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危机
冬夜江风湿寒,少女不知是寒冷还是害怕,身子不住地颤抖,宋温如避开她的眼睛,压在了少女身上,熏染的少女芳香令他呼吸急促了几分,腰腹骤紧,带着歉意与焦灼的声音在她耳畔道:“对不起……总之,我会对你负责……”
微凉的唇压上了她的耳垂,那只原本喜好笔墨书卷的手指从领口探了进来,慢慢深入,所过之处带起阵阵颤栗。
少女呜咽出声,她不停用力推拒男人的胸膛,然而那力道只会让他更加兴奋。
船只轻轻的摇曳,少女柔白秀靥上尽是泪痕。
“有人来了!你快些!”男人的声音有些喑哑。
远处传来低低的话声,未几便听到了兵器交戈的声响。
“他走了,你自己整理下衣物。”宋温如停下了动作,快速走出船舱,拿起船桨不停地划,然而方法不当,船只在原地转。
原本潮红的脸此刻急的煞白,斗声不断逼近,宋温如有些惊慌的回头看去,却见一道儿人影从身后纵身跃入水中,乌黑的秀发在月光下飞扬。
“有人跳水了,快救人!”
宋温如扒在船边不停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是被逼的……我幼年被秦氏收养,便一直受他们控制,我没办法啊,对不起……”
夜幕下的少女浑身包裹在斗篷之下,一双明丽的眸子中第一次有了杀意,遥遥望着江边在地上不住痛哭的男人,冷冷道:“杀了他!”
“姑娘,主子留着他还有些用处。”久违蒙面的韩七突然道。
沈谣沉默了片刻,冷冷道:“留他一口气。”
此起彼伏的痛呼声中,沈翀抱着浑身湿透的少女上了岸,青竹忙将厚实的披风取来为二人披上。
沈谣摸了摸她的脉搏,而后用力压下了她的腹腔,她吐了几口水,咳嗽过后慢慢醒转见到沈谣眼眶又是一热,张了张嘴想要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却成了低低的呜咽。
“回去再,咱们先离开这里。”
腰被骤然搂紧,沈谣的身子僵了一瞬,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怀中哭泣的少女,见她秀靥苍白,脸颊消瘦,乌黑的瞳仁里满是惊慌,不复往日骄傲模样,不仅心下酸楚,便伸出自己的手像幼时祖母宽慰自己时的模样,轻轻地拍着少女单薄的背脊。
回到客栈,沈谣仔细为她检查了身子,又安排了香汤沐浴,吃了一副安神药后方才稳定了情绪,沉沉睡了去。
翌日,二房三房催促沈翀启程,哪知沈谣旧疾复发无法出行,二房三房左等右等不着便通知沈翀之后自行上路,便是周氏也多有不愿,毕竟年关将近,她离家日久掌家之权旁落,此番趁着各处掌柜进京汇报账目,正是分权的好时机,哪知自个儿这倒霉闺女时不时拖后腿,让她很是恼火。
好在并未耽搁太久,只歇了一日便再次启程。
来也是巧,一行人方走出城门便遇到了进城寻亲的沈慧。
周氏乍然见到女儿惊得不出话来,先是上前将女儿搂在怀里一阵哭诉,诉自己在青州的清苦日子,复又拉开女儿一阵细瞧,红着眼睛道:“你怎地清减至此?可是在府中受了委屈,你出来母亲为你做主!”
沈慧却是拼命地摇头,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掉,好半晌才控制住情绪,哑着嗓子道:“女儿并未受任何委屈,只是太过思念母亲,这才偷偷跑出来接您。”
“你这傻孩子!母亲再过几日就到了,你怎能自个儿偷跑出来,多危险啊……”
周氏心疼女儿,絮絮叨叨了一堆。
沈慧道:“女儿在来的路上见到了二叔、三叔,听他们了您在这儿,正要去客栈寻您,没想到在这儿就遇到了。”
她看向沈谣,目光中满是复杂。
母女二人一同上了马车,周氏本要些体己话,却被沈谚搅扰的头疼,同样许久不曾见到二姐,沈谚有一肚子话,况且他此番在青州历经劫难,也算是劫后余生,与他过往短短八年相比,实在是过于惊天动地了,因而见了谁都想上几句。
周氏也趁机将青州发生的诸多事情予沈慧,尤其到林氏兄妹,沈慧亦忍不住唏嘘,她早便瞧出林锦瑟的心思,没想到她心思竟如此歹毒。想到沈谣险些清白被毁,命丧大火,再联想到自己此前的遭遇,一时心绪复杂,感慨万千。
即便遭遇如此多磨难,妹妹依旧一心向阳,她从未听到妹妹向人抱怨过命运对自己的不公,身有恶疾、为母不喜、姐妹冷落、屡遭迫害从未有一刻放弃过自己的生命。
沈慧不得不承认这个自己便瞧不上眼的妹妹的确很出色。
魏国公府。
今日松鹤院主屋内坐了不少人,为首的沈老夫人正与下首的一位年轻妇人着话,堂屋的帘子被人掀起,接连走入几名俏丽少女,各个生的花容玉貌,走到老夫人跟前见了礼。
老夫人忙吩咐下人端了精致茶点上来。
下首陪坐的三夫人捻了一枚苹果蜜饯吃的正香,旁边有人笑道:“我瞧着三夫人这胎定是男娃,这苹果蜜饯可是酸的很呐!”
