用帕子一点点拭去女子脸上的污垢,直至他换了第三盆水,原先沟壑遍布的苍老妇人已变成了艳如牡丹的绝色少女。
“我这里有好东西,保障用过之后让你□□,要不要试试?”那声音比之前近了几分,此时听来好似在耳畔呵气。
宋温如并不话,只表情冷了几分。他挡在了少女的身前,手指颤抖地解开了少女的腰间系带,手指落在少女的衣襟处,耳畔又传来不怀好意的笑声。
“古话得不错,百无一用是书生,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百无一用,这也罢了,心思还多,就你那儿身板能挡住什么?”
“闭嘴!”宋温如落在少女衣襟上的手指陡然用力,身下的少女发出呓语,渐渐醒转。
“你要做什么?”少女目光渐渐清明,潋滟生光的凤眸中全是冷意,“宋温如,别让我恨你!”
身上的迷药效力还未散去,她浑身无力,只能躺在那里谁人予取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