二夫人掩唇笑道:“世子夫人的是呢,想当初我生铄儿时可是吃了一箩筐的酸梅,如今一想到便觉牙酸。”
她口中的世子夫人正是晋王府世子夫人廉氏,今个儿也不知刮了哪儿阵风,竟与寿安郡主一道儿来了魏国公府。
三夫人已孕有二子,此时倒对男孩女孩无甚执着,遂笑道:“我倒盼着是个女儿,我那两个子很是不省心,倒不如女孩贴心乖巧。”
“你这是有儿万事足,哪知没儿的苦。”廉氏面上带着笑,瞧着三夫人肚子的目光却有几分嫉妒,她也曾有儿子,却在三年前意外夭折,自那之后便一直想再生个儿子,奈何肚子却一直没有消息。
今日她贸然登门,便有沾沾三夫人喜气的意思,顺道儿再问问三夫人生儿子的诀窍,当然这并不是今日登门的主要目的。
她抬眼看向下首一众女眷,恰好迎上寿安郡主的目光,相视一笑,她复又看向老夫人笑道:“怎的不见贵府的二姑娘?”
寿安郡主眨巴着眼睛亦笑道:“是啊,我前两日向二姑娘递了帖子,却迟迟未得到回信,怕不是二姑娘……病了?”
原本还有些热闹的堂屋霎时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不仅是外人好奇,便是二房三房也对此事知之甚少,近几日不仅相熟的夫人向她们探二姑娘的消息,便是魏国公府的各位姑娘也不可避免,时常有姐妹拐着弯儿的探二姑娘的动静。
毕竟那是陛下钦定的太子妃。
老夫人却象是没有听到,低垂着头,身子靠在一旁的炕桌上一动不动,直到微微的鼾声响起众人才恍然大悟。
廉氏面露尴尬,寿安郡主却不死心,上前几步唤道:“老夫人?老夫人!”
阎嬷嬷上前挡在寿安郡主面前,不卑不亢道:“老夫人近日夜里总睡不好,这会儿怕是累了。”
廉氏扯了扯寿安郡主的衣袖,示意她不可太过无礼,毕竟老夫人是有正经诰命在身的一品夫人。
二夫人忙上前招呼,将客人都请了出去。
寿安郡主心有不甘,到底年轻气盛,忍不住回头看向老夫人道:“难不成外头传的都是真的,沈慧当真与人私奔了?!”
“郡主!”便是廉氏有心拦也拦不住了,心中悔不该听姑子的撺掇来魏国公府闹事。
二夫人如今掌着府中中馈,被人如此下魏国公府的面子,她这当家人不能坐视不理,硬着头皮斥道:“郡主哪里听来这些污言秽语,我们魏国公府是请贵人家,可当不起郡主如此诋毁,郡主逞一时口舌之快,岂不知祸从口出。”
“若是传言有误,你便将二姑娘叫出来让我们瞧一瞧,我好当面赔罪。”寿安郡主面露讥诮之色,心中却是一千个一万个不信,尤其在见了二夫人的脸色后心中更是笃定自己所想。
“放肆!”不知何时醒来的老夫人将茶盏重重落在桌上,猝不及防的众人被吓了一跳。
屋内静了好一会儿,才听廉氏道:“老夫人息怒,寿安孩子心性,并无恶意。此事虽是道听途但非空穴来风,只肖二姑娘出来我定让这丫头好好赔罪。”
老夫人冷笑一声,将目光落在寿安郡主身上。不知为何,寿安被这目光瞧着竟有些头皮发麻,心中所思所想在这目光下无所遁形。
的确,她是故意来找茬的,只因当初魏国公府选了孙浅妤为世子夫人。明明她比孙浅妤更有身份,也更好看些,却不知哪里被比下去了。便想着借此事沈家的脸,好出一口恶气。
“我沈家姑娘如何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指摘,倒比不得郡主嫉恶如仇,运筹帷幄的本事。”
老夫人分明是意有所指,寿安瞬间明悟对方是在她半年前下手暗害孙浅妤之事,事后兄长曾告诫她不可再生事端,否则定不轻饶。
此时猛然想起兄长之言,寿安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会儿让她半途而废定然是不能的,她呵呵一笑道:“依我看传言多半是真的!”
“哦,什么传言?”
明丽的笑声越门而入,少女一身蹁跹而来,桃红绣金襦裙尚有尘土痕迹,显是一路舟车劳顿。娇容虽有倦意却不显疲惫,朱唇含笑:“惠娘见过祖母,给各位婶婶请安。”